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鬼子来了
  发于:2009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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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床啊,软软的,香香的,真的好想回家睡觉啊。
不行!不能回家睡觉!那床是那两个人滚过的,要把它砍坏!不行,砍坏了它也还在啊,要把它烧了!一把烧了!眼不见,心不烦!
他立刻起身,回家烧床的念头是如此强烈,一阵眩晕,他的身子,慢慢地蹲下,眼前,金花闪闪。
【曹月月的老公,你来下!】医生的声音永远都是形势话,波澜不惊。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医生身边的【什么事?】语气平淡。
【这里需要你签字,我们要进行最后的抢救!你认可就签字!不同意可以不签,这只是人道主义的救助,你不要报太大希望!】
一支笔,一个盖有红章的协议书,无情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颤颤微微地接过来,陈翼峰依然面无表情,死了更好……死了更好!使劲地将那张纸捏成球状。
【怎么?不想救你妻子了?】还是那个医生,探究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刚才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你可是哭得死去活来的啊怎么现在……?】
【我……我……不是……我……】仍然混沌的大脑,没有找到应该的理由。
【那你就快的签字,时间不等人!有什么犹豫的?快签!这也只是形式一下,你还以为……】无情的话语,犹与刀口,在他心里一剐一道。
想起了每天回家时妻子的笑容:【你回来啦?吃饭没?我今天煲了牛肉汤,你最爱的……你辛苦啦,上班很累么?要不休息几天……你快躺下,我来帮你按摩按摩……】
一句句话语交错,一个个场景转换,他重新展开那张纸,自己的名字,从来没像今天这样难写过。
医生接过纸条,走进手术室。
惆怅,莫名的悲痛,将走道里俊朗的身影重重包围。
黑夜寂静,扩散的寂寞,充斥在可怜的灵魂里,无法消散。
曹月月,最后还是被上天惩罚,死在了抢救室,那天是四月四号,晚11:45,清明的前一天。
25岁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幸好,她还会有自己的孩子陪伴,是男,是女,只有同在阴世的她知道。

初次犯错

第四章
那天的天,阳光明媚,温暖和谐,可是,在他的心里,自己已经掉进了万层冰窟,无法逃脱。
曹月月还是以陈翼峰之妻身份,埋在了桂橘山,她的家人没有说出一句对不起的话。
【她埋在这里还真是糟践了桂橘山的名声!那样的一个女人,真他妈不配啊……!】
【她好歹也是我的妻子啊,我不该这样对她的,毕竟她已经死了,我应该原谅一个亡人吧?……】
交织,极端,冷血,温暖,文政赫在夏天来临时,患上了严重的失眠。
公司里,他一如既往,工作勤恳,认真负责。
大家知道他的妻子和孩子死了,看见他那忧郁的眼神,都会心生怜悯。
知道大家都是小心地维护着他的尊严:【小陈啊,今天去聚餐,你会来吧?明天李经理请客,你会去吧?……】
【哦,我会去啊,不要钱的饭怎么会错过?】嘻嘻一笑的眼角,是更深的落寞。
他的个性,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豪放,玩世不恭。社会大学让他棱角平滑,经过的历练,已经让他藏起真心。
真心?笑话!怎么会有?我已经百毒不侵。
磨难,一次足够,人生,应该用来挥霍。因为我还年经。
最终,他和李大盛已经同流合污,甚至,他还想着法子做假账,分的钱嘛,当然是泡女人和游山玩水。
因为:泡女人不要真心;游玩可以忘记伤痛。
一年后
陈翼峰已经搬家了,以前的东西都没带走,只是,除了家里的那张床。
自虐?自己应该没有那么无聊!
怀旧?犯得着么?每天想和他上床的女人排着队等着他的临幸。人只要长得帅点,再加上有点小钱,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
酗酒,是每天的休闲,在女人那里,体会极致的快感,真是人生一大美妙。
只是:他从不会带任何人回家,因为,家是自己卸下伪装的最后一站,一切,无需隐藏。
在家里,可以望着那张床,一夜无眠,也可以一夜无梦。
秋天,枫叶染霜,风起,扬起一片片树叶,打在身上,落在头上。他裹紧身上的 长风衣,走进了办公室,现在,他已经是公司的财务总监了,旁边的人,看着他趾高气扬地走过。
耳语,已经习惯的搅舌根,他无需理会,他不再是那小小的出纳。树大招风那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陈总监,这个数据好像有问题,你看看……】
【陈总监,这是去年的报表,你审核审核……】
……
陈翼峰很享受这种感觉,权利,真的不是一件坏东西!
李大盛摇摇摆摆地走进文政赫的办公室:【陈老弟啊,在忙啊?】
抬起头,陈翼峰的脸上一阵媚笑:【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的老总大人?】
【你小子,真他妈油,来你这里肯定有事,谁叫你是公司管最多钱的呢?】
【钱,那不是我的,要是我的,我还在这里混。老他妈找三个马子玩,要不就去外国晃晃?】
【你个崽子!我都不敢想,你是那个以前的小小出纳陈翼峰么?你的改变可够大的啊】
【只许你升官,就不许我改改?跟跟形势?】顿了一下:【这次又有什么事?钱多了我可不敢批啊!】
【你小子,真他妈直接!就不会绕绕?】
【犯得着吗,咱俩谁是谁?心里都有数!说说吧】
【我看中几只股票,现在行情正好,要不咱俩炒炒?】意味深长的细眼瞧着他的脸。
【这……这不好吧,要知道,林总裁下个月回国,要是被他发现,那怎么办?】
【我们只是炒炒短线,下个星期就收手,等他回来,钱已经回到账面上了,没问题!那个股票会注进外资,说不定咱俩这次要赚翻了!相信我!咱俩哪次合作出过纰漏?】
【你,让我想想……】他用手扶扶有点发烫的额头。
李大盛不声不响的离开,他知道:应该有戏。
果然,第三天,陈翼峰就将公司一个不太使用的账面上的钱30万,打进了他俩合作的灰色帐户上。
不是很多的资金,让李大盛还稍稍不爽。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吧,反正,风险全在陈翼峰那里,他只需要分钱就行。
红色的走势,一直迟续,看看曲线图,陈翼峰眼睛闪亮。
【又赚了!这次咱要发了,哈哈!……】李大盛的笑声在耳里充斥,显得聒噪。
【要不,咱抛掉?已经赚了10万了,行了啊!】陈翼峰一再提醒。
【不行,现在形势一片红,不能收手!还要再看看!】贪婪的人眼里,看不见逼近的危险。
短短的一个星期,红色全部变成了绿色,账面上的钱,只是剩下区区10000元,亏空是真的了!
他顾不上下属递上的资料,急急地走进了李大盛的办公室,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办公室,还有一个人,坐在暗处的一个人。
【李经理,我们的那个股票……】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股票?真是莫名其妙!】李大盛的声音里隐藏着极大的恐惧。
只是着急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不是你说拿公司一个不常用账面上的钱炒股么?怎么,你想赖?现在亏了,你就不认了?】陈翼峰的语气也毫不客气。
【妈的!你胡说什么?哪有这回事?保安!保安!快把他赶出去!】
【好你个李大盛,别不认账!】他漂亮的眉皱在一起,形成一个难看的弧线。
【你们吵完了么?真是一曲好戏,现在总算明白了!]一个瘦瘦的老者,拍拍手。
陈翼峰当场石化。一阵寒意只侵面门。总裁提前回国,这个消息怎么他不知道?
浑浑噩噩里,他被带走,签字,画押,直到冰凉的手铐亲吻着温暖的手臂,他才意识到:自己犯罪了,自己终究还是做了坏人。
尽管答应过去世的爸爸;一生也许不出人头地,但也不会做一个坏人。但是:他还是失言了。
可是:李大盛啥事没有,因为,帐户名字只有他陈翼峰。
可怜的人,最终还是以可怜收场。
尽管一直活在表象里,清醒的代价,好像太大了吧?

牢狱首日

第五章
陈翼峰被收进了位于桂橘山南边的石山监狱,监号4399.
造假账兼挪用公款罪,刑期五年。出来时,他就跨入一个而立之年。
家里的房子已经冲公补帐,那张床已经寄存在小敏家的阁楼里。
27岁的文政赫,在秋风萧瑟的2001年,真正成为一个无产阶级了。
当“哐当”的大铁门打开,在身后留下压抑的声响,他知道自己的一生真的快玩了!只是,讽刺的是:他那努力遗忘和思念的妻子,却在身边的山头,日夜凝望着,从心里,到眼里……
一间间的牢房,一双双渴望自由的眼睛,一双双干枯的手,望不见阳光的房间,是静谧的,窒息的。
陈翼峰大摇大摆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无欲则刚,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他的心里暗自嘲笑。
一个瘦瘦的身影,看不见他的脸,睡在对面的床上,无聊地翻着一根线,那是一个小时候的游戏,叫翻绳。他知道,只是需要两个人的游戏,他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我来陪你玩!】陈翼峰的笑脸立马呈现,他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室友,也是难友,更是伙伴。
反正,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何不想开点?怨死怨活,有什么意思?
那个瘦瘦的身影,转过来,两人都有一愣:红色的跑车,喧闹的车载音乐,还有那双秀气的手,时间将陈翼峰拉回到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春天暮色中。
【你!你!你是那个啥?载我到普爱医院的人!对吧?】吃惊的语气提高了近8个分贝。
【是老子我,怎么了,你想起来了?】秀气的脸依然留恋在手上的线头上。【这个花,要怎么翻呢?】
【怎么,怎么你玩到这里来啦?真他妈哟有意思!】陈翼峰走进了低头琢磨线团的林天跃跟前。【让我来教你。救命恩人!】
【你别寒酸老子,老子现在就一罪犯!别提以前!】秀气光洁的额头,爆出俩个青春痘,在陈翼峰的眼里,煞是可爱。
【好啊,难友同志!咱俩都是他妈的无产阶级了。】大大咧咧地绕着林天跃的脖子。【看来,老天还是可怜我的!让我有一个故友。】失落的情绪,略有缓解。
【你叫啥名儿?老子帮你一场,你叫啥猪名狗性我都不知道!真他妈不厚道!】林天跃低沉沙哑的嗓音,很是好听。
【你说不提以前的,怎么又说?】陈翼峰毫不客气地抢过线团,重新开始捣鼓。
林天跃熟练地翻过双三角。
【老子叫陈翼峰,救命恩人!你呢?】
【老子林天跃,记住了,已婚男!】
【你也姓林?】陈翼峰想开口说说他的老板姓林,可是,天下同姓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有啥联系?想到自己的罪名,把想说的话语硬生咽下。
【什么你也姓林?老子生来就姓林!你他妈多话!】
【哦!对不起!咱俩继续玩这孩子游戏!】
两个人,很有默契,不提以前。
在这里,没有以前,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一夜,各自安睡。听着林天跃的鼾声,不习惯陌生环境的文政赫整夜没有翻个身。睡到天亮。
第二天,催床铃声刚过,林天跃已经起来,用脚踢踢妄图再次钻进被子的陈翼峰:【你快起来!他妈小心狱警皮鞭伺候!】
【啊,还这样啊,社会主义下,还搞法西斯手段?】他揉揉睡乱的鸡窝头,郁闷地穿起衣服。
【你他妈还真纯洁啊,这里会有你哭的时候!你就瞧好吧】林天跃摸摸已经很饿的肚子:【也不知道,今天他妈的吃什么!饿死了!怎么干活!】
【你等等我啊,我新来的,不懂,你要指点我啊……】陈翼峰豪迈地紧紧裤子,咽下口水,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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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刺骨,林天跃紧紧身上不太保暖的囚衣,2563,是他的号,这个号,已经跟随他近一年,快要离开了,他还有点不舍,春天来了,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只是,爸爸会原谅这个有污点的我么?
他在心底里重重地叹口气。
身后,陈翼峰亦步亦趋,让林天跃的虚荣感又上来了:【我还不错啊,有随从了】笑意,浮上面颊。【妈的!你快点!不然点名迟到,没啥吃的,只有潲水了!】
【来了!来了!真是冷啊!】陈翼峰的脸上因为寒冷,起了一脸的鸡皮。在红红的脸上,很是醒目。
他很奇怪这里的制度:怎么没有狱警监视活动?这个疑惑,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看来,人还就是贱,别人管着自己,还不习惯!】他开始期望自己的每天都这样,自由自在,要不,8年怎么熬啊……】想到自己的刑期,压抑感溢满心头,很沉很沉……

第 6 章

第六章
深秋,临近桂橘山的石山监狱,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有种仙境的感觉,空气,很是清新。陈翼峰走出那冰冷的铁门,迎面扑来的凉气,“嗖”地让他缩了缩脖子。
【这就是我的人生么?或许,这样更好?……】
阴沉的天气,如同他那阴冷的心。没有一丝暖意。
看着林天跃瘦削的背影,和痞子般摇摇晃晃的走姿,他觉得很好笑:【以前的有钱人也会来这里,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看来……我还不算最惨的!真他妈讽刺!】自嘲的笑意在眼角,很是刺目。
操场,人越来越多。
冷风,刮在耳边,传来一阵阵怪异的音符,似哀号,似狼叫。
新来的犯人,被狱警单独强制管理一个月,然后那些表现较好的会编入罪刑较轻,相对自由的班级,累教不改的就和重刑犯一起,陈翼峰属于那种可以两边编制的人,他自己知道:自己这一个月的行为直接影响到自己自己的编制,所以,表面的伪装,他还是需要表现表现。
【真像他妈的小朋友!要听话,乖乖的……】心里一阵自嘲。
他所在的班级,狱警是个看来和蔼可亲的五十几岁老警察,姓很可笑:苟。
苟警官的破锣嗓子开始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新来的各位,我是负责你们的苟警官,以后,有啥事儿就找我,最好是那些做好事,得表扬的人来找我,那些,想在这里……】故意抬高声调的语气,在无形中带着一种威严【想在这里搞搞花样的人呢,就趁早收心!记住:这里不是外面的世界!惹了上面不高兴,我可不会管他是老大还是老幺!这点,你们可要都给我牢记!我的警棍也不是只吃素的!明白吗?……】
【知道了!苟警官!】
嘲笑,不以为然,窃窃私语,这些,苟金礼不会理会。他都快退休了,难道还不明白那些把戏?只是,在那涣散的队伍里,他记住了一个囚号:4399
4399,那是陈翼峰的标志。
出众的外表,丝毫没有受到囚衣在身的影响,眼底那一抹不同与其他囚犯迷离死灰的眼光,有的只是淡然,超脱。苟金礼不由不对3349关注起来:满不在乎地用黄色解放鞋在草已枯黄的地上,划着圈,一个一个……凌乱的发丝在风中,狂放翻飞。周围人的私语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他,与周围,格格不入。
【最后:再次重申,社会主意国家,不是只有民主的,某些时候,还是需要一些专治的,都给我记住了,现在,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时间都是安排好的,都给我好好遵守着!散会!】眼角,最后停留在4399那低着的头发上,陈翼峰已经在地上划出了一个五环标志。歪歪斜斜很是好笑。
林天跃已经在雾气弥漫的食堂里大快朵颐的时候,陈翼峰才慢慢拖拖地来到,馒头散发的面粉香气,和大米粥的雾气丝毫没有让他勾起一丝食欲。
【4399,快来!快来!我这有地儿!】林天跃沙哑低沉的嗓音,在人生鼎沸的食堂,没有引起陈翼峰的一丝注意。
站在窗边,树叶淅淅沥沥,被风摧残,枯立怪异的树枝上,还有几个顽固分子,傲然不掉。
远处,山顶,雾气飘飘。【月月,你在那里会冷么?要不,我去和你为伴,你要么?……】
林天跃挥舞的手臂,喊叫的声音,犹于梦境。昨天,早上,那个笑嘻嘻的人,卸下面具,在人群里独自舔伤。血,在心头,慢慢渗出,一滴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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