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鬼子来了
  发于:2009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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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玩,还能咋样?难道你还想着天长地久?好笑!
申!冬!生!你……
气急的人,一把将申冬生端着的盆突然打翻,热气瞬间在剑拔弩张的脸上拢上,彼此都看不清彼此。
申冬生嘴里打个冷噤,□的手上顿时一片红,如同出锅的虾子。
急忙地,文腊狗舀起一勺冷水,将手拉到水池边,轻轻地浇,慢慢地浇。
夜幕中,窗外一片黑,隐约电视里传来插科打诨的调侃。
语言在此刻没有对白,气氛是诡异的沉默。
文腊狗,你以后就不要来了吧,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你有你的命,我也有我的人生,你的好……我和我爸爸都会记得的。
你……我……
有话你还是不要说了,没意思,真的,我们不可能的,你也知道,对吧?所以……
底下的话,他说不出来,那个人也不太想听。猛然丢在地上的勺子,在静谧的夜晚,制造的噪音都快吵醒打鸣的公鸡。
文腊狗毫不回头的身影,让申冬生努力想要压抑的泪水里,刹那决堤。
回到房间,捂着被子,将自己交给床。委屈,难过,不堪,忧郁,感伤,统统发泄……发泄……用泪水,以哭泣,在初春的夜晚尽情挥洒。
文腊狗,在回家的路上,将摩托开到了一个大水塘,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
申冬生至始至终都没来探望一次。
16
现实是什么?对于文腊狗来说,现实就是没钱买东西,而那个东西是自己十分想要的。所以只有努力赚钱。
可是,对于申冬生来说,现实就是一件很想要的东西,却注定不是自己的,所以,只好打消念头。
文腊狗的腿上,因为蹭破皮,严重发言,肿的如同水桶,在医院服侍他的,除了暂时罢工的麻将娘以外,还有那个祸害源头---小雯。
亲切的笑容,细心的呵护,文腊狗过了几天太上皇的日子,心里也不是不感动,可是,在想要感动的时候,申痞子的小样就会不自觉地冒出来,让他赶紧将感动的情绪硬生生地塞回心里。
他不敢动心,满心满眼浮现的全是痞子那梨花带雨的表情。如同魔咒,他不敢移动半分,不论是心,还是人。
文老娘每次刻意制造的机会,都被无情和保留情面的驳回,小雯也不气恼,只是认为他是淳朴,还有害羞。这让她更加喜欢,纯洁又有能力,长的赛过明星的男人,这样的极品,在家乡可是千万挑一啊。反正年经,只要他还有心,是个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文老娘的耐心却越来越没有了,被文腊狗挡了几次提议后,好不容易的小雯一天没来的当口,对着自己的伤员儿子,开始了第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你到底咋了?人家小雯对你的心,就是一个瞎子也能看见,就是一个傻子也能明白,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了?
妈,我知道,只是……我心里有人了。
哦,谁啊?怎么没听你提过啊?
是个……算了。暂时不说吧,反正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祖宗,你别给你妈打马虎眼,是不是瞧不上小雯啊,像她这样的,恐怕在咱这乡里都找不出第二个了,你别不识好歹啊。
我知道……只是……你就没逼我了,我心里烦着啦,让我清净一回吧。
庙里清净,没有媳妇就没想清净。要是你心里真有别的闺女了,就好好和小雯说吧,不要耽误人家的好青春。
我……总之,我会和他成家的,你就别担心了,只是孙子吧,我看您大概抱不上了,您要有个思想准备。
咋?那闺女不能生?要是不能生,你又是实在喜欢,娘也认了,这世道啊,没孩子不也是一样过,你看西头黄家那老三,媳妇不能生,小日子不也过的红火么?还有胡家的闺女,不能生,在婆家还不是一样呼风唤雨?……
文老娘的举例说明还没完全结束时,文腊狗已经准备闭眼见周公了。惹得文老娘将被子上的灰一通乱拍,顺便还打死几个性急露面的苍蝇。
文腊狗不会被老娘的暴力打击吓到,他真正害怕的却是某一人对他的不闻不问。无法预知的未来,是他最大的害怕。天天眼巴巴地望着,进来的人都会让他充满期待,可是,一次次的失望将心里的希望,慢慢遮盖,悄悄掩埋,直至最后剩下的只有一种绝望。
还在满怀希望的那种绝望。
会来吧,大概有事耽误了?
可是,医院和学校距离只有半里路,一节课的时间都可以走个来回。
大概还不知道吧?
可是,曾经问过他的同事小雯,小雯说因为他两是好朋友,曾经给申老师提过啊,申老师只是不做声,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感觉?又气,又恨,又担心。
到最后,文腊狗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
当伟大的病人文腊狗同志,准备出院时,申冬生在路上“巧遇”到文老娘,在”礼节“上,他被文老娘压到了病床前。
小样,看啥呢?
文腊狗心里乐的唱起了歌,可是,表面上开始拽起来。
不能看么?那我走了啊,回见。
申痞子可是拽的祖宗,特别在文病员面前,更是变本加厉。
别介啊,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吧。妈……你就不能回避一下,我和他有话说呢。
你这孩子,我就不能听听,俩男的,有啥秘密不能我听的?
妈……
好,我去给冬生削个苹果,话说……冬生,你有女朋友不?我有一牌友的闺女经常问起你呢,估计她对你有意思,要不,干娘我帮你牵牵线?
妈,你快去吧,哪来难么多的话?冬生的事,就不老您费心了,他有心里的人了。
咋?就我一人还蒙在鼓里呢,你们都有了,好啊,好啊。
你妈说你有女朋友了?哦,是小雯吧?难怪她天天在我面前提起你呢?恭喜啊。
恭喜个屁!老子有没有你还不知道?你就装吧?傻样!
老子装个屁!要是真有了,我真的恭喜呢……
你个没良心的,老子的那位不就是你么?你害的老子病也养不好,成天尽想你了……
手,抓着申冬生的衣角,撒娇的眼神和微笑的脸,文腊狗知道,这招最管用,要是再加上几个暧昧的动作,申冬生心里一定就会软的像个棉花了。
17
尽管亲近,可是要想在回到以前的嬉戏打闹,看来困难不少,惹得本来虚弱的文伤员,头发都跟着掉落不少。
他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了?只好用一个很含糊的词形容:别扭,就是别扭闹的。
对于仍大献殷情的小雯,他在心里真的开始怕了。她的殷情,只会让申冬生看他的眼光越来越冷,躲他的时候越来越多。
所以,只要有可能,他都跑得远远的。
一年一度的农忙,在春天的来临中,繁忙开始。新的一年,新的希望开始整装待发。
申冬生还没来得及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校长的一番谈话让他郁闷的心情有了一些希望:你是学校最年轻的民办老师,现在都在实现老师队伍年轻话,所以,只要文考过关,政治思想没啥问题,吃上皇粮的指标应该就是你的……
前途,对于一个生长在农村的人来说,是何其的重要!谁都希望摆脱连朝黄土面朝天的日子,【当然对于有能力,诸如文腊狗之类,另当别论】申冬生尤其渴望,通过自己的能力,得到大家的认可。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农村劳力。如果让他回归那种真正的小农生活,他情愿远走他乡,起码,那样还有希望,还有乐趣。对于农活,他是异常的讨厌,只因:那非他强项。
文腊狗十几天都没在申冬生的眼皮底下晃悠了,据他的准女友说他去首都了解市场了。至于要干什么,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正事。
申冬生听到后只是“哦”了一生,没在理会,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四月份的考试完全占据,丝毫没有察觉到小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四月,春雨淅淅沥沥,田野的清新和绿意,夹杂着大海味道的风,温柔地拂过脸颊,刚刚逃离钢筋丛林的文腊狗心情舒畅,脚步也轻快不少。
远远地看见自家熟悉的两层小洋楼,心里啊,那是一个畅快。
外出已经近一个月,每天脑里里想的除了那里的干鱿鱼多少钱,小银鱼跑去成本,可以赚到多少?整个脑里空余的地儿全被钱夹里那张肆无忌惮的笑脸全部占领。
想念,想念,还是想念,赚钱,赚钱,一定要赚钱。
以后的日子,只要有了更大的经济基础,料想也不会很差。他一直都是一个行动派,对于干事业和自己认为最值得的事来说,更是如此。
不被祝福的生活,只有靠自己,也只有指望自己。
天色向晚,夜幕低垂,阴沉的春雨,让夜晚来的嗦嗦快。
文老娘的牌场生涯还没结束,冷锅冷灶在那,显示着家女主人的不称职的生活状态。
拿起电话,可是,不知道说啥好,又把电话再次合上。
无聊地来到文老娘的战场,文老娘放了两个冲,正在那里皱着眉,突然看见自家的儿子,眉眼瞬间顿开。
儿子啊,你回来啦?快给小雯报个信吧。人家可是很惦记你的呢。
哦,好啊。
牌场人太多,声音嘈杂,他实在不想多说话。
快打啊,记得晚上叫她来吃饭。快打……这庄下了,咱就回家。
哦……
拿起电话,文腊狗拨了一个号码,不过不是小雯,而是申冬生的。
妈,她说她知道了,今天忙,不能来。
有的时候,撒点小谎,也是必须的。
申冬生正在阅卷,眼睛累的都有点睁不开了,听见电话,看见熟悉的号码,正在犹豫中,旁边的小雯打趣着:咋不接呢,吵着呢,和女朋友闹矛盾了?
哦,不是……喂,你回了?好,我知道了。
谁呀,这么冷淡?
小雯抬起的眼睛,关注地望着申冬生脸。
申冬生发觉小雯最近对于他表现的过于关心,让他很反感,他还真不太习惯同事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
老许和大童就不这样,上完课,各自回家,该干嘛就干嘛去,从不说长道短,也不理会别人的私事,这是他喜欢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际模式。
所以,在学校里,他和大童和老许关系还不错。
对于小雯的八卦,他一向采取冷处理,她和文腊狗的关系,不尴不尬,这让必须每天面对的申冬生来说,无形中有着不小的压力,他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彬彬有礼不得罪。
电话再次想起,申冬生有点烦躁地拿起,喂,又咋了?我很忙……在哪里?我马上出来。
申冬生生硬的语气,让办公室所有的老师开始踹策是哪个女孩这样不睁眼?看上了这么个不合群别扭又爱发脾气的小孩男人。
门外,雨仍在下,风吹在脸上有点凉索索的,裹紧身上的毛衣,走出校门。对街,文腊狗撑着雨伞站在店家遮阳伞下,眼巴巴地看着过街的人,脸上洋溢的笑容,仿佛融化春的寒意。
一辆三轮,在毫不留意的时候快速驶过,当申冬生意识到时,文腊狗已经敏捷地将他一把推开,伞,一把遮住了两个人。
申冬生的卡其色毛衣,却在紧追而来的小雯眼里,形成一个点,放大在填满问号的心里,眼睛,定格在雨中的两人身上。
他们在说什么?她一点都不关心,文腊狗的手,在申冬生腰上使劲的一揽,那个动作,却在眼里无限放大。
女人的感觉,有时真的准的出奇,赛过了一切精密的仪器。
18
考试终于还是来了,早上,申老子意外地为即将上路的儿子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三个糖心蛋和两个发馍。
申冬生明白:爸爸的希望和期盼都在这餐早饭里,眼角有液体流下,糖心蛋里的甜汤,在此刻突然咸了。
考试是在县一中的一间教室,意外地,看见了小雯的身影,她好像和教育局的人很熟,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认识的老师和当官们。
看见申冬生,只是礼貌地笑笑。
避嫌嘛,应该的。他露出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考试很顺利,题目都是他做过的,本来不薄的文化底子在那里放着,加上自己前段时间的猛啃书,估计……问题应该不大。
走出考场,眼光明媚,春天的气息让他心旷神怡,今天,看来还不错。
进场前,文腊狗发来的短信,询问和祝福占满了整个信箱。
心里并不是不高兴,满足和被关注的感觉,真还不赖!游移的心情,左右摇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有些东西,不是想有就会有,比如人,比如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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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文腊狗再次出差回来时,已经是八月的农收了,倒买倒卖看来是他做的最爽的一件事了,可以赚钱,也可以开眼界。现在,他才明白了自己和申冬生为什么会那样了,因为他们是异族群-----同性恋。这是询问了一个心理医生得到的答案。
在现实中真正存在的一群人,低调而小心翼翼的一个群体。
所以:也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
爽的心情还没好好回味,一个消息就让他五雷轰顶:申冬生被学校辞退了,理由为品形不端。不光老师的铁饭碗不见影儿,就连泥饭碗也摔碎了。
跌跌撞撞地,文腊狗在老娘的眼皮底下完全失态了,脸色惨白。骑着他那没来及保养的肉包铁,因为紧张,差点撞死了路边的几只找食的小鸡和撒欢急追的大菜狗。
你小心点啊,祖宗,我还以为小雯和你说了呢,小心啊……祖宗……
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混沌中的大脑,只有一个念头,唯一的一个念头:找到他,找到他……
当文腊狗的摩托在熄火此次后,被锲而不舍地开进柳树村时,背后窃窃的私语,村民那怀疑和怪异的目光,在文腊狗的大脑里严重打结。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品行不端’,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该怎么挽回?
挽回,一定要挽回,没了工作,他那身板,在社会主义农村,还能干嘛?
不能想,不能想,真的不能想……
申家,独立的小屋,在文腊狗今天看来,显得尤其孤单和冷寂。
甩掉车,急急地去拍紧闭的大门,家里,很明显,空无一人。
坐在申家快要被白蚁啃光,被雨水侵蚀而乱掉的大木门坎上,毒辣的太阳。从正射,到斜射,最后日暮西落,电话,打到最后一格电池慢慢隐去,最后完全消失,申家的人影还是连根头发都没见到。
秦家老子,好心地送来的水和饭,在门坎上,他动都没动。秦家老子无奈地摇摇头,只说了一句:晚上应该会回来吧,申老子病了,好像还挺严重,具体在哪个医院,他也不太清楚。
焦急,夹杂着恐惧,他自打娘胎出来还是第一次体会。现在:只有等待,只剩等待。
当申冬生的身影出现在文腊狗面前时,已经是新闻联播时间,秦家电视的声音总是特别的大,得益于秦家那85岁的老婆婆,整个一戏剧迷。
一个骨碌,文腊狗着急起身,站起来眼前还一阵发花。下意思地扶着墙壁,如同一个虚弱的病人。
你咋来了?很久了吧?
申冬生看了一眼文腊狗焦灼的眼,还有嘴上的几个水泡,心里,有点生疼,又好像有点麻木。表面上依然是不咸不淡。
你回来了?……先开门吧,我们进去说。
我们……算了,还是先进来吧,打开并不结实的门,屋内的黑暗让文腊狗还不太适应,烘烤了一天的房子,尤其的热。
不等灯开,怀抱缠绕着怀抱,饮泣的声音,穿过申冬生瘦削的肩头,瞬间一片潮湿。
是我惹的,对不对?
别瞎想,不关你的事,是我运气不好……
是哪个说的闲话?你说,我替你去解释。
有这个必要么?我不想再提了,以后,你就真的不要来了!
19
说不来就乖乖不来么?否,这绝对不是文腊狗的套路,在闭门思过了两个早晨和一个夜晚后,他就怀着豪情壮志向着柳树村的申家进发。一路高声嚎着:社会主义好啊,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惊醒了路边几只寻欢的蟋蟀,扰乱了一群聊天的蚂蚁。
沿路路过有些熟识的人都黑脸生花,眉眼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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