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荼毒----Maitland
  发于:2009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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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重撞的摇滚节奏引起太阳穴突突地跟随跳动,皮肤下面的血管叫嚣着产生共鸣,一点一点狠狠撕裂,这被震撼的兴奋感。
黑发的男子穿一件贴身无袖黑衣,紧腿长裤,细琐腰部裹着金属链带。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下颚浸着汗水,弯曲晃动的手肘挑起紧凑压迫的旋律,纤长的手指灵巧地勾弹着低音电吉他,音响里交叉落致的重低音更昭显他像是个禁欲主义。
鬼束葵突兀按掉还荡着回音的琴弦,单手握琴颈凌空抛给半米台下的人。
深深吐了口气,他将额前刘海抹开,接了一杯深红色冰镇的伏特加,仰头尽数灌下。
陌上桑看着他的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某个刻度上下的身高,是和自己的瘦弱完全不同的,更加像个散发出成熟的荷尔蒙的男人。
葵发现了桑注视的眼光,也没有回避。反而径直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歪头躺在他的腿上,顺势闭了眼睛。
“要睡不会自己找地方睡吗?”桑低头埋怨了一句,黑眸便抬起望他。
还没开口,就有不速之客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葵葵……”动作迅速地扑进来的女人看来应该是姐姐级别的,却毫不矜持地撅着嘴凑近鬼束葵的脸,“人家想死你了啊……”
葵迅雷不及掩耳避开她的动作,用食指揉着眉骨,神色不悦,“别碰我,你这荡妇。”
“什么嘛?!”女人挑起一只眼睛蹭到葵身上,故意把丰满胸部贴上他的手臂,“……你怎么还是不喜欢女人啊?”
葵一掌推开她,“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就别凑过来,否则就算是你我也打。”
“切,真无情。”女子拢了拢金色头发,碧色眼睛像极了人偶,她看到桑,之后便两眼发光地凑近过去。
“喂,葵,这家伙是你的东西吗?如果不是,我可要喧宾夺主咯。”她一只手搭上桑的肩膀,朝葵投去意味深长的笑容。
葵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桑,轻笑,“如果你能让他跟你走,我会把上帝耶稣圣母玛利亚全部拜一遍来感谢你。”
[2]
桑抱着膝盖坐在阳台上,悬着两只腿落在空中。
他习惯性地咬起食指的关节,从顶楼的视窗里能看见整个城市浮夸的灯火通明。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和意大利比起来,实在是有着令人发指的天差地别。
也不知道为什么固执地跟他来了这个国家,连他是来干什么的也没问,甚至没打个电话告诉楚善他的去向。
想必Guardando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有人突如其来地自后环住他的腰,贴在肩膀上的气息微醺而危险,“把你从这里推下去如何?那感觉应该不错吧?”
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整个失重。陌上桑却连下意识地抓对方手臂也没有,只是冷冷接了一句:“嗯……大概是不错吧。”
鬼束葵悄然带笑,一只手松了力道爬上他的发顶,柔软的指腹摩擦着头皮,有些许温度,陌上桑讶异于他的动作,而后听见他低沉语调说着:“不是想知道关于他的事吗?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一点好了。”
掰过他的脸,葵用舌头触碰他的下颚,预料之中感到怀里人一阵颤抖,另一只手便爬进开阖的衬衣,用指甲挂擦着背部。
“……嗯?”桑察觉到更诡异的感觉正从头顶上扩散,他手指插进头发里,寻着熟悉的脉络缓缓抚摸。
“我知道你所有的敏感带……”葵压在他肩膀上呼气,笑容姣好,“因为我们以前,实在是做了很多次不是吗?”
“……什么?”桑循声望去,却被固定住脑袋,没法回头,“你刚才说以前?……你记得?”
葵却突然收敛了笑意,手也放开他,抬手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他说:“我不是说只告诉你一点吗?就算你再问下去,还是无可奉告。”
桑急忙转头看他,却只是捕捉到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3]
女人的名字叫Rissy,陌上桑在一天后知道了。
美国这边和葵熟络的人不止她,还有三个,分别是一个看上去只有17岁的少年,一个孤僻阴冷的美青年,还有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桑不知道葵怎么会在美国呆过,但他和这些人玩笑寒暄的样子,却像认识了很久,实在像是莫逆之交。
难道这些,就是自己认识之外的寒露吗?对于那个男人,他或许真的只是认识了他失忆那段时间片面的一部分。
“你在想什么?”有人打断他的思索坐在了他身旁,陌上桑转头看到是那个灰褐色瞳仁的少年,正笑着递给他一杯饮料。
“我叫Flaky,”他见桑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跟葵在意大利认识的吗?”
陌上桑思索一阵,笑着回答:“谷雨。我跟他是在日本认识的。”
“日本?”Flaky盘起两腿整个身子陷进沙发里,“葵在那里还有认识的人?你也是‘那个’吗?”
“那个?”桑微微察觉到事态异常。
“啊……对啊,”Flaky却毫无防备地接口说道,“从‘加拉哈德’逃出来之后,我还以为不会再碰到同类了呢。”
他笑得天真,眼睛微微眯起,“能遇到葵,真的……很幸运……”

第十四章 微热

[4]
那个在一夜之间曝光于各大媒体,令所有耳闻目睹的人都不禁为其震惊的秘密组织,是不惜拐骗购买活人进行人体改造,甚至将他们投入军事武器建筑工业的实验机构。
加拉哈德。
警察的卧底秘密调查了这个组织整整八年,才终于掌握到足够制裁他们的强力证据。实行这个计划的人被枪毙,所有曾被改造过的人体无论是否还有自我意识,都会被送进政府的收容所。
名义上是这样,却和监狱没什么不同。
因为身体已经和普通人不同了,甚至存在着对社会,对国家的危险因素。他们将被囚禁起来,直到死去。
只有那五个人是例外,他们逃了出来。
政府根本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破坏掉精密的保全系统,在为数上千的武装警察眼皮底下公然逃走。
但现在想想,如果是葵,那的确该另当别论。
[5]
陌上桑咀嚼着从Flaky那里得到的信息,和自己之前查到的一些线索联系起来,得出了结论。
逃出来的葵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呆多久就独自离开了,而自己遇见寒露的日期是在那之后——完全是戏剧化的相遇:全身是血的男人就倒在自己的别墅门口,南瓜咬着他的衣角把他拖进院子里,那时候的自己竟然正在悠闲地上着律法课。
最清晰的记忆,是家庭教师看见一具宛如尸体的东西红乎乎地躺在院子里时惶恐害怕的表情,桑却莫名冷静地走近,并在他旁边蹲下身。
他问——“呐,你死了吗?”
车门开启的声音截断了陌上桑短暂的走神,他看见鬼束葵进了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
伸手拉开门跟着他进去,却被葵推着肩膀赶下去,只见他放下车窗,用带着完美笑意的侧脸说:“我有允许你上来吗?”
桑闷闷地站住不动,然后窗户合上,车也径直开走。
站在原地的人眼底有些空洞无神。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的寒露的眼睛。在眼皮底下缓缓展现出来的,浓黑色的眼眸,明净而又波澜不惊,像被数千年的打磨沉淀成了一汪幽深的止水。
[6]
鬼束葵推门而入,Sarong就坐在正中的办公桌前望着他。
“好久不见,Sarong先生。”葵用余光望见排在他身后的两个强壮男人,却毫不介意地大大咧咧坐在他对面,用手肘撑着,掌心支着下巴。
“货带来了吗?”Sarong用两只手指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他的样子像极了某种风格的标准美国人,大络腮胡子裹着半张脸。
“嗯,这是邮局储物柜的号码和钥匙。”葵浅笑,将手里的纸片放在桌子上,压在食指下面的钥匙摩擦碰撞桌面发出响声,身子后仰靠上椅背,他问:“钱也准备好了吗?”
“这是当然。”Sarong拿了只黑色皮箱,掀开之后里面垒着厚厚几沓美元。他似乎是在笑,但嘴巴藏在胡子下面实在看不清是什么神情,然后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身后的人拿了钥匙径直出门。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他接到电话,说货已经到手。
“交易愉快。”葵笑着伸手去拿那个箱子,Sarong却抢下一步按下。
“What’s wrong,Mr. Sarong?”葵这才确定之前楼芷寒告诉自己的事情的确是千真万确,大胡子男人的邪佞笑声散播进空中。
“货我要,但钱,你们将一分都得不到。”他笑,然后继续说,“我早已经部署了几百个精英杀手在外面……哼,虽然本来想杀的是楼明宇,但由你来做替死鬼也不算白干……”
面对他阴谋得逞的得意神情,葵倒显得冷静异常。
“在你要‘解决’我之前……还是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吧……”葵挑眉,面露难色微弯了身子,“我最讨厌的事,第二是麻烦,第三是等待,第四是解释……你知道第一是什么吗?”
没有余地地散发沉冷压迫感,葵笑得邪魅:“……那就是……别人抢我的钱。”
“突入部队!快点进来!宰了这男人,快点!”Sarong后退一步大叫着,半天却没有半个人影,他正在疑惑不解,门就被推开了。
少年,头发是浅栗色微卷的,眼眸像沾染了叶片的新绿。
“葵,现在可以让我上车了吧?”陌上桑歪着脑袋靠上墙壁,随意吊着的手里握着两把白色镀了银色镂空图腾的枪。
黑眸深邃望着他,半晌之后才露笑意。
“我会考虑的。”
[7]
和鬼束葵说话,几乎每一句都会扯上金钱利益或是交易。之前为了跟他来美国,甚至一气之下把存着自己所有零花钱的存折砸给他,那可是整整八位数。
不知道有这么多钱的葵为什么还要替楼氏做事,而且还总是顺手从别人那里偷点价值不菲的东西,如果说只是兴趣也未免太危害大众。
之前跟寒露在一起,也没觉得他特别喜欢钱,反倒是自己比较奢侈。
“你盯着我干什么?”本来闭着眼靠着车座小憩的鬼束葵突然睁了眼睛,转着幽深黑瞳定格住他的脸。
“只是在想……”桑正面对上他的注视,认真地一字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肯把所有事情告诉我。”
葵便笑,是和往常一样习惯而来的玩味笑容。他支起身子凑近,一双微热的唇靠上自己细腻白皙的颈侧。
“那得看你的表现如何,不是吗?”轻启的牙关力道均匀地碾过,陌上桑郁闷地想他怎么就那么喜欢咬人?
带着血的唇吻上自己的,挑弄的舌尖把腥涩味道尽数送了进来。
“呜……”轻轻回应着,桑细数着他亲吻自己的动作力道,寻着以往本该熟悉的行径,确定着他是不是那个人。
而突然响起的声音却打断这场即将爆发的激烈情事。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回去再慢慢做这种事啊?!”
陌上桑这才注意到,一整天替葵做免费车夫的人,原来是Rissy。

第十五章 蔷薇

[1]
楼芷寒向来不是擅长冷静的人,而且尤其讨厌在身体本来就不适的时候还要被迫忍耐着持续一场漫长的等待——现在,这种厌恶情绪已经被放大到足够毁掉地球好几次了。
四天了,Reno已经连续四天没有联系她了。
不止没有在本该出席的家族聚餐露脸,甚至连例行的电话问候都销声匿迹。
女子用高跟鞋的后跟狠狠踩着楼梯的水泥地板,像是泄愤,却不小心一个趔趄险些滑倒,她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站在Reno的公寓门前,她深呼吸,食指按下门铃立刻就像触电一样收回来。
“叮咚”——
她有些烦躁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空气本来就热得像蒸汽炉,被一堵厚厚的木门堵着胸口便更觉得闷。
门铃的按钮因为总是被按住同一个位置而留下了一小块灰,比周围深了几个色阶。她伸手打算再一次接触那个似乎联系着什么关键的开关,门就开了。
“啊……”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楼芷寒怔忡地把手收回来,理了理被抓得起了褶皱的裙子,尴尬笑开。
“先进来吧。”Reno有很淡笑意,脸色微微发着白。
进门之后在空气里嗅到了很淡的香味,她是第一次来Reno的公寓,之前只是听说他一个人住,但没想到一个成年男子的家竟然会收拾得这么整齐干净。
“你不舒服?”她看见他一个劲地揉着身体关节,眉宇也会随之皱起来,之后留意到贴在额角的创可贴,还有嘴角很浅很浅的青紫。
“没什么……之前遇到抢劫了。”男人干净地笑,之后发现她眼神泛起担忧,又连忙解释:“休息了几天,已经没事了。”
“哦……这样啊。”楼芷寒虽然还想问什么,却被一句“没事了”钉在原地动不了。
突然沉默下来,女子转着手指半晌没有进一步动作,她在思索着应该怎么开口。
倒是清晰可辨的开门声抢先打断了她。
Reno神色紧张地望过去。只见一脸困意的JK顺手关了房间的门,打着哈欠径直去了卫生间,像是重复过千百次的动作。
“学长?他……怎么会在这里?”
[2]
卫生间里的空间并不算狭窄,但挤了两个成年男人,还是略微显得压抑了。
“住手……JK。”Reno制止着他摸索进两腿间的手,肩膀却不自觉后仰靠上墙壁,嘴唇微张,一副受不了挑逗的样子。
JK没停,食指顺着臀沟滑进私密的部位,他摸到了之前放进他那里的和男人性器差不多大小的玩具,手指勾着向里面顶了一点。
“假的东西也能让你高潮吗?”男人欺近他,把他一脸潮红的表情收进眼底。
“别……别这样,”Reno躲着他压近的身体,“楼芷寒……还没走……”
JK便突兀收敛了笑意,收回恶作剧的手抬了抬他的下巴,“那你就这个样子出去见你的‘未婚妻’好了。”
楼芷寒看到两个人同时出来,眼底升起难以察觉的疑惑。
JK带笑坐在她旁边,习惯动作般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他倒了杯水给她,微热的杯柄放进她的手心。
“嗯……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楼芷寒问,笑容里带着不确定的成分,她用手指间抚摸着杯沿,迟迟不肯用嘴巴去接触它们。
Reno脸上则升起氤氲不明的色彩,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额头都开始冒冷汗。
JK却毫不介意地仰头靠上沙发背,“是这样的……”他解释道。
“我本来是打算搬到英国去的,连这边的房子都退了,结果行程出了点问题,一时间走不了……反正没地方去,就想到来麻烦这个老朋友了。”
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望了望所谓的“老朋友”,JK似乎是为了缓和女子一脸紧张的气氛而说:“放心啦,我不会欺负你老公的。”
“我知道啦……”楼芷寒得到了如同暗示一般的解释,终于松了口气。
转眼看Reno,发现他的确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修长的手指关节都掐进了沙发的布套里,喘着气。
“Reno?”她唤他,一脸担心地凑近,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发烧了吗?”
“别碰我!”Reno突然一退大喊了一声,楼芷寒吓得厉害,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怎么了?”她问。
“对不起……”Reno咽了口唾沫,用手指揉着眉心,“我……我不太舒服……你还是先回去……”
“哦……”楼芷寒默了好一阵才扯出僵硬的笑容,“你……要快点好起来哦,嗯……下个星期……那个Party,别忘了。”
“别担心。”JK送她到门口,用拇指摩擦着她的脸颊笑得温和,“他只是前几天受到了惊吓,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嗯,那……拜托你照顾他了。”
微微欠身,女子很快就离开了。
[3]
“需要我帮你吗?你的脸色真的很差哦……”JK到了沙发旁边,对着已经瘫在沙发上的人笑。
Reno摇摇头,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他突然问:“你给楼芷寒的水里,加了什么?”
“哦?”JK揶揄而笑,用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只是普通的催情药……何况她也没有喝。”
“你……”Reno脸色发白,伸手抓了JK的肩膀,“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是很清楚吗?”JK下压着眼睑,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包进嘴里,然后扣住Reno的后脑将它们全部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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