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弦-阳光盛开
  发于:2009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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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一个女士呼救,凡是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会见死不救吧。”无际挑眉,“几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也太……”
男子微微变了脸色,锋利的刀锋逼近他的脖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长得真不错,划花了就可惜了。”
“袁浩,”一个男子忐忑道,“大哥让我们少惹事。”
少惹事的混混?无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在那男子一愣神之际,右手翻转一划一顺。一招漂亮的小擒拿手,刀子落入他的手中,手腕一翻就反贴到对方的颈下。
“好久没握刀了,感觉不错,”手里的刀锋在他脖颈几厘米处变着花样玩转,无际笑嘻嘻,“现在这里的老大是哪位?介绍兄弟认识认识。”
另外三人见情势瞬间翻转,都愣站在那里。
一辆眼熟的车从另一条路上经过,无际撮手一声长啸。
车子匆匆退回,燕南从车上跳了下来。
不过那四个小混混似乎比自己还要惊喜,几乎同时唤道:“燕大哥!”
无际收回刀子,颇有深意地看着燕南:“看来是一家人。”
燕南不理那几个人,黝黑的眸子带着忐忑看着他,神色复杂地唤了声:“无际。”
袁浩的嘴巴张开,结结巴巴道:“无际?你是……你是我哥说的钟无际?我们狼鹰帮的上任老大?”
“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事情闹大。”无际把刀子往袁浩手里一塞,“对了,我已经报了警了。”
经过众人,直接打开车上了车后座:“燕南,走吧,我累了。”
燕南和无际似乎对那几个人的反应毫无感觉,完全把那几个人当了空气,车子绝尘而去。
无际觉得自己像是飘在半空的云,不是像它的自由浪漫,而是像那团云一样飘忽忽,而且感觉到像是飘在半空中,浑身冷飕飕。
燕南不时地透过后视镜看他的脸色。
明明身上很冷,呼吸间又偏偏热得像喷火恐龙,无际唉叹一声:“帮我给姑姑打个电话说今晚不会去了。找个药店停下,帮我拿一些退烧的药。”
车子微微晃了一下,燕南皱紧了眉:“无际,我们先去医院。”
无际很坚决地摇头,他讨厌那个地方,尤其是感觉自己虚弱的时候。
“无际,好些了吗?”燕南惴惴地端着水在一旁伺候着。
夏天的感冒又叫热伤风,淋了通宵的雨,神经紧张地等了一天的电话,不感冒才是怪事。
很明显的症状他都具备了,无际打着冷颤,身上却是高温不退。
燕南忧心地皱着眉,手放在他的额上,不停地喃喃:“怎么这么烫,怎么还不退烧……”
无际昏昏沉沉地紧紧裹着被子,感觉燕南小心地凑了过来,隔着被子将他抱紧。无际下意识地寻找清凉的气息,滚烫的额触上燕南温度较低的面颊,很舒服地蹭了蹭。对方无比僵硬地跟块石头一般,无际又咧了咧嘴。
生病的时候有人在身边,真的很好。刚去国外那段时间,学业的劳累加上异乡的水土不服,他大病过一场,在公寓里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才活了过来,一个人忍受病痛时总是莫名的脆弱。
很多年没有人在生病的时候照顾他了,紧闭的眼睛有些湿润的液体溢出。
燕南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深沉的目光有着沉溺的漩涡。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去长睫上晶莹的泪珠, 叹息一声在他耳边道:“无际,我去请医生,很快回来。”
感觉身边的气息离去,无际有些受不住冷寂地缩缩身子。
小时候他很喜欢生病,因为生病的时候爸妈都会赶到他身边,轻言细语地哄着他,给他亲手做很多吃的。即使生病吃不下多少,但那种被宠着的感觉很让人沉迷。是啊,贪恋,贪恋那种被珍视宠溺的感觉。
昏沉沉地睡过去,感觉门被打开,走到床前的人身上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
“39.9度,必须快点退烧,先打一针退烧针。给病人多喝些水。”陌生的声音让无际皱了皱眉。
送走了医生,燕南叫醒无际,小心翼翼地喂了些水。柔和的灯光照在那俊美苍白的脸上,像幻影一般脆弱虚幻。
燕南不禁放轻了呼吸,轻轻揽住他。或许这是最后的亲近了吧,燕南有些苦涩地笑。多么希望他什么都没听到,依旧是以前的样子守在他身边,不会被他厌弃。
无际借着灯光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影,唤了一声:“燕南。”
“是我,感觉有没有好点?”燕南凑近他的额,满脸疼惜深怜。
“没事,死不了。”无际嘟囔了一声,过了一会又唤了声“燕南。”
每唤一声,燕南都会在他耳边轻声地应答,直到无际安心地睡过去。
燕南轻拂着他的额发,这是他热情倔强的爱人,水晶般的外表玻璃样的心。这些年他没有了父母的宠爱,只有父母留下的伤痕,他是如何赎罪般的惩罚着自己,如何在异国他乡孤独地渡过六年。这六年来,他饿了,冷了,累了,倦了,病了,有谁在他身边照顾?
一滴水珠滴在手上,燕南吃惊地抚上自己的面颊,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水。
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哭过,创业的巨压下他也没有掉过一滴泪,他这一生似乎只能因为无际才能流出眼泪。
燕南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细细地观察他的神色。
无际有些难耐地皱皱眉,嘟囔了一声。燕南看他扯着有些汗湿的衣衫,顿时明白了。
敛住心神,燕南尽量把精神集中在手里温热的毛巾上。不同于外表的瘦削,无际的身材很棒,柔韧细腻的肌肤下隐隐透着勃发的力道。因为发烧的关系,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玫瑰花蜜般的莹润色泽。肩头线条紧实优雅,锁骨极为精致。微微侧仰的脖颈划出静态的让人迷醉的曲线。
待给无际擦好身换上干净舒服的睡衣,燕南已经是汗流浃背,几乎到了经脉倒流的地步,直接跑到洗手间冲了半夜的凉水。

第十三章 执子之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无际很少生病,但一旦生病便是这般来势汹汹。几天下来,燕南瘦了一圈,无际的脸色反而红润了不少,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提那天晚上的事。
太阳升得很高了,在燕南第十二次凑到卧室门口听有没有起床的动静的时候,门豁然打开。睡得饱饱的无际面色红润,目露精光,那不怀好意、略带深思的笑弄得燕南背后汗毛直竖。
燕南整个上午都在无际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坐立难安。
吃过丰盛的午餐,见无际还是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燕南索性拿了本书坐在他的身旁。
“燕南,你有女朋友吗?”无际虽然心里有答案但还是决定问一下。
燕南被吓了一跳,无际很少这么认真地和他说话,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实话实说:“没有,从来没有。”
无际轻轻地笑了,美丽晶亮的眸子笑得弯弯得,像朝阳映照的清澈露珠,明净,绚丽,圣洁,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
燕南失神地看着他,他感觉自己在看着美丽的天使在圣光里朝他微笑,无际花瓣一般的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处在耳朵暂时失聪状态的燕南没有听到。
无际看着眼前的木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他那么认真地深情款款说的话他竟然敢装聋作哑。
燕南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魂落魄,耳根都红了,呐呐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无际看着他泛红的脸,大声在他耳边很恶劣地又吼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这次燕南真的被惊雷轰傻了。
无际很泄气,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木头的人呢?
无际在其他事情上或许很冲动,但因为父母的悲剧的影响,他对感情却是出奇地理智。
他不喜欢漫无目地庸人自扰,烦躁了一段时间便开始从头理顺自己和燕南的感情。抽丝剥茧地读着燕南的心思,越读越是心软越是感动,直到把自己都读进了这份厚厚的甜甜的感情里。
他不懂得什么欲擒故纵,只是想坦然地面对自己真正的想法。
应该说,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排斥过燕南。这个人小心翼翼地把他们的感情当成易破的肥皂泡一般珍视,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他的隐忍让无际感到心痛。
海啸,地震,绝症,车祸,飞机失事``````人活着一共才多少年?何况还有飞来横祸。像父亲一样,说不定何时会突然消失在人世。即使母亲那种强势貌似永远也不会倒的人不也会被疾病威胁吗?同性相恋又怎么了,活着就是一种福分,人难道不应该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世人的眼光和议论又如何?
人又凭什么来非议别人的生活?
幸福不是每个人追求的东西吗?
别人能左右自己的幸福吗?
他不要在失去的时候再去珍惜和后悔!对父亲的愧疚和对母亲的担忧教会他虔诚地珍视现在拥有的一切,他不要寂寞,他不要负罪感的折磨,他要的只是幸福……唯此而已!
无际看着眼前呆怔的人,心里酸酸柔柔的。他放轻了口吻,像怕吓着他一般轻柔:“燕南,你惨了,我发现我也喜欢你,你跑不掉了。”
燕南的眼圈慢慢红了,他的指微微颤抖着抚上那说出让他欣喜万分忐忑万分的语句的唇上,像是在用碰触来感知那句话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嘴角翘得很高,伸手猛地圈住无际的肩膀,对着那水红色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无际感觉得到唇舌相接那瞬,燕南压抑着的炙热浓厚的感情像汹涌的浪潮喷薄而来。两人都是情爱上的雏儿,碰痛的牙齿和唇丝毫没有影响二人浓浓的情意,咸咸的泪的味道和着淡淡的撕咬出的血腥味是说不出的旖旎情浓。
有句话应该这样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狂喜时。
车在医院的大楼前停下,无际下了车,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车里的人:“快点,跟我一起上去。”
“我也要去?”燕南迟疑道。
无际笑得更欢了:“丑媳妇都还要见公婆呢,别害怕,有我在。”
燕南难得地瞪了他一眼,下了车,被他拽着袖子走进大楼。
电梯一层层地上升,感觉到了燕南的不安,无际的指轻触了一下他的手背,下一瞬就被燕南反手紧紧握在手里,十指相扣。
无际很绅士地微笑道:“我找董事长。”
“对不起,先生,您有预约吗?”站在特级病房门口年轻的女秘书被无际的笑晃得脸红红的。
“我是他儿子。”无际笑眯眯。
女秘书的嘴张得大大的,还没等她说话,便听到一声人惊喜地唤:“无际?”
无际转过身,眼前的人西装笔挺,无边的眼镜在医院明晃晃的灯下泛着光,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周身无一不在向人宣示着什么是精英。
无际迟疑了一瞬,还是成功地认出了眼前的人:“卓阳?”
“无际,真的是你!我刚从国外回来,刚从同学那里打听你的消息呢,我去你们公司找过你,但恰巧你不在。”卓阳的眼神依旧带着炽热。
感觉到身边燕南瞬时的僵硬,无际一笑,礼节性地跟卓阳握手:“真巧,在这里遇见老同学。”
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无际向来是该断则断、毫不犹豫的人,他笑着向卓阳介绍:“这是燕南,我今生的爱人。”
卓阳的笑僵住,燕南僵硬解除,笑得如春风扑面:“幸会。”
“幸会,”卓阳也不愧是见识丰富的人,掩住眼底的神色,“我现在恰巧在钟氏任职,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
无际瞥见神色数变的女秘书从病房走了出来,向无际道:“董事长在里面等你。”
所有的事情索性今天全解决了,无际对卓阳歉意一笑:“以前的事是我表现太冲动了,一直想跟你道歉。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幸福!”
难得说这么感性的话,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无际很客气地道了声再会。
说不紧张是假的,面对母亲,无际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在他们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病床上的秋琴微微动了一下,手术后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向来冰冷的眸子也闪着压抑的惊喜。
“妈,对不起。”无际的声音涩涩的。
无际坐到病床边,脸上一贯的微笑消失了,低着头忍着眼底的酸涩,像个做错了事等着大人惩罚的孩子。
“不是你的错,妈妈有错。”秋琴看着儿子,眼底的寒冰化成了水。冰冷的外表瓦解,如今的她不是冷艳的女强人,不是精明的董事长,只是一个忐忑地看着儿子,等着儿子原谅的母亲,“回到妈妈身边好吗?你爸爸不在,我们要好好地在一起。”
无际在母亲床前坐下,把脸埋在母亲身前雪白的薄被上,声音有些哽咽:“好。”
泪水滑下她的面颊,秋琴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栗抚摸着儿子的发。
燕南看着这对母子,眼眶有些潮湿。这么多年彼此的淡漠坚持,母子暗中的关心与较真,都融化在短短的几句话里。
无际把燕南拉到母亲面前:“妈,这是我的爱人。”
窗外是夏日明媚的阳光,一群鸽子从蓝天经过,年轻的生命就应该像阳光一般盛开。
他们不急,他们会慢慢地坚定地等待家人的接纳,只要有彼此的陪伴,他们会一起走得很远、很幸福……

番外 我是北极熊

妈妈在家耍小孩子脾气,摔了好多东西,把酱油坛都砸了,燕南捧着刚到街口打的酱油往家走。
“喂,小弱智,把钱拿来。”二虎趾高气扬地抬了台下巴。
“你才是小弱智。”燕南低声嘟囔了一声。
“你说什么?弱智的儿子就是小弱智!”二虎一把把瘦弱的燕南推了一个踉跄,手里的酱油洒出来溅到手上和破烂的衣服上。
“我没钱,都买酱油了。”燕南低下头,手心里撰的两毛钱都快湿了。
“骗鬼!”二虎边骂着又凑了上来。
“你要干嘛!”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
凶巴巴的话被那好听的童音吼出来出奇地悦耳。燕南怔怔地看着眼前水晶娃娃般精致漂亮的人,他的眼睛大大的水水的,睫毛长长的,红红艳艳的唇像颗樱桃,雪白的衣衫更衬得他粉雕玉琢一般,他手里拿的金灿灿的金箍棒,一副小侠士模样。
“喂!问你呢!”娃娃凶巴巴的样子也很好看。
“哼,没看到吗?抢钱,把你的钱也拿出来。”二虎仗着比二人高大,气势汹汹。
“抢你的头,滚开!”娃娃抡起金箍棒。
燕南惊讶地睁大眼睛。
“呜呜……你打人……呜呜……我去跟我爸爸说……呜呜……”被一击即中的二虎摸着脑袋上的大包,一边掉着金豆子跑去找大人。
“还是不是男子汉,自己没本事,就知道靠大人。”娃娃挥舞着金箍棒,趾高气扬地藐视他。
转眼瞥见吓得缩着身子的燕南,哼道:“为什么电视上的是英雄救美人,我却救了个狗熊呢。”
“我不是狗熊。”我才不是那种黑黑笨笨的动物,燕南难得大声争辩。
“你就是狗熊,笨狗熊!”娃娃朝他龇牙。
他的牙齿真白,小燕南依旧在犯花痴。
“不止是笨狗熊,还是被人欺负的大笨熊。”娃娃斜睨着他。
“你……”被这么漂亮的娃娃嘲笑,燕南急红了眼睛。
一见又要惹人哭,不想被大人再三找上家门的娃娃赶紧告饶:“好吧,不是狗熊,是北极熊可以吧?”
“什么是北极熊?”燕南奇道。
“北极熊很厉害的,雪白雪白的,能在很冷很冷的北极生活。”
“好,那就北极熊。”又白又厉害,总比那黑黑笨笨的狗熊好。
娃娃眨眨眼睛,“我有画册,要不要看?”
“要看!”燕南抓着娃娃的手生怕他走掉。虽然他从小不喜欢陌生人,但他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凶巴巴的漂亮娃娃。
“喂!”娃娃挥开他沾了酱油脏兮兮的手,反手抓住他袖子。
“我不叫‘喂’,我叫燕南。”燕南低头看着牵着自己脏兮兮衣袖的白皙漂亮的小手。
“臭屁,”娃娃撇撇嘴,“我叫钟无际,但你不要叫我无际哥哥,我要当比张无忌还要厉害的大侠。”
“张无忌是谁?”
“笨啊,没看电视吗?”
“我家没有电视。”燕南小声道。
“笨,那有什么,到我家给你看电视。”娃娃头也不回地拉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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