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可贞(兄弟)----思无益
  发于:2009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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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刺激大了,一病不起。没过一个月,重病的父皇就去了,含谦如愿以偿的以太子之身继位。我去看了父皇最后一眼,父皇口中念念有词:“孽,这是孽!”
“父皇。”我在他耳边轻唤。
父皇似乎是认出我了,又道:“你回来干什么?你回来干什么?朕不是让你走了吗?你干吗回来?干吗!”
我笑了,道:“若没有父皇的默许,如妃又怎敢下毒害死母后?”父皇没有说话,眼神里的只有无奈和悲凉。我淡淡的说:“母后临终前曾要我记得,皇家无情四个字。我以为是在说我,其实母后早就知道,父皇,您恨她,所以母后甘愿离开了。父皇,母后临终时有怨言呢,皇家无情。”
父皇张开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痛苦至极。我心中竟有了一丝快感。“如今到了地下,父皇,您还要埋怨母后害死了您的儿子吗?”父皇的眼泪留了出来,终究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我转身便走,不多久,寝宫里传出一声声哭喊,父皇终于走了。我送了他一程。
含谦登基没有多久,便下了道圣旨,让我住进了太子东宫,改宫名为承欢殿。他要我记得,即使我过去曾是太子,如今也不过是个承欢他人身下的男宠罢了。而且,还是个被抛弃遗忘了的男宠。我几乎是笑的跌跌撞撞的住进了如今的承欢殿,这一住,便是二十载,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还想再看一眼,也只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已经二十年没有听过了,我害怕自己会忘记,我想见他,哪怕是最后一面。可是眼前的光线越来越弱,周围也变得越来越安静……
老天总喜欢开我玩笑,我想我是见不了他最后一面了。其实,忘记了,也就好了……我想着,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不知我是会在这里的地府投胎,还是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去投胎呢?又或者,我没有来世……
边关难得有文书送来,却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守将于伯林死了。就在那日,朕听到女官回报,说那人病了。章含可,父皇的四子,朕的四哥,宫里的人都知道他叫程四,已经没人记得他曾经也是太子了。这是当然,记得过去的人,大多已经被朕处理了。他病的原因很简单,只是感染风寒。
明明不是什么大毛病,朕还是觉得心被纠起了,朕和他纠纠缠缠了三十多年,究竟谁欠谁多一些,早就分不清了。
朕想去看他,可心里却想,也许他是想朕去看他,故意病给朕看的。他很会演戏,每次都让朕分不清是真是假。所以朕忍着,玩累了,他自然就停手了,病也就好了。
一个月过去了,他的病却不见好转,说是风寒入骨,药石无灵了。一个略略知道内情的御医说,这也许是因为他的母后也是如此病死的,所以病传到了他身上,这风寒自然就治不好了。朕冷笑,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御医,心道:你知道他的母后是怎么死的?又没人给他下毒,他怎么可能和他母后一样那么死去?
病拖了半个月,终于朕还是忍不住,去看他了。那个时候章含临也在,他冷冷笑着看着朕,漫不经心的说:“皇上,您来迟了一步。”
朕看到跪成一地的宫女内侍,又看了看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笑了,朕道:“别被他骗了,装死他最会了。”于是,走到他跟前,没有气息,没有脉象,没有心跳,什么都没有。就和当初他诈死的那次一样。这次也一定是想要逃跑才装死的,可是这次你又能逃到哪儿去?
停尸了七日。他们都是一群傻瓜,居然叫朕给你下葬,你又没死,下葬什么!过几天,你就会醒了吧。我问了那些御医,这假死之药最多也只能让你昏睡十日而已。这十日,朕就这么守着你,看你还有什么机会能逃走!
半月过去了,这次你吃了几粒那种假死的药?怎么还不醒?朕快没有耐心了。到时候真的活埋了你!
又过了十日,朕昏迷了一日,醒来之后,那些人说已经为你下葬了。朕很生气,这次你又收买了谁,帮你逃走?所以朕大发雷霆,凡是当日执勤的侍卫宫娥全部都叫了过来,朕一一盘查,朕就不信,你能逃得出朕的手掌心!好吧,还是你厉害,朕竟然查不出一点可疑……
半年过去了,你依然没有半点消息。朕知道,朕冷落了你二十年,这二十年你在承欢殿,朕一次也没去看过你,你不高兴了,所以就离开皇宫了。你从来不是没了朕就不行的人,是朕离不开你,从来都是。
朕去了程家村,在你的私塾那儿等你,二十年了,私塾自然没有了,但朕还记得它原来在哪儿。朕知道,你如果离开皇宫,除了程家村,你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可是,你还要让朕等你多久?都已经半年了啊。好吧,这次你回来,我们就回到从前那样,我和你,两个人,一生一世……
知道吗?有一句话,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含谦最喜欢你了,四哥……
如妃寝宫内,自从太子自尽之后,如妃的心情并不如想象当中愉快。“娘娘。”身边的侍女送上一碗参茶,轻轻唤了声。
“何事?”如妃头也不回。
侍女道:“娘娘,九皇子选妃的画册已经送来了,娘娘可要现在过目?”
如妃略略颔首,道:“拿来吧。”心下却在疑惑,为何此次皇上对含谦的婚事如此焦急。含谦如今未满十八,就开始要为他选妃,不过,这也显出皇上对含谦的重视,应当算是好事吧。想到此处,如妃展眉。
信手翻着画册,这皇家媳妇选的本就不是相貌,而是家世权位。如妃见到自己的儿子回来,笑道:“谦儿,过来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母妃做主,就让她做你的王妃!”
章含谦闻音回头,看到自己母妃含笑看着他,手中拿着一本画册。章含谦喃喃道:“喜欢什么样的?含谦,喜欢四哥,我想要四哥,可以吗?”
如妃一听,屏退左右,上前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喝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章含谦却似全无知觉,只道:“没有吗?那随母妃高兴好了,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吧。”说罢,转身便回了自己房间。
如妃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将手中画册狠狠摔在地上。心道:幸好皇上不知道,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太子之位岂会有含谦的份!
养心殿中,天子如今忧虑的,也只有这九皇子的婚姻大事。“张全,选妃进行的如何了?”皇上问身旁跟随他多年的内侍。
张全一拜,答:“待选秀女的画册已然送到如妃那儿了,入选的秀女也都往皇宫来了,想来不出一月,就该到了。主子放心。”
皇上听闻,微微点头,似想起什么,又是一声长叹。着急给自己的九皇子选妃,理由只有皇上一个人知道,若要说清这理由,当从三月前的一日说起。
那日,皇上恰要找本书,奈何书房里竟是遍寻不着。内侍张全道:“皇上,此书奴才见四皇子曾看过,想来应该在东宫里。”
四皇子,便是已故的太子章含可。如今太子二字几乎成了宫中的忌讳,所以张全只说是四皇子,只说是东宫,全然不敢提太子。皇上沉吟片刻,叹息了一声,道:“可儿吗?也不知他如今过得如何。”张全是宫中的老人了,只能装作听不到。原来当今天子对太子假死之事早已知晓,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晚些时候,皇上去了太子东宫,倒不是真想找书,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含恨而去,做父亲的,心情自然不好。太子离去之际,曾问:“母后呢?我呢?难道母后不是你的妻?我不是你的儿?”每每想到此处,皇上就只能叹息。为了一个儿子,伤害另一个儿子,自己今日所作所为,与当日皇后做的,又有何不同?当今天子此刻竟是倍感无力。
没有了太子的东宫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只是每日辰时,几个下人来打扫一下,除此之外,就成了一座空着的宫殿。皇上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心中又是多了几分苦闷。却见原来太子寝宫那儿似有响动。好奇之下,便走去看看。
看到的一幕竟是让他瞠目。自己的九子躺在床上,衣衫不整,手中把弄着的正是那□之物,口中咿咿呀呀发出淫靡的声响,皇上不是不知人事的孩童,自然知道自己儿子在干什么。正想去训斥一番,可又想,同是男子,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是最难忍的。九皇子如今也快十八了,有这种心思本也正常。况且此事羞耻,这太子东宫如今又是最少有人来的,到此来,虽说不妥,却也能理解。皇上想着:皇子本就是十八大婚,此前或许是该让如妃给他找个丫头先照顾着了。
正欲退出去,却听见自己九子口里嚷着:“四哥,四哥……”
皇上如遭雷击,竟是夺路而逃。“荒唐!荒唐!”当今天子竟是词穷。若说皇子性起本是平常,那唤着自己的兄长,这是何意思?天下岂有男人要喊着自己的兄长才能做这事的!皇上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真是荒唐!”
张全看见皇上一人自言自语,却也不敢打扰。正欲退出门外,待天子理智恢复再来。却被皇上叫住了。“张全,进来!”天子道。
张全一拜,问:“皇上有何吩咐?”
“把原先在东宫做事的统领太监叫来,朕有话要问。”
张全急急把东宫的太监总管林平叫到了养心殿。自从东宫没了太子,林平便被调去了其他地方,林平在宫中三十年,已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奴才叩见皇上。”林平匍匐在地。
皇上一个眼神,张全带着侍从退下,守在门外。林平见众人退去,心觉异样,但面上还是恭敬如故。皇上道:“起来吧。”
林平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不知天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皇上看了他一眼,问:“往日太子在时,一直是你照顾着?”
“是。”林平半个字也不敢多答。
皇上冷哼一声,又问:“往日太子和九皇子关系可好?”
林平想了想,答:“好,很好。太子很照顾九皇子,九皇子对太子也好。”
“是吗?”皇上起身,走到林平跟前,似笑非笑又问:“如何好了?可是同榻而眠,同桌吃饭,不分你我了?”
林平战战兢兢,只答:“是是,皇上圣明。”
“除此之外呢?”
林平道:“之外?厄……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啊。”
“哦?你是东宫总管,你不知谁知?”皇上喝问。林平吓得跪倒在地,只敢求饶。皇上又道:“你且实话实说,朕不会责怪,若是有半句虚言,朕现在就叫你人头落地!”
林平隐约察觉君王所指,只能颤颤巍巍道:“有一次,厄,就是九皇子十五生辰那日,九皇子烂醉,到了东宫。太子让奴才们下去,自己照顾九皇子。厄,奴才,奴才见房中久没有动静,担心是否有事,就去门口探了探。只见,只见……皇上饶命,奴才不敢说啊!皇上饶命!”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说!否则,你休想朕饶了你!”
林平硬着头皮,道:“只见九皇子压着太子,做的竟是余袖分桃之事。”
“闭嘴!”皇上怒喝一声,林平吓得不敢再说,连大气都不敢出。果然如此!皇上心中一时激起千层浪。强压胸口闷气,缓和语气,对林平道:“此事,你不曾对旁人说吧。”
“奴才怎敢!”林平忙答。
皇上又问:“那其后呢?九皇子和太子可还做过什么逾距之事?”
林平答:“奴才不知,后来几次九皇子到了东宫,就会让奴才们出去,奴才也不敢再去看了。”
皇上沉吟片刻,算是信了林平的话,道:“你且退下,今日之事切不可对外提及,否则性命难保,你可明白?”
林平点头答应着,皇上一挥手,便逃命似的逃出了养心殿。张全见林平走了,便进了房间,听候皇上的差遣。君王道:“张全,林平此人,留不得。”
张全没有问为什么,他自然知道什么时候不该问问题,只道:“奴才立刻去办。”
“办的干净利落,不可留下把柄。”君王吩咐。张全答应一声,也退了出去。
本朝这样的荒唐事不是第一次发生,说来如今天子的君王宝座也是那场闹剧的产物。本朝太祖皇帝膝下有八子,长子亦是太子素行良好,本是君王上上人选。谁料三皇子看上了自己的哥哥,为了得到太子,竟是起兵谋反,屠杀兄弟,而后又暗中幽禁自己的兄长,做那违逆人伦之事。太子岂会甘心,最后只能郁郁而终。三皇子也是深情之人,太子死后不过半年,亦是随他而去。自此江山无继。只能找了当时唯一幸存的太祖皇帝五子的儿子继承皇位。而如今天子也是这五子之子的后辈子孙。
“本朝决不能再出这样的事!”君王一拳打在案几上,恨恨道。
半月后,君王下旨,便要为九皇子选妃。
“这就是皇宫?”颜梦璃到了皇城,见到金碧辉煌的宫殿,并无想象中那般激动,只是觉得舟车劳顿,让她对一切都没了兴致。宫中规矩又多,颜梦璃自幼是那小姐脾气,虽说临行前有老师的嘱咐,但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
趁着身边没人,便开始在宫中四处闲逛。宫中的太监宫女都是明哲保身之人,这些女子入宫,难免日后有的会是自己的主子,就算不是,只怕以她们的出身要对付几个宫女太监实在容易不过,因此见到颜梦璃也是恭敬行礼,不加阻挠。
颜梦璃不过几步,就到了东宫门口。“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颜梦璃好奇心重,早就忘了程四的话,便往里去。
到了寝宫,见到的便是桌子上的竹蜻蜓。“这里也有!”颜梦璃曾见到老师程四手上拿过一个把玩,这东西本就容易玩,颜梦璃看也看会了,于是放在手中轻轻一撮,竹蜻蜓便飞了起来,落在了一个双银靴前。
颜梦璃抬眼,看到那人银冠白衣,容貌风流,只是一怔。那人眉宇间冷淡无情,只是问:“你会玩这个?”
颜梦璃点头,答:“我家老师也会做这个。”
“老师?”
颜梦璃回过神来,笑道:“是啊,我家老师叫程四。”
那少年看了颜梦璃一眼,颜梦璃心头又是一颤,纵然眼神无情,却也让人心醉,若是这样的眼睛带上几分情谊,纵是石头人,也定会动心的。“程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大概比我高一些,体格清瘦,右手上还有一颗痣吗?”
“你怎么知道?”颜梦璃惊呼,右手的痣也是在教她作画时,颜梦璃才发现的。
那少年捡起地上的竹蜻蜓,双目似多了几分柔情,唇角扬笑,喃喃自语:“原来你还活着,难怪……”握紧了手中的竹蜻蜓,少年又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早说过,绝对不会。”说着转身便要走。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颜梦璃吃了一惊,心头却又闪过几分欣喜,答,“我叫颜梦璃。你呢?”少年没有回答,转身便离开了。半月后,颜梦璃才知道,这人便是九皇子章含谦。
回到了如妃的寝宫,章含谦唤来了吴汉一,吩咐道:“今次有个秀女叫颜梦璃的,你去查查她的老师程四究竟是什么人!你见过我四哥,我要知道他是不是?”
吴汉一答应一声,便走了。章含谦回想当日的情形,喃喃道:“难怪父皇一点也不伤心。我还以为是父皇薄情,想必他早就知道,四哥,含谦怎么可能放你走!四哥……”
待如妃回宫,章含谦笑着向母妃行礼。自从四皇子死后,章含谦这般开怀还是第一次,如妃吃了一惊,却也为自己儿子高兴。“谦儿今日看来似乎很高兴,不知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如妃笑问。
章含谦道:“儿臣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她叫颜梦璃,母妃,儿臣想让她做儿臣的王妃。”
如妃暗暗回想,身边侍女提醒道:“就是江南富商颜望舒之女。”
如妃恍然大悟,虽说此女身份并不高,但正妃轮不到她,一个侧妃总还可以。只要自己的儿子不再整日想着那个死人,就算是平民之女,如妃也愿意让她做王妃。于是如妃笑道:“谦儿喜欢,那就选她好了。”
而后颜梦璃当上了九皇子的侧妃,日日承恩,荣宠盛极。皇上和如妃听闻,也是高兴。为九皇子不再执着于章含可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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