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罗曼史(上)----尼罗
  发于:2009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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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知道自己多嘴了,便很惶惑的乱点了一阵头:“我知道了,司令,您放心吧,我会控制好剂量的。”

试探

蓝拜山,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何司令为什么要向他开枪。
何司令做了这样一个解释:“留下来养伤吧。”
这个解释显然很没有说服力。蓝拜山是个有血性的人,绝不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让人打碎了左膝盖。坐在床上,他愤怒怨恨的望着何司令怒吼:“我这条腿废了!!”
何司令站在地当中,腰背挺的笔直,头发也梳的十分整齐:“没有关系。”
蓝拜山恨恨的抬手一捶墙壁:“瘸的是我的腿!你当然没有关系!我哪里对不住你,你要下这么狠的手?”
何司令一仰头,用歌唱般轻快的语调答道:“下这么狠的手,那是因为——”他姿态优雅的向蓝拜山伸出一只手,仿佛是在遥遥的邀请他来跳一支舞:“我爱你啊。”
蓝拜山发现何司令有点阴阳怪气,好像是得了失心疯的样子,就心惊起来:“极卿,你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何司令抿了嘴,先是微笑,后来就笑出了声音,声音压抑,身体颤抖:“拜山,你不要担心我,也不要担心你自己。有我在,你怕什么?”
蓝拜山见他的行为言谈都怪异的不可理喻,便不再说话,心想这小子是疯了——可他为什么会疯了呢?
而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何司令忽然收敛笑容,一言不发的转身走掉了。
何司令前脚刚走,军医后脚进来了,要给蓝拜山打针。
蓝拜山有些狐疑:“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军医不假思索的答道:“杜冷丁。”
“我现在还没觉出疼痛,应该可以暂时不必注射。”
军医却是很坚持:“参谋长,何必非要等到疼痛时再注射?那不是自己找罪受么!我给您打完这针,您就正好躺下睡一觉,不是挺好的吗?”
蓝拜山是不懂医学的,见这军医说的头头是道,也就不再拒绝,自己卷起军服袖子,又解开衬衫袖扣:“别打的这么勤,杜冷丁也是要上瘾的。”
“您放心,我手下有准儿。也就注射这么几天,否则怕您扛不住那个疼。”
蓝拜山冷笑一声:“疼?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怕疼?”
军医见他话头不对,便不敢多说,打过针后就匆匆退下了。而蓝拜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似睡非睡的,就觉着恍惚中身子飘飘然,腿上的疼痛、心中的愤懑一时间全部淡化不见了,仿佛整个人要羽化登仙了一般如意自在。
第三天的头里,外界众人都听闻了蓝拜山在何府中枪的消息,惊愕之余,就生出许多议论,又因知道他与何司令的关系很不寻常,所以那议论中,不由得就增添了许多佐料,传来传去,那流言都邪门了。
参谋处里,以马参谋为首的众位参谋以及秘书犹犹豫豫的赶了过来,想要探望参谋长,可是又不敢贸然登这何府的大门。幸而何司令并不吃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堂屋,且把两只手揣进袖子里,嘴里叼着一根烟说道:“你们这片好意,我替拜山心领了。参谋处现在没了拜山,马参谋要处处多花些心思了。”
马参谋见何司令这个不大耐烦的状态,便不敢再多说,唯唯诺诺的答应了,然后便带着同僚们退出何府,一路议论纷纷的回了参谋处。
又过了两天,金焕然等人也来了,依旧是没能见到蓝拜山。何司令坐在硬木太师椅上,态度温和而漠然,把这些人生生的给冷淡走了。
李世尧又是最后一个来的,进门后一屁股坐在何司令跟前的椅子上,大喇喇的问道:“司令,听说蓝参谋长差点没让你给毙了?你们俩不是好的蜜里调油吗?怎么忽然就翻了脸?有什么事不好说,非得动刀动枪?”
何司令垂着眼皮,懒得看他:“我打他一枪,他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倒是关心的很。”
李世尧嘿嘿一笑,大着胆子说道:“你们小两口的事,我们外人自然是不知道啦!”
何司令扫了他一眼,微微的提了声调:“你说什么?”
李世尧一挥手,大笑道:“我什么也没说!”
何司令哼了一声:“李师长活泼诙谐,敢说敢笑。”
“我哪儿敢啊?就是敢,见了你也不敢了!我说司令啊,谁也没欠你几百万的大钱,你就不能给我露点笑模样?”
何司令不言不动的盯着地面,盯了片刻,抬起头来对着李世尧问道:“我给你,露点笑模样?”
李世尧笑嘻嘻的一点头:“是呀!司令,你那点笑全给蓝参谋长了,见了我们就板着个脸,这不公平嘛!”
何司令颇想给李世尧一个大嘴巴,可是想到李世尧手下那四万多人,便只把汗津津的手掌在裤子上蹭了蹭,强压怒火的说道:“李师长这是到我这儿找笑来了?”
李世尧赶忙摆手:“不不不,司令你误会了,我对你那是最尊敬不过的,只是你老人家要是再亲民一点,那我就更爱戴你啦!”
何司令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李世尧见他要走,便也跟着站起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司令,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何司令回头瞪了李世尧:“你干什么?放开!”
李世尧涎着脸笑道:“司令,你着什么急啊?我过一阵子怕是又要回万通了,到时候想见你也不容易呀!”
何司令终于把那个酝酿已久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扇在了李世尧的脸上。
李世尧被打愣了,一手捂着脸,一手松开了何司令的手腕。何司令两眼放光的盯着他,恶狠狠的从牙关中挤出一个字:“滚!”
李世尧的眉毛立了一下,仿佛是要翻脸而又强忍住了的样子。咽了口气,他放下手:“何司令,你这脾气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马上滚!”
李世尧满不在乎的一耸肩膀:“好啊,那我滚啦。司令,消消气,气大伤身啊!告辞!”说完这话,他很不屑的哂笑了一声,然后便摇摇晃晃的转身走掉了。
何司令气的发昏,心想你是个什么货色,也敢跑来拿我开玩笑!真他妈的该杀了!
坐回那把硬木太师椅上,他用手撑了头,李世尧方才的那番言语在他的脑子里回响不休。后来他觉着有些脑仁疼了,不由自主的就仰起头闭上眼睛,轻声自语道:“我不想活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前方有人“嘎”的叫了一声:“司令!你不想活啦?”——是李白的声音。
何司令的神思有些恍惚,就着这个疑问,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不想活了!”
李白深吸一口气,扭头就向门外冲去,同时高声喊道:“快来人啊!司令要自杀啊……”
何司令快被李白气死了。
赶走了前来救命的副官同勤务兵之后,他单独留下李白,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不如赵小虎万分之一!要是宰了你能换回他,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李白很委屈,低声嗫嚅着辩解:“我以为您是说真的呢。”
何司令忽然觉得很累,无力的挥挥手:“出去吧!不叫你,你不要进来!”
李白巴不得这一声,赶忙一敬军礼答应了个“是”,然后轻手俐脚的就跑掉了。

离去

四月天,草长莺飞,暖风薰然。
蓝拜山一手拄了手杖,一手扶着墙,费力的抬起那条残腿,一步三晃的向前慢慢挪动着。
跨过门槛,他倚着门框喘了口气,然后抬头望向房内的烟榻。
烟榻上歪着何司令,榻下的小勤务兵端着烟盘子站起身,见蓝拜山进来了,就无声的低头弯腰退了下去。
蓝拜山觉着身上的力量又恢复一些了,便咬牙迈步,终于是移到了榻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何司令面无表情的望着蓝拜山脱鞋上榻,等到他靠着个软垫子坐安稳了,才凑过去,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干什么去了?”
蓝拜山不看他,语气冷淡的答道:“撒尿。”
“腿不方便,何必还要去外面?”
蓝拜山冷笑一声:“我又不是新媳妇,要在屋子里放一个红漆马桶!”
何司令望着蓝拜山的侧影,一只手就灵活而执着的解开了对方的裤子。蓝拜山无奈而厌恶的扭开头:“我有的你也有,从早到晚的摸,你不腻歪吗?”
何司令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是柔软的,像个毫无意义的小玩意儿;用力的揉搓两下,就会半软半硬的,非自愿的□。
何司令探过头去,轻轻的嗅着蓝拜山的脸和脖子,又将他扳到自己怀里,像抱婴儿似的搂了他的上身,然后就伸手将他的裤子拉扯到了膝盖处。
蓝拜山的脸埋在何司令的怀里,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何司令的手是细嫩冰凉的,按在他的屁股上,让人想起一条蛇。
“还是不成!”何司令若有所思的自语道:“吃了药也没有用。”
蓝拜山悲愤而轻蔑的冷笑一声:“既然知道自己是个没用的,那就安分一点吧,何必还要硬撑着自取其辱?”
何司令的手插进他的大腿间,缓慢的来回摩擦抚摸着:“拜山,其实从与你同车去天津那时起,我就很想……”他笑微微的压低了声音:“干你!”
蓝拜山不回应。
何司令继续说下去:“这么多年的夙愿,眼看着就要达成了,你让我就这样罢手,我总是有些不甘心。如果知道后来会遇上一个你,那我先前的那些年,一定会禁欲等待。”
蓝拜山道:“你的话让我感到恶心!”
“恶心你也得听着!”
“你真是神经病!”
“你知道我的病,不是在神经上。”
蓝拜山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揪住何司令的衣领:“应该让所有人看到你这幅德行!你这个疯子!”
何司令一挑眉毛,神情依旧是木然:“我不想让人看到,人就看不到!我晓得我这幅德行不大体面,所以就留给你独自欣赏吧!”
蓝拜山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何司令眯起眼睛,嘴角含了一点笑意:“不要激动,想想你的白面儿是从哪儿来的?没有我,你几个小时后就要坠入人间地狱了。”
说到这里,他张开双臂拥住蓝拜山:“你本来是很可爱的。不过现在你怨气冲天,就显着不那么可爱了。拜山,我的耐心和兴趣都是有限的,你看,我现在抱着你,你是不是也应该搂住我呢?其实你不配让我单恋,如果你以后每个晚上都要对我夹紧大腿的话,那我也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把你扔出去。”
蓝拜山微弱的挣了一下,不再说话了。不是胆怯,而是觉得对何极卿,已经无话可说。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他那时死也不会带头去学校里,绑架这位平时看起来温文迟钝的何七爷。
蓝拜山不是英雄,他有点野心,不大,搞点钱,有点权也就满足了。在何司令和海洛因的淫威之下,他不得不表现的很操蛋。不能批评他无能,是何司令出手太快,下手太狠。
当年军队还在老帅手里时,海洛因就是禁物。从军官到士兵,抽鸦片打吗啡都可以,唯独不许碰白面儿,因为白面儿太贵,一抽就穷,穷则思变,要闹事情。现在也是这个道理,蓝拜山想自己若是个大烟鬼,那也没什么问题,至多是让鸦片把自己耗的拮据一些;可是海洛因……
这东西戒不掉,又昂贵之极,就因为它,蓝拜山也离不得何司令了。
何司令扒光了蓝拜山,自己也脱掉了衣服。正如李世尧所意淫的那样,何司令脱了比穿着要好看一些,因为是个瓷人,遍体雪白,瞧着简直有点晃人眼睛,是具华丽的裸体。
他迫使蓝拜山跪趴在榻上,然后自己双手掐住对方的腰,咬着牙往里顶,顶了三两下,他忽然闭上眼睛一仰头,身体轻微的抽搐起来。
□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黏湿了蓝拜山的股间。
蓝拜山冷笑一声。
何司令也冷笑了一声。拍了拍蓝拜山的屁股,他将一根手指抵在对方那□的入口处,在□的润滑下,毫不费力的插了进去。
抽动了两下,他又加了一根手指。
蓝拜山回过头去:“你干什么?”
何司令歪着头,把第三根手指也硬行插入:“我干你。”
蓝拜山一蹙眉头:“疼!”
何司令的脸上总带着那么点冷笑,仿佛笑意冻在了嘴角一般:“我管你疼不疼,玩死了算!”
何司令并不打算把光阴都花费在蓝拜山身上。天气和暖了,他的心也随之解冻——西安赵振声那边给他来了信。
赵振声那边成立了陕西省的警备军,自任总指挥,邀请何司令来西安出任副总指挥,二人两家合成一家,也好共商大计,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何司令并未想过要同赵振声这样密切的合作,不过也没有关系,可以趁此机会先离开芦阳县。
从芦阳县到西安,路途虽不是千里迢迢,可也差不许多。何司令趴在一面墙的大地图前研究了半天,打算从芦阳县乘坐汽车到百里之外的光华县,那是个繁华地方,有铁路通过,从那里上火车,大概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抵达西安了。
何司令划定了路线,扔下铅笔走到蓝拜山面前:“你看这个走法,还有什么问题吗?”
蓝拜山坐在一把靠墙的椅子上,军装利落,腰背挺拔,头发剪的短短的,瞧着很是清爽相。仰头望着何司令在地图上画出的那条曲线,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从光华走,要经过百十里的山路,恐怕要不大安全。”
何司令笑道:“山路?害怕地不平么?火车总不会翻车的。”
蓝拜山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山中有土匪。”
何司令歪着头望了他,脸上带着点茫然的笑:“土匪?”
蓝拜山解释道:“军队不可能和火车同速度前进,到时候……”
他的话音未落,何司令那边忽然反应过来了:“没有胆子那么大的土匪。”他很笃定的断言道:“土匪也无非是铤而走险的要弄一点钱粮活命罢了,他们顶多抢抢县城,怎么可能敢来打我们的主意?除非是疯了。”
蓝拜山听了,觉得他这话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可也是。”
因为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撤离这一片贫瘠闭塞的土地了,二十三军上下一起都撒起了癔症。其具体表现是: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抢,剩下一间半间茅草房,则一把火烧掉!以后到了西安,他们不免处处都要束手束脚,所以在离去之前,要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山旮旯里做一次最后的狂欢!
何司令在这方面,向来都不大约束部下,如今值此非常时期,更是放纵的很。在这片土地被二十三军占领的最后两个月里,没有一个具体的数目来记载其间到底有多少人死去。夏季飞快的逼近,在暑气蒸腾的六月天里,二十三军在何司令的带领下,心满意足的撤离了这块尸臭弥漫的土地,得意洋洋的开往光华县去了。

到西安

何司令抵达光华县后,很意外的发现自己并不能想当然的继续前行,因为这里有铁路,但是却没有火车。
这就是何司令痛恨这片土地的原因——有汽车没有汽油;有铁路没有火车;有唱片没有留声机——这种生活真是让人受够了!
金焕然和李世尧还在后面带着大部队,何司令只好派孙师长去找火车。孙师长接受了这个任务,觉得好像入手了一根烧红了的狼牙棒——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给何司令变出一列火车来。
何司令很麻烦,不过惹恼了他,恐怕还要更麻烦。所以孙师长思索了半夜,翌日清晨带兵出发,准备去最近的大车站中,找一辆回来。
最近的大车站是在保民军的地盘上,孙师长此去,行为无疑是等同于入室抢劫。为了能够一抢而成功,他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连炮兵营也一并带了走。
何司令在等待期间,心情似乎是很不错。光华县比芦阳县热闹了不只百倍,县内有大饭馆,有好戏园,连窑子里的姑娘都比别处漂亮。从西安过来的客商,无论如何都是要从这里经过的,所以这里的繁华有来由,很持久。
何司令在戏园子里看了两场戏,又在福泰楼里吃了几顿像样的好饭。等到了第七天,李世尧等人都带着兵赶过来了,孙师长才押着一列火车回了光华站。
“完了。”孙师长的脸变成苦瓜:“咱们这回算是同保民军结下梁子了!他们阮司令的一个弟弟让咱们炮兵给轰了。”
李世尧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老孙,你怕他个屁。姓阮的手下统共也没几个人,别说轰了他的弟弟,就算把他老母也给轰了,他又能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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