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夏茨
  发于:2009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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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杨思被路然吓出了“今生”酒吧,才明白为什么那里的收入会这么高。痛定思痛,杨思决定还是安分的到各个公司去碰运气好了。杨思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多如牛毛的公司企业,A大的学生本来就是眼高于顶的,不论实习还是毕业找工作,目标大多是那些大公司,杨思从同学那里听到的也是大公司,所以一家家拜访过去,最终得到的都是拒绝。
当杨思又一次被拒绝的时候,杨思终于想到了路然送给他的那张名片,还好他平常没有乱丢东西的习惯,翻了半天口袋终于找到了,战战兢兢的递给了龙行公司人事部经理。人事部经理本来以为这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故意逗他玩呢,可是当他看清楚名片上的字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路然的名片跟他的人一样嚣张,金色的名片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墨字,可是人事部经理感觉到一股压力迎面而来。
路氏企业总部本来在海外,在国内仅有一家全资子公司以彰显他们的故土难离。可是二十年前,那位年轻的路氏千金接掌国内大权不久后突然销声匿迹,路氏就开始慢慢的扩大国内的势力,到了十年前就把集团总部迁到国内,路氏也就彻底在市里扎了根。在国外只是小有名气,回到国内来却成为了商场的巨无霸,比之之前一统天下数十年的杨氏集团规模更大,势力更广,也更高高在上。这几年,路氏大少爷的嚣张在本市广为流传,人事部经理也略有耳闻,乍然接到这张名片,仅仅考虑了一分钟就决定签下杨思,龙行虽然在国内也是大公司,但是路氏集团他们还是得罪不起。只是他不明白,这个少年既然能够轻易搭上路大少爷这条线,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心费力的找工作。
一张名片可以轻易给杨思找到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可是这张名片也为杨思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杨思并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讨厌他,只是更加拼命的工作以博得大家都认可,只是他的努力又被错误的解读了,换来的只是更加苛刻的对待。如果不是那一次孙敏的故意陷害,如果不是那一次杨思的突然晕倒,恐怕杨思会在这个工作岗位上消耗完青春仍然一事无成。
虽然,重新找上路然让杨思的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可是杨父的康复,工作的顺利让杨思觉得安慰一些,至少他的亲人朋友都平平安安,至少生活能够继续下去。

寻找

酒吧经理小心翼翼的将一脸好奇的杨思送到路然专用房间去。事隔十年,当他被要求再来这么一幕的时候,涌上心里的是无限的愧疚。如果当年不是他急于讨好路然而将这个单纯的孩子推入火坑,也许杨思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了。酒吧经理是个人生经历非常丰富的人,看惯了悲欢离合,轻易不会怜悯人,常被人在背后指为“冷血动物”,不过他有一个坚持,从不会主动推人入火坑。当年杨思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猜到这个干净的男孩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烦,他本应该将情况跟杨思介绍清楚,然后由他决定要不要留下来,可是大老板路然飘过来的那个眼神让他瞬间改变了决定,将这只豪无所觉的小绵羊送入了虎口。虽然路然后来也放手了,但是他们之后纠缠了五年。而此刻杨思又一脸天真的站在他面前,经理觉得杨思的所有表情都是对他的谴责。
酒吧经理将杨思送到路然房间里就匆匆离去了,因为这次他相信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路然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冲杨思招招手,杨思环顾左右,酒吧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寻思着应该是在叫自己,轻轻巧巧的走到路然身边坐下。
看见杨思这么乖巧,路然的眉头微不可见的拧了一下,但还是照着剧本继续扮演下去,左手环住杨思的腰身,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道:“第一次来吧。”
杨思“嗯”了一声,在路然怀里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安静的呆着任由他抚摸。
路然的右手非常熟练的伸进杨思的衣服里面,杨思稍稍扭了一下身子,没有挣扎,反而换个姿势放软身体。路然咬牙继续调笑,手也没闲着在杨思身上四处点火,杨思敏感的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并且发出细碎的呻吟。路然看着杨思软软的躺在他怀里,欲望涨得疼痛,可是内心却非常的挫败。杨思已经不是以前的杨思了,他没有以前的不知所措或者气急败坏,就连如同面具一般的隐忍与忧郁都不复存在,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路然深呼吸几次忍住身体的欲望,坐直身体将杨思的衣服整理好,杨思有些意犹未尽,但没有发出任何异议。
“你的二号计划失败了!”路然仿佛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从房间的角落钻出来一个人,是邵华,对路然苦着脸说道:“看来还是不行啊。我觉得应该跟他身边的人接触一下了,不然我们这样瞎折腾下去会耽误他的病情的。”
邵华的这句话是路然极不愿意听到的。在他把杨思带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已经得到了杨思近五年来的所有信息,比如跟孙敏保持了五年的床伴关系,跟方绪谈恋爱了,以及被杨父发现奸情赶出家门了。他们隐约能够猜到谁是开启杨思记忆的关键钥匙,只是路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既然杨思是从十年前开始混淆了记忆,路然就在邵华的帮助下打算从十年前的初见开始梳理杨思的记忆,可惜杨思很不配合,直接导致计划刚刚开始就失败了。
杨思失踪已经三天了,警方忙得焦头烂额,而杨家人一片愁云惨雾。
方绪已经放弃了绕圈,改为天天上杨家报到。他知道自己性格中有某种偏激,但是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对他的打击还远远不如杨思之前那决绝的眼神,在无计可施之下,方绪选择了利用这段时间照顾好杨家人,跟杨家修好关系,至少找到杨思之后,自己还有机会与杨思再续前缘。
而孙敏则利用关系四处打听。对于杨思之前的那个男人,孙敏只知道是个非常有权势的人,能让龙行公司那个眼高于顶的人事部经理轻易妥协的人并不多,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只好辗转找到当时的那个经理询问。在得到答案之后,孙敏微微有些失神,那个男人竟然是路家的大少爷,如今路氏的掌舵人。在本市,这个男人是一个犹如皇帝一般的存在。孙敏叹口气,继续托人帮他搭上路然这条线,欠下了许多的人情债,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得到了路然见面的首肯。
孙敏是在路氏的帝国大厦见到路然的,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强势,看着孙敏的表情有些高森莫测。孙敏第一次在与人对视中败下阵来,微微避开视线。孙敏没办法了解路然的想法,只好开门见山说道:“我听说我的朋友杨思与您有些关系,三天前他失踪了,有人看见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好像是您的座驾,请问他是否在您这里?”
孙敏这句话半真半假,只是他自己的猜测而已,路然的座驾有几十辆,从来不会人有人知道他到底坐哪一辆,他这么问只是希望自己的理由看起来更合理罢了。总不能说因为路然曾经跟杨思有染,他就怀疑路然藏起了杨思,虽然他觉得在本市能将杨思藏得滴水不漏的人除了路然,不会有别人了。
路然见到孙敏的时候还在考虑邵华的那句话,其实他已经在考虑见一见杨思的亲友,也许对他的病情有所帮助,只是路然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不愿意主动去找杨家人,所以故意散布了些消息让孙敏自己找上门来。路然本以为有一番交手,没想到孙敏会问得这么直接,不过他不屑于说谎,就非常老实的点点头,“不错,那天我看他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就把他带回家了。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这几天情绪有点不稳定,我正让我的私人医生给他治疗。”
路然自认为的老实在孙敏看来一点也不老实,反而像只算计的老狐狸,不过确认了杨思的所在,孙敏也就不介意路然是否有其他的谋划了。
当天,孙敏就跟着路然去见到了杨思,杨思的情况一点也不像路然所说的情绪不稳定,他的情绪非常稳定,见到孙敏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疑惑的眨眨眼,然后乖乖的投进路然怀里。孙敏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一大堆人这样担惊受怕的找他,结果杨思全然不当一回事,还跟路然在他面前表现的甜甜蜜蜜,孙敏就算有再大的度量,也不免要生气。
孙敏枯坐半晌,路然与杨思两人一起无视他,在他面前大玩亲热戏码,邵华早就闪到一边去,若有所思的望着这边。孙敏告诉杨思,家里人非常担心他,让他务必回家一趟。杨思听到的时候犹豫的看了路然一眼,见路然嘴角的冷笑,又悄悄的低下头去,埋在路然胸前。孙敏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与要求搭顺风车的邵华一起离开。

恢复

邵华非常舒服的躺在副驾座上,身上的疲惫在离开了路然家里之后慢慢的释放出来。孙敏虽然情绪有所起伏,但是车子开得很稳,没有一点要撞电线杆的意思,邵华完全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邵华像使唤牲口一样随口报了个地址给孙敏,竟然在离市区一个多小时车程的郊区,这个顺风车真的太“顺”了,原就生闷气的孙敏被使唤得更加郁闷。此后,邵华一直保持闭目养神的姿态,好半晌了见孙敏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才懒洋洋的开启尊口:“怎么?你认为路然是在骗你?”
被郁闷到的孙敏明显不想理会路然的狐朋狗友,都怪他一时不慎,看邵华自称是杨思的主治医生,又以为他不过去市区哪个地方,答应了捎他一程。没想到邵华的脸皮竟然这么厚,跟他所表现出来的温和有礼相去甚远,完全颠覆了初次见面给孙敏留下了的良好印象。
不过邵华是个不会寂寞的人,很自然的自己接了下句:“你不觉得在路然那里看见我很意外吗?这几天我确实在帮杨思治病,他病得不轻,不过不是在身体上,是在脑子里。你也看到了,他现在的反应有点迟钝,你跟他说话爱理不理的。他不是故意要怠慢你的,只是他的脑子现在比较混乱,可能暂时没想起来你是谁。”
孙敏再不愿意理会邵华,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希望从邵华这里打听一些有用的消息也是他愿意花上几个小时送邵华回家的原因。可是邵华的话让他非常吃惊的踩了刹车,车子滑过一道深深的痕迹嘎然而止。幸好这条通往郊区的道路是新建的,非常宽敞,现在车子也比较少,后面跟着的几辆车或紧急刹车或绕行,没有造成重大交通事故。
“你说什么!”孙敏大声质询道。
邵华不受影响的耸耸肩,说道:“你没听错,他受了严重的刺激,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最近十年的记忆有些混乱,有时记得有时不记得,前一刻还经历的记忆也会以为是在做梦,我跟路然在想办法帮他治疗,找你来也是希望你能帮上忙的。”
孙敏一听就急了:“你怎么不早说,我能帮上什么忙?”
车子重新启动,不过速度缓慢许多,邵华继续闭上眼睛歪头休息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有用也许没用。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有用,不知道你能否劝他来看看杨思?”
孙敏本身就是谈判高手,这种小伎俩他在商场见多了,根本不会受这种激将法,不过对象是杨思,无论对方是不是激将,他都要想办法帮上忙,所以只是略略闪了下眼,说道:“好吧,无论是谁,我都会去劝他的。”
“……杨守城。”
“杨叔叔一直很担心思思,如果不是你们将他藏起来,也许他们父子早就相见了。”孙敏有些怀疑,他知道是杨父将杨思赶出去的,可是之后杨父的忧心他也看在眼里,虽然当时杨父信誓旦旦,可是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杨父早就没有当初那么坚持了,再加上方绪天天上杨家请罪,在他看来,只要杨思能够回来,这次事件就可以完美落幕了。
邵华没有帮助孙敏解开疑惑的意思,只是淡淡说道:“你先跟他说吧,如果他愿意,你再联系路然。”
孙敏从郊区驱车回来时,夜已经深了,想到杨家人也许又要一夜难眠,孙敏也不顾长时间开车的疲劳赶到杨家去,方绪依然赖在杨家,看见孙敏去的时候还没给他好脸色,当然,这种表情只给孙敏一个人看到,在杨家人面前,他仍然是那个痛苦自责的方绪。孙敏看着如此幼稚的方绪,再想想老谋深算的路然,已经能感觉到杨思正在一步步远离方绪。
孙敏坐下来,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详细的说出来,说的时候还时刻注意杨父的表情,希望从中探出一些蛛丝马迹了,当杨父听到路然的时候,表情果然有那么一刹那的不自然,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不作声。
杨父点了只烟,怔怔想了良久,直到烟尾烧到了手指,才惊醒过来,“麻烦你跟他联系一下,我想见思思。”
孙敏的动作很快,路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没有刻意为难,第二天下午就安排了杨父去探病。
杨思住在路然市区的公寓里,杨父对这一带并不陌生,他曾在离这里不远的闹市区做过多年的清洁工,而且杨思也是在那边失踪的,只是他从未想过杨思就在这眼皮底下,也许只有路然这样的人物才能让警局近在眼前却束手无策。
孙敏替双方互相介绍的时候,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握手,杨父的眼神非常复杂纠结,而路然则是一脸讥诮,如果孙敏胆子再大点,直视路然的话就能看到路然眼底深深的厌恶。
互有心结的两人自然不可能和气的互相问候,两人互相瞪眼看了半天,还是杨父先败下阵来,他不惧怕路然,却更担心自己的儿子,“我要见思思。”
路然用下巴指指房门,轻声哼道:“他在里面。我有言在先,如果你再刺激到他,我可不会认你是他养父。”
杨父颤抖着打开房门,杨思正坐在花厅,沐浴在阳光底下,两眼盯着窗外的浮云,神志在遨游太空。坐在一旁正喋喋不休的邵华并不在意自己的话被当成耳旁风。
邵华对来人点点头,暂停了对杨思耳朵的荼毒,站起身来把位置让出来。
杨父在杨思身边坐下,杨思毫无反应,杨父原以为孙敏夸大其词了,此刻才知道杨思的情况比他所说的更坏,心痛的执起杨思的手,痛惜道:“思思,跟爸爸回家好吗?”
这句话如同一个魔咒,毫无灵魂的人偶娃娃突然活了过来,转过头来瞪着杨父,满脸的不可思议,停顿了许久的大脑终于开动起来,消化完杨父的话,眼泪立刻不可抑止的流了出来,“爸……爸?”
杨父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拭去杨思脸上的泪水,“思思,是爸爸不好,不能给你富足的生活,还要你背上这么大的负担,是爸爸把自己的无能全部推卸到你身上,你原谅爸爸好吗?”
杨思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停止自己的眼泪,得到了父亲的谅解,他的心终于得到了解脱,倒在杨父怀里痛哭起来,“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
路然与孙敏两人已经被邵华一手一个拉着退出了房间。
邵华望着屋里相拥而泣的两人,叹气道:“我猜的果然不错,他是不敢面对现实才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孙敏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是个伶俐的人,很快就相通了其中关节,此刻的杨思再次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杨思,那个一个人默默背负了所有负担的小男孩。
路然看着两个人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与不甘。他是如此的仇恨杨父,却又不可自拔的爱上了杨思。他不肯承认自己在杨思的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他的养父,可也不愿意他再伤心,只能轻轻放过杨父。不过,这一幕对他来说还是太刺眼了。

冰释

路然甩开邵华的手,大步走进去,在杨家父子面前站定。
杨父拥着杨思,低声问道:“路先生有事吗?”杨思躲在父亲的怀里瑟缩的避开路然的视线,他从来没在路然面前坦然过,如果不是伤心到万念俱灰,什么都不在意,前段时间他根本不可能在路然身边安然呆这么久。
路然看到杨思的表情就明白了,无论他对杨思多好,无论他做多少补偿,杨思仍然如此惧怕他,好像前一段时间的温顺依赖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假象。路然自嘲的一笑,路然啊路然,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杨父看到路然的讥笑,心下一凉,路然对他的不满他早就清楚,只要是路家人,没有一个会对他客气的,他一直以为路然收留杨思不过是对付他的另一种手段而已,刚刚见到杨思的喜悦冲淡了他对路然身份的忧虑。这份喜悦还未褪去,路然已经不耐烦的再次现身提醒他自己的存在了,杨父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大麻烦没有解决。杨父低头看看担惊受怕的儿子,再看看路然有些不屑的笑容,放低身段乞求道:“路先生,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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