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辕北辙----马蹄声凌乱
  发于:2009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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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内
成才和齐桓照例把技术单兵吴哲夹在中间,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带着全副监听装备的吴哲忽然手语示意――前方发现目标。距离目标铁门还有三百米!正在加速前进。
在尖兵位置负责搜索的齐桓忽然低呵:“遇袭!”
右侧长草里埋伏的机枪吐出长长火舌,子弹贴着猝不及防地吴哲耳边掠过。吴哲翻滚着脱离火力覆盖面,不等他出枪,背后成才开枪了,正在扫射的机场守军狙击步枪子弹的巨大冲击力带地一传侧滚。耳机里,成才冷静到几乎残酷的声音:“右侧机枪清除!”
这要命的枪声结束了他们的潜行之旅。战场上,强弱自来相对而言。被外面自走式榴弹火力欺负惨了的机场守军绝对还有精气神儿根他们三个回光返照一番。远处准备死守的机场卫队以冲锋姿态奔来支援。吴哲他们一声不吭地向目标快速移动。
飞奔到门外,齐桓搭架子,轻喊:“上!”吴哲和成才挺身冲锋利越过铁门翻进院内。铁门外倏地枪声大作,守军冲上来了。吴哲和成才狠狠从里面拽门,拼了命地企图把齐桓放进来。据门死守的齐桓听见里面的动静,大吼:“别管我!你们俩去炸东西!我最长时间给你们延迟他们冲进来的时间!他妈的你们俩快走!”
吴哲和成才对视一眼,成才拉起来吴哲扭头就往目标位置狂奔。
一路猛跑当中,吴哲就听见自己身后清脆的枪声把铁门 “叮噹”乱响,还有跳弹不时“日!”“日!”的从他们身边掠过。他们两个刚刚拐过一个死角。只听背后“轰!”的一声爆炸,成才远远瞄见精钢的大门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吴哲心里一颤:齐桓完了。
猛跑当中,成才忽然把吴哲推倒:“十点方向!火力接触!”吴哲顺势连滚。成才闪身掩护在吴哲侧翼,制高点上埋伏的狙击手两声冷枪,打得他们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实在是对方狙击手的位置太好,成才现在的位置根本打不出那么高的仰角。几乎绝望的成才狠推吴哲:“自己去找后面的路。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吴哲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成才一跃而起,手中的狙击步枪一个长点射,再卧倒,密集的弹雨呼啸着从他身边掠过。吴哲乘机脱离,滚动着转移位置,无声地把自己沉入环形人工河。强迫自己不去想象上面成才的境遇,吴哲陆战队的底子在这里完全呈现,尽管几十公斤重的装备压在身上,他在河里无声潜游。换气也谨慎地贴进水面植物掩护进行。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听见上面守军搜索的军靴声音。
一口气用光的吴哲刚一探头,立刻有几发子贴着他的脑袋把他身边打出点点水花。而远处的坦克已经隆隆而至。守军几乎充耳不闻。吴哲明白了,守军这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底。在离通讯装置附近的所有可行位置都安装了水下爆破装置。
再一次浮出水面前,吴哲捏了捏遥控装备。他有把握把这个院落的主要目标炸上天空。
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脑袋再次回到水平面的时候,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自己的额头。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着戏谬从头顶响起来:“我的少校,咱们好久不见……”
冰凉的枪管贴着吴哲的太阳穴,吴哲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依然沉在水下的手按动了起爆装置。
惊天巨爆,浓烟烈火。
吴哲疲惫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良久,他还没等到。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一样狼狈疲劳的袁朗正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这输得几乎没了裤子的家伙,甚至是笑着对自己说:“吴哲,你毁灭了我们的所有通讯装置,这里也不会再有电子干扰。你做的很好。这机场已经被你们占领了。可你知道么?我把702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这一路的过关斩将上。我们的十三号部队潜入702机场。然后……怦!”袁朗挤眉弄眼地模仿了个爆炸的声音,他缓缓地说:“702再没有飞机可以起降到这里了。你们没有飞机了……吴哲……”吴哲彻头彻尾地傻住了一分钟,之后,他忽然笑了:“我们一路和你浴血厮杀拼出老命,最后你告诉我我们已经没有飞机起落了?就是说他们都白死了,是这意思么?”
远处几乎能听到坦克的履带声音,显然是自身难保的袁朗同情地看着吴哲:“是的。是这个意思……”吴哲双肘趴在岸边,身子依旧沉在水里,他不想上来,也不想沉下去,感受着额头上枪管的阴凉,他牢牢看着袁朗的脸,问得几乎有点儿孩子气:“那,至少,我们完成了任务,对么?”袁朗安慰地点头:“是的。你完成了任务,少校……”吴哲欣慰地笑了。袁朗几乎是温柔地哄劝:“现在,吴哲,闭上眼睛……”吴哲习惯了地服从了这个人的命令,闭上眼睛之前,他似乎看见了这次跟自己出来的那八个兄弟的脸,他们就在自己不远处期盼又怜悯地盯着自己。那么真实,好像,他们就坐在大树边……
袁朗神情复杂的看着吴哲,嘴唇翕动了一下:“吴哲……”他念出来,那声音温柔又虔诚,好像一个沉埋心底的咒语,可以救赎这个荒谬的世界。不可思议地是,在越来越近的坦克行进噪声中,吴哲听见了这两个字,他慢慢地挑起了嘴角,几不可闻地低吟:“袁朗……”
袁朗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好像喘出这一世的牵挂。
记得自己是从战役开始就曾经瞄准过他。现在,终于可以了,都过去了。飞机终将击落,战舰终会沉没。天地间只有浴血以待的陆军兵王,只有我和你。听着身后装甲车对准自己调整火炮的声音。袁朗喃喃:“等我。”
他扣动了扳机……
袁朗扣动了扳机,吴哲的脑袋上立刻冒起了一股黄烟……
已经“阵亡”的齐桓颠颠儿的跑过来吵吵着问袁朗:“死透了么?死透了么?”
袁朗鸟瞰着半身还在水里的吴哲,甚至拨拉波拉吴哲脑袋上冒烟的发烟罐儿,袁朗很淡定很诚恳地说:“他死透了!”齐桓如释重负,“腾”地站住,双手插腰,冲着不远处大树下歇凉的“阵亡将士”运足了气嚎叫:“收啦!收啦!”
演习现场边缘树下那些早已经迫不及待地“死老A”们手脚麻利地互相攀扯着站起来,满嘴里嚷嚷着:“吃饭!吃饭!”一边儿上手儿拾叨着装备。
齐桓冲着刚才死在自己附近的成才喊:“成才!你跟许三多,叫上你们高桑城君,告诉装甲兵别收拾了。咱先吃饭去,今儿晚上A大队烤羊!”远处儿装甲战车里高城儿冒出来个脑袋骂:“齐桓你个狗汉奸!他大爷的高桑城君!演习结束了,我我,我高城儿我……”成才赶紧拽上许三多跑过去:“连长您消消气儿,这次演习多谢您配合,辛苦了。哎,小宁!食堂,食堂在这边儿……”高城嘟囔着跟甘小宁嘱咐:“待会儿,待会儿多吃他们的,听见没有?”甘小宁气鼓鼓地撕下来日军袖标扔地上,十足高城的口吻:“闹鬼的玩艺儿,演习剧本儿都比别处邪性!”许三多小声说:“小宁,那玩艺儿,吃多了上火。”
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向食堂--吃去了。
袁朗一伸胳膊把吴哲湿淋淋地捞上来,打兜儿里薅出来一毛巾好歹二三地给他擦吧擦吧。吴哲甩着脑袋上的水问:“队长,那你这次升职考试过了吧就算?”袁朗认真地应付着吴哲进水的耳朵:“过了过了。你个操心的命!”精疲力竭的吴哲索性把自己挂在袁朗肩膀上:“你说你个烂人,什么人品啊?就这么个升级演习,你说你怎么抽出这么个鬼签儿来?又是鬼子又是汉奸的。你这不是诚心折腾人么?”袁朗还就不爱听了,他打口袋儿里掏出一纸条儿塞给吴哲:“你自己看,这次演习标题剧本有好答对地题目么?还赖我手臭!汉奸委屈你了?这就不错了,好歹你还有电台呢。万一抽上长平之战咱连枪都摸不上了。”吴哲拿过来念:“鄱阳湖大战,珍宝岛自卫反击战,斯大林格勒会战,豫湘桂战役,西沙海战,诺曼底登陆,敦刻尔克大撤退,官渡之战,白狼山之战,长平之战,淝水之战,平壤之战,徐河之战,宁远大捷,君子馆之战,兰州战役,济南战役(血浴泉城),万家岭战役,血染长津湖,皖南事变,孟良崮战役,挺进大别山,长沙会战,豫东战役,威海卫保卫战,辽沈战役,四渡赤水,昆仑关大捷,中途岛战役,庆长之役,平津战役,淮海战役,金沙滩战役,珍宝岛事件,武汉会战……”袁朗几乎用抢的把那纸条夺回来:“锄头,锄头,咱骗分也不是这么个骗法儿。咱的人品名誉啊……” 吴哲揉一揉自己在水里泡酸了的腰,撒泼耍赖地:“烂人!你自己不是说你没名誉了么?哎哟,再说陪你参加这梦回吹角连营,我容易么我?”袁朗几乎点头哈腰:“您辛苦,您辛苦。我回头请兄弟们吃饭,我回头请兄弟们吃饭。”吴哲说:“我想吃包子。”袁朗说:“行。”吴哲说:“三鲜的。”袁朗说:“好!”吴哲说:“不许再拿牙签儿往我嘴里杵。”袁朗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夕阳底下,他们就这样互相扶持着向食堂走去,越走越远。硝烟散尽,山里的太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这常相守,是个考验啊……
这次演习之后,袁朗的战略指挥能力被充分肯定而升职为A大队副大队长。吴哲顺利完成战术动作,被任职为A大队信息中队长。他们俩还在一个楼的同一层里办公,办公室门南北相对。A大队史称为:南袁北哲。
又过了些日子,铁大队觉得这南北分立的听着挺别扭,所以他干脆在楼道正中挂了一横幅,上书:“南北统一、和谐军队、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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