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紫的襟袂在晨风里飒然飘响,声音随着阵风停停歇歇,短短长长,
扬起卷落,都在心上。
等到他的回答,仿佛过了三生般漫长。
“好,朕许你。”
我闭上眼,三拜而九叩,“多谢陛下。臣请退。”
他再度陷入沉默。
从这个高度,只能看到那垂在身侧的手慢慢蜷紧,直至全无血色。
这样该不会凉了吧。
他终于开口。
“你昨夜曾说,不知道这世间到底有没有不靠阴谋诡计也能坐稳这个位子的人,不知道有没有不践踏弱小不让无辜者流血也能被千秋传颂的皇帝。”他声音中的伤痛和颤抖一隐而过,“边翎,朕偏要让你看看,即使这样的皇帝也有人能做得到。”
这一瞬他的龙袍烈烈如战歌。
所有的热血皆在此时灌入眼眶,我不得不向一旁扬起头才止住它们的四溢。
“臣祝陛下明德荡巍四海,恩威昭显八方;臣愿我大靖万国持玉来朝,帝业永固不拔。”
“请许臣归去。”
天地怎样辽阔无涯,任世间如何热闹喧嚣。
仍只有一处能容我无愧于心,静静睡去。
逝水流年(全文终)
老丁在这嘉平关门口已守了十来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这日正跟新来的小横唾沫四溅的开始吹嘘当日英渠大帅从这靖光门出征时,是何等旌旗卷荡皓带飘扬的景象。忽然从城内冲他们赶来一人一马。
那人青衣长剑,看样子也不过而立之年,却是风尘仆仆颇有憔悴之色。
小横虽奇怪此人为何不结队出关,但来者手中通关谍文一应俱全,也就不曾放在心上,查证无误便放了那人出了城门。正要接着跟老丁神侃,却见伙伴两只眼睛直直盯住那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出神,忙连叫两声老丁。
老丁抓着头发还在怔怔苦思,自言自语道:“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谁呢?”
小横笑嘻嘻的接口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守了十来年,什么人都见过,难怪。”
那人本已去得远了,听了这话不由拨回马头遥遥招招手,眉宇间一片促狭模样,旋即挥鞭策马,直向牙关口奔去。
正在揪头发的老丁见他这笑容,猛一拍大腿,指着那人啊啊数声,“边少将军!我想起来了!他是边翎少将军!当年他可正不是从这里出的关!当时我还给他打过旗哪!”
原来这一转身,一回眸,便是流水般的十余年。
关于第二部兼后记
看到TX们纷纷要求开第二部,我很那个啥,哈皮,虽然那压根,永远不存在。
嗯,看到留言发现这世界上果然还是乐观又善良的好人多,愣要把结局理解成开放性的……好吧,开放就开放吧ORZ。
刚才去文库看看,发现此文最开始是从零七年一月开始连载的,看到日期的霎那对自己膜拜得五体投地ING,们拍良心问问,你们见过我这种坑品如此之好,天大地大平坑最大的人吗?(吐口水的那个,我天马流星拳火力全开将你轰到火星————)
好了,不说笑了。
这文最开始的成因是,是因为第一千次重温辣手神探,又第一千次被虐得打着滚狂捶地板,小梁你为什么要死啊为什么要死啊为什么要死啊……可是这次却发现了更深的JQ,米错,就是发现黑社会老大对小梁的执著那真不是盖的,这才得知背叛后无论如何要杀他不可的精深~然后就萌动了~荡漾了~~BT了~~开始幻想某个在黑社会老大(?)身边卧底,用种种手段骗得他的信任,老大发现对他已经产生可不可磨灭的感情,最后同归于尽。卧底必须有个很惨的理由才行,米有比老婆孩子老爹老妈老朋友老部下全灭更惨的吧,咿?现代这样好像行不通啊,那就架空古代去,晤,要怎么骗得信任呢,再没有比挡子弹,啊,不对,挡刀挡剑更狗血的桥段了吧……鉴于实际上是从不存稿写完不发会浑身难受睡不着星人,因此以上一个接一个坏得冒烟的想法显然都出自零七年一月十三号……13果然不吉利……
咳嗽,这真的不是说笑。
嗯,这文实在,嗯,三观不正,拖沓无比,故弄玄虚,浅薄可笑,全无半点常识,文笔差劲到家,这都什么啊,简直浪费电费水费空气费
……
我觉着先来通深刻的自我批评,别人就不会批评你了,人家都那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手指。
首先三观问题,虽没几个好人,大家三观都不太正,可不能代表作者三观也不好,就象西索虽然是个HLL招人爱的BT,可不能代表富奸也……好吧,这个例子举的不恰当,他就素个渣!
拖沓无比故弄玄虚,远目,这是真的,自己先在WORD上踩一脚。
常识问题:唉,我宁可看一万次人生长恨水长东也不愿意去看真正的历史,那已经不是虐心,而是连灵魂都一起虐到死,所以常识这个东西在作者脑袋里不存在……再在WORD上加一脚。
文笔:有人说读不懂,再踩一脚。泪奔,新买的本子啊……
要感谢很多很多人,要不是青树SAMA曾在某段时间每日一顶,这文就会成为我后宫众坑的一员~虽然对能写完这件事自己也很惊讶;还有未成年,VIVI,曦和,月下雪,akirahome,还有很多很多人,鞠躬,原谅我不能一一列你们的名字,可你们每个回的贴对我来说都很重要,还有些筒子居然每章补分,目瞪口呆中,对我这种懒人来说你们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不过补分就没必要,对我来说你们肯留下“补分”“喜欢”两个字比十亿分都重要。每条留言都是鞭子,抽打我爬文的动力,虽然现在脸皮厚得抽也够呛了……远目。对了,还有某个善良敦厚的人(自称),感谢你没在结束前看,但知道偶像级人物在看,我会紧张,写不下去,呃,因为会觉得到处是漏洞,压力太大,所以以后就这么办吧,等我写完了你再看(嘿嘿的笑,估计你也看不到啥————)
感谢纵横道的各位,有人问我为什么不贴过去,因为那里回帖有时间限制。拖得这么久,我不想没完没了的开帖占用资源,而且贴到那里的都是改了的最终版,而这篇结尾这么仓促肯定要大改,还是改完了一起贴过去。
接下来的打算,嗯。
找时间做通篇修改,错别字,写得仓促的地方都要改。
可能会写个计划已久的番外。
休息下把那篇网游的坑再挖深点,我很喜欢这文的,因为看了自己都会笑。
把同人补完。
把黑军写完(这个男主是我最喜欢的人物)
把黑暗来袭填完。(这篇实在棘手,因为即使过了两年多,依旧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到达那样的高度,对我来说,这篇是顶峰了。虽然大纲是有……)
如果有可能的话,想写一系列的科幻小说。
远目,十年内能做完以上这些事吧。
曾经问过自己写BL有什么意义。
不会卖钱,不能增加知识学问,经常冷得还如北极上空的气团。
可是自己喜欢,就有意义。
把想过的写下来,即使没有人看,老了的时候自己想起来会笑,就有意义。
再次感谢你们,每个人。
谢谢你们。
(番外)又是玉楼花似雪
又是玉楼花似雪
家里捎来信,说大哥八月成亲,月底之前务须回家。
把信在手里抖得哗哗响,总有点怪异的感觉。大哥转过年才十八,这么早就找媳妇啦?那我如今十三,岂不是说再过五年……咿,身上怎么凉凉的?可不能再想下去了。
不过也不见得,爹娘对我就是和哥哥姐姐们不一样,打小就被丢给谷里,见他们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闹得我常常怀疑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就算真到了年纪,他们也不见得就会来逼我。
这么想着,总算有点放下心来,可是又有些空落落的。
这感觉……真怪。
师傅吩咐我早点回屋里去打点行李,我一个劲磨蹭。
不愿意回去,那里又大又陌生,偶尔回去一次还会迷路。不愿意离开师傅,他虽然永远冷冷的不咋说话,还总吊我上房梁练功,可我又不傻,就是小孩子谁待自己好心里也有数。一个夜里肯起来三五次给你盖被子的人,那肯定真疼你。嘻嘻,我睡相不好,嘘――这可是秘密,不能让别人听见。
也不愿意离开谷里,这里有许多好玩的地方。秋天漫山漫野都结满了野果子。还有那么多又有趣又好的人。胖胖的赵和尚常常就让我帮他敲那口破钟;李婶每天都会送来半只酱鸭;张大叔他随随便便朝天射上一箭就能拎上整串大雁跑到我面前来显摆;就连那个深谷里面常年睡不醒的老梁头也会在跑他屋子闹腾里时用小棍把眼支起来,扯着胡子呵呵直乐。
他那屋子里堆得满地满墙都是书,里面有本画着花草鸟蛇的最有意思,有时捧着一看就能整个下午。老梁头就拍着我的头哈欠连天的夸,小娃娃是我辈中人哪,难得难得,好几十年才能碰上一个这样的伢儿。我冲他做个鬼脸,明白明白,上个肯定是我师傅对不对?几十年前他也是小娃娃呢。没想到就这一句话炸了老头子的毛儿,他吹胡子又瞪眼就差蹦起来把房梁撞断。你师傅?别提他!他就差没跟他那剑成亲生娃娃啦,还有空到我这里来?
这话说得可真对,我听得嘿嘿直乐,那是谁呀?我猜猜,李伯伯?不对,他连洗澡都跟刀在一起,张大叔?不对,他可不乐意看书了,说那都是祸害人的。霍师哥?更不对,他比我没大几岁。
老梁头眼皮耷拉下去,脸色也开始变得灰扑扑,说了你也不知道,说也白说。
本来只随口一问,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反倒挠得我心痒痒,老梁头,不,梁爷爷,老爷爷,好爷爷,说嘛,说嘛。
老梁头深深打个哈欠,没精打采拿起酒葫芦,小毛头,不该问的别问。
磨了他半天还不行,我悻悻撂下手里的画本,哼,你不说我问师傅去。
老头子咕噜噜打个酒嗝,揉着肿肿眼泡瓮声瓮气,小子,要想挨鞭子就问你师傅去,保管你十天下不了床。
早说了我又不傻,所以虽这话闷在心口难受,可到底没敢向师傅开口,转弯抹角去问其他人,没想到就连话最多的于婆婆都不肯漏半条牙口缝。
那人是谁呢?男还是女?有没有师傅功夫高?能不能一箭射落大雁?在我这个年纪他的空镜七折学到哪里?为什么大家都对他只字不提?
我抓耳挠腮挖空心思,可怎么也得不到答案。
有时去云嵩顶练剑,忍不住想那个人会不会也在这里看这白云朵朵聚拢又飘散。
有时到孤月瀑下洗澡,在哗哗的流水声里也会琢磨,这个人也晓得吧,在这里的石头上磨箭,箭头就会出奇的准。
这里的一切,他是不是比我还要熟啊。
家嘛,总是不愿意也得回。磨磨蹭蹭再久也该有个头。我学着大人的样子一步一叹气离开了山谷,回头张望时远远只见师傅雪白的长衫在一片绿色中飘啊飘啊。不知怎么鼻子就酸了。
师傅你别这样,我一定快快的走,一定快快的回。
信上说家里眼下都搬去京中了,要我别回清河,直接去京城。
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城呢,这下子更找不到地方了。我本来这么想,还以为要转得七荤八素,没想到随便在城门口拽住一个人就能说出来公爵府在哪里,还特地领我去。
到底京城是好人特别多,还是闲人特别多,我挠着头奇怪,直到家丁欢天喜地的扑过来顺手塞给那人块银子才明白过来。
换了地方也还是老样子,绕了四次才摸回房门。家丁特别多,丫环来来回回的去让人眼睛都跟着发花,爹妈也是以前那样,老爹脸孔总是黑得象锅底灰,象是不知娘给我写的那信,进门先问师傅好不好,再问功夫学得怎么样,读书有没有拉下,还说要考试,好像我千里迢迢回来就是为了专门讨他打手板。娘还好点,噼里啪啦掉眼泪,跟着笑眯眯比量个头肩膀,问我身体好不好,还会不会咳嗽和腿软。同样的问题年年都要提,听得我直翻白眼,什么心虚气短那多少年前的事啦,自从去谷里我养得比李婶家里的牛犊子还壮,就她还翻来覆去的絮叨,也不嫌烦。
不过老爹和老娘之间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打我记事起他俩就一直闹黑脸。在谷里还接过二哥的牢骚信,他很怕老爹象其他人那样再给我们添几个姨娘。虽说这事纯属他瞎操心,可爹妈再怎么不亲那也是爹妈,还是希望他俩能多腻歪点,象张叔和张婶一样。
至于他俩到底为啥总冰冰凉其实我曾听过墙根。那是大前年回家过年时受二哥鼓捣去爬他们的房梁,结果听到一半冷风吹来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被老爹发觉狠狠揍了一顿。这顿板子挨得可真冤,除了“无论如何你不该瞒我”和“无可奈何”这类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轱辘话之外什么也没听明白,闹得二哥和我大眼对小眼好多天。现在看他俩终于有说有笑了我也高兴。
唉,这帮大人啊,可真让人操心。
晚上吃完饭又无聊上了,以往在谷里这时候师傅总是要我静息养气,可回了家到处都是喜洋洋吵吵嚷嚷的人,一会这边贴个喜字一会那边挂块绸子,让人怎么养哪。没奈何,我只好去找二哥玩,可他也和从前大不一样,捧着书本子笑眯眯的有一言没一语,最后被我磨得没法子,朝窗户方向一指,小弟真要没事干去那边的院子耍。
切,我狠狠白他一眼,这么容易就想打发人?院子有什么好玩?我一早打听明白了,这片都是王爷尚书住的宅子,除了园子还是园子,别想这么就能把我糊弄过去。
哪能呢,我可没唬你,二哥放下书样子一本正经,隔壁是个老宅院,好多年没人住了,好像还在清河没回来的时候爹和娘就打算买下来,可打听来打听去压根就没人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谁。后来这事就没了下文。我好奇呢,咱们家统共没几个人,京里宅子又大,还买园子干什么,可爹妈就不说。等到了这里又问了一圈,可好,从头到尾就没人知道那里从前是什么人家,好像打有了就荒废了一样。你也说这条街上住的都是公侯宰辅,那是寸土寸金,又咋会容这么大片宅院荒着?后来我可算琢磨透了,八成是那个。
哪个哪个?我急着问。
那个呗。他左右看看没人,压低了声音,鬼!
骗人!
嘘――二哥一把捂住我的嘴,嘘―――
真的?他这样子倒不像作假。
他紧紧闭上嘴,冲我点点头,末了学着爹的样子长声叹息: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可不是什么子,再说就是什么子也耐不住心上有两根兔毛不停的搔呀,立马就下定决心,晚上在大家伙都睡觉之后一定夜探隔壁那间据说住着鬼的宅子。就是没有鬼回来臊臊二哥也好,要真有鬼么,……嘻嘻,那更好!我杜翎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啥样呢!
这京城可比我们谷里热多了,都敲三更鼓了还热得人汗津津的。
我抹一把汗,在一片及腰的荒草里磕磕绊绊的走,不时伸手拍死几个蚊子。
有鬼,有鬼,有鬼个头呀!
可算知道这为啥没人住了,搁我也不住。
到处是荒草和污水泡,飞虫嗡嗡的响,发春的野猫你来我往喵喵直叫。屋子远看还成,挺气派,可往近一走,才发现锈得门窗锈得都打不开。糁人的地方也有,好多屋子门上都贴着大大的喜字,屋檐下垂着绸缎,好像这里曾办过喜事的样子,可都这些东西早剥了皮没了色,小风一吹嗖嗖在响,该飞的飞该荡的荡,背上还真有些发凉。
可我是谁呀,就凭这么点事可吓唬不住我,看起来今天晚上算白来了。
正当我满心懊丧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冷不丁从房后传来一声轻轻叹息,声音中有种无法形容的伤感与怀念,随着风声盘旋过耳,刹那间天和地都跟着惘然起来。
这声音听得我我一惊,紧接着大喜,叫了一声有种别走!拎剑提气就朝有声的地方摸过去,待绕过房,才发现有人负手而立,正对了一檐月色默然出神。听到动静好像也被吓了一跳,抬头望了过来。
在月色下这人的眼睛,清润得就象霜雪洗过的星星。
我高兴得心蹦蹦直跳,一把抽出剑来象所有大侠那样一脸正气的对他大吼,“你是什么人!不对,你是什么鬼!哼哼,什么鬼也难插翅难飞!看你小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