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小桥初相见(下)----剩余石
  发于:2009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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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嘻嘻地摸进厨房,稀朗正在关火出锅,小碗干炸,手艺没丢。
林岳阳从背后抱住稀朗,一语双关地起腻:“好香,好饿。”
是啊,林岳阳常常做事要到很晚,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同房了。
稀朗淡然一笑:“哟,林校长回来啦,您今天外面没局了?”
“又挖苦我,总不能天天有局啊,我也需要休息的。”
“是吗?我以为你是铁臂阿童木呢?”
“这么忙,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家?”
“算了,不听你这些说辞,说白了,你就是骨子里喜欢赚钱,看见钱,比看见床还能让你激动。”
林岳阳忽然沉默了,松开了搂在稀朗腰间的手,那份属于高桥英司的神情,瞬间回到脸上,声音也低沉起来:“稀朗,你是这么看我的?”
放下锅,稀朗也沉默了,很久了,憋在心里的话,纠结成絮,越堵越大,可他知道,林岳阳不是为了钱,钱,对于他们来讲,花几辈子都够了。
林岳阳,就是不能闲,初到这里的时候,还能享受几天安逸的日子,时间一长,精力旺盛,追逐新鲜、刺激的林岳阳,熬忍不住在稀朗看来花开无声,流水悠悠,浮云散日,恬淡冲舒的生活,这样的活法,对于他来讲,淡久了,也就无味了。
爱情,在林岳阳的人生里,可以是主题,但永远不会是全部。
稀朗长长地叹口气:“你当然不是为了钱,你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玩得更开心些。你和我,不一样。我的事业,一半是你,一半是这个朗园,足够了。”
林岳阳良久不说话,望着眼前略见消瘦的男人,原本清亮透彻的眼中,多了几许不曾见过的落寞,何时起,这样的落寞,被他,忽略了?
唉……稀朗毕竟还是了解他的。林岳阳沉沉地叹了口气,拉过某人,重新入怀,耳边轻送细语:“好了,是我不好,就知道忙自己的,冷落了你,其实,我就是见生意做着顺手,有点兴奋的收不住了,本来,我已经打算找几个帮手,让自己休息一下,有些事,到头了,也就没意思了,毕竟,这个地方实在太小了。”
稀朗默默地听着,深吸一口,忽而感伤:“是啊,鲸鱼搁浅了,这里的水不适合你。”
林岳阳笑笑,渴慕地寻着稀朗的唇,很久了,那里的味道,他快要忘记了。轻轻一触,俩人都不禁心动了一下,林岳阳的舌率先抢攻进入,稀朗不甘示弱地回应着。
夕阳下,微薄地暖红,斜照进小小的厨房,情动的两个人,缠绵不止,呼吸渐渐失去频率。稀朗推开林岳阳,及时制止了势态向更严重的方向发展。
林岳阳看看窗外,小院,已不属于他们的私密之地,忽然,有些后悔,如果当初不把这里对外开放,会不会更适合他与稀朗的生活?
稀朗下着面条,看着林岳阳望着院子,眼珠滴溜转,不禁紧张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林岳阳悠悠道:“我想把后院的旅社搬到别的地方去。”
稀朗的面条差点扔到锅外:“岳阳,你又想折腾什么?”
林岳阳沉吟着开口:“是这样,你看,这几年,这里随着旅游业,发展的很快,也吸引了不少外来的投资,有资源的地方,就有发展,有发展的地方,就会有投资,有投资就会带动更大的发展……”
稀朗打断他:“你又想动什么歪脑筋?”
林岳阳一笑:“前两天和他们吃饭,知道有几块地皮不错,要是能拉来更大的资金,不如玩玩房地产,开发几个有特色的项目,邻近几个乡已经有人在运作了,我也想尝试一下。”
稀朗踌躇着:“搞房地产风险很大,我们……”
林岳阳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笑道:“怕把老本都赔进去?”

番外二《生意经》下

稀朗不语,表示默同。
林岳阳饶有兴味地看着稀朗那点算计,不禁摇头笑了:“这次啊,我打算让黄秘书带智宇到咱们这个地方放松一下,也感受一下江南的风土人情,好久没见他们了,怪想的。”
稀朗的眼珠动了动,看着林岳阳一脸志在必得的笑,马上明白了:“噢,原来你想让智宇到这里投资开发房地产?”
林岳阳的唇奖励般地落在稀朗的唇上:“聪明,不过,我也要入股的,赚了钱,大家分。”
稀朗小声嘀咕着:“嘁,刚才还说收手不干了,现在,又想换个花样玩,还要把高桥家拉进来一起玩,你还真是……”稀朗实在找不出更适合的字眼评价眼前这个眼冒铜光的男人了。
林岳阳耸耸肩道:“那怎么了?生意归生意,没道理放着钱在那里,看着别人去拿。再说,我们的酒和食品,通过高桥家族在日本的渠道才有出口的可能,当初你还反对,现在,销路十分好,要想生意做大,怎么能只看眼前这点利益呢?”
林岳阳的话,犹如一根小刺,扎进了稀朗心里,他在暗示他吗?如果没有我林岳阳,你陈稀朗只能守着一亩三分地的酒肆,平淡无奇地过完无聊的下半生?
稀朗不禁举目望去,别致的院落,飞檐的小楼,院中的奔驰,就连打着瞌睡的小青,看上去都显得格外的与林岳阳匹配……这些年过去了,林岳阳的世界,依然不是稀朗的全部,而稀朗的世界,永远都只有一个林岳阳。
吃过晚饭,林岳阳百年不遇的主动去刷碗,神秘的冲稀朗一笑:“宝贝,去,洗个澡。”
稀朗无奈地笑笑,还好,至少,他还能在床上取悦于他,以后呢?在好看的东西,也有厌倦的时候,何况是永不安分的林岳阳?
来到前院的店面,小梅几人还算忙得过来,稀朗照看了一下,几张桌子,几把木椅,外加几个熟客,他的世界,果然很小。
顺水而行,独步桥上,两岸的人家,炊烟飘渺,香气扑鼻,隐约的琴声,婉转低旋,悠悠地,一抹寂寞的乡愁,一缕怅然的情怀。
林岳阳绕着小院转了一圈,也没看见稀朗,跑到前院,柜台里小梅忙着给客人结帐,也不见稀朗的身影。等了一会儿,小梅对他笑笑:“你找朗哥?”顺手一指门外:“可能又跑到桥上发呆去了。”
林岳阳刚要出门,又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发呆?”
小梅一吐舌头,这个老板,让人有几分忌惮:“不是啦,散步去了。”
林岳阳又问:“他常常去桥上吗?”
小梅点点头:“只要店里不忙的时候,常去。”
夕阳下,石桥上,一个男人,面容柔和、清俊,朗朗的眉宇间,怅怅然然,眼波顺着水波,柔柔荡漾。
林岳阳的心,也被什么刺了一下,恍惚间,那个揭下面具,一脸灿烂笑容,孩子气的大男孩,不见了,眼前的男人,暮气沉沉,眼里的忧郁,涂染桥下一弯流水。
“稀朗?”林岳阳轻声唤着。
稀朗没有回头,忘我,无他,凝视着不远处另一座桥的尽头。心下黯然,好久了,林岳阳自然地唤他稀朗,可他,更喜欢初见时,他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叫他——陈稀朗。
感觉这东西真怪,总是在一瞬间就知道了什么,可是,演变的过程却是漫长而无感的。
“稀朗?”林岳阳的声音越发温柔似水了。依靠在石栏上,目不转睛地寻着稀朗面上细微的表情。
稀朗只好回看他,笑笑:“这里,比较适合我。”
林岳阳望着他,望着这个过于安静的男人,安静得如桥下的流水,寂寥无声。
“我们谈谈好吗?”林岳阳更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谈什么?”稀朗习惯性地用自己的方式来回避。
“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跳来跳去的,还很爱笑。”林岳阳的手指,轻轻地钳住稀朗的下巴,仔细端详,双目交会,都有些恍惚,他的下巴,越发骨感,他的指尖,依旧微凉。
林岳阳的声音柔中带威:“你不开心?因为我吗?稀朗?”
“叫我陈稀朗。”稀朗沉声更正。
林岳阳一愣,轻蹙剑眉,抿着唇,目光探究地射向稀朗的眼中,良久,轻轻点着头,一笑:“好吧,陈稀朗,除了称呼要改,还有别的吗?”
稀朗继续沉默,现在的他,越来越爱沉默了。
林岳阳的笑,渐渐隐退,看来,问题远比他预料中的严重,他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林岳阳背后一凉,稀朗此时的沉默,不知为什么让他想起了楚良,那个一直深爱稀朗的男人。当稀朗不跳不叫的时候,犹如面对当年的楚良。
他在他面前,也开始了沉默。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林岳阳沉声唤着:“陈稀朗,我要你看着我。”他的手指加大了力度,试图让某人飘忽的目光落定在他脸上。
稀朗的下巴自动闪开,执拗的林岳阳再度扳回,眼里有火苗在跳跃。
桥上的两人,开始目光交战,稀朗甚至皱了皱眉头。
林岳阳心内一凛,什么时候,他对他,居然也有些轻轻的不耐?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就因为没有时间陪你吗?”林岳阳有些委屈。
“林岳阳,你把我想成什么?一个随时随地需要人陪的小女人吗?别轻看人。”稀朗推开钳在下巴上的手。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还……总是跑到桥上来……发呆?”
“谁说我发呆?”稀朗不满地。
林岳阳怔结地:“大家……都这么说。”
稀朗回目望水,声音也幽幽地:“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都不成吗?”
林岳阳深吸一口气,索性直白问道:“你在留恋过去?你不喜欢我在这里发展自己的事业?你觉得我喜欢生意更多喜欢你?或者,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没有经过你同意,让你很不开心?”
这家伙,居然什么都清楚,那干嘛还问,稀朗烦恼地:“对,没错,我和你就是不一样,我喜欢平淡安静的日子,不愿意自己的生活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利打乱,我讨厌朗园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还有你……林岳阳,如果你想变回高桥英司,大可以回北京,不,回日本去,这里的水太浅,我怕你搁浅。”
林岳阳望着稀朗的黯然,半晌无语。风,从桥上吹过,带着水中的凉气,吹开了胸中那点燥意与烦闷。林岳阳的眼中蒙上一层淡淡的水气,格外的柔情款款:“陈稀朗?”他轻声唤着,唤着他的名字,也在唤着他的心。
稀朗终于回首相看,脸上微微谦然:“对不起,岳阳,也许,是我太自私了,你为了我,放弃了高桥家族的继承权,跑到这样一个小地方来,这里,水太浅,日子久了,你会渴死的。”
林岳阳眼中的水气越发朦胧感人,声音轻柔低沉,他再度唤着:“陈稀朗——”
稀朗被他此时的柔情笼罩住,不禁望过去,眼中,波光闪烁。
“抱抱。”林岳阳张开双臂,等待着。
稀朗不动,心跳却加快了,他也很执拗:“干什么?又来这套。”
林岳阳执着地伸着双臂:“抱抱。”
夜色沉沉,灯光蒙蒙,彼此的面容都暗淡不清。僵持下,某人毕竟心软,唉,人那,一个人一个命,他说了那么多,可还是敌不过林岳阳的两个字,算了,你要抱,就抱吧。
稀朗缓缓地靠在林岳阳温热的怀里,淡淡地古龙水味,让心更加酥软无力。
林岳阳将怀中的人搂得紧紧地,用力箍了箍,轻叹一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不是你自私,是我太自私了。你说的对,可能我天生就不喜欢过于平淡的生活,有些事情,自己看着明明可以做到而不去做,心里很不安稳,总想尝试一把,再说,这里毕竟是我的家乡,发展得好,自己也开心,还可以帮助那些更需要帮助的人,不是吗?今天下午,你也不去,要是看到那些搬进新教室的孩子们有多高兴,你肯定又会跳起来的。”
林岳阳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心,跳得很有力,稀朗的心,随之一起跳动。
林岳阳笑了,继续道:“不过,为了你,我想,有些东西,必须学会放弃。等黄秘书他们来了,我考虑只入股,不参与执行,旗下其他产业,我也打算卖给更适合经营它们的人,我和你一起打理好朗园……”
稀朗挣扎地直起身,瞪着林岳阳,那神情,让林岳阳有些紧张:“怎么?这样还不行吗?那……我们把朗园也卖了吧……”
稀朗忽然道:“那干脆,你把我也卖了吧,一了百了。”
林岳阳呆呆地看着稀朗,有点困惑了。
稀朗就是不能看着林岳阳傻傻的样子,这简直比所有的火热表白,甜言蜜语都能让人折服。
噗嗤——稀朗终于笑了,无奈地说:“林小白,你还真能感天动地的忽悠人,不服你都不成。”
林岳阳有点着急:“怎么?你不信?”
稀朗信,就因为他相信林岳阳说到做到,所以,有时,林岳阳执着地可怕,又傻的可爱。
“林岳阳,你不要卖这个卖那个的,像个傻瓜,人家以为你发疯了。答应我几件事,你把公司开到太平洋上去,我也不管。”
林岳阳马上表态:“好,好,你说,我都同意。”
稀朗又是无奈一笑:“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答应了。”
林岳阳狡黠地笑笑,搂过某人,拖着长音赖赖地:“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少应酬那些政府官员们无聊的酒席,不要再做打法律擦边球的事,钱是赚不完的,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更不要隔三差五地不回家,无论外边怎么忙,都要回来,也不要那么晚,如果晚了呢,也要尽好夫道之责,安慰稀朗同学那需要体贴的小心灵以及身体上,……”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稀朗懊恼地踹他一脚:“谁要你安慰。”
林岳阳揉揉腿,调笑着:“怎么?你不想吗?”
虽然老夫老夫了,稀朗依旧会脸红:“正经点林岳阳,刚才你说的基本上差不多了,还有,不要太好胜,会让人不安,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彼此看去,有些事,不能忘怀,稀朗仍心有余悸,林岳阳又何尝不是。他郑重地点点头:“我答应你。不会把事情做绝,适时会放手。嗯……还有什么?”
“还有,卖什么都不许你卖朗园,这是我们的家。”稀朗气他居然想到卖朗园。
林岳阳清邪一笑:“卖身都舍得,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你的?”
稀朗嘟囔着:“谁会买?成天夹着个包儿,整儿个一乡镇企业土财主,当年那点风流倜傥全都没了……唔……”稀朗再度失去话语权。
某人的嘴,的确该封杀,林岳阳毫不客气地行使了绝对不可撼动的夫权。

番外三《吃味记》上

林岳阳刚一进朗园,就碰上两件事,第一件:邮差门口一声喊:“陈稀朗,平信,签收。”
林岳阳伸出手来:“给我吧。”
邮差将信递过来,嘿嘿一笑:“林老板生意做的大,连美国朋友都写信来。”
林岳阳拿着信向店里走去,一看信封,落款、邮戳都是洛杉矶,心内冷冷一哼,除了楚良,稀朗在洛杉矶不会认识第二个人。
一抬眼,就碰上了第二件事:一个30多岁,眉眼清爽的男人,正握着稀朗的一只手,手指在稀朗的掌心划上划下,嘴里不知念着什么,稀朗笑得暖融融的。
所以,当稀朗看见林岳阳时,林岳阳已是满脸黑线悬挂,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店里。稀朗冲他一笑,热风吹到冰山上。
林岳阳冷冷地将信丢在桌上,余光瞟着稀朗的手还在那男人手里握着。男人也趁机打量着林岳阳,忽然,放开了稀朗的手。
稀朗本想看明林岳阳哪里不对劲了,可低头一看信封,便很高兴地对那个男人说:“嗨,你算的真准,说最近会有故人从远方来访,虽然他人没来,可是信来了。”
那男人温和一笑:“是吗?恭喜你,不过,我还看得出,你和这个故人,虽然缘已尽,可情未了。”
稀朗勉强笑了笑,迅速飞瞟林岳阳,林岳阳正站在吧台后,百年不遇,难得下午没事回来一次,居然当起了掌柜的,头也不抬地看着账本。根据对账本的熟悉程度,稀朗肯定,他是拿倒了。
“谢谢你算得这么准,今天的酒,我请了。”稀朗大方地抽身而退。
男人还是那么斯斯文文地:“应该我谢谢你,聊了这么久,还要你请酒。”
“你是客,应该的,我去看看你的房间,这里的冬天不比咱们北方,阴冷阴冷的。”稀朗的笑,阳光般灿烂。
男人柔声回应:“好,谢谢你费心。”目光又望向林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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