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石1----绾刀
  发于:2009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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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月明皱眉道:“我们骑的马没有一匹比得上她的,容贤弟岂不是胜算全无?”
众人俱一阵沉默,伊方卓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输了原也没什么的,我也输给她过。”
那边“白雪军团”的女子们已经叫嚣开了:“快点啊,男子汉还磨磨蹭蹭的象什么样子?!”
容楼倒是神情淡定,只是笑道:“我自有办法。”
慕容冲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心中不解,只以为他尚不知这“玉兔”的厉害,也只得随他去了。他拍了拍牵着的座骑,道:“目前我们的马中,相比之下只有我的黄膘最好,你骑上它吧。”
容楼扫过一众六匹马,却舍了黄膘马,而牵过另一匹体健肌硕,看上去最强壮的枣红马。
慕容冲忙阻止道:“这马虽然体力好,力量足,却因为体重最重所以速度慢了很多……”
容楼冲他露齿一笑,道:“你说的我知道,只是,我自有主意。”说完就选定了这匹枣红马。
贺兰雪和容楼的两马并肩,二人在马背上卓然而立。
伊方卓长啸一声作为出发令。他啸声刚落,草原上骤然风起十里,众人只得遮目,再张开眼时那两人两骑已然冲将了出去。只见劲风之下,一个白衣飘飘,一个黑袍猎猎;一个红发燃烧,一个黑发泼墨,煞是好看,引得“白雪军团”中一片欢喜尖叫。
贺兰雪身轻如燕,立于白马之上,随着白马奔腾的起伏而上下左右小幅度摇动,看似随风而摆,却始终不离马背,那晃动的节奏与白马的迈步而奔的节奏混然一致,骑术明显非一般高手所能及。
容楼的双足却似粘在马背之上,无论足下枣红马怎样撒开了奔跑,容楼都似一杆长枪牢牢地钉在马背上。
眼看两人白马在前,枣红马在后,一眨眼间就没有了踪影,奚月明问慕容冲道:“七皇子,你觉得容楼有机会赢吗?”
慕容冲点了点头道:“我刚才见他立于马背上,风劲马急,他却纹丝不动,显然是已用内力催动座骑,以气御马。这以气御马我也只是听说过,他居然能懂得这一招,实在难得。这种方法乃是使用人的内力在马身上,却不消耗马的体力,所以使用得当绝对可以加快马的速度,提高马的耐力,现在胜负一线间,我也猜不透。”他又赞道:“难怪容楼选了枣红马,马的经络与人不同,所以以气御马难免对马身体有所伤害,若是以黄膘的体魄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住他的内力。”
正说着,只见远处一白一黑两个小点慢慢地大了起来,两人两骑已经回头疾驰而来。
一般来讲,马儿前面两蹄落地总会存在一个时间差,同时,它的后面两蹄与前面两蹄也存在着延迟的时间差。也就是说,马儿在奔跑时,它的四蹄落地的时间是不同的,并且始终保持有一蹄踏在大地上。
可是此刻的“玉兔”显是许久没能这么洒脱狂奔,今天倒是跑出了兴致。它的种好,不必尽力,本身速度就极快,平时鲜有马儿能跟得上它,赛跑时总是把别的马拉下很远。可是今天,它身后枣红马的蹄声仿佛就在耳边,它也知道追得很近,难得遇上敌手,自然奋力狂奔,也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刚才去时尽只是热身,此刻回来途中,四蹄交错沾地的那一瞬短到众人俱无法看见,只觉它已四蹄腾空,临驾于那广袤的长草之上,几乎要乘风而去。
真正是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贺兰雪暗自惊奇,本以为自已很快就可以把容楼甩得老远,没想到他只是骑在一匹普通的马上就可以追得这么紧,不禁心生钦佩之情。
容楼的枣红马似乎游刃有余,在背上之人的内力催动下,省下了不少体力。
眼看目的地就在近前,容楼一抖缰绳,足下枣红马居然加紧步伐,慢慢缩短了和“玉兔”的距离,似乎想要追赶超过它。
这时,无论是红袍会,还是白雪军团的男男女女都全神贯注在马上。
白雪军团中一众女子见容楼的马越来越接近贺兰雪的“玉兔”,她们深知贺兰雪和“玉兔”的实力,心中充满了惊讶、佩服甚至还有许多欣喜。
慕容潆带头策马冲上一边,大喊“加油”,一众白雪军团成员被这精采的赛马吸引,也各自驱马跟上慕容潆,一起高呼:“加油!……”她们已然忘记了自已的阵营,也不知是为贺兰雪加油还是给容楼加油。
枣红马已经和“玉兔”并驾齐驱了,容楼又催动一股内力运至足底,眼看那枣红马就要超过玉兔到达终点。
就在这时,贺兰雪足下加力,“玉兔”知道主人意图,昂首嘶鸣,一个腾跃临空而起……
这情形容楼见过,那次从展燕然头上掠过的就是这样的腾跃!他不由分了一下神,只这一下,“玉兔”便已抢先了半个马身,到达终点。
贺兰雪笑吟吟地叉开腿,顺势坐在了马背上道:“容楼,你输了。”
容楼也翻身坐在马上,显是觉得棋差一招,没有料想到这“玉兔”能快捷如此,输了比试,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不过转瞬也觉心服口服,于是点点头道:“这马真是好马,姑娘骑术精湛,令人佩服。”
慕容潆催马上前,对容楼赞许一笑道:“阿雪的‘玉兔’不是一般的马,你能有这样的结果已是难得。”
贺兰雪目光好奇地扫过容楼,最后落在慕容潆身上,道:“潆姐,你这么看好他?”
慕容潆有些不好意思道:“丫头,别乱说话。想知道的你还不赶快问他?”
这时,慕容冲一行也围了上来。
容楼对“红袍会”的众人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尽力了,不过这入会的首战还是输了。”
伊方卓此刻的脸上就象写上了大大的“愉快”二字。
丘默先是不甘心地以拳击掌了一下,而后又道:“其实就差那么一点点。”
慕容冲拍了拍容楼肩膀,触手才觉一片湿漉漉的。原来他的黑袍早已被汗水浸透,只是衣服色彩沉重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于是,慕容冲目露关切之色道:“我们快些回去,你也好把衣袍换了,这原上的风紧的很,迟了怕吹出病来。”说完径自抢过容楼的缰绳,也不顾其他众人就要先走。
见他们要走,贺兰雪立刻反应过来,驱马挡在他们身前。
未等她开口问,容楼便笑道:“他叫展燕然,目前在慕興根慕大人麾下的营中。”
贺兰雪听言这才让开道路,口中喃喃道:“‘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原来他叫展燕然,好名字。”
慕容潆长叹一声,道:“家在万里之外,虽然心里思念,却也只能在成就一番功业之后才能回去。他是汉人,叫这名字难免有些伤感。”
这日,校场之上,慕容恪在指点完容楼和慕容冲力量训练后,道:“下月初一就是三年一次的畋猎大会,容楼,你也去。”
容楼以前从未听说过,好奇问道:“畋猎大会?”
慕容恪道:“我们鲜卑是马背上的民族,所以一向喜好畋猎。大会是皇上组织的,参加的人除了一些皇亲国戚、将帅官亲,还有一班出色的年轻人。会上设有各类竞技项目,好让大家有所表现。你是我收的弟子本已招人嫉妒,又因为是汉人,就更令不少年轻鲜卑武士不满。我希望你在这次大会上崭露头角,纵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也要堵住他们的嘴巴。”
容楼低首道:“弟子一定尽心尽力。”
慕容恪走后,慕容冲右手一把跨上容楼的肩膀,喜道:“你能和我一起参加畋猎大会真是太好了。”
容楼转头冲他笑了笑。
慕容冲道:“以后要经常笑,因为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得象天上的星星,真的很好看。”说完就要伸手抚上容楼的眼睛,容楼却偏头让过他的手,道:“若说起好看,还有谁能比你好看。”
慕容冲摇了摇头,叹气道:“一个人要是长得太好看了,无论你其他方面做的再好,别人也看不见,只记得你的外貌。你说这是一种优势,还是一种遗憾?”
见他一脸怅然,容楼心中一阵不忍,想宽慰开导他,一时语塞,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慕容冲却立刻又恢复了笑容道:“畋猎大会上一定要让你看看我的箭法!”
容楼笑道:“一定!”
慕容冲忽然眼光有些朦胧,定定地注视着容楼的眼睛道:“我一直想告诉你来着,能认识你……很好。”
面前这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和经常在容楼梦里出现的慕容潆的眼睛一样,只是现在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中却隐隐藏着一团火焰——冰蓝色的火焰似乎可以燃烧一切。
容楼心头一紧,脸腾得就红了,心里也是一阵慌乱,连忙转身避开那样灼热的目光,好让已经快被它燃烧起来的自己冷静下来,道:“我去‘磨剑堂’看书。”说完看也不看慕容冲,便飞奔而去。
慕容冲望着容楼远去的背影,面色一凝,瞬时象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淡淡道:“早知你就是另一只‘凤凰’,比翼双飞不好吗?”这话象是对已经远去的容楼说的,又象是对他自已说的。

第10章

第十章
南方的山大多长年郁郁葱葱,灌木覆盖,分外妖娆,纵然山势盘旋,山峰峭拔,却只显凌厉和崢嵘,没有半分霸气;北方的山却完全不同,夏天、秋天或许还算耐看,冬天则是满山干枯的野草让人感觉一片凄凉,那些在夏、秋之季一望苍苍、其翠欲滴的松柏在这样的冬天里也是灰黃褐赭。正是这一派萧瑟之景和裸露在外的岩石却突显了它们傲然天下群山的霸气。
阴山山脉连绵三百里,风过无边落木,雪掠自在飞花,別是一番肃杀厉厉,苍冰悠远的況味。燕国例时四天三夜的畋猎大会便是在这样的山里拉开了序幕。
都说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是以尽管天空中飘着小雪却丝毫不能影响畋猎大会火热的气氛。所有参加的人无论男女都是盛装华服,鼓声号角也此起彼伏。
分设林中各处的摔跤、赛马、射箭等竞技项目已经吸引了大部分旁观、助兴的人群,这些人中有等待上场一展身手的青年俊杰,也有应邀前来不通武功的文史官隶;更有精心打扮、待自闺中的官亲家眷等等。晚间还准备了篝火游戏、狂欢纵酒来犒劳众人。不过,真正的重头戏当然还是明日起真刀真枪的上马狩猎。
容楼刚参加完几项竞技,却听见一时鼓乐号角声大作,正不明就里,只见周围众人都伏于地上,于是他也跟着伏下身去。
在多位重臣和皇子、公主的簇拥下,燕国皇帝慕容俊和皇后可足浑楟骑着马缓步并肩而来。他们身前身后围了一众侍卫、铁骑,用于保护他们的安全。慕容俊抬手道:“众位免礼平身。”说完翻身下马,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皇后下马,一群人便先后进了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大帐。
容楼站起身后正待转身离开,却见大帐里袅袅走出一人,一边走来,一边悄悄向他招手,那人便是清河公主慕容潆。
今天的慕容潆穿着修长的翠绿衣裙,走动间裙幅飘扬,衣上的锻带随风飞舞,燕尾形的衣端垂挂身间。她的体态婀娜多姿,头上摇冠金叶相撞、衣裙饰带互相摩磨,发出噏呷萃蔡的响声。头发上还杂缀着翡翠制成的羽毛状饰物,颌下缠绕着用玉装饰的帽缨。整个人在这场翩然落雪中摇曳而来,隐约缥缈,恍恍忽忽,就像神仙般的若有若无。今天这样的大场合,她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容楼虽然早见识过她的美貌,却还是为她此刻的装扮一怔,惊为天人,以至于慕容潆拉着他在树林中走了一段都不自知。等他回过神来,连忙道:“公主,有事?”
慕容潆娇羞一笑道:“没事就不能和你聊聊?”
容楼忙摆手道:“怎么会?你想说什么都行。”
慕容潆伸手拉了拉容楼的袖角,喏喏道:“你……你……”半天却又红着脸说不下去了,显然是结巴的老毛病又犯了。
容楼安抚她道:“先深呼吸。是有紧要的事情要我帮忙?”
慕容潆稳定情绪一会儿后道:“不是。父皇、母后和暐哥刚才已经见过可足浑綪了。”
容楼不解道:“可足浑綪?她是何人?”
慕容潆道:“她是个大美人。”见容楼仍是一脸迷惑,继续道:“她是叔爷爷推荐的太子妃后选人,母后甚是满意,看样子父皇和暐哥也挺满意的。”
容楼听是听明白了,却不懂慕容潆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只好附合道:“那是好事。”
慕容潆的脸慢慢又红了起来,道:“你知道为何要举办这畋猎大会?”
容楼思索了一下道:“皇上无非想和臣子欢聚一堂,犒劳款待,另外考量一下我们这些年青人的功课。”
慕容潆道:“你说的不错,等大会结束后,你们表现突出的都会有所封赏。不过,还有别的。”
容楼摇头道:“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不如你告诉我。”
慕容潆有些为难,踌躇了一下,道:”你们红袍会的都来了。”
容楼点头道:“是啊,我见到他们了,只是还没见着七皇子。”
他见慕容潆这会儿前言不搭后言,人又显得颇为紧张,只觉一头雾水。
她红着脸小声道:“‘凤凰’还在大帐中,所以你没见着他。来了这许多女眷。你看见了吧?贺兰雪和‘白雪军团’的人也都来了,而且个个都打扮得那么漂亮。”
容楼点点头道:“是看见了,她们来看热闹的?”
慕容潆头低得下巴都快碰到自己的脖子了,道:“这畋猎大会本也有让姑娘选出中意小伙儿的意思,她们来……是慧眼识郎君的……”话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不过容楼也听见了,笑道:“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慕容潆抬起头,偷偷瞧了眼容楼,又赶紧低下头去,嚅嚅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容楼皱眉道:“你平日讲话也颇爽快,今日何事吞吞吐吐?”
两人只顾说话,却没有注意到远处慢慢走近的一个火红的身影。
慕容潆抬起头来,表情坚定地面对容楼,紧抿了一下嘴唇道:“其实我很喜欢你。”
容楼稍有惊愕,“啊”了一声。
“有些日子没见,我常梦到你。你呢?有没有梦到我?”慕容潆又继续道。
容楼心里一阵翻腾,却不知如何作答。
那个倒吊在树上奋力去救小鸟的火红背影、那个躺在黄绿落叶间的熟睡面容、还有那一双蓝宝石的眼睛……本来他似已经忘却了,但自从见到慕容潆后,就象打开了那段记忆的闸门,很少做梦的他便开始无数次梦见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小姐”。
‘明明只是少时的一面之缘,却为何要一直记到今天……’他经常这么问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容楼正要回答:“我……”
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冷冷打断他道:“我呢?你梦见我没有?”
两人同时回身,发现悄无声息踏雪而来的正是慕容冲。
慕容潆立刻迎上去,笑道:“有啊,我也有经常梦见你这只小‘凤凰’,梦见你教我习武,我学的不好,你还教训我笨。”
慕容冲先冲着慕容潆释怀地一笑,又转头看向容楼,淡然道:“我是问你。”
容楼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道:“哦,我很少做梦。”
慕容冲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却似乎有点假,他点点头道:“好啊,不做梦表示睡得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雪变大了,慕容潆忽然觉得站在这两个男人中间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
慕容冲道:“姐,父皇、母后正急着找你,你快回去吧。”
慕容潆闻言,道:“你呢?不回去?”
慕容冲笑道:“你先去,明日开始狩猎,我们男人之间当然还有些话要说。”
慕容潆冲容楼点了点头表示告别,便往大帐的方向而去。
慕容潆走远后,慕容冲依旧面朝着她离去的方向,背对容楼道:“她喜欢你。”
容楼有些尴尬,低头道:“我也是刚才知道。”
慕容冲道:“你有什么打算?”
容楼皱眉道:“我现在不能打算。”
慕容冲转身,面对他道:“你能这样想最好,无论怎样,她也是燕国的公主,丈夫定要是配得上她的人,婚嫁绝不是她可以自己做主的。”
容楼淡淡一笑道:“不过,等我配得上她时,我会再做打算。”
他本只对慕容潆颇有好感,根本未到男女相爱的程度,但是听慕容冲的话里分明有瞧不起他的意思,所以自然反言相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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