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可贞(兄弟)----思无益
  发于:2009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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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生只用区区一月光景,就将朝廷设下的选秀关卡玩弄用股掌之上,本王当真佩服!”含谦笑道,眼底却是凌厉的憎怒。
你我一定要如此说话了吗?我苦笑,答:“一切是王妃的福气,这是命。”淡淡的感慨。
“原来是命!”六王爷如是说着,我已辨不清他言语中的深意。
大家各吃各的,席间子少不了巴结逢迎,可我看着含谦倒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真真和往日那个羞怯的弟弟大不相同了。或许,他从来就不是羞怯的,只是我一相情愿的把他想成这个样子罢了。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
“程先生?”听到了颜望舒的声音。
我猛然回神,羞赧一笑,问:“学生走神了。”
颜望舒笑笑道:“先生一直心不在焉,莫非是挂念房中的那位阿雪姑娘?”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九皇子,后者一脸的高深莫测,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他了。回过神看看开玩笑的老者,我笑答:“阿雪脚上有伤,不便出来用膳,学生只是担心阿雪她饿坏了。”语气淡淡的,怜惜却不是爱恋。
颜望舒笑着吩咐身边一个侍女,给阿雪送饭,而后又道:“如今程先生便不用担心了吧。”大家笑笑,各自闲聊。
谁知此时九皇子却起了兴趣,追问道:“程先生对那位阿雪姑娘真是上心,连吃饭都想着,不知先生是看上了阿雪姑娘哪一点?”
若是几年前,我定会笑他,可如今似乎我和九皇子的关系没那么亲密,只能恭敬的回答:“若说相貌,阿雪最多算是清秀伶俐,但她胜在待人以诚,毫无心机。”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刺到了含谦的软肋。我却是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果然,九皇子脸色一沉,反问:“先生言下之意,便是本王容貌虽然出众,却是虚伪做作,心机深沉咯!”
其实若要比较,常人也只会将颜梦璃与阿雪比,若非我和含谦的过去,含谦怎会自降身份,去和一个山野小丫头相提并论。席上众人也是一脸惊愕,万没有想到九皇子会这么想。颜梦璃连忙辩解:“老师不是这个意思,璃儿以为老师是说阿雪姑娘天真可爱,并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
“那便是本王小题大做了!”章含谦的口气让人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叹息摇头,何时含谦竟变得如此厉害。我言道:“是学生失言了。”
九皇子却笑道:“本王不过玩笑,不必认真。”于是,一众又是谈笑声四起。我却如坐针毡,片刻都不敢懈怠。今日相逢,竟是满心恐惧。本以为我送上的那些人手,含谦总会用到,却没想到是小看了他,如今看来,含谦不仅将我放在后宫的众人悉数换了干净,更是培植起一批只忠心于他的心腹来了。
我见他一杯一杯,不停给自己灌酒,按捺不住,劝道:“酒多伤身,九皇子不可贪杯。”
“那是本王高兴!”含谦嘟囔一句。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被大人训斥时不认输的回嘴,我不由失笑。见他推杯问盏的速度到底慢了些,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晚膳用罢,我去看了看阿雪,嘱咐了几句,便让管家替我安排了另一个房间,小住一晚。第二日,便和阿雪回私塾去了。
自颜府回来,本以为含谦必会纠缠不休,却一连几日毫无动静,我不禁开始想:莫非含谦早就已经不在意我了?不知为何,一想到此处,心便比想起含谦更加煎熬。我,不想他忘记我。
已经七日了,这日放学。“先生,王妃让我去颜府试新衣,我可不可以去?”阿雪似乎和颜梦璃成了闺房密友,经常往来。
我笑道:“阿雪想去就行。”
阿雪点点头,乐不可支,急急忙忙跑去颜府。我喊着:“别留的太晚了!”阿雪回头笑呵呵的回答:“知道!”然后转身跑开了。
我直直望着阿雪离去的方向,不知在等些什么。不多久,一个黑点渐渐靠近,是含谦。他终于来了。不可否认,这一刻我竟有一丝欣喜。
“程先生当真空闲,怎不见阿雪姑娘?”含谦似笑非笑。
我道:“阿雪受王妃之邀去颜府了。”左看右看,却不见含谦身边有谁同行,便忍不住道:“身边怎不带些随从?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你看不见并不代表没有。”自信满满的答案。
我叹息,又加了句:“身边还是带个人好,万一有紧急状况,多一个人保护总是好的。后宫之中,明争暗斗,防不胜防,要处处小心。”一开始竟放任自己啰嗦个不停。
“不让我进去?”待到含谦发问,我才发现我一直让他站在门外。
忙陪个不是,引他进了我的房间。本来乡野之地就没什么讲究,房间自然也不分客堂和寝室。简单的一间大屋子,前面放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就算是客厅了;后面便是一张床,连门帘都没有。
“你就住这儿?”含谦问,语气颇为不善。
我尴尬陪笑,心里居然还在庆幸含谦不用和我一样住这种地方。“虽然简陋些,于我却也足够了。”我回答。
含谦睨了我一眼,道:“我不知道四哥如此好养活!”
他那句四哥喊得我眼眶一红。“含谦。”我不觉低吟出声。忽然举得自己又失态了,连忙轻轻晃了晃脑袋,笑道:“乡野之地没什么好招待九皇子的,还请勿怪。”
含谦没说什么,只是表情怪异的看了看我,长叹一声,道:“四哥,我们不这样了,好吗?”对于他的服软我一时竟没了反应,含谦又道:“我知道四哥是在生我气,含谦认错了,四哥可不可以回来?”
“我——”
“四哥,你听我说。”含谦神色悲戚,道,“当初确实是我设计了四哥,为的自然是太子之位。因为四哥和我说过,不想当太子的,母妃又逼得紧,母妃说,若是我再不动手,她就会对四哥不利,我是怕了,才会那么做的。我自信父皇不会害四哥性命,所以才想到了这么个法子的。四哥若生我的气我也认了,我总想着待四哥平复了心情我再和四哥解释,可没想到四哥居然饮下毒酒!四哥可知当时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四哥走的倒是干脆,四哥要含谦日后如何独活?若非我发现其中古怪,猜到四哥诈死,此刻我必会追随四哥于地下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难怪当日见面之时,含谦全无半点惊讶之色。含谦又道:“四哥,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又怕你不想见我,不敢来寻你,过了一年才敢派人去西北找,却找不到你,后来想你可能往南方走,又暗中四处派人去寻,好不容易找到,回报的人却说你身边有一个阿雪!四哥,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所以才故意在你面前给你难堪,可是心里却还舍不得!忍了那么多天没来见你,自己却憋屈的要死!四哥,你折磨死我了!”
若说毫不为含谦的一番剖白所动,自然是自欺欺人,只是这一场变故来的太快,我竟一时无法接受。我原以为,含谦为的是太子之位,可含谦的解释却是为了顾全我,又不害了如妃。易地而处,含谦的做法我竟不觉有错,甚至为自己不能帮他而略感自责。
含谦几步上前,紧紧搂住我,我呼吸不畅,思绪就更加混乱了。含谦在耳边道:“四哥,含谦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半推半就着,含谦和我竟是上了那张简陋的木床。
“别!”我轻呼。
含谦吃吃的笑着,又道:“四哥,你想你了。”说着身上衣物悉数除尽,含谦□已硬,迫不及待寻那□入口。
“阿雪。”我刚叫出这个名字,含谦加大力道,狠狠贯穿。我痛的一阵眩晕,咬着牙断断续续道:“会、回来、看、见的。”
含谦这才放松了桎楛,稍减了力道,轻道:“四哥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人打扰。”调笑着竟开始不停□,一阵又一阵的痛苦夹杂快意凶猛袭来,直到眼前一道白光,晕厥过去。
待我醒来已是夜半时分,阿雪果然没有回来,想必是被颜梦璃留宿在颜府了。含谦睡着在身侧,依旧是那般纯真睡颜,我竟看得痴笑。□此刻是剧痛难耐,想要自行清洗,却又担心惊醒身边之人。小心翼翼的从含谦双臂中抽出身体,强忍剧痛下了床。在这小村子生活多年,身体到底不如以前那般金贵孱弱,自己打了水,粗粗洗净,换了套衣衫。待我在入内室,却见含谦正四下张望。
“找什么?”我问。
含谦瞪了我一眼,无不委屈道:“我害怕四哥又不见了!”
我笑了,连忙上前,侧躺在他的身边,低低呢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四哥。”含谦神色怆然,正声道,“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四哥都不会不告而别!”
我一怔,心下莫明感动,咬住泪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答应:“嗯!”
“四哥,和我一起回京城吧。”含谦道,“我不能再和四哥分开了。”
“我如何能回去?”我苦笑,“我在京城可是个死人了。”
含谦自信的笑着,道:“四哥跟我走就是了,我会保护四哥的。”我欣然一笑。最初的陷害,数年的分离,仿佛都不曾存在。
第二日,我便住进了颜府,自然是以王妃启蒙恩师的身份。然而颜府却不见阿雪的身影,我心中不由的有些不安。找到颜梦璃,恭敬问了句:“王妃,昨日阿雪来颜府,久未归家,不知现在人在何处?”
颜梦璃神色有些憔悴,却还强颜欢笑,我看着倒有些不忍,又不免关心一句:“王妃昨夜休息的不好吗?”
颜梦璃勉强露出个笑容,回答:“有劳先生关心,昨日一切都好,只是试衣服试得倦了。阿雪的事,是璃儿疏忽了,本当昨日派人给你捎个信的。昨日阿雪来这儿和我一起试衣,本打算也给她做一套,却没料到衣料缺了。先生也知道这个乡野小地,要等到料子有货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璃儿来此不过停留一月,自然是等不了的。本就打算单给阿雪做着就行了,可阿雪不同意,偏要去杭州一趟,找到那料子,璃儿拦不住也就由她去了。昨日该给先生通信儿的,可璃儿一乏竟也就给忘了。先生还请莫怪。”
我点点头,心道:阿雪何时如此没有分寸,竟然连口信也不留一个!正欲离开,却见含谦走了进来。
含谦看了我一眼,给了个眼神,转向颜梦璃道:“本王先行赔罪了。”
“妾身万不敢当。”颜梦璃忙道,“王爷,发生何事了?”
含谦道:“京城来了急信,催促本王早日回京。本王明日便要启程了。”
颜梦璃看了含谦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神色不豫,低头道:“王爷言重了,自然是正事要紧。”我看到他们二人一处,心中也有些不快,未免失态,便急急告退离去。走时,含谦给了我眼神,让我在自己卧房等他,我会意点头。
片刻,含谦果然来我房中。“四哥,我们一起回京!”看神情竟无半点忧心,反倒是一副兴奋难耐的模样。
我知道含谦那什么京城急事多半是编出来的,便故作嗔怒道:“你嘴里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含谦笑答:“以后对着四哥,说的自然都是真话。”
他这么一说,我便也信了,数年未见自然时时刻刻都想粘在一处,可这颜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看着,我们自然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日间偶有肢体碰触也都点到即止,聊解相思。如今含谦迫不及待,自然是想早回京城,好日日夜夜厮混在一起。想到这里,不免有些面红心跳,忙镇定心神,道:“待含谦上路,我自会跟在后头,等离了程家村,我们便一起走。”
含谦笑了一声,道:“我和四哥自然是一起上路。”
“这?”我颇有些意外,莫非他真不惧人言?
含谦笑道:“到时我便说看上先生才学,请入京城助我,不行吗?”我点点头,这个借口倒也可以。
身在颜府,含谦自是不能在我房中留宿,于是便回了自己的卧房。第二日,我们拜别颜望舒,便准备启程上路。
离别之时,颜望舒偷偷对我道:“程先生并非池中之物,老夫早就知道,如今看来,日后璃儿在宫中,还请程先生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多多照顾担待。在九皇子面前也多多美言几句。好歹程先生与璃儿也算是半个亲人,璃儿若诞下世子,对程先生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个保障。”老人家目光如炬,言外之意早已明显。
“颜老爷说的是什么话。”我恭敬道,“日后在宫中自然是学生依靠王妃的多。”
颜望舒笑着摇摇头,又道:“九皇子极其看重先生,先生前程必是不可限量,日后恐怕璃儿见九皇子的时间还不如先生见的时间长。”这话说的别有深意,老人家到底眼光毒辣,恐怕看出了我与含谦的端倪,这才有了这番嘱托。
我冷冷一笑,答应:“颜老爷不必如此见外,日后我与王妃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颜望舒释然而笑,点头应和。我心中不快,却也知道颜望舒也是个通透的人,若非如此,自不能纵横商场。所以想想还是按捺下满腔不忿,虚与委蛇了一番。而后,便和含谦及一众侍从离开了程家村。这几年私塾先生的生活如黄粱一梦,每每思及即将到来的京城生活,便有庄周梦蝶之感。
京城繁华如故,街道熙熙攘攘。我是个名义上的死人,自然不能再跟着含谦住入后宫。含谦在京城近郊之处购了间不大不小的房子,我日常便住在那儿。含谦拨了几个侍从女眷给我,照顾我饮食起居。但凡得了空闲,便来这儿找我温存一番。京城中到底熟人太多,平常我便不敢出门,终日呆在庭院之中,侍弄花草,倒也算清静。
日子平淡如水,虽然足不出户,但街头一些八卦到底还是通过各种途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大部分对我而言都是好消息。含谦很是能干,短短三年已经在宫中朝堂及京城百姓心中树立起了一个文武双全,仁义孝悌的皇子形象,我除了倍感自豪安慰外,心头却隐隐绕上了一股若有似无的不安。
这日我听闻父皇已决定立含谦为太子了,据说六皇子颇为不忿,虽然圣旨未下,却也是铁板钉钉,势在必行了。我听了,终于长舒一口气,含谦得偿所愿了。
难得的好日子,听说含谦今晚会来,我想,我该有所表示,为他庆祝一番才是。于是便差了府中下人去购置些好酒好菜,预备今晚与他共谋一醉。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如今我的这座府宅便是倾巢而出了。
而我,便闲来无事将庭院之内的花花草草再整修一番。秋去冬来,残菊不剩,梅花未开,庭院竟是一片萧条。“真是不应景呢!”我难免发发牢骚。想起武则天当年那要百花在冬日尽放的故事,心道:若我也有此等本事那该多好!
正当我沉溺思绪,不查已有人偷偷窜进我的府邸。我猛然一惊,喝道:“何人?”
一时跃出两个人影,细一看便是皇六子章含颐和于伯林。“你们?”怎会一起?我心里好不奇怪。于伯林身上似还带着未好的伤口。
“四少爷!”于伯林上前一跪,神色愧疚。
“怎么了?”我心里忽觉事情不大好办了。
于伯林道:“四少爷,属下无能,未能保全阿雪姑娘。”
我心头一惊,不由惊呼:“什么!怎么回事?”
章含颐道:“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宝贝弟弟含谦做的好事!”
我怒视章含颐,对他所说充耳不闻,反问于伯林:“于叔快快请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细细道与我听。”
于伯林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道:“那日阿雪姑娘受颜妃之邀前去颜府,属下见到阿雪姑娘,自然想起了四少爷的嘱托,便多留了一个心眼。本来颜妃不过是找阿雪谈女人做衣之事,属下以为也无不妥,便离开做自己的事了。过了酉时,阿雪姑娘拜别颜妃准备回私塾。属下见到阿雪姑娘离开,担心她一女子只身上路,恐有危险,便悄悄跟随。没想到,离开颜府不久,阿雪姑娘竟被一群蒙面歹人劫持,歹人人多势众,属下便只能跟在他们身后,随机应变。却发现他们将阿雪姑娘带至程家村五十里外的破庙之中,竟欲图谋不轨,属下自然上前阻止。与他们交手之时,发现他们的功夫路数,身形口音都像是京城禁军。他们见我救人,便对阿雪姑娘痛下杀手,属下不及救援,阿雪姑娘,便,被害了。”
脑海轰然一声,我愣愣问道:“果真是京城禁军?”
于伯林拿出一块玉佩,交给我,道:“此腰牌唯有禁军才有,这是属下在与他们交手中,从那伙歹人身上夺来的。”我看了看,果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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