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心者-依境而起,从缘而生,一念三千,刹那生灭者是.
当自然中的四大元素风、火、水、地会聚时,[空]自然而生-!
高达百丈的元素风暴屏障中,突然冲出一个身披袈裟,光屁股的白发人儿,浑身燃着五色光芒,于灰天茫茫之际启明导向,若太白金精!!!
我揉着被撞得酸痛的腰腹,卯足了最后的力气往第三条深渊[无]冲去.踉跄的身形只在金属平台上点了一下,便直接撞入了深渊上的浓雾中.
浓得不见五指的雾蔼中,隐隐有着水流的声响,我四处张望,什么都看不到,喊了一声,声波散射出去,没有回响.凭着感觉,一直朝前,慢慢移动.
水流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浓雾中翻滚出各种没有实体的形象,有明王、有天女、有恶鬼、有牲畜,有单独的旅人,有成群的送葬队,有裸身的修行者,有披散发巾的疯妇……
当浓雾散尽,我立身于一条石道之上,而石道又浮在一片水域之上,蛋清一般的液体,没有倒影,没有波纹.石道蜿蜒西去,很远很远,尽头通往一座悬浮着的黑色大桥,桥身有廊,桥下飘着黑纱,飞檐上挂着血色铜铃,成千上万的黑影象深海中的鱼类,在空中绕着巨大的桥梁打转……这桥,是魂歌.
抬头,头顶上悬浮着一座座大小各异的山体,山中有石,石上有佛.各色菩萨、金刚、明王、佛陀,雕刻得密密麻麻,满满当当.金光自穹顶流泻而下,渐成紫色,最后流入蛋清的水线,三色融为一体.佛山之上,梵音妙唱,至微至宏.乃至波涛汹涌,骇浪掀天,狂飙怒啸,走石风沙,雷轰电掣,墨雨飞雹,地裂山崩,烈焰烁金……都只是自然韵律中,十六分音符的短促变调……转眼,依旧是晴空万里,海晏河清,一切归于平静.
眼前的景象让人头晕目眩,我往后退了一步.
这才发现,我身后竟有一幕透明的墙,后退的这一步腿刚好跨了过去.我退回来,轻轻碰触透明的立面.仿佛有吸力一般,我的手轻易的穿了过去,到达了墙后的空间.柔润的有阻力的触感,立面后的空间……是湿的.
深呼吸,我迈入了横在这空间之中,划分了视线的立面.
我忘记了,我向你袒露秘密时,你是否转过头去……
我只记得搁浅在你微笑的唇边的低语;
我只记得在你琥珀色的眼睛里掠过的、热情的影子,仿佛暮色里寻找归巢的飞鸟的翅膀.
我,来了.
立面的另一边,是水.
象鸡蛋内部的空间中,全是类似蛋清的液体.是天空,是大地,也是空气.或者说,我的眼前被蒙上了一层柔滑的纱,看一切事物都隔着这薄膜,因为,我竟可以顺畅的呼吸.
行动没有任何的阻力,我朝着一处透着光点的方向走去.
行走开始不自主的变得缓慢,亦或是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四周开始出现各种景象,象游园的花灯,一盏接着一盏,跳跃着,诉说着不同的光阴,不同的故事.
斑驳光影如同飞逝的时光,竹叶的影子在水中萧萧摇曳,竹林深处有座深绿色的别院,冷清的门庭,仔细听,里面好象有着兵器的碰撞声.断断续续,没有节奏的轻击,象第一次出来搭台的戏班,没有几个观众,武生们的唱腔是那么青涩……俯伏的树影伸出手臂,企图挽住光阴匆忙的双足.
我在路上开始踌躇,不知道为了什么.
亭亭如盖的凤凰花,遮荫着那溪水中雕刻着成百上千、妙宝庄严的天神仙女,散发着光明蕊香的巨石.溪水一路雀跃流转,最后汇入一个象池又象潭的低洼,低洼四壁用石板围砌,石板上亦雕刻着华美的天神.有一个孩子,在冰冷的池水中一遍遍清洗着红肿的手腕,轻轻的呼吸,浑身发抖……我兀立于茂盛的树阴后,看着零落翻飞的凤凰花瓣中,那个洗冷水澡的孩子.
心也跟着浸入池水,不知道为了什么.
曲折的小径,通过好些芥菜田,好些芒果林,经过了码头边的集市,一座座贴着金箔的庙宇.天空中有一条宽阔得离谱的河,水道上漂浮的火红灯笼比银河的繁星还璀璨.五座庄严辉煌的莲花蓓蕾神塔下,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挂满了秀着莲花的红绸帐,那么多的财礼,仿佛集尽了天上地下的珍宝.人们奔波忙碌着,准备着各式各样的庆祝物品.侍女们焦急的东奔西跑,好象在寻找主人最喜欢的那只异域友国上供的波丝猫……我停留在那摆满了首饰的梳妆镜前,凝视着闪闪发光的珠宝.
感觉手中空空的,不知道为了什么.
这是,多年前微风和曛的三月天,那时候春的细语是慵倦的,芒果花正掉落在尘土上.粼粼的水波激荡,水花舔吻着放在河岸踏级上斜倒的铜壶.悠远蜿蜒的恒河水,已被众生的鲜血染得透红,闹春的喜鹊叫得比鸦雀还难听……这个三月,在带着血腥味的微风里,我想起了一双眼.
凝着惊讶与伤悲,不知道为了什么.
夜影渐浓,牛羊也回到它们的栏里去了.孤寂的草原上暮色苍茫,地狱入口的小村庄,村民在河边等着渡船.有家飘着酒香的小馆,请了个教书先生,正认真的在红漆木头牌匾上写着[巴巴布鲁巴],矮个子的店小二,踮起脚,恭敬的端着金漆的墨盘……这是月明之夜,空气里漫溢着指甲花的香甜,杯中的清酒被遗忘在大地上,回头时,已经找不到家所在的方向.
微笑和哭泣都不曾出现,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收受这一切事物的后果,我别无他求." 一个声音说
"是的,谦和的乞求者,我懂得你." 另一个声音说
"如果有一朵飘零的落花给我,我就戴在我的心上."
"但如果花上有刺呢?"
"我就忍受."
"是的,谦和的乞求者,我懂得你."
"如果他愿意抬起眼睛看到我,哪怕是一次,也会使我终生甜蜜."
"但如果只是残酷的眼色呢?"
"我就留着它刺透我的心."
"是的,谦和的乞求者,我懂得你."
"我请求您给予我鬼木的契约.无论用什么来换得,我都甘愿."
"说出你的秘密,谦和的乞求者."
"我的秘密……"
当我接近那飘渺的光线之源时,它也在接近我.
在第一个春天的第一天,你右手执着生命之杯,左手执金刚杵,从翻腾的光明之海中升腾而起.光线交汇而成的海洋,象一条着了魔的巨蛇,沉沉入睡,把它的上千条头纱放在你的脚边.你那纤尘不染的光芒,从海沫上冉冉升起,白芒绽放,如素馨花儿.
释,为何会出现在这.
"你来了." 绝美的人儿款款走来,莲花似的唇瓣吐出让人心醉神迷的声音.
"我……" 我头晕……(=。=)
释抬起长臂,荔指在我头顶绕了个漂亮的圈,道 "这身衣服不适合你."
粉末闪耀落下,眨眼间,[西引]消失了,出现在身体上的,是第一次睁眼时便穿着的裹尸布,七尺长的白绫,摆尾徐徐轻扬飘出袭人的香气.
"不喜欢?"
"……" 我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表示.T_T~喜欢个头,我又不是娘们,喷什么花露水.
"从来时的路能回去." 释指了指我身后,又指了指前方的光亮处,说 "从那儿能到达比赛的终点,爱染的神弓就放在那儿."
我点了点头,望向他的眼睛,今天是琥珀色的.
"你想好了么?" 如月的脸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光洁飘渺,让人不敢心生任何杂念,那是对美的亵渎.
"想什么?"
"放弃,还是继续." 释回头,轻轻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光亮.
"当然是继续." 我嘟起唇,吹起额前的刘海.
转过来时,凝在我身上的目光更深了 "好吧."
我走到他跟前,踮起脚尖,鼻子对鼻子,笑道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释说 "嗯."
我伸手揪起面前人胸口的衣领,说 "告诉我,秘密是什么?"
释看着我,曲线优美的唇角勾出淡淡微笑 "什么秘密?"
"当然是-签定契约时我用来作筹码的秘密." 我眯起眼瞪他,说 "居然装我的妞来戏弄我,你当我SB吗,伽湿罗婆那先生~"
我以为,一个足以换取鬼木的秘密必须是人神共愤的或是谱天同庆、惊天动地的,最少,最少,也是关系个人生死的.
我以为,一个足以用自己生命和业力去换取,花了几千年去忍受痛苦,一路艰辛,哪怕变成嗜血的怪物也要完成的契约,作为筹码的秘密必须是严刑拷打、灭门毁族,最少,最少也是威逼利诱才有可能被透露的.
我以为,一把足以毁天灭地,引起各界能人强者窥视和占有欲,号称斩佛灭莲的鬼木,它的现世是非常慎重以及严肃的.最少,最少,也是符合实际和常理的.
我们总是习惯性地认为脑子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但是我们忘了这个判断是谁做的.
我真的没想到,伽湿罗婆那连深呼吸都没来一下,就顺口把秘密说了出来.
"一万年前,天帝在千迦林河边,先遇到的是你,爱上的人也是你,不是摩耶."
……
沉默5秒后,我抬起头,说 "天帝是盲人么?"
他摇摇头.
噗-!
终究没忍住,我还是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你也信?!" 我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得弯起腰. "诶,呵……我,我说,你有没有眼力见啊!我这么丑,天帝会,会爱上我?!哈哈哈哈……比杨二车那姆说嫁言承旭,让周渝民为我终身不娶还离谱……哈哈哈……我,我受不了了……"
笑了好一会,我才平复下忍俊不禁的情绪.
我能感觉到,这具身躯有着不寻常的往昔,也考虑过身世的问题.[我]暗恋着某个人,某个高高在上的人,遥望着,那么遥远的距离,远到足以用[卑微]来形容的距离.这并不希奇,对于每一个情窦初开的人,我们都有过爱慕的心情.也曾幻想,自己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在梦中,在眺望风景朦胧的视线里.
但是,我们不会沉醉其中,不会认为幻想就是现实.也许我们会在某个喝高了的夜晚,四下无人,大声的站在高处呼喊出那人的名字,或者,在喧闹的酒吧里,覆上好友的耳朵,轻轻的,冒出几句细语,然后羞涩的挠挠头,猛灌起啤酒.
不是我天生自卑,也不是看不起样貌丑陋的人,象[我]这般模样,如果说有才或是有财,那么,偶尔碰上几个口味独特的家伙,发生点小暧昧,来几次刺激的情事,也是能理解的.哪怕是天帝,虽有万千绝代佳人排队等候,但也需要换换口味,调剂一下也是正常的.虽说不是所有的□都有爱,但是没有爱则没有□,只有性.很明显,在前天晚上之前,这具身躯从未有过欢爱的经验,僵硬,青涩到极点不说,就象一个多年苦恼于前列腺疾病的中年男人,□时那种刺痛让我眼睛直发酸.
一个活了万年的非天老处男,天帝爱他什么,如何爱?神交么?
天帝不爱摩耶,不爱摩耶为何在大婚的日子,冒着被地狱道、饿鬼道入侵的风险,特地打开天河,咱不说万万由徇长的天河上飘满了红玉雕成的莲花灯,那都是小意思.光是天帝用自己的金身之血打造纪念币,放在邀请函中,发给来宾.这个史无前例的噱头,足以说明天帝是用了心思,并不稀血本的操办了这场旷世盛典的.
如果说天帝在狂乱的床谛间一时兴起说了[我爱你],但以上三字誓言已早被精斑覆盖.
[爱],与[我]没有关系.
自朝的笑笑,我拍拍释,不,是伽湿罗婆那的肩,朝前走去.
"哥们~以后别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后会无期!"
既然知道了作为筹码的秘密,我为何要去管这秘密是真是假,只要说出来,契约就能解除了.
说出秘密,我就能换得自由之身,做一个平凡的非天.如果我能赢得比赛,一定为魂歌城取个名字-叫[尼尼],然后,走出地狱,到天界去自首,告诉他们是我偷吃了天神的贡品.如果天帝老儿肯放我一条生路,就去碱海航道找兰若号,并在上面当一名水手.陪伯利钓鱼,看他长大,交他如何泡妞,还要告诉他,喜欢一个人之前,先问问人家结婚了没有.
"你不是别人,你就是你." 伽湿罗婆那矗立在原地,淡定的望着我.
蛋清色逐渐退去,那些风景和建筑也消散待尽,由水组成的世界中,漂浮着成千上万的尸体,白色的衣衫,长长的飘逸的金发……它们都有着同样的面孔,天帝的老婆,未来佛的母亲-摩耶.
这无数双微微睁开的眼睛,要探索我的心境,正如月亮要探测大海的深浅.我已经把过往暴露在这些眼睛面前,毫无隐藏,也毫无保留.
如果它只是一块宝石,我就能把它打成一百个碎片,串成项链,戴在脖子上;如果它只是一朵花,玲珑而又芳香,我就能把它从花茎上摘下来,缀在我的头发上……然而它是一颗心啊,我的亲爱的.
哪儿是它的边,哪儿是它的底呢?
如果它只是片刻的欢乐,它就会在悠然的一笑中绽成花朵,人们就能在刹那间看到它领会它;如果它只是一种痛苦,它就会溶化成晶莹的泪珠,不用说一句话就反映出最隐秘的秘密……然而它是爱情啊,我的亲爱的.
它的欢乐和痛苦是无限的,它的贫乏和富足是无穷尽的.
我不是火眼金睛,也不是惠智兰心.只是从第一步踏入这水,这天地,所感受到的这躯体所承载的记忆,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这里,是阴尸林海.亦是,[我]的心魔.
行走,是一项需要耐心的运动.当我终于走入光线之源,仿佛跨越了光年,如此的漫长和久远.
刺人眼目的光线之后,是一间石室,四面雕刻着裸体的美女,踩着象征财富的白象,搔手弄姿.石室中间立着一尊水晶雕象,一个象蜕皮中的白素珍的女子.半人,半蛇,脖子上挂着骷髅头串成的项链,腰部的围裙由斩断的手臂编成,飞扬的弧度好象地下腾起了劲风.女子身有四手,一手持血碗,碗中有人心,一手持三叉乩,另外两支手托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金弓.
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弯弓,散发着祥瑞光芒,光浪中不时跳出几个梵文,连出一句句经文,倒映在女子的身上.如此诡异的场面让我惊了好一会.
地狱恶源-[大地之母]Kali Ma托举着爱染明王的清丽神弓,真不是一般的狗血.
"弓,揉木而弦之以发矢."
"连普通的角弓都拉不好,你如何成为我,保卫天界,守护摩耶!"
"王弓、弧弓,以射甲革椹质者;夹弓、庾弓,以授射侯鸟兽者;唐弓、大弓,以授学射者……凡弩,夹、庾利攻守,大利车战野战;凡矢,枉矢、矢利火射,用诸守城车战;杀矢、堠矢,用诸近射田猎……"
"古者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
"净手……跪下……抬起双臂……它是你的了."
愣怔的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刚一触碰到弓身发散开的光波,[爱染]兀的发出争鸣声浪,光波涌动愈加激烈,嗡-嗡-嗡.光波中跳跃出现的经文,频率变快,一个接着一个,象微波炉中的苞米花,嘣嘣律动.
象只好不容易找到主人的走失狗崽,[爱染]猛的飞奔过来围着我上窜下跳,一会撞我的腰,一会打着转绕过我的头顶,一会挑衅似的悬停在我面前,弓弦抖得象瑞奇马丁的电动马达.
我在石室里左扑右抓,最后踏着Kali Ma的水晶雕塑登鼻子上脸,飞扑到空中才将其抓住.
[无]心者-缘虑释,前尘脱,名为善护念,即是无住生心.
魂歌桥下的第三条深渊-[无],被浓雾包围着.看台上的观众和主持人,寂静无声.
三十名决赛的选手,死了五个,其中有罗刹的楞伽魔王,邪蛇族的旱魔战士;重伤了六个,其中有夜叉族的将军;弃权十三人,其中有上两界的冠军,十六层铁册地狱的魔王菩提商波罗之子……剩余六人,冲入了第三条深渊的雾蔼之中……白昼退去,黑夜正大张着口颚吞噬着众人的视线范围.
谁,会第一个举起[爱染]神弓?
轰鸣声伴随着一道锐利的光芒劈开了浓雾,往天空中射去,象万人体育馆的探射灯,照亮了万米高空,映得人们的眼睛闪闪发亮.
金色的神弓暴发出万道金光,从雾气中冒出了头,一个穿着袈裟隐约露着白屁股的白发小子,双手抠在弓弦上,吊在空中象根熏肠,从破烂皮靴中探出的左脚大拇指踩着水晶雕塑-[大地之母]Kali Ma的鼻尖……冉冉升起!
[第十五层]寒冰地狱-189346界[地狱铁人三项]大赛的冠军新鲜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