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暖玉
  发于:2009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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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哲努力平静自己,笑得灿烂明媚,“兄弟,这叫一语双关,一箭双雕。”
薛刚愣了愣,觉得吧,其实这锄头语文真得不咋的……
吴哲这么快和老A人打成一片,有点出乎袁朗的意料,在他心中,小时侯的吴哲耀目的有点孤独,如此平易近人的吴哲,袁朗有点不习惯。
“怎么?不放心?”铁路坐在椅子里,问站在窗前的袁朗。
袁朗点点头,“有点。”
铁路也皱皱眉头,“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袁朗咽咽,很无辜的回头看着铁路,“大队,我怎么觉得你一说,就变味了。”
“哦~”铁路面色无波,“我说错了,你们都是竹马。”
袁朗虚心点头,“是,是,我们是老相好,旧相识。”
“说说,以前你对他的印象。”铁路微微一笑,道。
袁朗神色微正,想了想,“很聪明,知道很多事,很坚强,也很倔强,有自己的见解,不容易服软,好奇心很强,其实是个很爱玩的人,看起来少年老成,多半是装的,和同伴的关系不好……”
铁路眉头一动,“和你关系不好?”
“不是。”袁朗道,“应该是和同龄孩子的关系不好。”
铁路不动声色,挥挥手,“少在这里悲秋伤感……小孩子谁没有长大的时侯,滚,去写报告去……”
袁朗一呃,一副委屈的样子,“大队……”
“他不是和同伴关系不好。”铁路垂目道,如老佛入定,“只要找到合适的同伴,他也一样会相处的很好,我希望,老A和你,能给他这样的环境。”
袁朗想想,“是!”
然后,三步一回头,“大队,您都这么清楚了,就不要这么盯着他吧,跟高精度显微镜似的。”
铁路凝眉一思,靠,被小子倒打一耙。搞了半天,是自己被做了思想工作。
袁朗的约会再一次无疾而终。
三中队习以为常,依旧照常吃饭,睡觉,训练,捉老A。
这就叫生活。
当然,在阴雨绵绵,到处雨打芭蕉花零落的时侯,唱着生日歌,它也叫生活。
老A的生活。
“许三多,生日快乐。”袁朗笑,一脸笑意殷情的递过去一束小花,“回去,补你生日大餐。”
“真的?”C3连忙问,“能吃手拔烤羊肉吗?”
袁朗瞅过去,“哎嗨,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得瑟了啊,张口点菜了啊……”
C3仰头默声一吼,收回了脑袋。
袁朗微含嘴唇的笑着,一拍C3的头盔,咔嗒一声,“行,回去我烤肉给你们吃~”
C3笑妍如花。
“你行吗?”吴哲问。
袁朗一副很认真,很坦诚的样子,“我对烤肉很熟悉。”
许三多在一边笑着点头。
吴哲瘪瘪嘴,抱着枪,字正腔圆,清脆朗朗,“是肉和你装熟吧……”
齐桓正在喝水,扑的一声,喷了袁朗一脸。
薛刚感叹,“秋水共长天一色啊……”
众人冷场,吴哲看了薛刚两眼,一副‘我不认识这人’的表情。
齐桓手忙脚乱的给袁朗擦着脸,袁朗连忙挡着,笑道,“哎,别动手动脚的啊~带坏小孩子……”
说着,拿眼睛一瞟吴哲,却发现吴哲紧紧的盯着自己。
众人都在等着吴哲惊天动地的某句争锋相对,却不料吴哲很吃惊的半天道,“哎呀,这油彩还是防水的啊……”
齐桓的手终于顿住了,他咬牙,“锄头,别说你是八一家的!”
袁朗笑,少指一滑吴哲的鼻子,“少校同志,丢死人啦啊……”
吴哲鼻子一皱,像是要打喷嚏的猫。
那是一场真枪实弹的战争,不激烈,零伤亡。
也是吴哲他们第一次如此□□裸的直视生死。
许三多真得变成了木头,蹲在树下,任谁都拉不起来他。
吴哲埋怨袁朗,但见袁朗不耐烦的冲电话吼着,“不是我的人,是毒贩”时,他又茫茫然不知如何发泄自己的不满。
袁朗没有了玩世不恭的散漫和一切安好的镇定,有点像狂躁的狮子,来回转悠,却始终不曾对他们中的任何人发脾气。
吴哲咬咬牙,走到许三多身边,“三多,我们回去吧~大伙都饿着肚子呢。”
发火的袁朗有点吃惊的撇头望向吴哲,吴哲专注的看着许三多,伸出手。
许三多狠着眼睛,渐渐委屈失落的想要哭出来。
袁朗有点窝火,许三多的表现让他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担心。
他走到许三多身边。
“队长……”许三多嘴一瘪,“我错了……”
袁朗无措的挠挠头,舔舔嘴角,“没有,没有,真得,一点没有,是我不好,我……”
吴哲咬着嘴唇,终于忍不住去看了眼有点狼狈的袁朗。
“这不怪你。”吴哲道,目光很清澈的看着袁朗,袁朗那一刻真得觉得,有股清水注到了自己的心田。
袁朗看着吴哲,挤了挤嘴角,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准备收队。
吴哲弯下腰,“三多,我们救了很多人,很多很多,这有意义,真的。”
许三多不说话。
齐桓火了,走过去,把装备一抛,“穿上,别天真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袁朗远远得望过来,目光沉静,带着心疼。
吴哲咬牙,看齐桓凶狠很的把装备往许三多身上套,想去帮忙,被齐桓扒拉了开。
“告诉你,许三多~”齐桓板着脸,有一丝动容,“咱都不好受,队长……他更难受……”
许三多像终于回神一样,看了看袁朗,袁朗深深吸口气,耳麦里齐桓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有点欣慰,但更多的还是---难受--------
他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丢掉很多很多孩子气的守望,这么走过来的。他知道有多疼,有多舍不得,可是,这条成长的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不是吗?
“收队~”袁朗一直等许三多穿好他能穿上的一切,沉静沙哑的下达了这次任务最后的命令。
(12)
许三多走了。
一日,袁朗回宿舍,低头进门,一抬头发现吴哲端坐在椅子上,埋头翻着自己的书架。
“哎,给你钥匙不是让你来偷书的啊……”袁朗笑,也不搭理他,径直去卫生间洗手。
吴哲道,“没文化,孔老先生说了,读书人窃书不为偷。”
袁朗擦擦手,停了下,“我怎么觉得孔子没说过这话。”
“是孔乙几,哎,队长,你上过高中吗?”吴哲□□裸的鄙视。
袁朗高中语文啥水平,吴哲是一清二楚,他考及格多少次,吴哲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好好……”袁朗笑,无奈,“是窃,你这是窃……”
吴哲得意的点头,肯定加强,“对,我这叫窃,不为偷。”
袁朗眉头一动,眼神起了变化,笑意一波,“你确定你是窃?”
“对,对。”吴哲有点不耐烦,其实今天他找袁朗,并不是为了调侃打哈的,“我是窃,是窃。”
袁朗张扬大笑,“真是妻不如妾啊,听说两八一是我的东西正宫,怎么,这么想当妾?”
吴哲脸一红一青,吼道,“袁朗,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袁朗一愣,见吴哲眼圈微红。
“怎么了,这是?”袁朗连忙抽过椅子,坐在对面。
吴哲看着桌面,不说话,过了一段时间,转头正视袁朗,目光平静了很多。
袁朗从里面看到了清醒和理智。
“队长,是谁给了我们生杀取予的权利的?”吴哲问,“我想了想,我救了很多人,但是,我不是上帝,毒贩再坏,好像我也没有权利去改变他的一切。”
袁朗静静的看着他,忽然间,真实的感觉到,眼前的人长大了。
学会了仁慈,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思考。
吴哲手肘横在桌上,单手撑着下巴,垂着眼帘,思考怀疑,质问探求。
袁朗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可是,吴哲,人不是独立的,任何人所做的任何事,都会改变一些人的命运,这不是我们的权利,我们只能做到最好。”
吴哲咬咬嘴唇,犹豫了一会,道,“我害怕了,碰到那冰冷的尸体时我害怕了,一点温度都没有,冰凉凉的。”
他静静的等,等着袁朗的笑,袁朗的讥讽。
可是,都没有。
袁朗伸出手,摸着吴哲的脑袋,毛茸茸的。
“对不起吴哲。”袁朗道,“我没有让你们做好准备。”
头顶的温暖让吴哲莫名的想哭。
“还记得,小时侯河里的蚂蟥吗?”袁朗问。
吴哲点点头,“记得。”
袁朗说,“一个胎儿的意识也许都没有这种蚂蟥多,但是如果它附在我们或是别人的腿上,大家都会狠狠的拍出,有时还会烧死它,是谁给了我们这种权利,没有人,没有上帝,是我们自己,让我们做出这种选择。我们会烧死蚂蟥,但我们绝对不会杀害一个胎儿!”
生命就是这么的局限,这么的自私。
所以,他们必须冷静,必须思考,然后做出无愧的选择。
吴哲沉默,话题有点压抑。
袁朗叹口气,起身,神秘道,“知道我怎么克服的吗?”
吴哲疑惑的抬头,摇摇。
“我---砰的一声---敲碎了他们的欲望。”袁朗搓搓吴哲的脑袋,“所以,他们心静自然凉。”
吴哲想了想,才发觉一直语重心长的袁朗竟然话锋一转,又无赖了起来。
“老不正经~”吴哲说出口就想抽自己,这不是铺路给袁朗炫耀那句‘我才三十,还没玩够呢……’嘛。
却不料袁朗笑眯眯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是啊,还在换牙的小孩都成人了。”
吴哲一愣,袁朗笑的凑近,一手托住他的下巴,拇指和四指从两腮一捏。
“很好……”袁朗道,“甜食吃那么多,没有蛀牙嘛~”
说完,一拍他的脸,起身。
吴哲愤愤的一把拉住袁朗,袁朗一愣,偏头回望吴哲紧紧拉住自己的衣边。
有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吴哲很镇定的起身,放下手,整整衣领,“因为我一直都用高露洁。”
袁朗无语的看了吴哲一眼,吴哲淡然的一步步往门外走去。
终于等后面横飞而至一瓶矿泉水后,吴哲撒脚丫就跑,一边跑,一边在廊道里蹦着喊,“队长,你乱扔垃圾……以身犯法……”
袁朗在里面,宠溺笑着:真还是个孩子。
许三多去的地方太没创意了,老A们讨论了几天,便不说这个话题了。
食堂里做了大盘鸡。
份量超足,薛刚连伸了几筷,嘴里吧唧吧唧道,“喔,这什么鸡,这么大的个啊……”
“原鸡?”
“不是,田鸡?”
……
……
老A们七嘴八舌道,众说纷纭。
吴哲抱着鸡腿,却道,“哎,你们知道上午铁路找我上去干吗?”
C3最近,问,“干吗?”
“他说他电脑坏了。”吴哲又啃一口,“右键失灵,不能复制粘贴,太麻烦了,问我怎么办……”
“靠……”C3拍桌子,笑,“难道他不知道有种方法叫Ctrl C加Ctrl V吗?”
吴哲很无辜的点点头,“很菜吧?”
“嗯!”C3吼,“简直就是一个大菜鸟!”
吴哲点头,用油油的手,爱抚C3的脑袋,对薛刚语重心长道,“所以说,这大盘鸡它不会缺原料的。这是C3说的。”
满席喷饭。
吴哲埋首吃鸡,一副‘与我无关’的清白。
C3愣了半天,一蹿而起,霍霍直掐吴哲。
“砰!”一饭盒砸在了他的脑袋上,C3转头,见自家队长一脸不耐烦道,“去,往旁边挪一个~”
C3怨怨的挪了挪屁股,吴哲笑着埋头继续奋战。
薛刚低着头,凑近齐桓,压低声音,“我怎么觉得队长和吴哲坐在一起,碜得慌……”
齐桓嚼着饭,“他们是发小……”
靠!C3一捶桌子:难怪全是烂人!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13)
铁齿铜牙许三多端的是用两片嘴,硬生生道得袁朗丢盔弃甲,恼羞成怒。
成才来了……
吴哲不知道袁朗是如何敲碎了成才所有的根基,他想像不出,即使是袁朗如魔鬼的那三个月,袁朗的那些挑衅,其实冷静一想,虽是张牙舞爪,却也都是虚晃一枪,根本不曾真正的伤害到他们。
SILENCE结束,成才留下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老A的生活就是等待,训练,任务。
南瓜地里,有人开了花,有人失了恋。
这一年,二中队队长马华,谈了多年的女朋友,提出了分手。
晚上,马华敲开袁朗的门,没头没脑道,“走,兄弟请你吃烤地瓜。”
袁朗手从后往前一挠头,“好啊~”
也没问为什么,两人便跳下楼,撬开通风机,摸进老A的厨房,偷了两大袋红薯,袁朗都走了出去,想想又顺了一瓶白酒和几罐啤酒。
“队长,你有点让我失望啊``”一手电筒的光束白花花的打在了袁朗的脸上,“这么快就违规了?中校。”
吴哲一本正经的晃着手电筒,光束在袁朗的脸上一绕一绕。
袁朗哭笑不得,真不该给这家伙随时随地巡逻的机会。
“一块吧~”马华道。
袁朗还在犹豫。
马华笑,“就你那酒量,陪我喝,估计明早还得我背你下山。”
“行,行。”袁朗将白酒抛给了吴哲,“走吧,少校同志,带你打牙祭去~”
山顶上,黑黝黝一片叠着一片,像水墨一层一层的晕染。
三人很迅速的生起了火,马华掏出一大堆的信,往火里一抛,袁朗没拦着,转着啤酒罐。
吴哲有点吃惊,眼睛圆圆的看着袁朗。
“他在祭奠他远去的爱情。”袁朗一本正经的解释,“都是情书。”
马华看着扑腾腾蹿起的火苗,静静的,没有说话。
一直的一直,他们都是相爱的,只是可惜,就如她所说的一般,她爱他,但不爱他的生活。
那时,马华刚刚拿出浸汗的戒指,看到她眼中欣喜激动的光芒一闪而过,转至黯淡。
“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她说。
在这一刻,她不得不说分手,否则他们会在一起,然后互相埋怨,挑剔,最终将毁了这段他们都无比珍视的爱情。
火苗红中泛着幽蓝,一点点欢愉的跳跃着,马华觉得眼潮有点湿。
那么多曾经呢喃细语的幸福时光啊,那么多曾经年少春衫薄的轻狂年华啊,那么多曾经鸿雁传情的美好岁月啊……
她给了他最美的青春和爱情,可最终长大的他们,还是没能在一起。
为了爱情,也为了生活。
过了许久,马华伸手,“给我一瓶。”
袁朗翻滚着地瓜,空出一手,抛过去一瓶,“莫愁前路无知己,天涯何处无芳草……”
吴哲白了他一眼,腹诽道:个没文化的……
“你小子一定又在心里诋毁我形象……”袁朗用手一咕噜吴哲的脑袋,缩回手的时侯,发现指端沾有黑灰,便索性又趁机往吴哲左脸一撇。
吴哲不搭理他,专心烤着地瓜,不时还能看到没烧尽的纸屑上零零碎碎的几个字。
袁朗玩心大起,又用手指沾了点黑灰,倾过身,在吴哲的右脸一捺,鼻子上一竖。
“哈哈,小猫……”袁朗捶着地大笑,捣捣沉默的马华,“哎,哎,你看,像不像?像不像?……”
吴哲眼睛一翻,整张脸只见眼珠是白的。
马华也终于微微苦涩一笑,伸手也沾了点黑灰,“来,再加个王字。”
“别别……”袁朗连忙挥手拦住,“一山难容二虎,他还是做我家的小猫得了……”
说着,胳膊一勒吴哲的脖子,凑近极蛊惑的煽动道,“是吧,吴哲?”
马华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人,渐渐笑了起来。
吴哲捣捣袁朗,示意他看马华的眼神。
“大哥,你别这样笑……”袁朗嘶嘶气,“感觉我像是欠了你钱一样,那是帮许三多借的,不关我的事……”
马华轻哧一声,“当初借钱的时侯,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初说,就算许三多没钱,你也一定会替他还上的。”
吴哲吃惊的看了眼袁朗,靠,当初义正词严教育自己和菜刀的某人,居然也是个……只讲兄弟义气的家伙……
袁朗有点不好意思,“来来,吃地瓜,吃地瓜……”
吴哲伸出手,袁朗将烫烫的地瓜在手里翻来颠去的,就是不传给他。
“哎……”吴哲连忙把地瓜扒弄到自己衣服上,“不烫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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