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疼痛得浑身颤抖的恋魂，小方呆呆的停止了动作，刚刚的激情像猛然间断了层似的消失不见。
看了看恋魂，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小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双手抚上了额头仰天长大着嘴巴无声的喘着气。
房间一下子似乎平静了下来，只剩下恋魂痛苦的呻吟。
好一会儿，小方放下了手，然后缓慢的下了床。
默默的帮恋魂整理了下衣服，然后又帮他按摩了会儿，再然后，默默的离开了房间。
他只想离开这个房间。
出了门口，夜晚的凉风立刻吹拂到小方的脸上，带来一阵清爽。而小方却安静的看着夜空不言不语。
而他的手则无意识的伸进坏内掏着什么。
掏了半天，小方才想到，他是掏不到什么的了。
放下手，小方闭上了眼睛。
好想抽根烟呐。
以前的小方，每当遇到烦心的事情时都会来根烟抽，可这个世界没有烟。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指间，小方叹了口气。
对着虚空的夜色道：
“主子啊，突破极限的话，该怎么办呢？”
“XX年XX月XX日，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我只能说，这天晚上是我这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我差一点就越过了那条警戒线了。有时候觉得自己忍得这么辛苦简直跟傻瓜似的，可有时候人非得要当个傻瓜，因为只有傻瓜才能不会失去一些东西。我不知道我这傻瓜当得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的保险栓已经生锈了。
当傻瓜的滋味不好。我已经厌烦了这傻瓜的生活了。
恋魂呐，我该拿你怎么办？”
在小倌楼里面对这种大尺度的游戏还要斤斤计较也实在是很丢份子的事情，何况一个是由前阁主转行的调教师傅，一个是现任阁主。所以，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仿佛一夜春风般吹过即逝，恋魂和小方都没有刻意去提起。
恋魂依然忙着他的调教事业，小方依然偶尔忙碌偶尔悠哉的过着他的小倌生涯。
稍微有改变的，或许是小方又开始和恋魂分床睡了。
这次恋魂没有多大的抱怨，因为他太忙了。
现在已经进入秋季，正是留香阁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为了应付大批的客人，恋魂可谓是忙的不知今夕是何年。就算是回来后也会沾到枕头立刻就睡着，哪还有功夫和小方唠嗑？
于是，小方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没人干涉了。
相比较恋魂和留香阁的忙碌，小方却显得很清闲。
小方的客人几乎没有人来访。
“天气变了，世道变了。”
这是小方最近常常在想的一句话。
天气的确变了，变冷了；局势也变了，变动荡了。
如今的世道有着非常微妙但紧张的变化。从先前的情报还有近几天其他小倌口中得到的消息中小方微微了解到，似乎官场中有部分人不满太子的作为，准备进行一些动作来推翻太子，当然，这些都是在某位皇子的支持下进行的。于是，围绕着这些仿佛电影中经常播放的老桥段的陈芝麻烂苦瓜的事情，整个国家上层都开始微妙的紧张起来。
再于是，小方的客人群体直接被这给影响了。
毕竟小方的客人中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
对于这些改变，小方当看电影一般观望着，那些事情离他太过遥远，虽说他是五皇子的线人，但毕竟不是当官的，那些官员就算在殿堂上拿着刀枪干起来也不干他的事。虽然使得他的客人少了，但对于小方而言，他并不太在意。
总归来说，小方并不热衷于他的“事业”。
于是，小方成了个大闲人。
偶尔在院子里面逛逛，偶尔和来串门子的南儿玩耍，再偶尔就是抱着酒瓶子到处溜达。
只要不回房，什么都好。
偶尔，在串门子当中会偶遇他唯一的同行，唐烨。
每次两人见面时都会匆匆一瞥，然后各自留下客套的微笑。这微笑中有着只有他们彼此才能了解的含义。
同为上位小倌，同为线人，同一个主子。
这关系还真复杂。
按理说，这么“亲切”的关系，小方和唐烨理当比较亲密才是，可实际上，小方不怎么愿意见唐烨，相同的，也没见唐烨怎么找小方。
抓抓头，不知何原因。
小方也不想花那个心思去找原因。
随着季节的转变，干枯的树枝上仅仅留下几片枯黄的树叶，偶尔冷风一吹，晃啊晃的好不寂寥。留香阁也仿佛受到了同样的影响，最近生意很是萧条。
因为局势越发紧张了。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压抑气氛中。
无数的消息在底下默默的传递着，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公开谈论，那是真傻子做的事，而真傻子都会被他们的家人关在家里傻，而不会放到外面来傻。
留香阁内的小倌们也因此悠闲了起来。
恋魂也悠闲起来了。
如今的恋魂已经完全告别了停药后的强反应，浑身已不再疼痛，身高也拔高了不少，刚好到达小方鼻梁那儿。
从当初对恋魂的仰视，到如今的俯视，这感觉，小方无法形容。
“长大”后的恋魂，虽然失去了少年的稚嫩，却增添了一丝成人所独有的成熟韵味，那种深入骨髓的味道使得他更是诱人，再加上那即使长大却绝美依然的面容，更是让人忘而痴迷。
可是，这样美味的美男子却足有大半年没有品尝到激情所带来的滋味了。
几乎和他天天在一起的小方很明白原因所在。
恋魂太高傲了。
他如今的身份让他不需要去接客，而他高傲的性情让他不允许自己在留香阁内找个人凑合，即使自己也需要。
每当夜晚从恋魂房内传来细微的呻吟时，小方都会深深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那呻吟是如此的细微，以至于不仔细听是绝对无法发现。
苦闷，压抑，焦躁，和解放后的愉悦。
这呻吟能轻易的激起小方浑身的颤抖和热量，使得他不能入睡的跟随着呻吟一起焦躁，一起苦闷，一起压抑、焦躁，并一同达到了愉悦。
留香阁内一个大通房内，薄薄的帘子，隔开了两个共同压抑并自我解放的人。
帘子很薄很薄，站在帘子这边就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那边的景象。
但恋魂不会过来，小方也不会过去。
薄薄的帘子忠实的执行着它那微薄但坚实的职责。
每当这个时候，小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笑。
帘子那一边的人因为高傲而自我排解，帘子这边的他，因为怕失去而自我排解。
原因不同，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寂寞了很久。
真不亏为主仆啊。
望着那扇单薄的帘子，小方总会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总会想着各种揭开帘子的方法。
为什么要被那小小的帘子阻挡呢？
或许，有什么方法能跨出那道帘子，因为，那边的人需要什么，小方非常清楚。
他能给，并且能给的更多。
或许，该采取一些方法了，不是吗？
这个世界的秋天很短暂，一晃而过，风渐渐凌厉起来，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小倌们都躲在房内不愿意出去，反正这段时期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房内的世界比外面暖和多了，而且也安宁。
外面的世界超乎人们想象的紧张。
小倌们不喜欢紧张，对于他们而言，能吃饱能有暖和的地方睡就行，外面人的生死和他们无关。
他们的要求真的很简单。
他们最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谈论最近留香阁内新来的几个小倌是如何魅人，谁会成为潜在的竞争对手。
不知怎么的，留香阁最近新增加了很多新人，一般来说，一个小倌楼增加新人并不奇怪，奇怪的只是刚好是这个时期，刚好来了那么多人。
对于这些，小方并没有多加关注，直到某天有个小倌提起，新来的小倌中有一些是从某个刚刚在高层竞争中失势的官员府上的家眷。
那批新来的小倌中有一些姓杜，而小方的客人中就有一个杜姓公子。
当小方从那批小倌中认出某几个当初跟随杜姓公子一起来的亲眷和仆役时，小方的心不自在的抖了一下。
从没想过自己会离那个斗争会这么的近，近到让人寒冷，让人心惊。
望着那些满脸带着麻木而绝望的面庞，小方第一次产生了想走出这个高高的院墙，离开这个黑暗而绝望之地的想法。
出去，是一件想起来都觉得麻烦的事情。
对于留香阁内其他的普通小倌而言，只要有人能给他们赎身，或者自己攒够了钱自赎都可以，但对那些有特殊身份或者具有一定特色的小倌却不行。
很不巧的，小方就是这么一位。
当初能保佑他在留香阁内过上好日子的阁主之职，在这一刻则变成了枷锁。虽然小方很不上进，客人也不多，但那些客人的质量却很高，全是官宦子弟，更别说他还在为留香阁后台老板的亲弟弟打工当间谍。
间谍是什么？
俗称探子，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所有暗地里传递的秘密都由他们执行。没有谁愿意将这样随时和秘密打交道的人给放出去溜达。
何况还是皇族的探子。
所以，出去，真的很难。
更别提出去后如何谋生等一系列问题了。
咋了咋舌，小方感到头皮发麻。
当初不以为意的事如今看来则全都变成了麻烦。
但所幸的是，作为阁主，他不上进，对留香阁贡献不多；作为探子，他并没有接触到什么秘密，只是一些窃窃私语。
陷的还不深。
这也算是万幸吧。
以后打死都不愿意陷得更深了。
小方如是想。
这时，天空慢慢飘落下了白色的雪点。
今年的第一场雪提前到来了。
或许是瑞雪带来的喜气吧，城里的紧张气氛骤然飘散了不少，并传来五皇子，也就是那位美公子喜得第五子的好消息。
有时候小方很是纳闷，怎么这五皇子都有男性恋人了却还能嚣张的播种？挑的日子也是这么个特殊时期。
皇族人的想法，咱平民老百姓还真是摸不着猜不透呐。
摇了摇头，小方端着暖好了的酒壶向房内走去。
不知怎么的，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虽然还没到化雪最冷时，但也冷得让人失去了精神。
这个世界的房屋都是木制结构，木制窗户上面糊着特质的加厚油纸，虽然比普通纸厚多了，但依然不能完全抵挡外面的寒冷。当雪飘到窗户上搁的时间久了就会使得纸张变潮而变得柔软脆弱，大风一吹就容易破。
刚一踏入屋子，一阵暖气扑面而来。
快速的关上房门，阻止外面冷气的侵袭，小方在门边跺了跺脚后朝着房内走去。
不意外的，小方看到了床上那包裹成超级团子的恋魂大人。
似乎是为了证明外面有多么寒冷，恋魂大人不顾仪表的将所有能包裹自己的棉被全部裹在了身上，仅仅只露出了脑袋瓜。
好笑的看着自己主子那如同孩子气般的行为，小方将酒壶放入桌旁暖炉上方已经暖好了的水盆里。
“主子啊，酒我拿来了，要喝点吗？可以暖身哦。”
恋魂的被子动了动，传出了一个细微的回应声。
麻利的倒了杯酒，走到床前递给了恋魂。
暖暖的酒香味立刻引得恋魂钻出了被窝，就着眼前的酒杯伸嘴喝了起来。
喝完后，又满足的躺了下去。
这个主子啊，为什么有时候会这么的可爱呢？
小方莞尔的想着。
“主子啊，马上就是您生日了，想要怎么庆祝吗？”
“你把这里都塞满炉子就行了。”
小方歪了歪脑袋。
“那可不成啊，炭火味道太重，会窒息的，要不换一个？”
“那给我变个太阳出来。”
呃。
看来，恋魂这回着实是冷怕了。
可冬天还有一段很漫长的时期需要度过呢。
“很冷吗？”
看到恋魂那卷成一团的样子，小方忍不住问道。
不想这句话却瞬间引燃了恋魂的不满。
或许是因为平日里保持锻炼的原因吧，小方比别人要更耐得住寒冷，因此他穿的没像恋魂他们那么夸张，简简单单的一套冬装就够了。
这种貌似悠然自得的模样大大刺激了那些冷的乱没形象的人。
“真不知道你穿那么一点为什么就不冷。”
窝在棉被堆里面的恋魂念叨着。
“啊，那可能是因为平日里锻炼起到了作用吧。”
“……别说的那么开心，看到夏天不热死你往哪儿飞！”
呃，很有特色的嫉妒。
很显然，恋魂大人完全忘记了当初是谁逼迫小方去锻炼了。
放下了酒杯，小方看了看外面寒风刺骨的雪花，再看了看自己房内孤单单的床，最后将视线转向了恋魂那堆满棉被的床。
好像真的很冷的样子啊。
“要是很冷的话要不我陪你一起睡吧？”
可话刚一说完，小方就后悔了。
自投罗网得够彻底。
就在小方准备说些婉转余地的话时，恋魂猛地将头伸了出来。
“早不说，把手伸过来给我量量温度，看你够格当暖炉不。”
看着恋魂那一脸胜利的表情，小方苦笑着将手伸了出去。
当恋魂一沾到小方递过来的手后就死也不愿意撒手了。
小方手心本来就常年保持温暖，何况刚刚还拿过被暖过的酒壶。
当小方看到恋魂毫不客气的哧溜溜的将自己的手给拖进被窝时他真的很哭笑不得。
“诶，主子啊，你这是……诶！别拖了主子，我还没脱衣服呢！”
当小方正式钻入被窝中时，恋魂依照惯例缠上了他。
唉，祸从口出哦，小方想。
不过毕竟是冬天，冷气对小方的冲动有着一定的压制作用，所以一起睡还是比较安全的。
这也是小方对刚刚说的话毫无防备心的原因。
两人并在床上，近处是彼此的呼吸声，远处传来寒风刮过的呼呼声。
不得不说，两个人一起睡比一个人睡要暖和多了。
虽然小方很耐寒，但大冬天能暖和点还是挺不错的。
可是，暖和归暖和，但实在是无睡意。
“主子啊，睡了没？”
“干啥？”
“主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哈。”
“？”
“主子啊，你有喜欢或爱上谁吗？”
“有。”
非常干脆利落的声音。
“啊？！”小方大吃一惊，“谁？？”
“我爹妈。”
“……除爹妈以外呢？”
“没了。”
“哦……”
然后，房内又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小方就感到腰间的肉被掐了。
“你小子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只是睡不着而已。”
“你瞎话什么呢，我无聊的时候怎么不想问这个？别唧唧歪歪的憋着让人闹心，想说什么就快说！”
小方很是扭捏又很是苦涩的的开口道：
“其实，最近有一件事情一直让我很烦心，可又不知道怎么解决为好，所以想听听主子的意见。”
“什么事？”
“其实，我爱上了一个人。”
“啊？”
“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忌讳，可我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很想和对方有好的发展，可对方却似乎没那意思，一直对我视若无睹，让我很是苦恼，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还真是想不开啊。”
小方更加苦恼了。
“是客人还是楼里的小倌？”
“小倌。”
“不止想不开还犯傻。”
“……”
“不过既然你已经想不开了那我也勉为其难的帮助你吧，那小倌是谁，我认识吗？”
“是谁我就不说了，但那人你认识。”
“我认识的啊，那就是和你来往密切的人了，凭你的地位和在小倌们之间的风评应该不会受到其他小倌的拒绝，看来只有和你身份相当的人了。东边的锦儿看起来不怎么像，难道是南边的那个脾气犟得像麻花的小鬼？”
“呃，不是。主子啊，不用追究到底是谁吧。”
“不问清楚我怎么能帮你分析啊，看你那柔软样就知道你是那种死憋到底都不说的人，你要是想追人家就得清楚对方是怎样的人，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
“好吧，看你这么保密，那就给我形容下对方是怎样的人吧。”
“那个，对方很有个性，是个很聪明的人。”
小方努力斟酌着措辞。
“他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呃，喜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