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喜欢你！”安琦气急败坏，“你不要自说自话！”
“那你阳台上的望远镜怎麽说？”程瀚予低头审视在自己阴影中的安琦，男人听到这话，明显开始僵硬，他有几分得意，“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洗完澡过来找衣服时无意间看见阳台上的望远镜，一时起了兴趣过去观察，没想到却正对著自己的房间。一直以来都对安琦若即若离的态度感到吃力，现在竟让他抓住这样小小的把柄，他不禁有几分得意，原来那人对著自己的闪躲都是因为这个。原来那人喜欢自己，而且恐怕从很早就开始，所以初次见面时才那麽反常。
安琦还是浑身僵硬，眼神渐渐由愤怒转为悲凉，最後那点火花一点点熄灭，成为一片死寂的绝望。他从没想过会被发现，自己这样龌龊的一面还是被自己如此在乎的青年发现了。他闭上眼睛，渐渐地眼角湿润，然後支撑不了崩溃似的开始哭泣。
“喂，老师，我……我……我不是有意的啊，你不要哭。”程瀚予这下彻底手忙脚乱，他原本没打算说出自己的发现，可是刚刚安琦的抵抗激起了自己的好胜心，以为用那个可以打开安琦一直紧闭的门，没想到却换来安琦如此绝望的眼泪。
青年看著哭泣成一团的安琦又心疼又觉得可爱，伸手胡乱抹著安琦脸上的泪，谁知竟越抹越多：“老师，你乖啊，不要哭了啊，我……我……我错了啊，你不要哭啦，好不好，乖啊……”青年最後干脆将唇靠上安琦的眼角吸吮他的眼泪，一边混乱地说著安慰的语句。
“我、我……”安琦抽噎地几乎要喘不上气，被青年拥在怀里是如此的安全，他没有嫌弃自己的龌龊，没有离开自己。他紧紧攀住青年的臂膀，哭得一塌糊涂，青年拥住了他，不断在背上轻轻拍打。
自遇到程瀚予以来这一直是安琦心头的硬伤，时时折磨著他，每次看到青年令他难堪难受又忍不住靠近，其实已经接近心力交瘁。现在彻底哭出来，心头一直压著的东西似乎也被青年温柔的安慰，不断呢喃的话语带走。
渐渐地怀中的男人安静下来，脸上还是纵横的泪痕，程瀚予看著这样的安琦半晌，轻轻地擦去男人脸上的水迹，男人眼角因哭泣变得潮红。他叹了一口气，然後按灭灯，拥著安琦睡去。

第九章
“老师你醒啦？”安琦睁眼便看到青年侧著身子正看著自己，目光灼灼，他愣了一会，终於想起昨晚的状况：“我──我──我醒啦。”声音沙哑，明显是哭泣的後遗症。
“噗──”程瀚予不客气地笑出来，不能怪他，实在是安琦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惹他喷笑不已，声音也是哑哑的。
“你笑什麽。”安琦闷声道，为掩饰自己的大红脸将半个头都埋入了枕头，喉咙很不舒服，眼睛也干涩。
“老师你好可爱啊。”程瀚予还是止不住地笑，他搬过安琦的脑袋，正要吻上，却被安琦闪开，“咦？”他小小惊讶，随即很受伤，“老师你为什麽躲开我。”
“我没有刷牙。”安琦“蹭”地从床上跳起来，往浴室冲去。
整个周末程瀚予都赖在安琦家中，实行紧迫人盯人政策，动不动冒出一句：“老师啊，我们交往好不好？”搞得安琦头大不已，实在对青年没有办法。但是心底小小的甜蜜怎麽也无法掩饰，嘴角一直是高高上扬。
周一程瀚予也是黏在安琦身後一起去上课，两人一同进教室，里面立刻“哗”地一声开始喧哗，不断有女生的眼光扫向两人。
呃，安琦打了个哆嗦，那些女生的眼光怎麽一个个这麽露骨。他转头看看程瀚予，心想，这人还真厚脸皮哈，在这样一串串火辣的眼光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他转念又想，幸亏这些不是看自己。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目光并不是全部冲向程瀚予，其实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看向他。他更不知道，现在全班的女生分成两派，一派支持温文儒雅的他，另一派则是帅气的程瀚予。长期心灵的自闭与一点自卑，让他无法领会这些目光的深意。
程瀚予还是坐在第一排，与以往不同，安琦这次要轻松自然得多，也许是放下心头负担的缘故。他一旦放松，讲课轻松自然不说，嘴角也是习惯性地扬起。他没想过他这一放松不要紧，立刻又为自己引来了一批追随者，用那些女生的话说：“哇，看见没？今天的安琦老师好帅啊！以前好看是好看，但是总觉得面部表情僵硬，今天真的好帅啊！”
上完课，大批女生冲过来问问题，安琦疑惑，难道是自己讲的不够清楚？但是还是一个个认真解答，完全没有看到一批男生嫉妒又羡慕的目光，以及程瀚予那道明显不豫的视线。
终於给最後一个女生解答完，安琦抬手看表，竟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四下看看，程瀚予已经不在，有些自嘲地扬起嘴角，凭什麽期望他还在等自己呢，两人又没有什麽关系。
他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往停车场走，走到车子前发现旁边就是於浩，安琦有几分惊喜，主动打招呼：“於老师，你今天也有课？”
於浩正在启动车子，听见有人招呼自己，抬头看见安琦：“嘿，怎麽说来著？安琦，不要对我这麽客气。”
“呃，於浩。”安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吃饭了麽？我请你吃饭？”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那个，你有安排麽？”对这个人不由自主一再接近，真是种奇怪的气场。
“没呢。”於浩笑起来，“你肯请我，求之不得。”
“安琦，你做老师几年了？”饭间於浩询问安琦。
“嗯？五年，”安琦搔搔头发，“很久了吧，但是一直没有什麽上进。”
“怎麽会，像你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成就已经很不容易。”於浩说得诚恳，“你还兼职律师？我知道大部分老师都有兼职。”
“嗯。赚点外快麽，其实只接些小案子，大案子不会找我们这种自由律师。”安琦被他夸得很是受用，姿态放松地一手拨弄著眼前的咖啡，心中暗暗皱眉，实在不喜欢这样苦涩的东西。
“安琦，你太谦虚了。”於浩单手撑在下巴下看著安琦，“你的父母一定以你为荣。”
“……”安琦沈默了几秒，然後缓缓开口，“我……其实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父母会不会以我为荣，我并不知道。”每个孤儿在被收养时都会留下照片以及日期，以便有人来寻找失散的儿女。他见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小小的一团，到处都是伤痕。想到这里他有些难受，自己浑身是伤被丢弃，难道自己那麽不讨人喜欢？
安琦从小就很安静，不是不期望自己被收养，能有一个家是每个在那里生活的孩子的愿望。但是每当有人过来，他总是学不会表现自己，唯一能做的是在旁边看其他小朋友蹦蹦跳跳招人开心。一年又一年，直到安琦过了收养的最佳年龄，再也无人问津。
他叹口气，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盖在自己放在餐桌上的手，安琦惊讶抬头，看见於浩满脸的心疼以及安慰。他有些恍惚，那温度自己并不讨厌。
“你受了很多苦吧。”於浩眼神坚定，“相信我，你的父母一定有苦衷。”
“嗯。”心中顿时释然，那淡淡的忧伤竟也被抹平，不由自主地相信於浩的话。
“你不喜欢咖啡？”於浩转移话题，试图冲淡有些凝重的气氛。
“是啊，”安琦停下拨弄的手指，“从小养成的习惯，现在还是不能接受。”
“你怎麽又那麽晚回来？”回到家竟然又见到程瀚予臭著张脸守在门口。
“……”安琦没有立刻答话，他不想跟程青年从而破坏了心中那份淡淡的温馨，“你先进来我们再说。”也不想再在门口跟他起冲突。
“你回答我的问题啊？”甫进门，程瀚予追问。
“你吃饭了麽？”对这样不停的质问，安琦腻烦到了极点，“我去给你做点？”
“老师你为什麽不理我。”程瀚宇觉得委屈得很，他见一群女生将安琦团团围住，那个男人却来之不拒，所以气恼地离开教室。事後一想觉得自己的行为太显小气，但也拉不下面子回去，於是来到这里等待，谁知一等又是３个多小时。
“程瀚予，”安琦看著青年，见青年一脸委屈又有些不忍，觉得自己太过冷淡，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我们没有关系对不对？我想我没有必要事事向你汇报。”
“……”青年倔强地睁大眼睛看安琪，似乎对安琦能说出这样的话很惊讶，“你什麽意思？”说到後来又有几分怒气，“你不喜欢我麽？”
“我承认，偷窥你是我不对。”安琦抚额叹口气，“你如果起诉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是由这个就可以断定我喜欢你？”
“……”青年还是怔怔地看著安琦，不说话，眼神里全是受伤，渐渐地泫然欲泣。安琦看得心痛想要伸手安慰青年，青年已一转身，头也不回离去。
看著青年离开，安琦挫败地坐进沙发里，言不由衷原来是如此难受，真的不喜欢麽。长年来自我保护的外壳悄然发作，他没有办法坦诚自己的感觉。好怕受伤，好怕再次被抛弃。程瀚予那样激烈而热情的表白让他心跳失措，但是心理上却又退避三舍，那是一团火焰，弄不好就会粉身碎骨。安琦环住自己的膝盖，静静地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

南柯10

整整一周都没有看到程瀚宇，每次进教室眼睛自动自发想要找到那个人，可是一次次失望。
说不定他早已换了班级。系主任对他那样的态度，想必换班级也不是难事。也许是自己太过假清高，一次次不知好歹地拒绝他，现在他终於不耐烦，所以趁早远离。
安琦心中难受，同时有些自嘲的释然，看吧，果然他只是一时的意气用事，自己跟他在一起绝对不会长久，现在这样早早解脱未尝不是好事。
跟於浩又吃过几次饭，甚至连他的家安琦也被邀请过去。於浩恐怕也有不一般的背景，在他家里经常可以看到有人进出向他请示。只是安琦向来注重隐私，没什麽过剩的好奇心也不多问。
“安琦，”於浩递给安琦一杯可乐，“你最近怎麽了？怎麽有些闷闷不乐？”
“谢谢。”安琦冲於浩感激地笑笑，原本於浩家里怎麽可能有可乐这种东西。自从安琦第一次过来对著酒类饮品暗暗皱眉後，自此每次於浩都会将可乐体贴地递在安琦手中。
“你不开心？”於浩又问，伸手摸摸安琦的头发。
很难相信自己会跟别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只是这个男人给自己的感觉太过熟悉亲近，虽然比自己只大３岁，却像个长辈让人想要依靠。“没有。”说完这两个字安琦有些鼻塞，他抽抽鼻子，“哪有啊。”
“跟我还不说实话？”於浩轻轻拍了拍安琦的後脑，在安琦身边坐下，“脸上都写著呢：我不开心。傻瓜才看不出来。”
“我不想跟一个人太多接触，但是我说话伤害了他，我觉得很对不起。”安琦讷讷开口。
於浩无奈地摇头：“你喜欢他吧。”
“没有，我没有喜欢他，我们才认识。”安琦甕声说道。
“傻瓜。”於浩叹笑，“喜欢就是喜欢，不在乎时间长短的，有些人就算一辈子对著，也只能是朋友。你如果不喜欢，怎麽会闷闷不乐，为了伤害他而难受？”
“……”
“还是说你怕自己受伤？”见安琦不说话，於浩又开口。
“……”安琦震惊地抬头看於浩，他竟然一语中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你没有给自己给对方一个机会，怎麽就知道自己会受伤？”他眼中怜惜，“你这样又怎麽得到幸福？不要让小时候的事成为你永远的枷锁。”
於浩一番话说得安琦心中好受不少，但是还是忧郁。他觉得自己跟程瀚予已经没有了机会。他将头靠上於浩的肩膀，心中很平静。
周一班级例会时安琦习惯性地环视一周，竟然看到了很久没有出现的程瀚予。安琦尽管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很是高兴，原来青年并没有避开自己。
他看了青年几眼，发现青年有些消瘦，此刻正有些茫然地看著前方，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进了教室。安琦清了清喉咙，走上讲台。青年这才如梦初醒似的看向安琦，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老师，我晚上跟你一起吃饭好麽？”真不敢相信，一周一次的例会也能有这麽多问题。但这次程瀚予一直待最後一个女生摇曳离开，才上前询问安琦，出奇的好耐性。
“呃，”安琦有些困窘，“好啊，我请你吃饭。”
“我做给老师吃呢？”青年眼神有几分期待，“好不好？”
“呃……”安琦语塞。
……
当安琦坐在程瀚予车中向他家进发时，很有些懊恼与後悔。自己应该坚定一些哈，哪能这麽轻易就软下心来。就算跟他去他家里，至少也应该开自己的车子。连自己的车都被扔在停车场，那麽今晚是去是留岂不是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
安琦郁闷地撇撇嘴角，然後不经意间看见程瀚予愉悦的侧脸──算了，还计较这些干什麽，如果已经打算给彼此一个机会。
也不知道程瀚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将安琦的口味弄得一清二楚。他先是载安琦到超级市场一起买菜，安琦在一边看著他尽拿自己喜欢的吃食，又是疑惑又是开心。
晚上青年更是使出浑身十八般武艺讨安琦开心，一顿饭做得极为丰盛，安琦上餐桌时著实体验了一把食指大动的兴奋，尝过之後发现更是好吃得令人叹息。
“呃……你做的饭菜很好吃，谢谢。”饭後，安琦摸摸臌胀胀的小腹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副饿虎扑食的窘样子。自发动手收拾餐桌，青年一起帮忙。
“老师喜欢我就开心。”青年笑得眯起眼睛，弯弯的弧线，他今天心情似乎很好，然後竟然“呵”地又笑了出来。
“你笑什麽？”安琦挂著笑问他。
“呃……”青年整整脸色，小心翼翼又开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不生气。”安琦看著青年的神色觉得有趣，“说吧，想什麽呢？”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青年红彤彤的脸颊，他低下头掩饰，“我──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夫妻。”
“咳咳咳咳……”安琦一口气呛在喉咙里，不住咳嗽，程瀚予见状大惊失色，上前来拍打安琦的背，又急急忙忙说道：“老师，你答应我不生气的，你不要说话不算话。”
“呃……那个……那个……”也不知是咳得还是怎麽，安琦整个脸成了闷虾，“我不生气。”
“老师……”青年直起身子，脸上三分雀跃，七分惶恐，抓住安琦的手臂摇晃，“你是什麽意思，是我想的那样麽？”
“……”安琦不答话，只是手顺势下滑，握住了青年的手，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示好，青年身体震了一下，立刻给出热烈的回应，拥住安琦的肩膀，然後亲吻安琦的鼻尖。他似乎怕惊扰安琦，只是不断在安琦鼻尖游走舔舐，安琦被青年温润的气息弄得有些瘙痒，便呵呵笑起来，青年不忿，转而叼住安琦的上唇吸吮，顺手将安琦的眼睛摘掉。
舌尖不时窜进安琦嘴中挑逗，然後在安琦舌尖靠过来时却又即刻撤退，他急欲引起安琦的回应。就这麽嬉闹了一会，安琦终於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嘴又张开几分，眼神迷离看向程瀚予，明显的不满。
“噌”地一声，程瀚予被安琦湿润的眼神看得心头火起，再也顾不得其他，舌尖直直抵入安琦嘴中。安琦口中还有淡淡的可乐味道，他第一次觉得那种廉价饮料原来也可以如此美味。下身受到刺激，也颤巍巍要立起来。他暗叫一声糟糕，什麽时候如此爱发情。

南柯11

安琦还是第一次跟人接吻，他完全跟著程瀚予的脚步由他操纵，只觉得原来接吻是如此舒服的一件事，难怪电视中男男女女吻得如痴如醉。青年的舌尖灵活地在口中到处游走试探，上颚也不放过，每扫过一次，安琦就小小地颤抖。
发现安琦的这个反应，程瀚予不由得得意，更是卖力挑逗安琦的敏感处。安琦瞳孔放大，嘴角也流出些唾液，这样近乎淫荡的表情让程瀚予看得欲火丛生，绷在牛仔裤中的欲望涨涨得突突跳动。他将手探入安琦上衣，在他光洁的肌肤上摩挲，２８岁的男人，皮肤感觉却如此滑腻，摸上去像上好的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