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的吧，我刚说要送到他少管所，就来这一套。”苏捷不屑的哼哼。
“你才装！那么一个大活鬼在那里转，你们看不到？！”小黄毛死闭着眼不肯睁，说着又捂住脸，“刚谁说掐人中来着，不许再掐，疼！”
苏捷拎他坐到椅子上。“晕了还能听到我们讲话，还说不是装晕！诶？”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刚谁说掐他人中了？没人说啊？
“你能听到我讲话？”苗晓杰激动的凑上前，“刚是我说的，我说掐你人中！”
小黄毛眼眯开一条缝，看到眼前一个白飘飘的鬼影子正冲着自己乐，吓得一声惨叫：“妈呀！真是鬼！”
接着倒抽了口气，头一歪，又晕了。
雷大鹏也有些不爽，怎么这几天总有人鬼啊鬼的扯不清。“把他交给车站派出所行了，苏捷我们回去。”
“不行，好不容易有人能看到我，我……”苗晓杰看到他们要走，扭过头猛摇小黄毛：“喂！醒醒！你快告诉队长，苗晓杰一直在他身边，从来都没有走！”
看到小黄毛紧闭着眼没反应，苗晓杰急的大吼：“你要是现在不醒，我缠你一辈子！”
小黄毛没睁眼，抱着脑袋滚到桌子下面乱哆嗦。“鬼大哥，别缠着我！”
“喂，你不是晕了，怎么又说话。”苏捷看了好笑，又转回来从桌子下面拉他。
车站派出所的老吴放下手头的活，也走了过来。“哈哈，见过装病装疯装傻的，还没遇到过装着见鬼的。”
“老吴，这小孩儿交给你们，我们先走了。”雷大鹏摇摇头，装什么不好，干嘛非装着见鬼。唉，又想起小杰了。
小黄毛蹭地蹿起来，猛地抱住雷大鹏的腰。“你不能走，鬼大哥说你走了他就会缠着我！”
雷大鹏敲敲他的脑袋：“睁大你的眼好好瞧瞧，这里哪有鬼！”
“有鬼！有鬼！”小黄毛把脸埋在雷大鹏胸口上，伸了只手向背后指，“他说他叫苗晓杰，他说他死以后就一直缠着你，要是我不把他的话转达给你，他以后就要缠着我！”
“什么缠着缠着，说的我好像怨灵一样！是跟着队长！不是缠着！”苗晓杰鼓起腮帮子，不满的嚷嚷。
“是是，是跟着，不是缠着！”小黄毛委屈的带了哭腔：“鬼大哥我都说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喂，胡说什么呢你。”苏捷不耐烦地把小黄毛从雷大鹏身上拎下来，“别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
雷大鹏黑着脸，把小黄毛从苏捷手中掂了回来。“你怎么知道小杰的名字，谁教你说的这话！他有什么目的！不说清楚，今天你哪也不能走！”

都是笨蛋

小黄毛哆哆嗦嗦地捂着脸，“我老实交待，就是鬼大哥教我这样说的，鬼大哥说他就叫苗晓杰。”
“这世上根本就没鬼，你，你……”雷大鹏气得心口疼，恨不得抽他几巴掌。究竟是什么人，干什么要和小杰过不去！
“犯不着和这小子生气，我们别理他。”头回见雷大鹏气成这样，苏捷心里挺不是滋味，原来苗晓杰对他的影响这么大？
雷大鹏拳头握了几握，还是颓然的把小黄毛松开。就算问清他从哪里得知的小杰的名字，又能怎么样。这小孩儿这么说，不过是想装疯卖傻，逃避惩罚罢了。
“唉哟，这小孩儿说的似模像样，该不会他真能看到鬼吧。”老吴好笑地挠挠头，“苗晓杰？不是你们所那个……”
老吴话没说完，被雷大鹏狠狠瞪了眼，吓的他一哆嗦。“好啦好啦，这小孩儿交给我们，保管给你问出来。你们忙你们的去吧。”说着又踢了小黄毛屁股一脚：“叫你这小子胡说八道！看把大鹏惹毛了吧。”
“队长，哪怕是不相关的人说的，你也不相信吗？”苗晓杰一阵泄气，上次以苏捷的名义告诉他，他还有借口苏捷经常能听到社区的人提起自己，才会梦到自己。而这次是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不可能会知道自己的人，队长竟然还顽固的认定苗晓杰这个鬼不存在于世。
“他不相信就算啦，鬼大哥你别缠着我就成。”小黄毛仍是捂着脸不敢睁眼，哀声叹气地接了一句。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不会缠着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小黄毛偷偷睁眼，那两个大个儿警察都走了，那只鬼……他小心翼翼的四处望望，还好，那只鬼说话算话，看上去是也走了。真倒霉，偷个手机撞上鬼，这次放回去要好好烧香拜一拜。
老吴拍着桌子吓他：“给我坐好了交待你的问题，贼眉鼠眼的乱瞄什么，小心真让鬼盯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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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雷大鹏一直闷闷不乐，苏捷也觉得心里不爽。以前就觉得只要谁提到那个苗晓杰，他就会没有好脸色。至于嘛，只不过是个同事，都死了两个多月了还这样念念不忘。今天那个小黄毛嚷嚷着见到了苗晓杰的鬼魂，他又这样哭丧个脸，给谁看呢。不过挺奇怪，小黄毛怎么会知道苗晓杰？想到这里忍不住问了句：“队长，那小黄毛说的话，你信吗。”
雷大鹏站住了看他：“小苏，怎么又问这个。我说过我不信鬼，你……你也别总再想苗晓杰。”
“啊？我什么时候想过苗晓杰了？”苏捷吃惊地瞪眼，雷大鹏这句话说的太没来历。
“不想就好，省的你再梦到他。”雷大鹏说着又叹口气，接着小声嘟囔一句：我怎么就梦不到。
“我什么时候梦到他了？”苏捷听了这句更吃惊，我又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会梦到他。
“咱们参加反扒小组的前一晚，你不是半夜打电话来，说你梦到了小杰……”说到这里雷大鹏有些说不下去，小苏梦里的小杰说他喜欢我，还不知道小苏对这事会怎么想。
苏捷听完这句就彻底明白了，原来又是那个第二人格。可就算他做梦梦到了苗晓杰，干嘛打电话专门告诉雷大鹏？难道……知道了，一定是他故意没话找话的向雷大鹏搭讪！再想到前几天他的欲言又止，更是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前两天想问我的是梦没梦到苗晓杰！”
“是啊，不然还能问你梦到什么。”雷大鹏扭头看他，摇摇头又向前走。都怪小苏起的这个头，害自己没事也总想这些不现实的东西。
苏捷却再次想起那张黄碟，红了脸跟在后面。“没什么。呵呵……我那时候睡迷糊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队长，我那晚给你打电话，到底说了什么？”
他干笑着掩饰，但又难免好奇，偷眼瞅瞅雷大鹏，装做不在乎的问他。谁知雷大鹏也噌的脸红，明显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只是说，只说你梦到了小杰，别的什么也没说。”
雷大鹏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小苏把那晚的话忘了，幸好幸好。
苏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烦恼：他怎么会脸红，难道那晚另个我又向他表白了一次？！这个第二人格，还真是……真是知道我的心意。
苗晓杰揣着手跟在他们身后飘，看着两人像被煮过的虾子红着脸默默的在街上走，忍不住气鼓鼓地哼哼：“你们这两个笨蛋都想到哪里去了，难道就不能往鬼那边想想！队长就会说些客观啊，现实啊，小苏就只知道人格分裂！分裂分裂，你当你是蚯蚓啊！还能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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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黄昏，苏捷跟着无精打采的雷大鹏回了派出所，一路上闷声不语。原来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为了别人烦恼伤心，心里会这么不舒服！尽管那个‘别人’是个死人，还是会觉得酸溜溜的难受。
“叔叔，警察叔叔！”两人刚进派出所院子大门，就被一个欢快的童音喊住，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一蹦三跳的跑来。
“你是……啊，是豆豆！”苏捷看着小姑娘挺眼熟，再看她怀里抱的小狗，突然想起来很糗的第一次出警经历。
“弟弟已经完全好啦，豆豆带他来谢谢警察叔叔！”豆豆把怀里的小狗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头。“小豆豆，上次多亏这个警察叔叔带你上医院，快去谢谢叔叔。”
小豆豆汪汪叫着摇着尾巴跑过来，苏捷苦笑着摆手。“不用谢我，都是应该的。”心中却说该谢的也不是我，我吃饱了撑的才会闯着红灯送一只狗去医院。
小豆豆一溜烟从苏捷脚下蹿过，摇着尾巴奔向后面的苗晓杰，仰起小脑袋围着他汪汪叫。
“小豆豆，你完全好了吗？”苗晓杰蹲下摸摸它的头，看着小豆豆躺在地上打滚冲自己撒娇。“唉，只有看到你，我才能感觉到我原来真的存在。”
“笨蛋弟弟，你干什么啦，救你的警察叔叔在这里。”豆豆撅起小嘴，气呼呼的冲小豆豆大叫。
苏捷回头，看着那只对着一团空气汪汪叫的撒欢小狗，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寒？

如果不是人格分裂

豆豆跑过去抱起小狗，小豆豆呜咽几声，仍然不舍地趴在豆豆肩头向后看。苗晓杰笑着摆手：“小豆豆，乖乖听你姐姐的话，不可以再乱跑。”
小豆豆听懂似的汪汪叫了两声，豆豆顺了顺它的毛。“你和谁说话呐，那边没人啦。”
苏捷想起今天遇到的小黄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后又摇摇头，把那个可笑的想法丢掉。这世上怎么可能真有鬼。
豆豆不放弃的把小豆豆举到苏捷面前，“快来，谢谢警察叔叔。”
“不用谢，伤好了就好。”苏捷伸手挠挠小狗下巴，却不防备被它咬住手指头。
“坏弟弟！怎么可以咬警察叔叔！”豆豆吓得把小狗嘴掰开，好在小豆豆劲儿小，没出血只是咬了一个牙印。
雷大鹏忙走过来捏住他的手指仔细看，发现没事后也笑了起来。“你今天运气还真差，先被小黄毛咬，又被小豆豆咬。”说着摸了摸小豆豆，看到它乖顺地伸舌头舔自己的手。“看来小豆豆非常不喜欢你，你是不是送它上医院时开车太快，吓坏它了。”
“我……”苏捷抽回手，忍不住又扭头看了看那团空气。以前就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观察自己，可每次回头，身后都空无一人。后来时间久了，对这种感觉习以为常，已经不太敏感。但今天接连的小黄毛小豆豆，搞的人心里真的毛毛的。
当晚，趁着雷大鹏澡堂子洗澡的功夫，苏捷偷偷从窗户翻进他房间，在墙角的纸箱中翻出一张东西，再悄悄地溜了回去。有件事不确认一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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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捷？没见啊，你们这几天不是天天在一起。”
嘿？这小子一下午哪儿去了？手机也不开。雷大鹏摸摸脑袋，怎么他这么无组织无纪律，回来要对他好好批评教育。
苏捷心神不宁的从医院出来，那个常去看的心理专家，把自己好好地训了一顿。说什么要相信科学，要配合医生的治疗，如果相信那些不现实的鬼神之论，只会让病情越来越糟。可是，怎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
中午吃过午饭他和雷大鹏分头行动，苏捷一个人跑到车站派出所，找昨天被拘留在这里的小黄毛。谁知还没说话，小黄毛一看到他带来的苗晓杰的照片，就吓的一声惊叫：鬼大哥别再来找我！
“你昨天说的鬼就是他？”苏捷把那张从警民联系牌上剪下来的照片向前递了递，小黄毛受惊的向后躲，“就是他！他还飘到我的眼前冲我笑，真是吓死人了！”
苏捷沉着脸把照片拿回来仔细看，上面的人一张娃娃脸，微笑着有两只小酒窝……吓人？应该说是挺招人喜欢的长相吧……
苏捷心中突然翻腾着不舒服，前几天偶然发现，这些换下来本该销毁的警民联系牌，被雷大鹏撂整齐，放在他的房间里。当时还没有注意，现在想起来，他为什么这么怀念苗晓杰，他对苗晓杰的关心和留恋，似乎早就超过了一般同事的关系……再回想起到向阳路派出所之后，自己所出的种种意外，甚至被医生判定患了人格分裂症……可是如果不是人格分裂呢？
小张小李他们都说过，那种做事方法就好像是苗晓杰，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自己可能是被鬼缠，鬼上身！也许苗晓杰和雷大鹏原本就是一对同性情侣，是他上了自己的身，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到雷大鹏时就说出我爱你！
苏捷气的咬牙，原来被苗晓杰耍了，一定是被他附身，差点就误认为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但想起和雷大鹏相处时的那种心动，又一阵犹豫。这世上真的能有鬼吗？
所以苏捷直奔医院，找心理专家诉说了自己的疑惑，结果换回了一顿训。他垂头丧气的回到宿舍，却发现雷大鹏抱着肩膀脸臭臭地站在他的门口。
“下午哪儿去了，怎么不开手机？”规定了要24小时开机，特别是出外勤。虽然只是一点小事，但雷大鹏还是特意等他，准备让他对规章制度加强加强学习。
“啊……”苏捷直勾勾的盯着他，壮实的身材，刚毅的面孔，我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吗？
“小苏？”雷大鹏看他盯着自己发傻，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我问你话，听到没有？”
苏捷一阵脸红，不行，这样盯着他看，还是会心里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捏了捏兜里的手机，乖乖的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下午去医院，就把手机关了。”因为见心理专家怕被人打搅，所以关了电话。
“去医院？哪里不舒服？”雷大鹏伸手就想摸他额头，看他脸红的这个样子，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苏捷猛的抬头想躲却又没躲，呆呆的站着让那只大手覆上自己的额头。
“咦？不烧啊？怎么更红了？”雷大鹏摸完他的脑门又比比自己的，明明不发烧，怎么小苏的脸越来越红？
“队长，队长，小苏喜欢你啊，你看不出来么？唉，你不要再接近他了，虽然我是鬼，但我也是会吃醋的！”苗晓杰抱着雷大鹏的胳膊，试图阻止他再去摸苏捷的额头，当然他的阻止一点作用也没有，好在这回苏捷后退了一步，雷大鹏才摸了个空。
“我没事，已经好了。以后我会记得一直开机。”
“没事就好。有急事也不是不能请假，记得打过来个电话提前说一声，不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会担心。”当警察的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突然就联系不到，总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队长，你担心我吗！”苏捷激动的提高嗓门，心里砰砰跳的更响。
“队长，不要随便说话，你会让小苏更误会的！”苗晓杰也激动的抬高声音，可惜还是起不到一点作用。
“当然会担心。”雷大鹏的话脱口而出，作为队长，担心每一位同志的安全是理所当然。
看到苏捷立马满脸笑容，苗晓杰就知道完了，这个情敌是没那么容易赶走了。

鬼差来了

“我知道了。”苏捷兴奋的来个了立正，“保证今后不会再这样！”
“行了，你不舒服早点睡去。”雷大鹏拍拍他的肩膀。苏捷这小孩儿很不错，一说就能听。既然他生病了，也就别长篇大论的教育他。
“队长，我不困，我们……我们出去逛逛吧。”苏捷不舍得走，犹豫半天还是想和他多呆一会儿。
“逛什么逛？”雷大鹏觉得莫名其妙。天都这么黑了，出去逛干嘛？突然又想到……
“你是不是想去洗澡？我刚洗回来，这会儿澡堂子人不多，就咱们所对面那家，水挺好，价钱也不贵。”
苏捷嘴角抽筋，谁说是要去洗澡，去……看场电影不行么。
看到苏捷站着没动地方，雷大鹏又自作聪明的开了口。“你是不是没去过那种公共浴池？明天我带你一起去洗。”苏捷也算是个少爷出身，大概上澡堂子也是洗单间，不习惯一堆人挤在一起抢淋浴头。
苏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怎么雷大鹏这么不解风情，看不出自己是在约他吗？可想到和他一起洗澡……呜……鼻血……
捏着鼻子忙开自己的房门，雷大鹏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帮他。“小苏！怎么回事，你到底什么病，医生怎么说？”
苏捷仰着头止血，斜眼看到雷大鹏揉了一小团卫生纸想帮自己塞。“队长……要是我死了，你会天天想我吗？”
雷大鹏呆了呆，团好的卫生纸掉在了地上。苏捷从他手里拿过卷纸，自己撕了一块团起来塞住鼻孔。
“胡说什么！”雷大鹏坐在他旁边，皱着眉头看他。“如果生病了就好好治，不要胡思乱想。”
苏捷盯着他的眼睛看，鼓了鼓腮膀子笑出了声：“呵呵，我没事说着玩呢。只是突然挺羡慕苗晓杰，虽然不在了，但一直有人天天这么想着他，为了他而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