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路灯----林紫绪
  发于:2009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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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看着不管。”
洪正明看看路家宝瘦瘦的的背影,心中一动,也跑了上去。
在三号楼顶上,市政府的维修人员已经来了,但是风势太大,修理缓慢。
洪正明和路家宝,还有另外的几个街坊,以及社区的巡警,都来帮忙,到底人多力量大,天线重新竖好,电线也接驳。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下到楼下,路家宝拉住洪正明,“到我家去吧,你都湿透了,我煮姜茶给你。”
“不了,我回去了,我怕我妈着急。”洪正明摆摆手,跑开了。
回到家,洪正明被洪母一通数落,“看,淋的像小鸡子似的。”
换了衣服,用毛巾包着头,洪正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母亲数落了一通,去休息了。
有人敲门。
洪正明开门一看,是路家宝,用保温瓶送来了姜茶。
“哎呀,你看看,这么大雨还跑过来。”洪正明忍不住埋怨。
“没关系,谢谢你也来帮忙。”
“小事情。你不是也在帮忙吗?”
喝着热热的姜茶,洪正明突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喂,我饿了。”
路家宝一愣,随即明白,“我煮个面给你好不好。”
“行。快一点就行。”
跨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洪正明看着路家宝熟练的切肉配菜,把面下进锅里,心生羡慕,他是一个和厨房没缘份的人,几次做饭都让厨房要失火,也打消了学做饭的念头。
面煮好了,洪正明大口吃起来,“好味道,会做饭的人就是不一样。”
看着洪正明吃完面,又帮他洗净锅碗,路家宝要走了。
“我送你。”洪正明取出雨衣雨伞。
“不用了。”路家宝一个劲的摇头。
“不行,一定要送。”洪正明不容拒绝。
披好雨衣,又撑起伞,洪正明送路家宝回去。
这一时,雨很大,仿佛水幕可将天与地相连,昏黄的街灯,宽阔的马路上,只走着这一对。
洪正明突然之间,有一种地老天荒般的感觉,仿佛自己与路家宝相识很久。
看着身边瘦瘦的男子,明明他只小自己三岁,但是他看起来是那样弱不禁风,惹人怜惜,不由的,洪正明将伞又往路家宝那边偏一偏。
台风过去之后,洪正明突然交了好运,他认识了一个自己各方面都满意的女孩子。
李佳宜在父母经营的超市里任职,人长的甜美可人,她的父母经营一家加盟的连锁超市,也算是有点家底的人,经朋友介绍,与洪正明相识,她对洪正明颇为满意,交往起来。
最初的交往,双方都是参与大队人马的活动。
一群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凑份子,租下一艘游艇,备齐食物,出海去玩。
这样的活动,三不五时的就会有一次,电视台收入不错,工作压力又大,大家都很喜欢出海玩。
洪正明带了李佳宜上船。
李佳宜自有一批玩耍的朋友,像是超市的供货商、运输商以及厂家的营销人员等,他们又是另一层水里的鱼,看到洪正明这条船上的阵势,并不放在眼里,心中只暗怨带来的酒不是名牌。
洪正明将李佳宜介绍给自己几个要好的同事:采编的安婷、剪辑的王齐、编辑钱乐,李佳宜倒是大方得体的同几个人打招呼。
一整天玩下来,洪正明送李佳宜回去,几个同事在背后悄悄议论起来。
“长的很漂亮呢。”安婷说道。
“眼睛长在额角上。”钱乐摇摇头,他比这几个人年长一些,看问题的角度也不相同。
“不错了,不是说还有点家底吗?算是般配了。”王齐倒是蛮赞同。
“要同她交往,最起码正明得买辆车。”
“我看不会。这女孩挺懂事的。再说,正明家,买车倒是可以,养起来不容易。“王齐摇头。
但是一众朋友还是希望洪正明能找到良伴。
这边厢,洪正明的父母也要考虑儿子的终身大事。
“我看,我们不如搬走吧。”洪父将之前商量过一段时间的想法提出来与洪母商量。
“搬到哪里去?”
“我想过了,厂子里对于我这样的人,有福利政策,如果我们在北卫星城租房居住的话,有补贴,加上我的和你的养老金,应该可以过的不错,我们的保险又都齐备,所以不用担心什么,那儿开销还小。这里的房子,留给正明结婚用,看多么好。”
洪母点头,“你说的是。我就是担心房子。让媳妇和我们老人住,想来想去总觉得,年轻人得有年轻人自己的小窝不是,可是要买房,太难。正明又是个手头没准的主儿,这几年也没存下个钱。”
“就是说嘛。我们老了,没关系的,租房住也是一样的,对不对,把这里的房子留给正明,这里三室一厅,地段又好,宁静路这样好的地段,现在这房子还差三年,款子就付清了,这样一来,正明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结婚之后也不用担心供楼的问题,可以安心过日子,存钱养孩子。”
“对啊,有了这房子,还怕没有媳妇?恋爱的时候,正好两个人一块存钱供楼,等事情差不多了,楼也供出来了,正好结婚,以后就没有房子的压力了。”
“好。那么你去打听一下北卫星城的房子的事情。”洪母点着头。
两个老人,就这样决定了以后的生活。
原本没有想到这样快,恰好北卫星城,洪父的工厂在那边的可使用房空出了一套,考核过洪家的情况之后,工厂派律师通知洪父,一个月之内入住。
“这么快。“洪母听到消息很是惊讶。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么快。”洪父搓着手,“律师说了,空房不多,轮侯一个资格不容易,还有人也申请了,但是我们的资格考核分比他们高,优先考虑,如果现在不入住,下一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看这……”
洪母有些失神地说:“我没想着这么快走,正明谁照顾?”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看看……”
晚上,洪家招开家庭会议。

晚上,洪家招开家庭会议。
听完了父亲的叙述,洪正明跳了起来,“不,不!为什么?不行。你们为什么要搬走,如果我娶的人不愿和你们住,我就不要她。”
洪父按住跳的像蚱蜢一样的儿子,“你看看你,一点点小事沉不住气。”
“什么小事,什么小事。”洪正明挥着手臂,然后一把抱住母亲,“妈,妈你跟我爸说,你们不要搬走,咱们一家好好的,干嘛要这样。”
洪母劝慰着儿子,“我们也没想到这样快,以往,申请和轮侯总得一年半载的才等的到,谁成想这一次这么快。你长大了,总得有自己的家,如今买房这样不容易,这一处留给你。我和你爸没别的,就只有这个给你了,你不要闹,听话。”
洪正明坐下来,“我结婚还有好一段日子呢,你们急着搬走做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是如果放弃这一次机会,以后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算了,你大了,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事事小心也就是了。”
洪正明又抱住母亲,“那我以后下班回来吃什么?回家来连个人也没有,不干不干。”
洪母推了儿子一下,“就会把你妈当老妈子用。自己以后学着做饭,以后什么都得一个人干,正好煅炼你,结婚后好好侍候你媳妇。”
洪正明把头抵在母亲肩上,“不要不要,妈。”
结果,洪父洪母还是按时搬入了北卫星城的租屋。
突然空起来的家,让洪正明很不习惯,工作量又大起来,每天忙进忙出,洪正明郁闷的不得了。
还有一个大难题,洪正明不会做饭,于是只得购进大量方便食品,结果吃了几天吃的胃痛,打电话向母亲诉苦。
“那你买着吃吧。”洪母安慰儿子,又连忙做了菜送过来。
其实洪正明在电视台,盒饭快餐厅也是吃习惯了的,但是这一次,真的是心理上接受不了父母搬走的事实,所以他无法接受外面的食物,人很快就瘦了。
独坐时,洪正明很是埋怨自己的无能,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一个人,很孤独。
一天下班,洪正明懒懒地走在路上,一辆小货车从身旁经过,一个声音招呼他,“正明。”
洪正明抬头一看,是路家宝开着货车经过。
“来,上车来,我送你回去。”
车子进了宁静路的街区,洪正明突然开口,“啊,不回家了,去你们餐厅吃饭。”
“怎么,洪伯母不管你了?”路家宝笑着说。
“是啊,都搬走了。”洪正明半是委屈,半没好气地回答。
在路记餐厅里,洪正明边吃,边把父母搬走的事情告诉了路家宝。
“伯父伯母也是为你好。”路家宝体贴地拍拍洪正明的肩。
“我知道,但是,我心里也不好过,感觉像是自己把父母赶走了似的。”洪正明说着,有点哽咽起来。
“还不都是为了房子,我家也一样,我爸身体不好,还一直坚持开店,就是想把现在住的房子买下来。”路家宝也露出忧郁的神色。
“你们那个还有供几年?”
“还得五年才付完。”
洪正明点点头,叹息一声。
“这样吧,要不,你来我们这里吃饭好了。”路家宝提议。
“啊,好啊。”洪正明点头,怎么早没想到呢,可以来路记解决吃饭的问题。
“那,你天天来的话,我给你打折,七折如何?”路家宝笑问。
洪正明摇头,“不行,八折。”
路家宝一愣,“好像应该是你说七折我说八折才对。”说着笑起来。
“啊,对,你说了八折了,就八折好了。”
“啊,不行不行。”路家宝连连摆手。
“行了,就这样吧。”洪正明说着,伸手揉乱路家宝的发丝。
在路记进出的久了,洪正明同老板店伙都熟悉起来,本来,光顾这里的顾客也多是宁静路这一街区的人。
洪正明除了在路记吃饭之外,也常常帮手做些事情,比如说抬抬重东西什么的,并且他在,也不再有小混混上门,高大的洪正明很有点路记保安的味道,为此路永心里十分感激。知道了洪正明业余学拳击,小赵小何两个店伙常常嚷着叫洪正明教几招。
路家宝不信,“你那个拳击,是健身操吧。”
洪正明亮出拳头,“谁说的,我从中学起,就一直参加拳击社团,正经学过的。”
“学这个干什么?”
“我小时候比较瘦,又挑食,我妈说,学拳击强身健体,而且,运动量大,学了之后就不挑食了。”
“哗,练成这样厉害啊。”小何上下打量着洪正明的身高和强健的身体。
“工作起来也有用的。我们啊,扛着摄像机,一扛扛一天,很重的,而且四处追新闻,身体不好可不行,采访一些有危险性的题材时,对方看看我这体格,也不敢把我们的记者怎么样。不错吧。”
大家齐齐点头。
在路记,最受异性欢迎的,仍是路家宝。
洪正明注意到,常常有小女孩子来路记喝凉茶,人坐着,眼睛在路家宝身上漂来漂去,并且,常有年长的女性,借着机会,对路家宝又摸又拍的,看在眼里,洪正明不由好笑。
又看到一个女顾客吃路家宝的豆腐之后,洪正明悄悄的问店伙们,“家宝很受欢迎啊,大小通吃?”
“长的帅嘛。”店伙们似乎司空见惯。
“我不觉得。”
“你又不是女人。”
洪正明狠狠盯了小何一眼。
“家宝是帅,个头也高,小时候就是美少年啊,现在,算是美青年吧,小女孩子就喜欢这种漫画美形男。”
“那些姐姐和师奶呢?”
“姐弟恋不是很流行的嘛。”小赵回答。
“女人也是人,看见好看的男人,也想占占便宜的。”小何一面擦桌子,一面说。
“那我呢?”洪正明指着自己,他的自信在路记似乎是行不通的。
“你啊,你很好啊。”
“那怎么……”洪正明鼻尖出汗地问。
“你啊,你是要交往的,那些女人不过吃吃豆腐而己,家宝这样的,不会把她们怎么样,你啊,人家是不敢的。”
洪正明终于明白了,点点头,“我说嘛,怎么没人和我搭讪。”
小何小赵忍着笑做事去了。
很快,洪正明发现了独居的好处,他可以睡到十三点不起床,可以一星期不扫一次地,也可以尽情地喝啤酒看球赛,更重要的时,请李佳宜来的时候,可以两个人独处而不被打扰。
洪正明本人,十分希望可以和李佳宜好好交往,好好相处,但是,这个女孩子总是让他抓不住,总觉得有点灰心。
可是,又的确是在喜欢着她,所以更加患得患失。
洪正明悄悄找安婷商量,安婷告诉他,就是因为他得失心太重,怕受伤又不够坦白,所以两个人之间毫无进展。
“我还不够坦白。”洪正明皱着眉。
“当然,你如果有心事,会告诉她吗?”
“不告诉她是因为怕她担心,没必要两个人一起伤脑筋,再说,我工作中的压力,她也不能分担,同样的,她工作中的压力也不会告诉我,我又不懂,说出来图增烦恼,何必呢。”
安婷晃着手中的笔,“问题就在这里,你们都把自己想的太独立了。如果你有心事又不愿对她说,你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你有烦恼的话,一般都会对我们说说,不会对佳宜“
洪正明老实地点点头,突然想到,自己的烦恼,还会对一个人说,路家宝。
买到了香岛明珠队主场的球票,洪正明高兴万分。
由于一个突然的出差,洪正明错过了买足球套票的时间,结果在明珠队的每一个主场之前,都得去排队购票,不是时间不允许,就是轮到时票早已售出,这可让他这个明珠队的球迷懊恼不已。
拿到球票之后第一时间洪正明给李佳宜打电话,想请她一起去看球赛。
“我不去。“李佳宜断然的拒绝了。“热死了,坐在大太阳下面,人又多,你们也真是不怕难受。”相处也有一段时间,李佳宜没有编出其他理由搪塞,而是实话实说,“看场球人变黑一大截,混身汗,我受不了,你自己去吧。下次,下次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或是别的好了,下一次。”
李佳宜倒还是给了洪正明台阶。
兴冲冲的洪正明低下了头。
晚上,洪正明照倒到路记吃饭,吃着吃着,眼光落在盯着电视球赛转播的路家宝身上。
“宝宝,宝宝。”洪正明小声叫道。
不知什么时候起,洪正明开始叫路家宝做宝宝,因为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淘伴,路家宝和众人对此,都没反对。
“什么事?”
洪正明取出球票,“周末,一起去。”
“啊!”路家宝看清楚球票,开心的跳起来,双手捂住嘴巴,这是他表示极度兴奋开心的下意识动作。“好啊好啊,我去我去。”路家宝拼命点头。
高兴过后,路家宝犹豫了,“去看球,店里怎么办,周末正是人多的时候。”
洪正明也沉吟起来,他知道,路家宝一向顾家。
“那,看完之后,快快回来,这里离市体育场也不远,八点左右就能回来了。”
在一旁看到这情景的小何走过来了,“没关系,去,这么难得,现在一票难求。家宝,去,我们顶一下没关系。”
一旁的街坊们也纷纷赞同。
路家宝重重点头,“好,去。”
洪正明开心起来,他喜欢足球,路家宝也喜欢,小时候他们常一起踢,考上了不同的中学之后,两个街坊才疏远起来。现在,长大了,儿时的记忆反而更加鲜明,两个小孩一起快乐踢球的身影出现在洪正明脑海。
吃好饭,洪正明快乐的回家。
晚上,路家宝告诉了父亲周末的安排。
路父一点也没有表示要反对,“很好,很好,多难得,你去吧,记得带上相机给我拍几张现场的回来。”
路家宝哼着歌儿收拾东西去了,望着儿子纤瘦的背影,路永觉得有点心酸。

路家宝哼着歌儿收拾东西去了,望着儿子纤瘦的背影,路永觉得有点心酸。
路家宝高中毕业后就帮父亲经营茶餐厅,天天忙进忙出,这个儿子很会做餐厅里的大小事情,是个生力军,迫于生活的压力,路永曾暗想过,不想让儿子再念书,虽然儿子自己没有再往上考学的能力,但是,路永心底一直觉得对儿子有所亏欠,这间小小餐厅占去了路家宝所有的时间,他没有了娱乐,除了街坊外也没有什么朋友,旧同学早已各散,路永知道,儿子有点孤独,虽然忙碌的工作让他没有时间去想,可是作父亲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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