“小鱼……傻小子，都二十岁的人了……我听说你在学校里挺酷挺强悍的啊，怎么现在成这样了？喂喂，别哭了，很丑啊……”
终于，被吓傻的人有了反应；
终于，某人再一次宠溺将我搂紧；
终于，我可以收回我的胆怯和我的担忧……除却眼泪……
“你、你一直都，虽然我也、也知道……你在……可是，为、为什么不出现啊……我、你……在、在等你吗，你、你就不能先低头认认错……我、还有……你眼睛怎么了？我、我、我不知道你受了伤……哇……”
已经哭得不清不楚的我开始语无伦次，愤恨、后悔、委屈等种种情绪迎上心头，是犯贱也好，是命运也好，此刻我只想紧紧捉住他，别让他再消失了。
“对不起。”柔软的唇适时地覆上我大张的嘴，这并不是梦中那虚无缥缈的气息，是真实的，有着甜甜的味道，如此的吻使原本嘈杂的房间立即恢复先前的静谧。
“现在才道歉，小鱼接受吗？”夕智文拨拨我的刘海，在额上浅啄了一下，口气中带着点点询问。
“王八蛋……”拉下他的脸，我再次深吻下去，狠狠地，带着粗鲁，带着惩罚，直到把他的唇咬破，刺鼻的血腥弥漫在我俩的鼻间。
“两年前，你说希望我得到幸福，结果几天后要我亲自替你收尸，知道我什么感受吗？我晕倒了，第一次这样莫名的晕倒……就因为我以为你躺在那里！”
我用力将夕智文推向椅子使他跌坐在上面，双脚跪在地上，侧脸把头伏在他的大腿，哽咽着说，“我立下心要破案，去查那个袁锦恒，结果一点用都没有，还弄了个大头佛。接着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叫大黑的怪人，拿着证据把所有的事情搞定，后来又不明不白地被商深杀了……我哪里知道他们会有这么多恩恩怨怨啊！！！而你，你这个幕后黑手，害死了大黑……当时我真的好恨，好很好恨你，恨得想连夜卷包袱离开A市，离开这个充满你的地方……我不止一次说过了，我不要什么都后知后觉，这说明你一点都不信任我、不在乎我！你说你值得原谅吗？我能原谅你吗？”
“小鱼……”
夕智文静静地听完我的话，他摸摸我的头，很温柔很温柔，深怕我会受伤似的。接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点无奈地对我说：“……要是以前的你，即便在大吵大闹，我还是能够应付。可是这回……小鱼似乎又长大不少……聪明的你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却没有一点要揪我出来的动静，好像已经放弃我一样……想到小鱼可能还在生气，我不敢，也害怕去找你，何况……我也承认没有体谅到你的感觉，连我自己都为这件事后悔不已，我又怎能让你原谅我呢……”
“可是怎么办？夕智文我告诉你，我现在一点幸福感都没有……我还得靠你找到幸福，那个还没真正跟我靠边的东西。”
我激动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泪刚好落在他的手背，融了，化了。我根本没想过夕智文会讲这样的话，一点也不似他的风格。原来，他也有后悔和不镇定的时候，现在那到底是我在不知所措，还是他不在知所措？
“你不能躲我……”我死命地望着他缓缓的道，也不管他瞧没瞧见，“有时我会想，我们两个为什么会有交集，明明是不同世界的啊！而且……如果当初领养我的不是你，我会不会遇到另外像你这样的人呢？我会不会有不同的生活呢？想着想着，我就更恨你了，觉得你欠了我好多，改变我的人生，左右我的思想……但是，现在你听清楚，我全部都原谅你，原谅你，可你别再欺骗我，好吗？毕竟，我相信我们一辈字都分不开了。”
把长久以来堆积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是剖白也好，是表白也罢，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所说，赖定他一辈子，这是他欠我的。
然而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当我仍然等不到那个我渴望的、只一个字的答案的时候，我的心脏便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更加不规则地跳动起来……他不说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不想吗？
“你和我一辈子，那简赭算什么？”
“啊？”夕智文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关阿赭怎么了？
“我知道简赭是你的男友……我听说你俩的事……”
在他有些吞吐地说出这句话后，我是真的、真得快要崩溃了，难以置信地大喊出来：
“FUCK！你居然信了！！！你、你、你！！！”
我捉狂极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只使劲地挠着自己脑袋。这算不算自作孽呢？明明是不想有麻烦而撒的慌，如今反而……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也算是他躲着我两年的原因之一啊，不然我真想立刻撞墙了……妈的，只要认识我和简赭的人都不会认为我真的会和他……SHIT……
我是气得脸都绿了，也没有留意到，夕智文脸上大大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时候挂上的。是在他说完“现在不信了”那个时候吗？不知怎的，我总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他眯着眼站起来，在“研究”准确我所站的位置后，不给我一点思想准备便将我打横抱起，小心地向前走几步后和我一同扑到大床上。
“啊——很痛！”
星星点点的吻落下，衬衫纽扣被一个一个解开，很快的，是久违□相见……我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也同样期待着它的发生……或许现在我们的确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了，动作会来得更加直接。
然而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便轻轻咬上他的耳朵，在耳边细细的道：
“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
忘了是谁说过，思念是一种果实，甜中带酸，带着满满的回忆和不确定的心情……幸福，不需要仰望，只要奋力争取就一定能找到，而争取过的人就一定能幸福……
是的，我何夕智文不是还有一辈子吗。这一辈子，抛弃过去，每一次新的尝试，就像一次新的征途旅程，新的挑战，是我俩都不知道的风景或是看似无能为力的无奈，当然也会有幸福。
我想，我和你都不会因为这些无奈而放弃新的旅程吧。何必因为对过去的悔恨而扰乱了现在积极昂扬的心情呢，无故让灰蒙的阴郁时不时笼罩正在“弥补”的一辈子，我们都不要……好吗……
夕智文你知道吗？这两年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爱情和死亡一样，都是很霸道的。
两年后
MARK站上主婚人的位置，装模作样般清清喉咙道：“因为刚刚两位新人在屋里撕磨许久，拖到了大家的时间，我谨代表他们说一声抱歉，想必各位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看，我儿子睡得多香。”
台下众人不约而同的望着ANNA怀里的小家伙偷笑，一致无视两位“新人”想杀人的眼光，MARK继续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直接来了。”
“夕智文/杨小鱼，无论疾病或健康、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你们都愿意终生相伴？爱对方、照顾对方，直到死才分离？”将证词合并，MARK朗诵著。
周遭所有人全部屏息以待，简赭简颉兄弟俩十指紧握。
“我愿意。”杨小鱼毫不迟疑地说。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戴着大眼眶的夕智文竟面露难色。
“……老师？”杨小鱼紧紧握住夕智文的手，害怕他此刻变挂。
“JEFF？”不会吧……
“怎麽了？”夕智文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临阵脱逃吧！
“老师，怎麽了？”他的爱人，为什麽要毫无反应！他怕啊！“是不是没准备好？”
礼堂内开始窃窃私语，眼神中写满不安。他们都是新人最亲密的朋友，见证两人一步步走过的爱情，他们都希望两人能够幸福。
此时，转移到莱特医生手中的小铭登醒了，还不到三岁的他或许也感觉到礼堂里压抑的气氛，平时泪点极高，今日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莱特习惯性的从包里拿出药丸要塞进小铭登口里，被ANNA及时挡开，莱特只好一脸地惋惜，心里暗怨ANNA不识货。这个心理科医生一直以自己莫名其妙治好夕智文眼睛为荣，以为他的药丸是万能的。
“我要修改证词。” 当小铭登哭声停止时，夕智文出乎意料地道，“不是直到死才分离，是到死也不分离，生生世世。”他恶作剧地笑著，给身旁不安的人一个微笑。
“生生世世……”杨小鱼呆呆地望着他，骤然间激动得落泪，起初他还担心这只是个梦。
“我说过，爱你，直到永远。”一句话落，杨小鱼的身子被搂入一个宽广的怀抱。
“真是的，吓死人了。”松了一口气的宾客们纷纷抱怨，这种事情再多来几次，他们迟早心力衰竭，虽然这样的大逆转很令人感动啦，不过也要考虑他们的心脏接收度嘛！再看看小铭登，这小子，笑得多灿烂。
婚礼继续……
“咳，我们可以继续吗？”MARK聪明地立刻更改证词，“重新来一遍吧。JEFF啊，你要说这之前就不能先通知一声吗？存心啊！”
“夕智文/杨小鱼，无论疾病或健康、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你们都愿意终生相伴？爱对方、照顾对方，即使死也不分离？”
“我愿意。”杨小鱼依旧是抢先一步，依旧是没有迟疑，但是他的眼神死死的锁住夕智文，就怕他又弄出什么。
“我愿意。”笑著，不让身旁的人担心受怕。
“虽然按照程序，我应该问一下有没有人对这一对有任何的意见与反对的，不过如果真的有人出声反对的话，只怕两位新郎倌都会砍了那个反对者。为了避免婚礼成了凶杀现场，增加我的工作量，咱们就省了这个步骤吧。”MARK的一席话，让宾客们哈哈大笑。
“好了，请新人交换戒指吧。”呃，戒指已经戴在他们手上了，跳下一个步骤。
“好的，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新郎可以吻新娘……不，不，是你们可以互吻了。”
玩笑般瞪了MARK一眼，夕智文捧起杨小鱼的头，笑得深情、满足。
“我爱你。”两唇相碰前，两人同时吐出这句话来。
交缠，投入且沉迷。
一旁所有好友叫嚣著，欢欣鼓舞，无数的彩花落在相拥热吻的两人身上。MARK和ANNA却震惊在儿子刚刚从嘴里吐出的词汇“幸福”
……两岁多的孩子，第一句开口的话，是幸福……

番外六 两年

时间：2010年9月12日 3：10 am 地点：杨小鱼宿舍（俄克拉何马）
今天是简颉做心脏移植手术的日子，阿赭非常担心，昨晚怎么也睡不着的他以做贼的方式溜到我宿舍，连带着我也无觉可睡。好在大嘴巴MARTIN早对我俩“逾越”的行为见怪不怪，即便电脑屏幕处不时传来嘈杂的声音，他仍是睡得跟猪一样，不醒。
拥着阿赭，我俩相互依偎着，强行保持清醒的我想给此刻已身子冰冷的他一丝温暖……
时间：2009年4月19日 6：25 pm 地点：123宿舍（A市）
“哥，为什么放弃，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样的机会吗？”简颉质问道。
“我不可能留你一个在这里……小颉，我不想离开你啊……”
“开玩笑吧你，这世上哪有说离不开谁的！我看到你的名还在单子上，赶快跟你的主任说去，别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小颉……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在你身边不好吗？还有……我怕你心脏……”
“行了！没事，我很好……小姿还在外面等着我，我出去一下。”
门打开得突然，我已经来不及躲开了。其实也没什么，我是不止一次在门外“光明正大”的偷听他们兄弟的谈话，谁叫我们住同一宿舍呢。
简颉瞟我一眼后，头也不会就从我身边走过。即便只是瞬间，眼尖的我还是看到他眼里的点点悲伤。
原本回宿舍拿护照复印件的我在门外便清楚听到里面的对话，只好停住脚步“等待”。阿赭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或许现在更适合给他一个人静静，何况我也来不及去安慰他，主任还等着我的东西呢。
五十天后我就要跟这里的人分别了，到美国，那个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美其名是求学。不知道阿赭会不会生气，先前我还是私自将他全部资料递了上去，也做好了随时会被简颉谋杀的准备。不过，只要阿赭坚持不去，我也不可能硬扯他上飞机。
然而……兄弟俩现在似乎出了点问题，在简颉身上。
时间：2009年4月19日 6：50 pm 地点：A大禁地（A市）
把东西拿去行政楼交给黄川后，我习惯性地经禁地走回宿舍。禁地，我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常待的地方，我对A大有最深记忆的就是这里，仿佛只属于我，他，还有简赭和简颉。
……前方，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以居高临下之势看着他。
“你真心要你哥走？”坐在树底下的简颉显得十分疲惫，他似乎才刚刚感觉到我的存在。听到我的“质问”后，他勾起嘴巴微微成自嘲的角度，淡淡地道：“哼，怎么可能……”
“我想也是……”任再放得开的人都不会愿意自己的最爱离开身边几年，何况是对哥哥执著了二十年的简颉。经过一个寒假的相处，简颉在旁人面前毫不吝啬自己感情的表现，他对阿赭的爱已是毋庸置疑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跟阿赭说话，可我也相信你有自己所谓的苦衷……但是，别忘了你有前科，我甚至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俩和好的原因。阿赭会担心的，想想你以前怎样伤害过他……如果你的目的是要他厌倦你的话，不要小看你哥对你的感情。”
时间：2009年5月2日 7：45 pm 地点：废墟（A市）
米姿一直是阿赭的心病，这无关于她个人，只是看着简颉如何依着她跟她相处的人都能感觉到“米姿是特别的”这一事实。
然而，这位被大家公认的“简颉夫人”却在暗地里撸走了阿赭。
……
离开A大，甚至已经到了B市范围，简颉和我在四十五分钟内找回不见了的人。
这是个废置的工厂，站在此地，我竟觉得如此熟悉。再四周一看，没错，这里便是PETER丧命的地方，到处都有爆炸过后的痕迹，米姿居然把人带到这儿来了。
阿赭就躺在地上，几乎是□，旁边站着五个其貌不扬的猥琐男子看上去想要对他施展“暴行”。那么几年前阿赭亲眼看到的，会不会就是这样的画面呢？
简颉，犹如地狱来的罗刹一般，不要命的冲了过去，他没有把阿赭抱起来，只是见人就打，毫不手软，毫不留情。原来他真的很会打……
我脱下外套盖住阿赭的身体，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即便眼神中有些涣散有些模糊，却还是十分清醒，没有我预期那样浑身颤抖。
可简颉现在还像疯狗一样乱咬，流血了，被打趴下了，还不能冷静。眼角里，我看见站在柱子后面的米姿，哭了……
然而一切结束得又是非常突然，因为简颉的骤然倒下，我见过，那是捂住胸口的蜷曲……
时间：2010年9月12日 5：30 am 地点：医院（A市）
“小鱼，你说人临死前是不是都得留下遗愿呢？我这就有一个啊。”
“你说什么有的没的呢？放心吧，简颉会没事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他的手术一定会很成功。，天快亮了，现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我还是赶不了后天的学位试，只差一点我就可以拿到学士文凭了，我不甘心啊。”
“天啊，你去报大四的学位试了？妈的，你有的是时间，你急什么！阿赭，你要当的是医生啊，你忘了医生要读七年了吗，你拼个啥？你现在才大二！”
“我、我很想陪在小颉身边，我还是觉得自己好自私……如果小颉过不了这关，我、我会随他去，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到时，我的名字，我的学籍能留在这里或是A大吗？小鱼，你帮帮我……”
时间：2009年5月3日 9：30 am 地点：医院病房内（A市）
简颉心脏病恶化，他一直瞒着阿赭。“末期”二字触目惊心，医生说唯一的办法是移植心脏，有百分之三十的存活机会，而前提要有心脏捐赠者。
原来这个米姿知道很多，也括兄弟俩的“过去”。她告诉阿赭，她们家就是简颉离家出走时收留他的人。
简颉是在十几个小时后才睁开眼睛的，阿赭没有离开过他身边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