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它们的声音----漫无踪影
  发于:2009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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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靑未不是百分之百的好心带云墨出去的。
他一带云墨出去,就迫不及待找小区里的狗炫耀,他答应了谢南之会和云墨和平相处,但不代表所有的狗,猫狗始终是互相看不顺眼。
石榴最先爆跳,死猫,你就也欺负新来的份了,有种变回真身,一决高下。
切,懒得理你。靑未举着绳子摇了摇,做个鬼脸,反正现在是我猫大爷遛狗……最后那个狗字咬得尤为重。
苏牧和斑点比较成熟,安慰怒火中烧的石榴,不要受了靑未的激将法。
石榴仍然不服气,冲云墨吼,你咬他咬他,怎么可以让一只猫牵着你跑,太丢我们狗的脸了。
呜,云墨低低叫了声,瞅了靑未一眼,没有动口。
靑未笑得越发猖狂,在石榴眼里整一个邪恶嚣张的小人。
汪汪!!我不咬你,你真当我是娃娃!!吉娃娃石榴跳起来追着靑未跑。云墨一看,大事不妙,也跟在后头追,做和事老的说,算了算了,石榴,靑未他就是故意气你,别上当了。苏牧花花和斑点金币也追上去,生怕石榴真的发飙。
不知不觉中,云墨似乎也被它们的情绪感染,慢慢发生改变。
四只狗一个人,准确来说是和一只猫跑得欢乐无比,这要是搁别人眼里肯定是异常恐怖的场景,一开始吉娃娃的主人也是被吓的不轻,可后来发现他们纯粹是闹着玩,从没出过什么事,也就放了点心,而且靑未还会边跑边回头非常欠扁的喊,追我啊追我啊。
跑了一阵后,他们浑然未觉自己已经跑出小区,靑未也累了,停下来休息,石榴没扑上去,就是站在他面前冲他吠。
臭狗。
死猫。
给猫大爷遛的狗。靑未戳它死穴。
哇啊啊……死猫死猫。石榴已经受刺激过度,可叹家教太好,除了死猫啥也骂不出来。
花花和金币在一边汗颜,无限感慨,年轻真是好。忽然,他俩发现少了一只狗,四下扫了一周仍然没有看到云墨的身影。
靑未,忧郁小子不在了。花花提醒道。那两人的吵嘴也停下来,靑未挠了挠头,疑惑的说:“那小子跑着跑着穿越了?”
靑未靑未……清脆的叫声这时提高八度,就像在拉警报器一样,只见一只小鸟扑打着翅膀飞速朝靑未飞过来,它也顾不得计较这只猫曾经追着自己害它掉过多少毛了,大事在前:“出事了,那只白白的傻狗是你们家的吧?你快点来,它在前面那个街口出事了。”
靑未一行迅速跟着小鸟走,过了两个拐角,只见几个人围成一圈,嘴里念着真可怜真可怜,靑未从人们双脚的缝隙间,瞄见一团白白的染着血的物体蜷伏在那,靑未漂亮灵动的眼睛瞬间红了一圈。
不知是谁把云墨从马路中间移到边上的,正中央的一小滩血猩红得刺目。靑未拨开那些人,云墨白色的毛上沾了血,黏着灰尘,身体不停抽搐,呼吸急促,睁着眼,黑黑的眼珠望着前方,似有些不甘,又有些不解,慢慢地,黑亮的眼黯淡下去,茫然而呆滞,绝望隐隐缠绕在那双黑沉的眼睛里。
‘啪嗒、啪嗒’靑未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下来,跪坐在那里,看着云墨的样子,它的心被狠狠地揪住,沙哑着嗓子哭道:“谁能来帮帮它,谁能帮帮我们。”
就算他的外形是个人,可本身还是一只猫,更重要的是,它并不像洛君漓一样融入到人类的社会中,总在家贪吃贪睡,遇上这样的事便六神无主了,只能向四周的人求助,他知道出车祸应该去医院,可是宠物医院在哪?
周围的人虽然同情,可也不想沾惹上这样麻烦的事,四下散去离开。
靑未绝望的看着一个个人离去,越哭越凶:“花花,石榴金币我、我要、要怎怎、么办?你、你们知道医院在哪么?
花花石榴金币心急如焚地围在云墨身边来回转圈,时不时用鼻子去嗅嗅云墨,碰碰它,鼓励它,可是它们也不知道宠物医院在哪,以前都是主人坐车带着去的。
汪……苏牧花花叫了声,这里离家不远,我回去叫主人来。我也去,斑点金币跟着跑在后面。它们两个都是大型犬,跑得快些,吉娃娃石榴陪在一旁,安慰靑未同时鼓励云墨支持下去。
可不管它怎么和云墨说话,云墨的内心都是一片空白。
就在两只狗一只猫手足无措之际,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靑未的头,充满安慰的意味:“靑未,别哭了,送它去医院要紧。”靑未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一喜,随即看到那人俯下身去,小心地抱起云墨,并没有因为血沾染在衣服上而有一丝犹豫。
“臭道士?”靑未擦了擦眼泪,整颗心放松下来,哽咽道:“救救它。”
男人点点头,他抱着云墨空不出手,便对靑未说:“快,你拦车。”
靑未伸手出去招了招,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开过来,靑未低头对吉娃娃石榴说:“等下花花和金币来了,就告诉它们,我们去医院了。”
好的好的,你们快去吧。石榴催促着。
那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靑未去开门,眼尖的司机看到男人手里抱着的云墨,皱眉说:“先生,那狗太脏了,血会沾到垫子上,这生意我不做了。”说完便开车要走。
靑未一慌,刚想开口恳求,身旁原本好好人样子的男人换了副鬼神都怕的面孔,满脸煞气,厉声威胁道:“操,你停不停!靑未,记车号,告他拒载!”同时狠狠踹了一下出租车的尾箱。
出租车开去一小溜,司机被男人的怒气吓得颤悠悠的,生生把车停了下来。
男人和靑未上了车,那人又变脸比翻书快,露出笑容说:“去爱家宠物医院。”
司机胆寒这个男人气势,一路上把车开的跟鬼追似的的,很快就到了爱家宠物医院。
“师傅,做次好事,消灾解难,你额头的黑气消失了。”男人留下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跟靑未下车往宠物医院去。司机莫名其妙的摸摸自己额头,疑惑的看着那个神神叨叨的男人的背影。
宠物医院里,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垂着头看着怀里紧紧抱着的一只明显衰老的大狗,嘴里喃喃念着:“不难受,不难受,团团要坚强,可以支持过去的,我们在医院里能治好病的,一定能治好。”小男孩不停的说,在为狗狗打气,也是在说服自己,叫团团的狗狗时不时伸出舌头舔掉男孩脸上的泪珠,像在说,不哭不哭。
一个男人坐在男孩旁边,拍着小男孩的背劝他不要太伤心,这个人正是谢南之。他下班后本来要回家,可是一起走的同事临时说要去宠物医院,自己家的狗生病了,儿子陪在那。
然后他就跟着来了,路上同事又把事说了一遍,这只狗从自己儿子很小时就跟在一边了,十几年,两人的感情好得就跟亲兄弟似的,可惜最近团团的身体越来越差,最后还是病了,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估计狗狗的寿命要到了吧。同事有些感慨。
谢南之算了算,也对,如果按人类的年龄来算,这只狗是寿星了。
谢南之回想完来时的情景,看向医生,医生无奈的摇摇头,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你应该明白,是年龄到了没办法。可是他们谁也不敢说出来,不敢打破孩子心中的一点点冀望。
谢南之摸了摸团团的头,团团向他投来无力的一瞥,眼里有千言万语。
“莫莫。”谢南之叫着男孩的小名。
小男孩一愣,惊异的看着谢南之,妈妈的同事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小名?这个名字是他以前自己取的,只跟团团说过,虽然不会听到团团叫自己,但那是只有团团才知道才能分享的,连妈妈都不知道。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叫自己这个名字。
“它说,那包牛肉干是它偷的,藏在床底下,你最喜欢的那个花瓶也是它摔烂的,它想跟你说对不起,它只是想把院子里刚开的花插到花瓶里。”
小男孩的眼睛越睁越大,谢南之也顾不得旁边同事的疑惑了,径自说:“它说,莫莫要做个勇敢的男人,以后不要偷偷翻墙摔下来的时候大哭了,以后也不能再帮你赶跑欺负你的大狗了,莫莫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团团说它想回家,想留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而不是医院里。”谢南之缓缓地说。
小男孩擦了擦眼泪,“好,团团,我们回家,妈妈,我们和团团一起回家。”
女人点点头,冲谢南之小声说了句谢谢,虽然是谎言但是这小鬼想通就好。
谢南之微笑的点点头,他没有说明,那不是自己编的,而是团团真正说的。团团离开前看了谢南之一眼,谢谢,它可以放心的离开这个世界了,莫莫。
小男孩离开后不久,门口的风铃传来叮铃铃的声音,谢南之看去,第一眼便看到浑身沾血无力闭着眼的云墨,惊讶之后,眼里浮上一丝心疼,心就像被压扁了,再有不知哪的力气从四面八方去扯。
宠物医生连忙查看云墨的伤势并帮它做治疗,谢南之陪在一边,轻语安慰。
主人不要我了。
嗯?
今天我跑出小区的时候,看到主人的车经过,那绝对不是相似,我马上追上去,一不小心被车轮扎着了,主人下车看了我一眼,很冷淡,很陌生,然后他就走了。
云墨……
被压着了都没有当时的心那么痛。也许是几天相处下来的信任,云墨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心里的话都倾诉出来。沉默了一会儿,云墨期望又羞赧的看着谢南之,支支吾吾的问,你以前说的,让我成为你的家人,那话还作数么?
算数,当然算数。
云墨动了动爪子,安心的闭上眼,祈祷的想,不要再骗我了。
宠物医生朝云墨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出去说,这时,等在外面的靑未和薛参尧也围了过来,关心的问:“怎么样?”
“它的后肢受伤得很严重,可能会瘸。”宠物医生可惜的说。
“真治不好了?”谢南之不放弃的问,但宠物医生的眼神已经表明治愈的希望很渺茫。
靑未的鼻子一酸,拽了拽薛参尧的衣服:“臭道士,你不是会很多稀奇古怪的法术么,也没办法治好云墨?”
薛参尧摇头,无奈的说:“我的法术又不是治病的。”不过要是有桃子就好了,可惜现在不是结桃子的季节,要说靑未和洛君漓能有人形也是桃子的恩惠,但这个不是希望的希望他并没有说出来,怕更伤谢南之和靑未的心。
谢南之走回云墨旁边,发现它正看着自己,眼里充满哀伤,谢南之心里咯噔一下,刚刚的话你听到了?”
嗯,云墨不敢看谢南之,缩了缩脑袋,犹豫的问,你会不会不要……
不会不会,谢南之急忙否决它的想法,捏了捏云墨淡粉色的耳朵,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和靑未君漓的家人。
云墨嘴角往两旁咧,看得出是在笑,开心的蹭了蹭谢南之的手心,这是它第一次表现出对谢南之的亲昵。
自从回家后,云墨就爱黏在谢南之身边,尤其是在睡觉时,谢南之想让它回自己的窝,云墨就会一步三回头的,用清澈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你,谢南之禁不住,只能招招手让它回来,云墨一下就会很雀跃。
因为后腿受伤,云墨行动有些迟缓,但是无论是谢南之还是靑未小兰花石榴它们,都没有表现出一丝嫌弃的态度,所以云墨也没有多大的自卑感。
谢南之买了很多水果罐头,他发现云墨特别喜欢吃,每次自己吃时,都会用一种期待的眼神蹲坐在旁边,让你被看得都不好意思吃独食,不过谢南之不敢给它多吃,吃多了可是会得糖尿病。
靑未有时趁谢南之不在家,会拿水果来引诱云墨,但无论云墨在一边怎么急怎么转,靑未就是不给它吃,然后心里暗爽的很。他对云墨占了谢南之心里还是很斤斤计较的,所以时不时逗逗云墨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怨气。
谢南之其实也知道,不过他就当这是靑未特殊的交流方式了……
由于谢南之的特殊能力,他对于走在路上时突然蹦出一个动物或者植物拦截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请问你有什么事?”谢南之走在路上,就被路边花坛里的灌丛给勾住了。
“你能去看看桃子么?他有事想拜托你。”绿色的大叶子扭了两扭害羞的问。
“在哪?”谢南之蹲下来佯装系鞋带。
“香寿路67号,那里有一片待拆的平房,那就是桃子的家,你能快点去么,桃子快要死了。”白蝴蝶合果芋抖了抖大叶子,声音低了下去。
“好的。”谢南之点头答应下来,发现周围人投来奇怪的视线没再多说便离开。
老房子已经显得很旧,斑驳的墙面长满了青苔,湿湿润润的,墙上打了一个大大的拆字,以前纳凉的小院,如今已经人去屋空。谢南之在老区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桃树。
这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可惜它的美丽没有人欣赏,桃花在静谧的夜里孤独的开放着。
桃树似乎感觉到人来,树干轻微颤动,抖出沙沙的树叶声。
谢南之站在它的面前,听桃树述说自己的事,说到开心的事时,便笑得桃花轻轻飘落,谢南之能想象,如果他现了人形,那该是如何的人面桃花,语笑嫣然。
“你能帮我去看他么?”
“嗯。”谢南之点头。
“你能帮我交东西给他么?”
“一定。”谢南之保证道。
“那我可以放心去了。”桃树长叹一口气,那是一种心愿已了,人生再无牵挂的语气。
夜里的桃树笼罩着淡淡的粉光,树枝开始轻轻摇颤,花瓣抖落,发出隐隐的光辉,就像一个生命结束前要将自己最灿烂的展示出来,离谢南之最近的一根树枝上慢慢结出一个桃子,在它成果时自动掉落在谢南之手上。
“谢谢你了。”桃树因为愿望的实现得到保证,已经心满意足,最后带了点调皮的说:“作为答谢,我再送你一个桃子。”
桃树的光辉忽然大盛,伴随着纷纷扬扬的落花,渐渐暗淡下去,直到一切陷入沉寂,在这个不是结果的季节,它已经消耗所有,谢南之再也感觉不到生的气息,只有满地的落红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谢南之如约来到桃树所说的那间医院,见到了桃子放心不下的人。
那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本来是在黄金年龄,应该一展抱负,而不是呆在这死气沉沉的医院里,他被病痛折磨的面容憔悴,下巴削尖,但那双眼还闪烁着希望。谢南之走过去打招呼,那个男人面上闪过错愕,接着疑惑的打量谢南之。
“我是受人之托来看你的。”谢南之也知道自己唐突了。
“谁?”
“正确来说它不是人。”谢南之将一个桃子递给这个男人,继续说,“不管你信不信,但是他很关心你。”说完,谢南之观察男人的神色。
男人看着手里水嫩粉红的桃子怔怔出神,原本皱着的眉头慢慢舒缓开来,嘴角浮起浅笑,“你见过他?我都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呢。”男人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心思飞往了遥远的记忆深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童真,眸子也更清亮了。
成年之后他从没和人说过,因为怕被人嘲笑,可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陌生人竟然让他有种倾诉的冲动,明明是个不知来历的人,但从他提起桃子这件事就知道他不简单,而且他身上有种难以抗拒的亲切感。
男人转过头来,缓缓说:“小时候我能看到妖精。”
男人苦笑了一下:“小时候我跟别人说,大家都说我爱说谎,是骗子,长大了跟别人偶尔提起,也被说有妄想症,呵呵……”
这世上的人又有几人能在成年后,一如儿时般相信奇奇怪怪的童话,妖精存在。
也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听他说关于桃子精的故事,所以谢南之的出现,让他的话像竹筒倒豆子般悉数蹦出,要将这些记忆一次说完,谢南之,无疑是个很好的听众。
“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好,没有小伙伴,看着别人在外面跑跑跳跳,我只能干坐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直到后来他出现,他叫桃子,每天陪我坐在一边聊天,他说的事都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他也会玩一些简单的游戏,有人欺负我时,他也会挺身而出,在背后做些整人的事,弄得那些孩子莫名惶恐。”男人像是将记忆中的闪亮的珍珠一颗颗拾起,一颗颗串联起来。
“我当时以为他是附近的孩子,我认为我得到了一个最好的朋友。周围小孩子的嘲笑让我愤怒,我忍不住的大喊,我也有朋友,而且比你们好多了!然后指着坐在我旁边的桃子,得意洋洋。但我只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到了惊恐,随即大叫着神经病疯子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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