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有这样的人吗?不过似乎不好搞定啊。”
恋魂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我没多少钱,但我会努力赚,然后以后年龄大了就出去,做点小生意来养他,让他不会吃苦。”
恋魂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方,以一种非常意外的表情看着小方,仿佛此刻的小方是个陌生人一样。
“真土气的想法。”恋魂毫不客气的评价道。
小方瞬间蔫了。
“但是呢,却莫名其妙的让人有些喜欢呢。”
不得不说,小方心里乐开了花。
“反正你又没多大本事,要是能自赎出去凭你这体格做点小生意还是可以的,养家糊口勉强够了,不过你确定对方会跟你走啊?”
“我尽量吧,”小方挠了挠头,“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他满意。”
恋魂在小方怀里笑了笑。
“这话比你人帅多了。”
“……”
“如果要追人家,就从人家的喜好和弱点下手了,他喜欢什么?”
“呃,除了钱以外就是吃了吧。”
恋魂瞪大了眼睛。
“你的品味也太奇怪了吧!”
“……”
= - = ||
“算了,谁叫我是你主子呢?主子我慢慢教你吧,哈哈!”
“谢谢主子。”
小方也满意的笑了。
小方的算盘其实打的很简单。
不能明说是吧?那咱就迂回前进的旁敲侧击。
恋魂是很聪明,咱都不明说了你也不能把咱怎么样;恋魂也的确很迟钝,迟钝的人不能一棒子打得太狠,会死人不说(死的是自己)还会变得一无所有,咱要慢慢的让他明白过来。
所以,小方就采用了那么一个老土但保险的方式。
效果不能说没有,但似乎好过了头。
恋魂大人对小方的感情生活表现出了无比的兴趣,特别是当知道小方是那种“满腔爱意却死憋着不说还一个人扭来扭去傻乎乎的自虐”的人后就更是如此。
“我当初怎么挑了你这么一个感情矮子当小厮啊啊啊啊啊!!”
恋魂大人很是懊恼。
像自己这么个精明美丽的人身边为什么会出现感情软弱到如此地步的小厮呢??
特别是每当小方哀怨(非常非常非常哀怨……)的向他述说那种浓烈无比的却充满压抑的爱意时,恋魂大人真的很想抽人!
“既然喜欢就去追啊!!”
“他绝对不会接受我的,我了解他。”
“那你不会用些小技巧啊?!暗示!暗示啊!!”
小方更加哀怨的看着恋魂道:
“他太迟钝了……我都暗示到快吐血了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恋魂大人毛了,怒吼道:
“TMD你直接上了不就得了!”
小方楞了一下,看着怀里被怒火熏陶得更加美艳的恋魂,一种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怕挨揍啊……”
接着,小方的耳朵惨遭蹂躏。
“像你这么追人一辈子都别想成功!!”
小方泪眼婆娑的望着眼前让他不成功的人。
“所以我才向主子求助啊。”
如此反复。
寒冷的冬天里,这主仆二人就这么围绕着这个话题热烈的讨论着。
如果说刚开始小方是有目的的展开这个话题,那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完全乐在其中。
因为他发现,通过这种方式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爱意一点一点的当着那个人的面光明正大的表达出来而不用顾虑任何事情。
可对恋魂而言,却觉得小方对感情的表达简直被动到了极点,也让他觉得超级没有面子,更加觉得不能让小方就这么软弱下去。
如果让他这么下去那以后不是任人揉搓吗?!特别是那个让小方爱的死去活来的人!
为了救小方于水深火热之中,也为了自己身为前北之阁主和现任调教师的面子,恋魂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小方给训练出来!
于是,寒冷的冬天里,北之阁里始终飘荡着诡异的气氛。
这种诡异的气氛连过年时热闹的鞭炮声都没法干扰。
当冬天结束,因气候变得稍暖和些而出得房门的两人发现,外面似乎变得平静多了。
冬日里的动荡似乎在冬日里就结束了,结束这一切的,是太子那边势力的完胜。
带给小方这一消息的,是他的那些重返留香阁的客人们。
重返的客人们脸上丝毫看不出前段时间的动荡,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只有小方知道那场残酷的动荡给他带来了哪些影响。
小方的客人中少了部分人,同时也多了部分人。
少的人永远不会来了,多的人则是又一个开始。
可不管多与少,小方知道,自己不能再深入了,否则,他将永远也摆脱不了这趟黑水。
他更加用心的投入到和恋魂的诡异中去。
对于这场诡异互动的结果小方做好了一些心里准备。
如果是好结果,那么当离开留香阁的时候他会含笑而去。
如果是不好的结果,那么他也将含笑而去,只是肩膀上会扛着一个被敲昏了的人。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这辈子小方都打算将恋魂绑在自己身上了。
小方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充满希望,而恋魂则对小方的未来越来越充满绝望。
小方觉得事情正向着不能说好但却绝对称得上有变化的方向发展。
而恋魂却觉得事情正向着无限的黑暗与毫无意义的方向发展。
对于恋魂而言,小方就算再怎么软弱也是自己的小厮,是自己罩着的人,可如今却被一个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小倌给戏弄得神魂颠倒,太让人气愤了!
凭什么要让别人欺负自己的小厮??
每当想到这里,恋魂就会不由自主的掐着小方的脖子猛摇,想要摇醒这个软弱的小厮。
小方一边被摇得翻白眼一边忍不住反省,事情是不是搞大了点?
于是,小方就会开始表现得不那么软弱,希望这样会让事态平静点。
不用说,效果非常好。
但反了方向。
小方越是表现得平静恋魂就越觉得自己的小厮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宁静的背后是一片绝望和悲哀。
怎么说呢,该说小方平日里太软弱过头了还是恋魂反应太过强烈呢?
天知道。
总之是一片混乱。
直到某个意外的人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个混乱。
“哎呀呀,这都什么表情啊?看到我来了不该高兴点吗?”
席楼之优雅的坐在桌旁悠然的饮着清茶。
“席,席阁主??”
看到席楼之的一瞬间,小方突然有了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怎么,才出去没多久就要回来找我哭鼻子了?”
恋魂在一瞬间的怔楞后恢复了原状,不客气的坐到了席楼之对面说道。
席楼之眉头一挑,回应道:
“从没听你说过一句好听的话,难道我出去了就不能再到留香阁来溜达了?”
“没说不可以,只是,你是以客人身份来溜达?不怕你家大人把你给绑回去大刑伺候吗?”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来十次我家大人都不会说一句的。”
恋魂眨了眨眼睛,笑了。
“看你得意的。”
席楼之一边喝着茶一边淡淡的笑着。
小方也上去给恋魂斟了一杯茶。
真是有客自远方来啊。
虽说留香阁内很少有真挚友情,但这两人却从小吵到大,吵出了别人都没有更珍贵的友情。
没有比看到出去的友人过得这么好的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恋魂整个人的精神霎那间柔和了起来。
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怀旧与惊喜。
“见过锦儿了吗?”
“还没,那孩子正招待客人呢,再说我还有事情想找你呢。”
原来,席楼之自从出去以后有感会遭到盐商妻眷们的攻击,于是就说服了宠爱他的盐商让他单独在外居住,使得他尽量避免了许多有可能发生的直接攻击,同时也保证了自己独立的生活空间。这种低调的姿态使得盐商的妻眷们稍微有些满意,也成功的使得当盐商在因病去世时,妻眷们为了争夺家产而忽略了在外的席楼之。
不得不说,那位盐商很短命,自给席楼之赎身后短短几个月内就一命呜呼,不过却成全了席楼之的独立。
自盐商去世后,席楼之就用手头积攒多年的积蓄在一个偏远的城市里盘下了一个小倌楼,正式走上了小倌楼老鸨的路子。
看着眼前依然优雅的席楼之,小方还真不能将他和老鸨给联想到一块儿去,不过对于席楼之的做法他倒是蛮能理解。
人要吃饭是不?
出去的小倌靠什么赚钱?小官楼内学的知识在外面很少能用上,那么重操旧业也是很正常的事了,何况他是当老板又不是重新下海。
“我的小倌楼马上就要开了,但因为楼内的孩子们都还很年轻又没什么经验,所以我需要有经验的行家来多带带。”
所以,席楼之就想到了自由人身份的恋魂。
“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为人家赚钱吧?和我一起出去吧,我们可以合伙将那个小倌楼做起来,相信以你我的能力是可以办到的。”
“我拒绝。”
恋魂悠然的放下茶杯回应道。
席楼之有些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难道你要在这里守一辈子吗?”
“这个破地方我才不想守呢。”
“那为什么不离开?”
恋魂皱着眉头一脸憋气的表情道:
“我要是走了这傻小子还不被人欺负死?”
顺着恋魂的目光,席楼之看着一脸愣愣表情的小方,这令他一头雾水。
“这和小方有何干系了?”
听到这里恋魂就似乎来气了,冷飕飕的道:
“这小子最近被楼内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小倌给迷得神魂颠倒、任人宰割,就他那样子能在我走之后给我撑住北阁吗?”
“啊?”
“要是以后有人议论的时候说‘小方?是不是那个当过调教师傅的前任阁主恋魂培养的阁主吗?看他的表现,可以看出恋魂也不怎么样啊’,如此这般,你说我这口气怎么下得去?!”
越说越气愤的恋魂眉头开始打结,浑身煞气直飚。
席楼之愣愣的问道:
“你说小方被楼内的某个小倌迷住了,并且到了那种会搞砸北阁的地步??”
“是啊!”
席楼之愣住了,看了看小方,又看了看恋魂,再又看了看小方,忍不住道:
“不可能吧!还有比,哦不,还有这么强悍的小倌吗??是我走之后来的吗?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知道,”恋魂更加气愤了:“这小子死都不肯说,只肯说对方很有性格爱钱还爱吃!你听听这是怎样的人,他这是什么奇怪的品味啊!?”
席楼之更加楞了,略微思索了会儿,脸上突然开始有些怪异起来。
“哦,这样啊,其实我也觉得他的品味很奇怪哦。”
“是吧!”
恋魂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席楼之突然低头迅速拿起了杯子喝了口茶。
“不管怎么说,我来的想法已经跟你说了,也不用这么快给我答复。我的楼也要一段时间后才能开张,你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考虑。这是我的地址,要是有什么想法到这里就可以找到我,哦,时间不早了,我现在也该去看看锦儿了。”
说完,席楼之起身,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这里,留下了愤怒的恋魂和似乎有些冷飕飕的小方。
说实话,小方对席楼之的到来并不排斥,虽然他来是为了说服恋魂离开这里。
对小方而言,他从心底里并不希望恋魂在这个染缸里待着,虽说恋魂如今是调教师傅,可依然有很多客人点名希望要恋魂招待他们,这令小方不得不担心很多事情。
可恋魂真要走的话,小方又非常非常舍不得……
不过,这种矛盾心态其实在小方心底并没留下多大的阴影,他现在已经被另一种类似窃喜的感觉给充斥了整个心房。
恋魂选择留下的原因主要是为了他。
这个意外的发展让小方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当然,事情也许并不是小方想的那么灿烂,小方也懂得很多事情也只是他以为的,但是这种难得的窃喜却让小方很是兴奋。
偶尔窃喜也无妨。
唯一值得纳闷的则是席楼之临走时脸上那诡异的笑容。
似乎席楼之知道了某些事情。
摸了摸下巴,难道,他猜出我喜欢的是恋魂?
仔细回想了下,应该不会吧,小方自认为平日里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啊,况且席楼之都出去那么长时间了不会一回来就看出来了吧?
……
突然的,另外一种想法严重打击到了小方。
为什么别人都能察觉到我的感情可离自己这么近的恋魂却一丁点反映或者说感觉都没有呢……
小方真纳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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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魂若留下,小方不喜欢别人窥伺他的眼光;若离开,小方又真真舍不得。
不是不想随他一起离开,可现在又的确走不了。
于是,小方选择了自私的挽留。
一边以不疼不痒的情报敷衍着五皇子那边,一边又以更加软弱的态度面对着恋魂。
软弱到让恋魂更加担心的地步他才不会离开。
即使心里明白,对恋魂而言席楼之的提议是个非常好的契机,但小方就是自私的不愿意他离开。
爱会让人变得自私,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小方变了,恋魂也似乎变了。
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对小方的“软弱”暴跳如雷,反而变得渐渐的平静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沉默。时常的,恋魂都会莫名其妙的陷入沉思中去。
这种变化让小方很是不知所措。
习惯了恋魂的暴怒,习惯了他对小方感情路程的烦躁,但不习惯他的安静。
他这是怎么了?
安静下来的恋魂让小方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这是对他“软弱”的彻底失望还是彻底习惯?
惶惶不安了几日后,某天晚上恋魂不经意的一句话道出了一点眉目。
“小方啊,你还喜欢着那个小倌吗?”
“恩。”
沉默。
“真好啊。”
“?”
“虽然你傻乎乎的,但这么久都能死心塌地忘乎所以的爱着一个人,他真的很幸福啊。”
小方的呼吸突然一窒。
这话,听着有些奇妙。
“主子啊,其实你也很幸福也说不定,或许也有某个人这么爱着你呢。”
恋魂听后笑了。
“我?爱上我这么一个小倌?我要这么想就是我自己找抽。”
这句话让小方心里突然有些堵。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爱着你呢?”
恋魂沉默了一会儿后道:
“我会要他放弃。’”
小方也沉默了。
沉默的两人使得房内的沉寂和房外的热闹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半晒,小方问道:
“如果那人依然爱着你呢?”
恋魂叹了口气。
“那我就逃跑吧,逃得远远的,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好好的干嘛害人家?”
“可你没有害别人,为什么你要这么贬低自己呢?”
恋魂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夜空,和远处灯火通明的楼阁。
“我又不能回应别人这不是害别人是什么?面对别人的爱我能拿什么去回应别人呢?是能生儿育女的身体?正常的世俗眼光?还是能陪伴他长久的寿命?”
小方闭上了眼睛。
恋魂继续道:
“所以啊,看着你这么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小倌,让我觉得真的很了不起。虽然你傻乎乎的。”
这么说着的恋魂,微微的笑了起来,那种笑容,是小方从未见过的,带着一丝寂寥,一丝羡慕,和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暴怒。
突然的,小方想此刻就向恋魂表白,想告诉他,自己爱的人就是他。
可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低头看了看,赫然发现恋魂已经进入了梦乡。
凝视片刻后,小方叹了口气,给恋魂掖了掖被角。
一夜无眠。
对于小方而言,时间就像是容量巨大的快餐,看起来多得吃不完,可因为是快餐一眨眼间又不知不觉的吃完了。
春天的北阁院子里开放着许多不知名的花朵,各种颜色都有,很是漂亮。站在这些花朵间,嗅着初春的清爽气息,那滋味实在是让人迷醉。
但小方却对这些美丽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