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荼毒----Maitland
  发于:2009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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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是如此熟悉的,本该属于自己的声音。
寒露,我的寒露。为何你在别人怀里?
——
窗外的闪电,像是漆黑街道上偶尔经过的车亮起的灯光,由远及近。
一只手突兀砸在木质床板上,牵连着全身包裹的冰凉和热烈一齐泛滥开来,形成痛感。鬼束葵从喉咙里发出嗤笑,不断喘着气却丝毫不示弱:“你知不知道人一旦开始迷失,就会连东西也跟着软掉?”
“你嫌我不够用力?”撑在上方的黑发男人如同在黑暗中伺机扑食,右手插进对方头发里便是一阵用力拉扯,“……你该感谢我在这里陪你,而不是现在就下去杀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太子]。”
低吟一声,葵抬起脸看他,一边邪魅地扬起嘴唇:“你不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不明所以的问句,让佑夜魖立刻面露愠色。他却不发作,只是静了半晌俯身咬在鬼束葵耳根,沉冷笑声近在咫尺,无所遁形:“……皇室欠我的,岂是一条命就还得清的?”
[2]
毫不迟疑地推门,陌上桑在没有灯的室内仍旧可以清晰辨认对方的脸,带着淡淡的讶异,更多的却是危险。
“打扰到你睡觉了吗?”魖笑着朝门边望过来,却保持着之前插入的动作没有起身,下一秒钟便意味深长地加重了语气,“还是说……你想加入我们?”
桑站在大开的门口,走廊的光晕拉长他的影子,落在地毯上,一直延伸到尽头。默然,他轻低地开口:“把他借我一晚上吧。”
“嗯?”魖挑起眉,鬼束葵也同样是不置与否的表情,“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呢。”
“把他借我一晚,”语气僵硬没有气流,他机械地又重复了一遍,“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上。”
佑夜魖眯着眼睛笑起来,用曲起的手指刮着身下人的鼻尖调侃:“听见了吗?他说要用他自己来换你哦……如何?他的价值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鬼束葵却冷冷偏过脸去:“不要随便替我做决定……这只会增添无谓的麻烦。”
听不出来他究竟是在对谁说。陌上桑却跨一步走近幽深阴影下压的狭间,一字一句拼凑成段:“一个晚上就够了,给我我想要的……然后,我会接受你们提出的任何条件。”
“真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交易呢,[太子]……”魖缓缓起身坐到床边,单手撑着,“听起来我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不过,我能相信你不会做出什么预料之外的事吗?”
“如果你指的是床上……”桑冷笑,“放心吧,我跟他从来都是他在上面,你碰过的地方我都没碰过。
“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哦……”魖起身,捞起随手丢在地上的浴袍穿起来,走了几步到门边,“好吧,反正在这里你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我就把我家的猫借你玩一天吧……”
“佑夜魖,你还把我当男妓?”反驳的话是从鬼束葵嘴里吐出来的,只是下一刻就听到男人在关门离开之前不冷不热地回答他:“难道你什么时候不是了吗?”
脸色顿时变得更差。
“好吧,既然是客人……就没有理由拒绝了。”用一只手撩开搭在额头前的发丝,他对留在房间里的陌上桑说,“你想我怎么样呢?尊贵的……[太子]殿下。”
[3]
“一个晚上虽然不算短,但你要是真拿来做这种事的话……也未免太不值了吧?”鬼束葵忍耐半天,终于还是开口打断坐在旁边的少年。
虽然眼眸已经闭起了,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却并不是真的沉睡过去。他没睁眼,淡淡开口:“难道你想我上你吗?”
叹了口气,眉宇皱得更深。鬼束葵微微颔首便能看到他的脸,一如记忆中削瘦的下巴和肩膀,以及习惯抱着自己取暖的细瘦的手臂。
没听到回答,陌上桑一睁开眼便撞上了他金色的眸子。注视着自己,用一种深不见底的穿透力,直入心底。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葵有些不自然地放低了声音问——两种面貌,两种风情,冷漠残忍和温柔善意都是他的伪装,因为他总是有绝佳的自制力。
“你真的做过男妓?”桑刻意绕开话题,却偏偏挑了最难堪的一个。
葵便揶揄地笑:“是啊,从十四岁开始……整整六年。”
“所以在遇到我之前……你已经有过很多次了?”打直双臂绕上垂着细长头发的脑袋,下巴枕进肩窝里,埋怨语气丝毫不加掩饰,“早知道第一次就不让你了……”
呼吸在脖颈上恣意散开,鬼束葵下意识抬手将他的身子圈紧一点。有点恍惚的,却很熟悉的场景,或许真的是重复了千万遍。
可是明知道这是一艘驶向悬崖的船,为何还是要继续坐下去呢?
“呐……”他闷闷地开口,“我可以……叫你寒露吗?”
断续的呢喃,支离破碎。

第二十二章 陨落

[4]
最难以捉摸的,往往是习惯了的,再简单不过的举手投足。就像被什么诱惑着,总是跟随一抹没缘由的本能泛滥情绪,喜怒哀乐。
少年抬了抬眼睛,发现他只是沉默着,线条姣好的侧脸像是一张定格。
下巴再凑近了一点,手指尖逡巡着发现了之前并没有过于在意的细节,动作细腻地顺着肩膀滑到锁骨,绕着胸前殷红的乳(……)尖,那里挂了一个银质的圆环。
用食指轻轻一弹,发出低迷得难以察觉的声音。原本燥热的空气像是被燃烧的气体充满,语气多了些不悦:“这里……是寒露你的敏感带吧……”
不适应被那个名字称呼,鬼束葵尽管这么想,却没反驳。缓慢地握住他的手腕,拇指和中指围起来正好是恰当的粗细。
金色瞳孔突然被黑色沉淀起来,他直勾勾盯着少年的正脸,本能地,就欺身吻了上去。
唇和唇相接的角度微微倾斜了些,陌上桑探了舌尖挑(……)逗般擦过他的牙关,握着自己手腕的力度明显加重了些。
他也,受不了了吧?
被自己这么抱着,衣服的布料摩擦着,什么都不做地坐着也已经到极限了吧?
葵手掌用力将桑仰面压在床上,吻过嘴唇的舌尖绕着耳垂细细品尝。因为对方穿着没有扣子的无袖体恤,便索性将衣服下摆向上拉到了极限。
裸露的胸口如珠玉般白净,轻微起伏着。葵俯身用唇瓣咬吻起他的乳(……)首,舌尖有意无意地压着凸起的茱萸,最后甚至以逗弄的姿态吮(……)吸起来。
“嗯……啊……”陌上桑的两只手插进鬼束葵的头发里,它们全都落下来,扫到了手肘和腰腹。鬼束葵是全身赤(……)裸的,压低的身体让有反应了的那一处更清晰地抵在他的腿根上。
桑微眯了眼睛,对方不加收敛的欲望让他觉得兴奋,他放心地自喉咙里发出呻吟,索要更多爱抚。
裤子被脱下来了,同样有了反应的身体毫不保留地袒露在他面前。可是并不会觉得害羞,毕竟这样的夜晚曾经度过了那么多那么多次。
“啊……寒……寒露!”说不出口的部位突然被温暖的口腔包裹进去,曲起的膝盖却只是更像邀约般夹紧了对方的身体。
对于取悦一个男人的身体,他可说是驾轻就熟——陌上桑苦笑地想到,他果然是从风月场子里滚出来的。
感觉到两排整齐的牙齿轻轻咬了根部,桑失声叫出来的时候,手指顺势掐进他的头发里,硬生生地绷断了几根。
抬起脸来的男人用舌头舔了舔唇角悬挂着的白色丝线,徐徐笑道:“……想要我了吗?”
[5]
鬼束葵用手固定着陌上桑的腰,再准确地说是借势抬起他的胯骨。记忆中他和他做的时候很少用这样略显屈辱的后背位,因为他不愿意看不到他的脸。
直到坚硬的东西抵住身后入口时,桑才惊觉他已经失去了主控地位,他抬肩想做最后的挣扎,却被一句突如其来的低语钉在原地动不了。
“不要怕……少爷。”他压在耳后轻轻说道,呼吸撩开纤细的发丝。细长的手指绕上他的下身缓缓抚弄,动作益发轻柔地安慰着。
他知道他喜欢这么做,每每被触碰到敏感的地方总是溢出销(……)魂的低呐。自己也不止一次被这样妖冶的他诱惑,失去理智。
可是并不愿意粗暴地伤了他,一如回忆里一贯的深沉爱意。尽管遥远地难以触及,仍旧被身体牢牢记着。
扶着腰,他慢慢地进入,是如此小心翼翼的动作。
没入到根部时已经没有了不适应,疼痛也轻了些。陌上桑听见他带着轻低喘息询问:“会不舒服吗?”
摇了摇头,脸却埋下去,藏进手臂中间。
并不是困倦了,只是不想被看到现在的表情——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一句如此普通的问话,也能让自己哭出来。
是他。只有他才会这般珍惜地对待自己,每次做(……)爱都自己忍着先考虑他的感受。也只有他,才拥有这样轻易就能打破自己防线的温柔。
“不够……”用力掐进身下被褥里,液体湿了一片,“还不够……寒露……不要停……我要你的全部……”
而后伴随贴合部位的鼓动一同传来的,是淡笑着的男声:“是……我的少爷。”
那一刻,仿佛一切都已回归原处。
[6]
穿破这世界的上空直射进来的光束,在凌晨点亮刺目的光芒。
少年姿态释然,淡淡看着黑发金眸的人,身后是千军万马。
[镜]的军队侵入了这里,跟随着[太子]用稀疏灵能绘制的符号找到了空间的缝隙,轻而易举占领了这里。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呢……”佑夜魖和他面对面站着,十几个人组成的团队面对庞大的军队,意外的是没有丝毫畏惧神色。
“虽然在[宫烙]的监控下没办法开放灵能,但是用简单的画符术同样也能给另一个空间传达信号。”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空中画出一段圆弧,“只要有了连通的介质,就算要进来也是轻而易举的。”
男人笑起来:“果然不愧是[太子],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也就是说我们之前的交易作废了对吧?那么我现在要回收商品你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魖侧目转向站在不远处的鬼束葵,陌上桑也跟随着他挪动了目光。
“哼……”冷笑一声,桑看也不看他说,“[宫烙]是皇室必须回收的东西,同样,他……我也要带回去。”
“是吗?”下压了眼角,笑容更增添一抹寒意。
佑夜魖朝鬼束葵挑眉:“我看还是你亲自告诉他你该怎么做吧,嗯?”
本来是坐着的人,没有丝毫笑意。起身。
“抱歉呐,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要跟你走呢。”
再确定不过,是对自己说的。
陌上桑看见他金色的瞳孔,感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

第二十三章 决断

[1]
“理由。”
对峙的局面处在即将爆发战斗的临界,陌上桑只抬了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动,目光依然定定地停留在面前的人脸上。
一整夜交(……)合残留下的温度仍然氤氲在身体内部,杂乱无章地盘踞在嗓子眼,挤压着信道,似乎就要破壳而出。
他看见鬼束葵依旧保持着冷淡的神情,修长身体慵懒站着,垂下的手指插进裤袋。须臾之后,他轻笑反问:“不如你先给我个理由吧?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走?”
在逃避自己的问题么?陌上桑第一时间这么想到。
“如果只是因为需要一个依靠,或者一个爱你并忠诚于你的人……”意有所指地瞟向他身后的朱雀,“……这样的人你身边应该能找到不少吧?”
是这样吗?桑思忖着,并未顺着他的意思回头看。然而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想法,他摇摇头:“并不是我需要你……”
从以前开始,就不是我需要你。
失忆是不可能剥夺一个人的本能的,喜欢什么,惧怕什么,逃避什么——陌上桑深信不疑,他所认识的寒露就是现在面前这个人的本质。
其实那时候就想过了:要让他恢复记忆,办法有很多。强迫他去回想过去的事,也并不是没有尝试过。
可是就在尝试了一次之后,陌上桑开始害怕了。
他看见他的过去就像张开的无形的蛛网,正在一点一点蚕食虚弱无力的魂魄。不能用肉体承担的剧烈痛楚,就像要拉着他跌入地狱。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就做了决定。
“从来都不是我需要你……”陌上桑尽管扬起唇角,却不是在笑,泣下的低语,令周身都塌陷,“一直是你……需要我……”
正因如此,我才会一直在你身边。
因为唯有我,看见了你心脏剖开的断层。
[2]
[18年前,鬼束葵7岁。]
他不是鬼束家的人。
鬼束诚人并没有承认过这个从人类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会是拥有[麒麟]血统的自己的骨肉,更何况那个女人只是他们随便养着用来服侍的奴隶。
能够住的地方一直是狭窄低矮的楼梯间,他不能回到那个女人的房间——因为那里总是充斥着她的浪叫和不同男人低沉的嗓音。
鬼束葵在七岁生日的时候第一次偷了厨房里的糕点作为给自己的礼物,然后他许了个愿,希望别人在叫他的时候是用名字。
而不是——“妓(……)女的儿子”。
[15年前,鬼束葵10岁]
他有传染病。
不久之前,葵的背上开始长出形如图腾的东西,不小心的碰过的人会全身长出红疹,并且剧痛无比。
鬼束家的长辈把他送去了位于日本东京西郊的一栋废弃建筑,在那里的人都是因为身患传染病而被隔离起来的。在那里没有人会管他们,连医生护士也没有。因为有了极具危害性的致病基因,所以就连家人也不敢前来探望。
鬼束葵看到在那里的人每天因为病痛而呻吟,身上长出溃疡也没办法处理,只有等它们一点一点恶化,为了活下去而截断手脚的人也比比皆是,但最后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然而只是在那里呆了约摸半年,他就突然被接了回去。
[13年前,鬼束葵12岁]
他是严重妄想症患者。
自从一年前那场命案发生一来,他就一直在这间形似监狱的地方呆着——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里是用来隔离精神病人的“疗养院”。
最开始每一周都会有人来,有警察,也有心理医生。他们总是询问同一个问题,就是关于那一天发生的事。
鬼束葵记得很清楚,他如何切开那女人的肚子,找到创造了自己的那个器官,他把它放在床上,放在她和父亲的尸体身边,就像他和他们在一起。
他贪恋上了这种杀戮的快感,欲望变得无穷无尽。所以索性把看到的所有人统统都杀了,直到终于有了一丝理智,却只见遍地都是鲜血。
但他们都不相信他的话,只当成是他惊吓过度而精神发生异常。
再后来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11年前,鬼束葵14岁]
他是出色的商品。
佑夜魖到疗养院把他带走的时候,最初注意到的就是脸。
刚刚有了些男性特征的雏子,冷漠的表情,却不带丝毫锋芒。25年前他劝说那个女人生下了他,其实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找到新的容器封印[宫烙],但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却有了新的想法。
没有经历过性(……)事的身体,不出意外的白净。不沾染一丝瑕疵的肌肤和形状完美的骨骼,略显削瘦的脸不加修饰,黑色眸子更带着蛊惑人心的深邃感。
他在第一天便占有了他,用毫不留情的力度,一直做到他双腿间鲜血淋漓。
他不爱他,只是单单喜欢那倔得厉害的性格。
他什么都不说,甚至不反抗,反而让魖越是想要折磨他——所以他把他带到了加拉哈德,并且一手调(……)教成声色暗涌的社会腐烂层里给男人消遣的玩物。
[6年前,鬼束葵20岁]
他没有任何其他嗜好,除了杀人和做(……)爱。
加拉哈德的事情突然被曝光,连同鬼束葵也被带去了政府的收容所。但只是在那里呆了两天,他便逃了出来。
褪去了幼年时青涩的外壳,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并凛冽的男人。了解到自己身世的秘密之后,他开始肆无忌惮地挖掘自己身上的力量。
这一切都是为了从那个人身边逃走。
他已经到了能够自由控制[宫烙]的强度,但仍然打不过那个男人。
佑夜魖,这六年来一直是挥霍着他卖身挣来的钱,并且想尽各种招数来迫使他屈服。如果以前是因为无知才任他摆布,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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