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我帮你把床摇起来”“谢谢”“这几天，你的气色好多了。来喝点粥吧”香葱丁火腿丁。盆干碗净。这味道，这感觉好熟悉。
“队长，这粥……”
“别看我，难吃是吧，可不是我做的”袁朗晃了晃自己的手臂。
“咳咳咳”“想去哪？”
“厕所”袁朗马上走过来，“手搭我肩膀上”“哎，我是肺穿了个洞，又不是腿瘸了，至于吗”“你没发现你走路东倒西歪的？你再逞强，包你肺穿腿也瘸”“队长，至于这麽恶毒吗，就好像我欠你似的”“话还真多，快点”高城只好乖乖的扶住袁朗的肩膀，好熟悉。
“队长，咱们是旧相识吧”“你猜呀”“个烂人”袁朗看着高城熟悉的笑脸，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猜就猜呗，我怕你，说不定你还欠我一条命对不对”“高城？”
“我猜对了？哈哈哈”“嗯。不欠命，欠点酒”“噢？多少”“不多，二斤”“噢，原来我们是酒肉朋友。我想也不可能是什麽舍命的兄弟。明显不对路啊。不然顽石都能开花了”“对，对”袁朗在高城的病房外抽了一夜的烟，早晨给高城做粥的时候烫手了那只好手。
“吴哲，今天你去给高城送饭吧。”
“噢，知道了。队长”“吴哲，队长呢”“队长啊，见嫂子去了”“噗”高城把粥喷了。
“嫂子？”
“噢，那个割了他盲肠的女护士啊”“那啥，队长啥时结的婚”“好多年了吧，孩子都好大了”“噢”“吴哲，这粥高城怎麽没喝”“我照你的吩咐把话说了，就这样了”“猜到了吗”那个人问他“你要是不快点猜出答案。时间长了。答案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等得太累了，其实，你放弃吧，顺其自然吧”那人幽幽的自言自语。
“你告诉我不抛弃不放弃，你给老子等着，你给老子等着”高城在那黑色的森林里跑得气喘吁吁。
当当当“进来”“队长，高城，归队”“都好了”袁朗仔细打量着高城，他恢复得不错“是”“行了，回去吧”袁朗又重新埋头于电脑。
高城站着没动。
“有事。”半天，袁朗抬头看到高城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说吧”“队长，有空把那顿欠着的酒债还了吧”“好啊，应该俩不相欠。就下个周末吧”“行，一言为定”其实，我真的不陌生，其实，你真得很熟悉。就差那麽一点。一点。
其实，没有从前也能继续。

PART 15 早已

“先生，您还是绿茶吗”
“是的。你认识我”
“是啊，你不记得了吗”
高城笑了笑。
“先生，您的绿茶”
“可以麻烦你告诉我，我以前是和谁一起来的吗？因为我真的不记得了”
“第一次您说等朋友，等了一个晚上，您喝了整晚的绿茶。您的朋友都没来。
第二次，您依旧是绿茶，您给您朋友点了温水。那次，您的朋友如约而至。
之后你和您的朋友经常来。后来，好久都没见您来了，只有您的朋友一个人常来，我一直记得”
“我的朋友？”
“对，眼睛黑亮黑亮的。鼻子很高。嘴唇厚厚的。人很精神。”
“高城”服务生的话音刚落，袁朗走了进来。
高城看着服务生，服务生点头笑了笑，退了出去。
“来了”
“恩，刚回家取了两瓶酒”袁朗把两瓶汾酒放在桌上。
“呵呵，看来真的要一次还清了”
“那是，省得你惦记呗。一人一瓶。这瓶你的”袁朗把酒往高城面前一放。
“那就先走一口呗”高城拧开酒瓶的封口，觉得有些奇怪。
“别急啊，你就这麽快想结束阿，等等。吃几口菜垫垫”袁朗的手按住了高城扬起的手。
袁朗点的菜，很快上全了。
高城，一样吃了几口。“这菜味道不错，以前也这味道？”
袁朗看了一眼高城没说话。
“袁朗，我们以前来过吧。对了，不在基地，别想我再叫你队长”
“来过。每次都是还债。都没还成，这次终于可以了”
高城举起酒瓶“走一个吧”
袁朗举起来，高城迎上去，叮当一响。
“哎？袁朗，你的酒有问题啊。和白水似的。”
“哦，可能在家里放时间长了。露了点风进去。我这瓶也是。不想喝别喝了。不要你重新点两瓶”
“不用，这酒你拿来的。你还得债。就它了”
袁朗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独自饮进一口。
再来之前袁朗把其中的一瓶兑了点水。他喝酒不好，这债一定要还，至少不能伤身。之后重新用腊把瓶口封回原样。
“袁朗，没有过去的人是不是挺可耻的？”
“过去是定格，不能改变。所以，无关紧要吧”
“是吗，比如忘记曾经的心上人”
“既然忘记了，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不是吗”
“是吧。都想不起来。又怎麽去爱呢”
“恩，如果有个人站出来说，高城，以前我们是在一起的。而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很好玩吧”
“恩，一定很好玩。不过如果有那样的一个人出现。”
“怎样”
“我会不知所措，甚至回避。”
“嘿嘿，我还以为你爷们，会死扛起那份责任呢”
“没有感情的责任，装爷们，只会害了对方一辈子吧，这孽我造不起”
“没错，没有感情的继续，没意义”
“不过，也许我会考虑重新爱上对方，哈哈。但是好像没有吧”
高城看着袁朗，袁朗笑了笑。
“袁朗，你和嫂子很相爱吧”
“恩，我很爱她。如果可以，想和她一起搭伴过日子到我死为止”
“打住，我可受不了太幸福的人说这麽幸福的话”
“好，喝酒”
“喝酒”
这个夜晚的话题远离硝烟，始终调侃。
“我还有最后一口了”
“我也是”
“那干了吧”
“干了”袁朗的脸色有些发白。
“两清了”
“两清”
高城笑了，笑得很轻松。袁朗也笑了，笑得很无伤。
一条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挥挥手。
命运的齿轮不停的转动。某个注定的咬合处分离，其实早已……
过了那个转角，袁朗觉得眼前发黑，一下子靠墙坐了下来。
自己从来没喝过这麽多的酒，刚才不觉得，走几步，风一吹，有些东西就涌了上来。
“嘿嘿，难得.终于……”某烂人小声地晕晕的冒出一句。
扶着墙缓缓的起来，脚步虚浮地向前走，不回头。
当汾酒的酒劲一点点的汹涌溢出时，袁朗的头痛欲裂。
努力的抓住楼梯的扶手，还有几步就到家了。到了家就好了。就算醉死也是在自己的地方。
脚底一滑，倒在了一个怀抱里。
袁朗完全的松了下来。
高城被自己近来的某些念头，某个感觉弄得有些心慌。
随着朝夕相处，寝食同步。某个梦里的脸孔渐渐清晰。
于是，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展现在高城面前。某些东西那麽的熟悉又不知出处。
某些感情很自然的流露。手里握着那个“十年”，常会下意识的想会不会曾经和自己有关。
记忆可以空白，但是某些感觉，却可以悄无声息的复苏。
高城对着自己的邮箱发愣，总觉得打开他就可以打开所有的谜团。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在和袁朗两清之前打开邮箱。
敲进了许多自己认为可能的密码。始终显示您的密码有误。
“吴哲，我电脑有点问题，一会你忙完帮我看看”
“好”
高城重新坐在电脑前，犹豫了一下。敲进了一个密码。
邮箱瞬间打开。
里面齐刷刷的躺着一推邮件都来自同一个人。
“高城，电脑怎麽了”
“没事了，我弄好了”
“噢”
信被一封封打开，心却被烙上了一个大洞。
高城觉得有些好笑，在那个森林里迷了路，和自己同路的人没有停下来等待，
给自己选择，重新与他并肩还是在别的路上遇上别的人。
于是在他发现，他重新踏入森林中，遇上一个人时，原来那个人就是自己曾经并肩的人。
那个人是在冒险吗？他不争取，他在等待？还是他选择放手？
高城想起梦中那个背影说过“要不就和我赌一把……”
是的，他在赌博。他早已对赌局的结果做好了准备。
高城坐在雅间里，听服务生讲起从前的自己。恩，与他有关。
之后看着他提着两瓶酒进来。
“呵呵，看来真的要一次还清了”高城，试探着。
“那是，省得你惦记呗。一人一瓶。这瓶你的”代表某个顺其自然的决心？
“别急啊，你就这麽快想结束阿，等等。吃几口菜垫垫”关心，你的关心
“哎？袁朗，你的酒有问题啊。和白水似的。”
“哦，可能在家里放时间长了。露了点风进去。我这瓶也是。不想喝别喝了。不要你重新点两瓶”
“不用，这酒你拿来的。你还得债。就它了”
高城知道袁朗是有心作了手脚的，关心，还是你的关心。我接受，第一次知道原因的接受。
“过去是定格，不能改变。所以，无关紧要吧”
“既然忘记了，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不是吗”
“没错，没有感情的继续，没意义”
于是，我还没想起来，于是，你说没有感情的继续，没意义。你的选择，我也尊重。
“两清了”
“两清”
等，你早已等了很久，不介意在多等一会吧。我重新爱上了，只差一个完整的想起。
看着那人挥手向左，脚步虚浮。高城知道一瓶货真价实的汾酒是什麽概念。
只是想看他安全的到家，就差那几个楼梯，他坚持不住了。
从他的衣兜里拿走那两块石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会回来”
清晨，袁朗摸了摸发涨的头，嗤笑自己居然能找到床。
第一次彻底的沉醉。就为了从此放开。
“两清”
一场年华的无效信，拒绝流转。

PART 16 流转

“中秋快乐”
“大家快乐”
“队长，今天的月亮好大阿，你说会不会有什麽浪漫的事情发生”
“有，你要是中奖了。下辈子准会投胎作个人见人爱的美女”齐桓在一旁接过话茬。
“菜刀，你不知道我一直深爱着你吗？”吴哲特真诚的对着菜刀说。
“月亮阿。你掉下来砸死我吧”齐桓明显被无哲刺激到了。
“哈哈哈，好浪漫的表白阿。齐桓，你真福气”成才在一旁落井下石。
“齐桓，这麽美的夜晚，你就点个头吧。八一组合本就是天造地设”C3在一旁添油加醋。
周围一阵附和声。
“谁再敢说，我就代表月亮，突突了他”
“哇哈哈哈哈”
这个中秋的夜晚，一群死老A又在某个边境的密林里潜伏，以死相搏。他他并肩的第七次。
自从那次两清后，袁朗发现维系着两人的仅有的东西，那两块石头不见了。
实在是想不起，就那样莫名的不见了。
还能说明什麽呢。彻底断掉了。袁朗反倒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月亮好亮，良辰美景难得。还有谁要告白的，抓紧阿”吴哲接茬深情。
“队长，我爱你”木木语，真心实意
“队长，我也爱你”石丽海语，明月可鉴
“队长，我太爱你了”齐桓语，海枯石烂
“队长，我爱死你了”成才语，情比金坚
“咋了，都变人狼了。月亮太大导致内分泌失调了”袁朗一本正经
“队长，真的。我们爱你”老A全体语。
“那我可当真了阿，来，都让我亲一个”
“救命啊”老A哀号中。
这个中秋的夜晚，一群死老A直面生死，谈笑风生的团圆。他他并肩的第七次。
“高城，小心”
“袁朗”
这个中秋的夜晚，洁白的月光照亮一地的血色。他他并肩的第七次。
一切一切在那个时刻像电影一样重现。
“顽石，夏雨回来了。我们要活着”
“欢迎回来”
只想你要活着。他他并肩的第七次。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战斗结束了。老A们没有撤离，他们发狂的在寻找着他们失踪的两位队友。
“放了他”
“我要他陪葬”
匪徒用枪抵着高城的脑袋。高城的腿上的血窟窿汩汩的涌着鲜血。
“袁朗，开枪”
“两清”
那次高城选择了出门右拐。
他相信他，把命交到他的手上。他也相信他，不管何时都和他契合无比。
高城迅速的向右边一晃。匪徒的脑袋上多了一个洞。
“来吧，我背你”
“用不着，老子能走”
“瘸了腿的老虎还是一幅猴子的脾气，快点，别拖我后腿”
高城没辙了，乖乖得趴在某人的背上。
“第一次，……”
“什麽”
“没什麽”
“个烂人，别以为救了我一命，我就欠你什麽，那是你自愿的”
“行了，知道了。两清嘛”
“烂人，你的胳膊在流血呢”
“是吗？似乎没你流的多吧。”
乎的一下，两个身影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
像是个时空漩涡，一切一切在那一时刻，像电影一样重现。
当高城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袁朗在自己的身下，那姿势是怀抱着自己的。
袁朗头上大片的血迹已经凝结。
“顽石，夏雨回来了。”
“顽石”
“顽石”
高城用力拍着袁朗的脸。
“我们要活着，必须活着”
终于袁朗慢慢的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可是高城知道他是在说“欢迎回来”
高城把自己怀中的两块石头交在了袁朗手中。
高城用衣服把袁朗绑在自己的背上。那人的体温很低。
高城努力的向上爬着。其实是挪着。
“袁朗，相信我。我们都会活着”
高城的手指身上被突出的岩石和植物划的鲜血淋漓。
“袁朗，相信我。我们会在一起的”
高城觉得自己的意识也在一点点的模糊，他用力的往自己腿上的伤口上狠掐了一下。
“找到了，找到了，他们在这呢”
“袁朗”
“连长。你醒了”
“三多，队长呢”
“队长，还没醒呢”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身体允许高城都陪在袁朗的床前。
袁朗的手始终攥得紧紧的，高城知道他握着的是什麽。
那两块石头的背面，被新刻上了两句话。“不抛弃，不放弃”“长相守，一生一世”
“袁朗，袁朗”
一片森林中雾气蒙蒙，袁朗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袁朗慢慢得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渐渐放大的脸。明亮的眼睛布着血丝，嘴周围冒出青青的胡碴。
“你是”袁朗用手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头。
“高城，我是高城，袁朗，我是高城”
“高城？”
“你不记得了？”
“恩”
“没关系。那就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是高城，你的队员”
“仅此而已？”
高城点点头。
“噗”袁朗妖孽的笑着。
“个烂人，又A人”
“嘿嘿。我天生爱看老虎炸毛。”
高城摇着轮椅转身往外走。
“哎，高城。生气了？我才刚醒，你就走。太不人道了吧”
“个烂人，我去叫医生来弄点药吧你毒傻”
“没天理啊，谋杀亲夫了”
“哪个亲夫阿”人没到声音先到，吴少校的声音阳光明媚。
“敢情咱队长的内分泌还失调着呢”齐桓的脸出现在袁朗眼前。
“连长，你别动。我去叫医生”三多把高城推了进来。
“队长，我们来得到底是不是时候啊？你醒了。好像挺是时候。
可这家庭内部矛盾叫我们赶上，好像不是时候”成才梨窝荡漾。
“队长，要不我把我的妻妾们留下勉强当个灯泡烘托气氛。我们几个活人就告退了”吴哲煞有介事。
“你们等着”
“高城，救命啊。你家亲夫要杀人了”
“你们活该”
“完了。人家两口子一致对外了”
“咱们早该认清形势”
“是，祝二位百年好合。兄弟们，趁还有口气，大家撤”
“撤”
“哎，你们哪去”三多刚回来，还没多说一个字就被成才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