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抱着孩子开始磕头,他身后的那些人也跟着磕。这样的场面看的铁石心肠的火焰军都为之心酸,烽烟一起,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老百姓啊!
隋焱的副将雷毅忍不住打马靠近隋焱,低声说道:
“爷,救救他们吧!”
不忍心看那些病弱可怜的人再流离失所了,都是一国的子民,何苦啊!
隋焱黝黯的墨瞳闪动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平静。
“雷毅,你觉得该救是吗?”
对于隋焱的询问,雷毅有些纳闷。他们的大将军从来都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对待百姓也都和蔼可亲,怎么这一次看到受难的民众却问他该不该救呢?疑惑归疑惑,雷毅还是点了点头。
“属下认为该救。”
听到雷毅这么说,隋焱转身看了看他身后的精兵们,每个人眼中都闪动着希翼的光芒。隋焱叹了口气,翻身下马,走向了那个跪地的老人,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还在啜泣的孩子。
“起来吧,别……”
刚想说“别跪了”,隋焱就觉得胸口一痛,低头一看,一把闪着阴冷寒光的匕首插在了他的肩上,而那个握着匕首的小手没有丝毫的犹豫,刚才哭泣的孩子此时冷静的看着他,眼里闪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站在隋焱身后的士兵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将军已经中了计了,但是随后那些抽出了兵刃的百姓们却目露凶光向他们的将军砍了过来,而肩上中刀的隋焱也迅速的抛下了怀中的孩子,摇摇欲坠的倒退了三大步。此时火焰军众人才看到了那把寒光凌厉的匕首。
抄着兵刃就冲了过来的百姓与火焰军正面打杀起来,那些心软中计的士兵们都恨不得把这些欺骗了他们的人全部剿灭,所以下手也狠厉无比。而那些起义军原本就是孤注一掷了,所以也拼了性命与他们相搏,一时间血染城门。
扶着隋焱的雷毅含着泪光,愤恨的也想上阵杀了那群伤害他们将军的人,可是又不能放任隋焱不管。
“记住,下次不可轻信他们示弱时的谗言了。”
两军交战本就该提高警觉,他们才进城就遇到了这群看似被战争所累的人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仔细看了看,这些所谓贫苦百姓中都无妇女老妇,只有领头的老人和一个稚童。怎么看都觉得怪异无比。而隋焱竖耳仔细辨别过这些人的脚步声,都是沉稳有力的壮年男人。所以说是灾民这个谎言根本就不可信。不过他中了这一刀也是想让他的手下们知道,突如其来的投诚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些人居然牺牲一个孩子来刺杀他。
匕首涂了毒物,所以隋焱觉得眼前都有些昏暗了,不过看着那些为了他而喊杀震天的热血男儿们,隋焱还是觉得安慰的。此战之后,相信他一手带出来的火焰军会更加沉着冷静,他这一刀就当个教训吧!
轻轻推开搀扶着他的雷毅,隋焱抽出了随身的兵刃翻身上马冲进了正在厮杀的队伍中。看到了那道一直躲在众人背后指挥的男人,相信那个人就是起义军的首领了。所谓擒贼先擒王,隋焱毫不留情就奔向了那个看到他之后就准备仓皇逃窜的男人。哼,这样罔顾自己部下性命只为自保的人,即使被他侥幸夺得王座也只会让更多黎民百姓受苦。
狠狠的一剑下去,那个背对着他奔跑的男人血溅当场,肮脏的头颅咕噜噜的滚到了隋焱脚边。忍着肩胛上的剧痛,隋焱抓起了那颗头颅高高举起,让那些起义军都看到,他们的领导者已经死了。
正在奋力反抗的起义军看到自己的首领已经身亡,全都不知所措起来。他们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是因为不满他们的统治者昏庸无能才会聚集起来想要造反。凭借的只是为了保卫家园的一点信念才会奋不顾身,如今他们的领头者都已经被斩杀了,那么他们又能如何啊?
“火焰军听令,放下兵刃,停止杀戮。”
既然震慑起义军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就没必要再染血腥。他的队伍还要与风绝交战,不能再损伤了。
那些听到隋焱下令的火焰军都停下了攻击,很自觉的迅速规整成整齐的队伍,一看就是治军甚严训练有素的精兵,而那些侥幸活命的起义军看到这个架势都慌成一团,踉踉跄跄的朝大开的城门跑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横尸与破烂的兵器。
骑在马上的隋焱眼前一花,被刺中的肩膀冒出了汩汩的黑血,终于体力不支从马上坠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
凤逍夜觉得很奇怪,他们为了防止那对神秘队伍逼近在北国境内后退了二十里,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消息说那支队伍抵达了北国。派出去的探子只是说北国境内的起义军大多已经被剿灭了,但是城门附近却并未留下残杀起义军的人的痕迹。虽说起义军只是乌合之众,可是纠集了北国大部分青壮年的队伍还是不容小觑的。能这么轻易消灭起义军的看来也就是那支传说中的火焰军了吧!
沉思了半天之后凤逍夜还是想不明白,为何火焰军不一鼓作气来找他们寻衅,而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呢?或许是要养精蓄锐整装待发?也或许,是要来偷袭?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凤逍夜都觉得心里沉重的厉害。不是他们惧怕京雷国的实力,而是至今为止没有得到凤逍奕的任何指示才是最让他焦心的。是不是他的猜测错误,来到北国的并非火焰军呢?那么风绝皇城就有危险了!
猛的一下从座上站了起来,想到此刻的风绝或许已经尸横遍野他就百般焦急,那是他最热爱的国家啊!不行,要派队伍回去营救。但是万一是调虎离山,那么后果就更加严重了。
正在凤逍奕犹豫万分的时候,大帐的帘布被一把挥开了。凤逍夜反射性的抽出了随身佩剑,只见来者取下了遮住相貌的裘衣,露出了本来面目。凤逍夜吃惊的脱口而出:
“帝尊!”
凤逍奕连夜赶路,有些疲惫倦怠之感,但是看到凤逍夜夜半三更还在为战事忧虑,心里还是很觉得安慰。展唇一笑,颠倒众生,勾魂的凤眼隐含着妩媚笑意。
“儒林,辛苦了。”
躺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的安羽儿在一阵寒意中苏醒过来。撑起酸软的身体按了按抽痛的额角,安羽儿难受的皱起了小脸。还没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血腥味。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无创口,掀开了马车厚重的帘子,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安羽儿顺手就拿过了马车里放置在一旁的一件滚边大衣穿在了身上。
下了马车一看,他就明白了血腥味从何而来了。看到倒在马车四周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安羽儿回想起了他被凤逍奕带走了。昏迷了几天他并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晓得马车一直都在飞驰,中途即使停下时间也很短暂。而此时他的所在似乎是在北方了吧。
大衣里只穿着自己单薄的衣裳,寒风袭来还是觉得冷的厉害。
安羽儿有些奇怪为何凤逍奕会把他放在这里独自离开,可是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在京雷国的境内了吧。没有丝毫拖沓,安羽儿裹紧了身上的滚边大衣,返身回车里取出了一些必备的干粮和钱银就离开了。而他也并未发现,有一道身影在他离开之后深深的看了看他的背影也消失了。
隋焱中刀病倒之后让整个火焰军都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的状态之中,行军打仗多年居然还被那些起义军拙劣的谎言欺骗,害得他们的将军中毒受伤,这份愧疚压得整个火焰军都闷闷不乐,全军气势一下子仿佛被削弱了一半。
北国气候严峻,此时也飘下了淅沥的小雪,而火焰军全都跪在了隋焱养伤的大帐之外为他们的大将军祈祷,只愿隋焱能早日醒来。
铁血的汉子们都阴沉着脸,身上都覆盖了一层不算薄的积雪,气氛显得悲凉而伤感。而这就是宣冥带兵赶到时看到的景象。当时他的部队被安羽儿下的迷药迷晕了,可是因为分量并不重所以只是昏迷了一天就醒了过来。随后收到消息火焰军并未攻打风绝国都,而是反转去了北国。宣冥觉得事情不妙,所以也连夜带兵前去支援。半途收到消息,说是隋焱被刺伤,性命危在旦夕,这让宣冥只得加紧速度早日前去与隋焱的火焰军会合了。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却看到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兵士,宣冥冷沉着一张脸,一丝阴霾从眼底泄了出来。看来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了。
取下自己的亲王印,宣冥让随行的宣亦去命令那些火焰军们赶紧起来。他们还要好好休憩蓄养体力随时应付风绝国的攻击才对。现在意气用事只会输在先机上,也并不会对隋焱的伤势有任何的帮助。
没有去管宣亦随后的行动,宣冥现在更加关心的就是隋焱了。当初收到风绝国挑衅一般递来的物件之后他就知道隋焱不会按捺得住了。走进大帐,浓重的药味,苍白垂死的隋焱就躺在踏上一动不动,若非宣冥仔细辨认隋焱胸口还有微小的起伏,宣冥简直以为隋焱已经身亡了。灰白泛着乌紫的脸色像一个死去多时的人,肩胛上扎着的伤口沁出还有些泛黑的血迹,靠近了一点都还能闻到铁锈似腥气。
冷静的看着隋焱在昏迷中都还紧紧蹙起的眉头,宣冥按了按隋焱并未受伤的那边肩膀,镇定的说道:
“我一定会把大哥带回来。”
昏睡中的隋焱似有所觉一般,忽然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宣冥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不肯放开。宣冥安抚似的拍了拍,挣脱了隋焱紧握着的他的手。深邃的眼里泛着冷厉的光芒,既然风绝国敢囚禁他们的君上,那么他们就先下手为强逼他们要人吧!
拿过隋焱的兵符,宣冥披上了铠甲。原本他与大哥就一个善文一个善武,当年的父亲也是想让他们一个攘外一个安内,可是隋焱却比他更适合那个保护他们京雷国的重担,所以他才会去经商。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领军打仗的才干,连隋焱都说,要是泞王是别国的将军,那么他们京雷就不会那么稳如泰山了。
此时隋焱病重,那么此次与风绝的交锋就由他动手吧!
踏出大帐,举起噌亮的兵符,宣冥高声的宣布:
“所有京雷兵将们听着,全军进发!”
早已满怀愤恨杀意的京雷国士兵们都迫不及待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嘶吼着响应宣冥的命令,今天就是京雷与风绝了断恩怨的时刻了。
第二十五章
渐渐习惯了北方的气候,身体也慢慢回暖了。安羽儿觉得有些疲乏了,靠在了一颗大树旁休息了一下,刚想拿出放在衣服里的干粮填一下肚子,却发现树林深处隐约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好奇心作祟,安羽儿提高了警惕靠了过去。穿过层层树林,刚才眼角扫过看到的那片白色映入眼帘。是一辆被两匹马拉着的马车。看外观显然是富贵人家才能乘坐的。可是为何被停在了这个荒郊野外?周围也并无其他人。
安羽儿慢慢的靠了过去,两匹拉车的马被陌生人惊动到了,从鼻端喷出了热气踏了踏地面,显然有些被惹怒了。安羽儿后退了一步,正想着离开算了,却听到了马车里传出了一声疑问:
“是莲么?”
百万的士兵都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而此时骑坐在骏马上的宣冥正一脸阴霾的注视着另外一端浑身戒备着的凤逍夜。沉郁的气氛让战火一触即发,连战马都开始不安的原地踏步。两国之间都互相仇视着彼此,谁也不愿想让。只等着首领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把整座北国染成修罗场。
与宣冥冰冷锐利的目光对视了半晌,凤逍夜最先开口:
“为何你京雷要侵犯我风绝不可?大家百年来都相安无事,你们为何一定要咄咄逼人?”
原本他们风绝与京雷就相处良好,彼此之间也互不侵犯。大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根本不存在领地的归属问题。但是此次京雷国却首先发难,这让一向就热爱自己国土的风绝人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所以他们迎战了,明知不敌也不会退让,这就是风绝人民的骨气。可是昨夜帝尊却很疑惑为何京雷会突然开战,事出必有因,即使要打也要打个明白。
宣冥凝视了凤逍夜背后的一处,墨瞳暗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请你们炽帝出来说话吧!”
宣冥此言一出,整个京雷国的士兵们都开始躁动了。他们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国主领军。而风绝这边也群情激动,他们并不清楚炽帝已经在战场上了。倒是凤逍夜冷下了一张脸,对宣冥不答反问的态度有些羞恼。刚想开口拒绝,从他背后踏出了另外一匹骏马。
凤逍奕取下了头像的头盔,露出了那张绝丽惊世的容貌,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丝毫调笑的媚态,而是满脸坚毅之色。与宣冥的眼光相遇,隐约的煞气弥漫了出来,让四周气氛更加紧绷了起来。
“京雷国泞王爷,久仰威名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一触即发的当口,凤逍奕反而放柔了表情,绽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说着恭维的话。
宣冥瞳仁微闪,不动声色也不做回应。凤逍奕也并不介意,反而继续说道:
“泞王想对本尊说些什么啊?”
宣冥很清楚,凤逍奕看似轻松的外表下只怕早就竖起了无数的防御了。但是他们出兵本就为了一个目的,此时也不拐弯抹角直说了。
“请把我们君上毫发无伤的送回京雷。”
当时隋焱收到了大哥随身携带的墨玉环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那个玉环是他大哥从小就随身佩戴的,和隋焱身上的翠玉环是一对。当年他们父皇特意送给他们两人一人一只,年幼的他还为此闹过脾气觉得父皇偏心。所以大哥相当喜欢那只玉环,从不离身。所以当时风绝国派人送了这件物什来,他们京雷国就知道,风绝向他们京雷宣战了。
宣冥突如其来的话让凤逍奕和凤逍夜都紧皱了眉头,距离他们都稍远的部下并不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可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指控让凤逍奕都深感不悦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在说他们风绝国有人俘虏了他们的君上?这绝对不可能!京雷国兵强马壮,国力强盛,他们风绝一向自给自足压根不可能去干这样的事情。而且一国的君上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掳走不被他知道啊。所以凤逍奕蹙了蹙秀美,肯定的回答道:
“本尊并未扣留你们君上。”
宣冥和副将听到他这么说都瞪大了双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包裹着他们君上的那块宣战帖分明就是风绝国皇室之物,怎么可能不是风绝国所为?看到宣冥明显质疑的表情,凤逍奕更是觉得事情诡异了。
“本尊以我的帝位保证,真的从未囚禁过你们君上。”
这个赌咒发的很严重,连一旁听到凤逍奕这么说的凤逍夜都紧张的扯了扯他们帝尊的衣袖。
与凤逍奕对视了半晌,宣冥垂首沉思。风绝与京雷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相处愉快,确实没有必要与他们京雷为敌,而且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从一开始他们收到他大哥的墨玉环时就很不对劲了,即使真是风绝国所为也没必要那么堂而皇之的显露出来才是。只是当时他和隋焱都心急如焚,只想着救回他们君上。他还亲自去风绝皇宫查探过,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才决定出兵攻打风绝。
但是显然在此之前就陷入了一个隐藏着的陷阱了。联想到开始凤逍夜愤怒的责问,宣冥理清了脉络,也清楚的明白,他们被第三方藏在暗处的手摆布了。
“炽帝,我们掉进圈套了。”
与此同时凤逍奕也想了个明白,无缘无故根本莫须有的事情突然就出现,除了说是掉入了某人预先设下的陷阱之外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恩……哼……”
宣冥身边的宣亦忽然闷哼了一声,身子一软就坠下了马背。宣冥看到情况不对,赶紧闭气调戏。凤逍奕也赶忙掏出怀里的丹药放进了嘴里含着,刚想给凤逍夜一颗却看到凤逍夜也像宣亦一样瘫软在了地上。连那些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兵将们都倒地不起。
宣冥和凤逍奕对视了一眼,一起从马上跳了下来。脚下虚浮,双手虚软,看来是中了毒物了。不过还好他们俩都处理及时,要不然此刻所有人都失去知觉了。
此时远处奔过来了一辆马车,驾车的人此时还看不清楚眉目,宣冥和凤逍奕都严正以待。来者是不是就是那个神秘的背后主使?
马车越来越接近他们的所在位置突然从驾驶座上腾起了一道娇小的身影,几个借物翻腾猛的一下站到了他们面前,看清楚来人,宣冥和凤逍奕都惊讶的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