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没杀人吧??????”冬谨抓住汪彦的臂,急促地问。
汪彦轻叹一声。
“你的问题没有意义,冬谨。他今天不杀,明天也会杀。血轩会让他背上所有和自己一样沉重的枷锁。”
“在哪里??????”
“什么?”
“他们在哪里?”
“??????我们现在不能行动!”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冬谨吼了出来,汪彦躲开他的攻击,用力推了他一把。
“连这些都接受不了,你拿什么去救他!”汪彦指住冬谨,厉声说,“你现在是国际组第三大队的队员!你别忘了!!你不要给我机会关你禁闭!!”
冬谨靠着白墙,滑坐在地上。
紫鳞??????
紫鳞紫鳞紫鳞紫鳞??????
冬谨用手掌按住眼睛,深深倒吸一口气。
“??????抱歉??????”他的声音满是颤抖。
高大的汪彦蹲下身子,安静了一会,对他说:“我会帮你争取,我不会让他们判得太重的。被迫犯罪和自动犯罪永远不会一样。相信我,好吗。”
冬谨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汪彦伸手塔上他的肩,说:“去练一下枪吧,诚一说你都快赶上他了。”
冬谨微微叹气,让汪彦把自己拉起来。
汪彦问:“冬谨,你有身为刑警的自觉吗?”
“是的,我有??????”冬谨点头,“刚才是我错了??????我很抱歉。”
“以后你会听到越来越多的消息。”
“??????我明白。不会再这样了。我必须清楚他的??????活动??????我才能保证将他抓拿回来。”
“那就好,下不为例。”汪彦将冬谨送了出去。
待脚步有些恍惚的冬谨走远后,李诚一从拐角处走出来。
“下不为例?”
“他有这反应也算正常,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汪彦摊开手。
“这是军法问题。”
“行了吧,诚一,我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你是说我无情?”
“我说了吗?”汪彦粗笑几声,“进来喝杯咖啡吧。”
李诚一冷了他一眼,走进去:“我要茶。”
“好,那就茶。”
冬谨果然说到做到,多年来的压抑,使压抑成为他的一种习惯,要不露感情,只需要一点暗示就轻而易举。
紫鳞的消息开始陆续传来,冬谨处理得很好,甚至让汪彦有些惊讶。汪彦知道冬谨悲哀,愤怒,但这些感情从来没有影响过冬谨的判断力和行动力。有什么东西在支撑冬谨,很久以后汪彦才明白,冬谨是那样相信着无论紫鳞在做什么,最后也一定会回来。
那是冬谨的全部信念。
日子过得很快,也很慢,冬谨在一点点成熟,而他知道,紫鳞也一样。
漫长的等待,磨练的不仅仅是意志,还有躯壳。终于,李诚一的卧底送来消息,说黑道有动静。而这动静的矛头,无疑都指向了血轩。
“交接会将在香港举行,那里对他绝对有利。”李诚一播放了一组图片,“不管是民众还是地理环境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我们的行动难度很大,但决不是无法完成。我们今晚不仅要拿下血轩,还要拿到他手中的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是所有去参加交接会的人联合签署的名单,不管其中有多少人最后能侥幸逃脱或被判无罪,我们都能让我们以后的敌人明朗化,这非常重要!我已经选好了一个人,这个人一定能胜任帮我们找出名单的任务。
“第三大队接受血轩的案子已经有三十四年了,这是我们第三大队最棘手、最耻辱的案子。三十四年,三个队长,一个殉职。今天,我把话挑明了,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手上的这盘光碟,是血轩被我们抓到的全部罪证。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不够!这里不够!——这些东西无法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所以,潜入队的队员,在我们全面进攻的时候,无论如何,尽你们最大的努力找出血轩藏匿的证据——黑帐。一定要给我把黑帐拿回来!
“血轩的手下,能活捉的尽量活捉。对于血轩,如果你们实在无法保证把他百分之二百地扣拿住,我给你们四个字:先斩后奏。
“听明白了吗!!”
“Yes,Sir!!”二十三个声音同时应道。
“很好。接下来是作战计划。汪彦。”
“是。大家看上来,这就是香港的地图??????”汪彦接过话头,走到幻灯机前,详细地解说每个人的分工。五个月内,第三大队的队员必须全部集中香港。
出发之前,冬谨找了梁峻。
“四年前陆云亭说这是个有可能丧命的活,当时我还什么都不懂。”冬谨笑笑,靠在江边的护栏上,“现在才知道离死亡那么近。”
梁峻叼着烟,不以为然地说:“你死过一次了,怕什么?”
“我并没有在怕。”
“对,看起来不像害怕的样子。”梁峻故意凑近,说。
冬谨推开他:“帮我照顾我妈妈。”
“放心吧,她都退休了,就等着享清福了。”
“我说真的。”
“我又没开玩笑。”梁峻捅了他一下,“哎,你都二十九了!”
“??????然后?”
“不打算让伯母抱孙子?”
“你一边凉快去!哪有那闲情啊,自己什么时候有什么三长两短都不知道!”
“那才不是理由呢,你父亲不也结婚了?”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管好你自己吧,你以为你自己就年轻?一样老!”
梁峻笑了一声:“我好歹有女朋友了!”
“是是,下次带来露露面。”
“跑题了,说,你呢。”
“没什么好说的,你今天怎么就这么烦!”
“嘿,你急什么?怎么,心里有人了?”梁峻踩灭烟头,嗤笑起来。
“??????”冬谨一时语塞。
“我就知道。”梁峻看向江面,说,“我不是瞎子。你那个紫鳞,从第一天见面起我就知道了,他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正常。”
“你闭嘴!”冬谨的心乱跳起来。
“是你自己太迟钝,才会被耍。”梁峻耸耸肩,“那小鬼也挺可怜的。”
“小心我打你啊!”冬谨上前一步。
“第三大队队员打人了啊!”梁峻向着江面喊,“是乱打人啊!”
气急败坏的冬谨踹了他一脚,大有送他喂鱼之势。梁峻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有时完全能理解紫鳞想耍冬谨的心情。
“跟你说不下去了!”冬谨转身,梁峻忙把他拉回来。
“好了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你说你都快奔三的人了,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
“你说什么!”
“哎,不是我说啊,冬谨你碰到你弟的事绝对是头脑发热!”
“??????”
“是吧,是事实吧!”梁峻松开手,说,“你执行任务的时候别这样就行。”
“你放两百个心。”
“但愿。再说了,我又没有说错,怎么,难道不是吗?”
冬谨不说话。他转过头,也看着泛光宁静的江。
他和紫鳞,根本就没有什么口头上的承诺,就连那层关系,也是模糊暧昧,从来没有人真正捅破。总是他猜紫鳞,紫鳞猜他,等到似乎能抓住对方的时候,又失去了。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梁峻率先开口:“对了,还有一个月,就是你三十岁生日了,你可真的老了啊,哈哈??????那时侯应该不能陪你过了,所以??????”自从他们两认识后,每次对方过生日,一定要相互拜访的。有时候老闹出笑话,因为只要梁峻出现在冬谨的生日会上,紫鳞就一定想尽办法整他。而只要冬谨去过梁峻的生日,路障就会接连不断,“自己保重。还有,活着回来。”
“真奢侈的要求。”冬谨瞥了他一眼,笑笑。
“我曾经答应紫鳞让你活着。”梁峻用食指顶住冬谨受伤的地方,“现在,是把你完好无损地还给他的时候了。”
“??????是吗。”冬谨对上他的目光。
“伯母就交给我吧,去吧紫鳞带回来。”
“这个,我会做到。”
冬谨戴着无度数的眼镜坐上了飞机。他的旁边坐着‘大牙’——陈曼。陈曼牙不大,但他笑得很怪,总是露下排牙齿,所以被称为‘大牙’。
陈曼在看杂志,他们必须不认识对方。
机上还有李诚一和汪彦,其他队员分散着走不同的路线。
下了飞机,所有队员们将完全处于单项联络状态。他们的联络工具是莫尔斯电码。因为至今仍有290万人在用莫尔斯电码交谈,所以莫尔斯电码很难追踪,是很好的联络工具。
血轩在香港有五个宅邸,李诚一还不知道他将在哪里举行交接会。冬谨和陈曼住在九龙半岛附近,守着近海的血氏公寓。李诚一和汪彦也住得不远,因为血轩一旦要逃,不是走海路就是走空路,他绝不会走陆路。
冬谨的身份是律师,这样,他可以借取证进出重要场所。
在孤单地度过自己三十岁生日,并守了将近五个月后,冬谨终于听到动静了。
冬谨躺在阳台的藤椅上,短频电台发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 ?——”
L?W。冬谨睁开眼睛,拿过台上的便签纸,顺着电码飞快地写了起来。
“?——?
??——— ??——— ??——— ——???
?——— ?——— ????— ??——— ?????
—
— ?—?? —?—?
?——— ————— ??——— —????”
然后是沙沙声。
冬谨飞快地翻译过来:
“P
2227
11425
T
TLC
1026”
他瞄了两眼,取出打火机,把纸条烧了。如果是梁峻接到了电码,任务肯定是要失败的,因为梁峻的英语烂到冬谨根本不知道他怎么高中毕业。Place和Time是没问题,但多了个the lunar caleudar,梁峻肯定完了。
冬谨笑笑,起身去看台历。
TLC,1026??????他翻到那一天,笑容立马僵在他脸上。
——1026!?
这天对着的日期不就是??????
11月21,紫鳞的生日吗!?
冬谨眯起眼睛??????天杀的,血轩!!
他扔开台历,躺回床上。
“该死。”他呢喃着,“??????该死??????”
11月21日,凌晨3点,有任务的队员出动了。冬谨躺在床上假寐,他的任务是在傍晚。太阳升起,香港人平凡忙碌的一天,没有任何变化。冬谨照例在特定的地点转悠,虽然身边老是有地痞流氓在闹事,但他只能像所以普通的香港人一样,不去多管闲事。
转悠过后,他回到自己租的地方,告诉房东这房子只租到今天晚上。
18:00,他换了身衣服。
血轩就在海边的宅子里,和李诚一猜的八九不离十。
宽敞的大厅已站了不少人,大厅金碧辉煌,厅高十米,还有楼中楼,非常壮观。有头有脸的人西装革履,让这幢宅子俨然成了使用中的瓦尔塞宫。
唧唧喳喳的女士们突然停止说话,她们一同看着正从弯旋扶手梯上下来的人。那人身后跟着血轩,血轩身后又是两个手下。
走下来的人目光有些涣散,带着些许厌倦,像是不喜欢这种场合。他随意披着一件黑色西装,没系领带,稍卷的岁发也未经打理。他很高,四肢修长,还有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浑然散发着一种慵懒,却足以蛊惑人心的味道。
女士们你推我,我推你,都想把来人看得更清楚些。
“犬子血紫鳞。”血轩笑着把面前人介绍给大家。
紫鳞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随意地和几为走上来的人握手。
“哎哎,他多少岁?”
“你想干吗?你自己都多大了!”
“你说什么?你不也想知道?”
“得了吧你!”
“吵什么呀,有本事去勾啊。”
“看我的。”围成圈的女人中走出一位妙龄少女,她眨眨眼睛,笑着向紫鳞走去。
“什么呀,我也可以啊!”
“怎么,羡慕?我告诉你,年轻就是资本!”
“光年轻不行,还要漂亮呢!而且身家首先就要配得上!”
“我赌她成功。”
“一边去,你以为在你赌场里面啊!”
“切。”
“以前怎么没见过她?”
“不懂了吧?莫亿的小女儿,刚留英回来。你看她弄的那头发??????”
女士们聊得兴起,这边的妙龄少女已经走到紫鳞面前了。
血轩看了看,笑笑:“这位是???????”
“小女莫荷,家父莫亿。”少女也浅笑,“我自幼长于英国,叔叔可能不大记得我。”
“哦,知道知道,莫老板留英的女儿,早就想见见了。”血轩点头,“莫老板可真给面子,这还把小女儿唤回来了。”
“其实学业也算结束,小女我想回父亲身边发展。”莫荷说着,暗示性的看看紫鳞,“只是回来才知道,这人生地不熟,况且父亲又在谈大事,不好打搅,两位姐姐亦不在此,难免有些??????”
血轩看懂她的眼神,笑意更浓了。他是挺中意莫荷的。莫荷身世不错,父母的黑手生意都做得很大,虽然她的两个姐姐在从事白道生意,但这不碍事,反而还算个好条件。莫家说出来,也是大有名气的家族。单说莫荷,她本身长得也好,学过芭蕾的高挑身段,英国长大,五官精致,甚是好看。
“这样吧,让犬子陪陪你,也好熟悉下环境。”
“这??????”莫荷面露难色,“血少爷有更重要的事吧,怎能因我而耽搁??????”
“不耽搁,怎么会耽搁?以后这里都是他的了,你们认识认识也好。”血轩拍拍紫鳞的背,“怎样,带她逛逛?”
紫鳞看都没看莫荷一眼。
“无所谓。”他说。
“那,莫小姐,我还有客人,先失陪了。”血轩抬抬手。
“好的,叔叔。”莫荷似有似无地微笑一下,“慢走。”
血轩离开了。
紫鳞双手插在裤袋里,也迈步走开了。莫荷跟了上去。
见状,远处的女士们无不交换着酸溜溜的眼神。
交接会将在零点举行,这是很多大人物青睐的时间,血轩当然也不例外。宴会开始后,大家欣赏着血轩安排的节目,开始吃些东西。
晚饭还没结束,紫鳞就离席了。血轩和莫荷一同迎上去,血轩给了紫鳞一卷卷轴,然后回身继续若无其事地谈天喝酒。
“那是什么?”莫荷上前摸了一下,笑着问。
“与你无关。”紫鳞手一转,卷轴就消失了。他走上楼梯,进了自己房间。莫荷见他爱理不理的,便识趣地回到晚会上。
李诚一在宅邸外面的吉普车上,身边是敲打电脑的陈曼和高举望远镜的汪彦。其他队员包围了宅邸,只有两个队员潜如了戒备森严的大宅,他们要先弄到名单。
一个是赵行天,一个是冬谨。
“目标物体锁定,我们可以追踪它了。”陈曼指指电脑,屏幕上骤然出现一个忽闪的点。
“二楼。”李诚一看着电脑,缓缓地说,“右侧第二间房,朝北。”
冬谨在树上换了个方向,以便能看到二楼第二间有半圆形阳台的房间。房间果然亮起了灯。但落地窗里有窗帘遮挡,冬谨看不到人。
很快,房间暗了。
“没有灯,是否行动?”冬谨低声问。
“里面有人吗?”
“看不到。”
“如果有人,击晕他。目标物体在西侧,没有移动。”
“好。”
“你们只有三分钟。”
“明白。”冬谨和赵行天开始调表。
“听我的命令。”李诚一看着正在解除警报的电脑,“行动!”
冬谨放出钢丝,潜到阳台上,赵行天闪到阳台下,半蹲,随时准备接过冬谨扔下来的名单。他两同时取下耳麦,切断电源,他们要保证没有敏感的电场会被他们的通讯干扰。这三分钟,他们将在陈曼的电脑中消失得彻彻底底。
“一定,要成功啊。”
李诚一轻声说。
冬谨贴着落地窗,仔细听里面的响动。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几秒种后,他取出铁片慢慢挑开窗鞘,巨大的玻璃窗开得很安静。冬谨进到房间里,掩上窗。
房间很大,却很空,似乎房间的主人不喜欢花心思在房间上。冬谨一边摸着微型电筒,一边往西面移去。刚刚适应黑暗的双眼似乎看见西面除了一张大大的床,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他知道了,房间有人,那名单就在那人身上,显示在西侧,也是因为持有名单的人睡在床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