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瑞‘噌’的站了起来,习惯性的摸摸脸,拨弄拨弄额前的刘海。心里是喜滋滋的甜蜜,笑得温暖如春天提前到来。
“我还有事忙,有什么话快说吧!”没有想要长留的意思,就站在门口没有迈进步来。
“哦,今天……十月初八,是你的生日!我烧了点饭菜……一起吃。”看他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自己觉得有些慌手,嘴巴也就不听使唤,一句话断断续续就是讲不全。
“哦!”向鼎看桌子上摆了也就四、五个菜,一小碟腊肉,一碗炒咸菜,一盘绿油油的山菜,还有个蛋汤,热腾腾,还冒着气。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却还是有些为难。本来就没有打算久留,人还在外面等自己。真有事!
“快乘热吃!”严瑞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大块鸡蛋,咧着嘴笑:“喝口汤,暖暖胃。”
向鼎抓起筷子,一样菜夹一个塞嘴里。味道的确不错,咸淡合宜,也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你先吃着,我真有事,得走了!”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腊肉扔严瑞的碗里,满是怜惜:“自己不要舍不得,看你瘦的跟只猴似的。”
“那……”手上的筷子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晚点时候……再来你这里吧,等我。”又杂七杂八的乱夹了些菜塞严瑞碗里,反复叮嘱一定要将碗里的东西吃完,才满意的转身走掉。
举着筷子,看着碗里满满的菜,严瑞口中都满是吃了蜜的味道。更是,将白天的对话忘记得一干二净。
隐隐约约能听到屋外女人的声音,但严瑞心里不再感到发闷的痛。只是,工作上需要,他还是在乎自己的。这就足够了,人要知足!
严瑞当然不舍得吃了那几块腊肉,十岁之前,他什么没有吃过。反而,向鼎一辈子加起来还没有自己那几年吃的多吧!
细细的将腊肉从杂乱的饭菜里分出来,粘了米粒的,也一粒一粒拨干净。咽了口口水, 有一小块实在是被汤水浸润的不成样子,就给吃了。
三两口耙完饭,收拾碗筷,将菜也藏起来。
没什么事情好干,又不舍得浪费难得有的电。关了灯,摸黑上了床,心里暖洋洋的,全身也就觉得暖暖的。
向鼎没有失诺,果然,夜半处理好事情就过来了。以前,都是翻窗进来的。这次门是虚掩着而已,当然就没有必要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顺手把门掩上,屋子里黑漆漆的,但向鼎像是熟门熟路似的,脱了鞋就摸上了床。
严瑞老早就醒了,或许说是从来没有睡沉过,只是不出声。看着自己心仪的人进来,翻上了床,冰凉凉的身子,就舍不得。
拉开里衣,将冰凉的手握在胸前暖和:“什么公事,这么忙?”
向鼎也没有客气,直接将手伸进内衣,摸着光滑而又热腾腾的肌肤,很是享受。娶老婆就是有这种好处,冬天冷了,抱怀里暖床。
“都是琐碎的事情,讲这些没意思。”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有能力就得多干活,一刻也没得闲。
严瑞看向鼎不想提起工作的事情,那就顺着他的意思说些零零碎碎的话语,无非也就是一些往事。那些五岁的向鼎记不太清楚的事情,还有他走的五年间发生的琐碎的事情。说着说着,脸上的红晕就明显了起来。只是,淡淡的月光下看不太清楚。何况,另一个主角眯着眼睛瞌睡,也没精力注意这些小细节。
“社会在进步,将来我们有钱了,每个人都能过上地主一般的生活。我就天天给你烧好吃的,像是醋熘鹅块,东坡肉,龙井虾仁,南肉春笋还有干菜焖肉什么的。”
“恩!”含含糊糊的应了声。
“你……还回县城里吗?”在严瑞眼里,向鼎就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子,性子是,行为也是。当然,完全将自己被压在床上要死要活的事情,忘记的干干净净。也将他会长大,娶妻生娃子的事情也扔到了海角天边。
“恩!”向鼎皱起眉头,也不喜欢这个话题。拱着严瑞的胸膛,随便一阵乱点头。
“哦!”有些黯淡。
黑暗中,向鼎的大手摸上了严瑞的腰肢。问东问西,很多事情是不按计划进行的,现在有得开心不是很好吗?干嘛,执着于天长地久。
“唔……不要!”腰侧是他的敏感部位,哪里禁得起他这么摸。
将身子压了上去,一手轻摸揉捏着小巧的樱蕊,一手顺着柔软的腹部向下摸到两腿中间。幽幽的,向鼎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满:“你怎么瘦的没有几两肉?摸起来磕手!”
“这几年……村子里收成不好。吃的少了!”对向鼎的不满意有点急了,连忙解析道:“我……以后一定多吃点……唔……等一下。”
他哪里有胆量说,还有一半‘肉’,他给藏床底下的陶瓷坛子里。一顿一小把,一天一大把,坚持了五年零二十八天。并且,坚信一定会继续这项伟大的事业的。
“你是个女的就好了!”捉住乱晃,阻碍自己的手,低头含住挺立起来的软粒儿。
“向鼎……你……唔……嗯……”严瑞被男人弄地喘息起来,那双慢慢捻着乳首的手,简直,让他嗓子眼都快哼哼起来。
爱我吗?怕被拒绝,又不敢问出口。
“你还是男人好,女人麻烦!”想到严瑞是个女人就会怀孕,就不能随便发泄,向鼎又觉得他是男人也挺不错的。省事多了!
严瑞以为向鼎不嫌弃自己是男人的事实,又觉得他厌恶女人婆婆妈妈,就更得改正自己碎嘴的坏习惯。
将腿打的更开,抬起腰,方便向鼎掰开自己的臀瓣。
嘿嘿笑了两声,拍拍他紧绷的臀部。
“干嘛,笑得这么阴险……啊!”不是什么脸皮厚的人。自己主动张开大腿已经是极限了,还被心爱的人拍着屁股□,他全身就像要烧起来一样。
“等不及了?”一鼓作气挺了进去,不管死拽着枕头呜呜叫的严瑞,不带停滞的动起腰来。
到底是五年没有再用过了的地方,也不是生理上用来干这件事情的地方。泪流满面,疼痛难忍是难免的。向鼎也不是什么温柔的人,自己快活就好,身下人没有反抗,也就是乐在其中喽!
日子过得很平静,一天一天的流逝而去,但严瑞一点也不会觉得可惜。因为,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一夜白头,他也乐意。
向鼎不让他老往办公的地方跑,影响不好。那他就烧好饭,每天站在门口盼着他早点过来。冷了,就搓搓手,哈口气就暖和了。就算将身子缩成一团球,向鼎回来甩白眼他也不建议。心中有爱,身体也会跟着暖和起来,真的。
“你怎么又在外面等,感冒了怎么办!”嘴上嫌弃穿着破棉袄在寒风中颤抖的严瑞,但接过递过来的热汤的动作,就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对不起,下次会注意的。”严瑞直爽的道歉,但这已经是口头禅,就跟吃饭、放屁那么自然。
向鼎眯起眼,盯着严瑞看了半天,看的严瑞心里毛毛的。
“干什么……这样子盯着我啊!”怪不好意思的。
帅气的脸俯下,脸上的表情是清清楚楚的不信任:“再不好好爱惜自己,我就再不来你这里。”但却是一脸认真的样子。
一句点中死穴。
尴尬的笑笑,勉强的说:“好吧!”
向鼎叹了口气,将面前对自己死心塌地的男人抱紧怀里。两人认识已经二十几年了,他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对自己的心情?
但这段感情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隐藏的威胁而已。
而且,最近上面下来的文件,对霍家都不利。
再叹了口气,将怀里的人再抱紧一些。以后,怕也不太有机会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来这里了。
很快文化大革命越演越烈,严瑞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他们每天都要思想汇报。交代家底,仔细盘问有没有私藏金银等贵重物品。铁器也不放过,除了吃饭留个锅,其他的都充公,为国家做贡献。
对这些,严瑞没有一点怨言。还觉得有些开心,审讯的人轮到是向鼎,这样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会多一些。就算是晚上会偷偷的幽会,白天能相处也是一件可以让严瑞眼睛闪亮亮的事情。管他问的是什么呢?只要能看着他,自己就觉得很幸福。
而向鼎却不这么觉得,霍家现在完全是他事业上严重的阻碍,他必须得尽量远离他们。就对严瑞的死缠烂打有些厌恶。
“今天的思想教育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吧!”收拾好手上的资料,一本正经的说。
“今晚去我那里吃饭。”看旁边脸色漆黑的女人,严瑞挂上认真严肃的表情接着说:“我……还有一些不懂的,呵呵,想要请教一下俞书记。”
“恩!”老头似的点了点头。
“请俞书记把握好自己,不要污染了自己的成分。爸爸对您很器重!”女人迫不及待的收拾好资料,甩门而走。
“以后,不要在外面随便乱说话。”看女人很不开心的样子,向鼎有些头痛。
“好的。”严瑞瘪瘪嘴巴,露出一个极委屈、极伤心的表情。
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情,怎么说都是自己连累向鼎的。他心情会不好也是正常的事情啊!自己的已经爱了二十几年了,也不能因为这样子的政治原因而产生裂缝。嫉妒可以被谅解,但一定不能随便责备为难的向鼎,这是自己爱他所要付出的代价。
“一定要来哦!”完全忽略向鼎满是黑线的脸。
“拜托,真的很重要!”眼光瞄瞄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我走了啊!”
你一定要想起来啊,向鼎!
看着严瑞快活的蹦蹦跳跳出去,不满的哼了一声。向鼎看看腕上的手表,算计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尽量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重要的话,你就完了,霍严瑞!
左顾右盼,躲躲闪闪的进了竹林,山不陡峭,也爬了好久,来到一块空地。边上是座坟墓,空地上零散分部些茶树。
他是在父母来绍兴祖屋看太婆的时候出生的,满月酒也是在祖宅办的。太婆有些迷信,说孩子出生埋上一坛子的绍兴老酒,也就是状元红,喜庆吉祥。
弟弟的那坛子在结婚的时候用了,而自己迟迟没有结婚,就留到了现在。已经三十五年了,自己怕是得一辈子打光棍,当向鼎一生一世的地下情人了。
埋了这么久,这土都实了。平时,他都是在厨房里烧菜的。根本没什么体力,挖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瓶口。
呼呼,上次自己酿的酒水真是不能入口,他是拿不出手的。
向鼎喝了这坛子酒,就当迎娶了自己。呵.呵呵……想着想着就开始傻笑,挖掘的力气也就上来了。
天蒙蒙的黑,将小坛子揣在怀里,刚好躲过村民试探的眼神。这种时机,干什么都得小心、注意。
回了家,生起火,没什么菜,凑合着也就上次同几样。顶多这次多了两片黑心咸鸭蛋,是老母鸡生的蛋不舍得吃,快要坏了,就用盐、炭灰腌制起来的。
想起来了没有呢?
算了啦,他每天事情那么多,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啊!不要为难他啦!
刚将黑心咸鸭蛋用刀切成两瓣,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诶?他明明没有关门啊!
向鼎也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会是谁呢?
刚放下手上的刀,门就被人不礼貌的推开。哐嘡一声,门成了风中的小蝴蝶,颤抖着翅膀。
“你们干什么,啊,疼……”一句话还没有喊全,严瑞的手臂一下子就被扭到了背后,疼得他是直咧嘴哇哇喊痛。
进来的都不是什么陌生的人,有几个还是一起逃过难的难兄难友,都是村子里的乡亲朋友。
被他们拖着来到桌子前,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脑海中唯一闪过的只有向鼎因为嫌麻烦的厌恶目光,严瑞心中是深深的痛。
“干什么?”一个女人强硬的声音。
女人是县城来的,在他们村里很有威信。她能将毛主席语录从头背到尾,对于目不识丁,一行字都念不到底的庄稼汉来说,她简直就是神。
“这是什么?”气势汹汹的将酒壶一下拍桌子上。
“酒啊!”虽说酒对他们说十分难得,但也没有到滴酒不能占的地步啊!
“思想教育完了,你鬼鬼祟祟是去哪里了?”咄咄逼人的语气。
“挖酒。”严瑞老实交代道。
看样子,自己一时马虎被人跟踪了。
但不就是挖瓶酒而已嘛,干嘛,搞得捉奸在床似的啊!严瑞当然不敢这么回话,自己也就读过几年书而已,怎么斗得过这个新时代的女人。
哐嘡,一袋子亮堂堂的东西被扔到了桌上,打翻了满桌的饭菜。哎呀,他的菜!向鼎还没来的急尝上一口呢,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看看这是什么?”傍边帮腔的开了口,东西也是他扔的。
“是什么啊?”一推沾满泥巴的东西,他还真不知道是什么。
“张茜同志,看你鬼鬼祟祟的上了竹山,就尾随跟过去看了看。怕被你发现,中途又折回来找上我们一起去瞧瞧你在干些什么。这些就是在你祖母坟头挖的,私藏这么多贵重的宝器。全是剥削我们贫苦老百姓的东西,给你机会不交代,一定要人赃俱获才安心是吧!”大伯越说越气愤,完全忘了平时是谁感冒、发烧病着还坚持给他们烧味美的午饭,更忘了到底是谁上山采药为他们治病,差点摔下山崖死掉。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处理完事情,带着满身疲惫,原以为严瑞准备好热汤等着自己归来。没想到,却是满屋子的人,严瑞更是被牢牢压制在桌上。
向鼎是干实事的人,一摆出书记的架势,那气势和那严肃的表情还真能把人唬住。
当然,那只限于那些老实的平民老百姓而已。女人心中不爽,说话也就变得口没遮拦:“俞书记,你可不要假公济私,私藏这么多金银珠宝不上交。可不是你一个人能顶的下来的,请你和反动人事划清关系。”
一番话下来,真是踩住了向鼎的死穴。你帮着说话,就变成了同党。还没有具体问话,严瑞就被扣上反动派的帽子。
严瑞也只能自认倒霉,这些珠宝原先是他祖母怕有个什么天灾人祸留做翻身老本的。突然,心绞痛去世,连叮嘱一声的机会,老天爷也没有给,就撒手人寰。霍家祖孙是真不知道,上次挖酒,怕大手大脚的动作砸坏了酒瓶,也刚好没有挖到。这次,纯粹女人的疑心病犯,将挖掘范围搞的大了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向鼎,我……这些珠宝不是我的。”被女人用怨恨、毒辣的眼神盯着,只觉被眼睛蛇咬了似的,从脚底麻到头顶。
“恩,我会细查的!”他知道严瑞肯定不知道珠宝的事情,这二十几年到底不是白白相处的。那点老鼠屎大的胆子,干不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但自己也没有必要……
村民们闹闹嚷嚷着喊打喊杀,向鼎在一边不啃声。
女人到底也不是要致人于死地,左看看右看看,心想人多势众,闲话也多,不好控制。于是,劝退闲杂的村民,就聚集村委商量商量。
“向鼎……”
严瑞幽幽的叫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
只是,心里怕得紧,希望向鼎能看看自己,非常希望。
“啪!”一巴掌甩在严瑞脸上。
连蛮横、怒气冲冲的帮衬都呆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严瑞的脸上是一阵热辣辣的,被打偏的脸刚好浸在滚烫的蛋汤里。二十几年没吃过鸡蛋了,没想到是这么吃到的。心里憋的疼,特疼!
“张茜同志,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没有意见。”甩完巴掌,向鼎就兴匆匆的甩门而去。
女人皱起眉头,眼珠子一转,想明白了,又满意的笑了。
这是一种妥协,向鼎要抛下自己了,不管自己了。看着他越去的背影,严瑞绝望的想。
严瑞被关了一夜猪朋,湿答答的,十一月的天也特别的冷。缩成一小团了还是冷的打颤,牙齿咯咯的作响,逃难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等罪。
胡思乱想了一晚,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被拖到街上游街示众,还连累了母亲和弟弟他们。刚开始他还妄想在人群里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妄想他会像英雄般杀退欺负他的人带着自己离开,一眼望出去,也只是好奇的目光。后来,大概是自己子虚乌有的罪名被散布开来,他们就开始抓起地上的泥巴扔自己。母亲在身后嘤嘤的哭泣,弟弟抱紧弟妹,他则被砸的满头是血,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