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匆匆----园有桃
  发于:2009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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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举起黄绡挡住了穆鸠平的枪:“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今天可是无情找我来这里喝茶,难道这就是六扇门的待客之道?”
“你说的话还有谁信!”
“穆少侠,麻烦你把枪放下,今天确实是我找他来的。”无情示意戚少商退后,然后自己推着轮椅到顾惜朝跟前,“跟我进来吧。”
于是顾惜朝接过轮椅,回头奸笑着看着穆鸠平和后面的戚少商,将无情推进屋。
“到了这个份上,凶手是谁已经很清楚了。不过你似乎比我早知道一点。”无情示意顾惜朝坐下,顾惜朝没有照办。
“追追跟我说了。冷血死前也写在地上,不过被我蹭掉了。他要是知道大概死不瞑目。”
“你又何苦呢?”
“追追托我一定不要让他知道。你要是见到追追那个样子,你也舍不得。他还替我想了出路,说只要我装疯,大家不会怪我。这个追追,一辈子的精明都用在死的时候了。”顾惜朝的表情有点苦,转而平静下来,“不过反正也是早晚的事。现在估计他的注意力在我身上,只要我不出事,他应该一时不会再伤人。不过你还是小心为上。”
“那你打算怎么办?”
“放心,侯府很安全。大概吧。”然后他想也许无情说的不是这件事,“解药的话,方应看那边有点头绪,我正在试。我会想办法,何况也答应了追追。”
“最好还能帮到你自己。”
“吃错药的人恐怕是没救了。”顾惜朝笑了,“另一方面怎么样?”
“师傅被派去边关调和。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联金抗辽是大势所趋。的确照你说的,亲金派最可疑,尤其最近王府活动忽然少了些动静,不知道在预谋些什么。”
顾惜朝拿起茶杯在手里把玩许久,忽然狠狠地道:“赵构!”然后把茶杯在桌上拍得粉碎。
“好了,小心让别人听见。以后你也不要再来这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杀你。这次这么明目张胆,是方应看让你来的?他有什么事?”
“他没什么事。他就是知道我要来找你,所以托我跟你说他十分想念,不知你是否也在想他。近来京畿事乱,见面困难,于是托我带这幅他的话想给你,他说是他特意找全国的画匠替他画了十幅,他从中选取的。希望你朝午晚凡想他时打开看看。”
“你替我拿着东西打死他。”
“我打过了。他说既然都已经打了,就更要带给你。我先放下,怎么处置随你。告辞。”
顾惜朝忽然推开门的时候吓了戚少商一跳。他其实正是要来找他,碰巧撞在一起。之前楼上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着实吓了他一跳,不过想必不会出什么事。他相信不会出什么事。
顾惜朝还是表情照旧:“戚总捕是打算找我?”
戚少商想半天也没想到问什么好,只问了一句:“追命真的是你杀的?”
“怎么?不相信?”
“其实我们谁也没看见是谁杀了追命。”
“所以说你们就是容易被眼睛看得到的东西蒙蔽。我告诉你,追命是我杀的,但冷血不是。信不信由你。”顾惜朝绕开他打算下楼。
“我信。”戚少商看见顾惜朝停住了,“怎么,有点感动?”
“有点吧。”顾惜朝觉得这种对话有些耳熟。
“我无非觉得,你也没什么道理骗我。”
顾惜朝转过身来看着戚少商:“要是大当家还愿意相信惜朝,那我告诉你一件事: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万里江山图》,它和‘晓梦’都是无情编出来的。所以,不要太相信无情。”顾惜朝说完就下了楼。
戚少商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那上面干什么?”顾惜朝抬头看着坐在对面屋顶上喝酒的方应看。
方应看听见他的声音就飞身下来:“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打算到六扇门揭瓦了。可惜你出来得太早。”
“侯爷打算当瓦匠?侯府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
“情况怎么样?”
“大体跟想的差不多。回去再说吧。”
“我是问那幅画。他没把它扔出去?撕了?烧了?”
“我不知道,我放下就走了。”
“哦。”
“今天你没叫马车来?”
“唉,总要让京城女子一睹我方应看的风采嘛。”
顾惜朝一笑置之,快步走在方应看前面。
“不过,”方应看至少看上去是在闲聊,“如果最后六扇门里只能活下来一个人,你希望是谁?”
顾惜朝回头看了看方应看:“无情。”
方应看傻笑了两声,然后说:“我还以为你会说另一个人。”
“要是只选一个的话,还是留个聪明人比较好。我喜欢聪明人。”
“嗯,我也这么觉得。唉,我告诉你,不许你打无情的主意,他是我的人。”
顾惜朝笑着走得更快。方应看在后面追了上去。
无情看着窗外,手里握着顾惜朝刚刚留下的卷轴。他轻轻抚摸了两下,最终解了开,展开看了几眼,又卷了起来,想了一想,收在柜子里。
然后他看着天空,祈祷大家都平安无事。
之后大概一年多的时间里戚少商都很忙,辽国已灭,金国转而成为心腹大患。国乱则民乱,偏偏六扇门只剩下三个总捕,每天都有无数事情积压在那里。戚少商想其实他毕竟不是为朝廷效力的材料,让他选择的话他更希望到边关抗敌,只是现在他对六扇门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他很少想起顾惜朝。辽国既然灭了,通辽的罪名其实变得更好处理,何况有小侯爷在背后撑腰,绝少有人敢找他麻烦。一时之间,连找他报仇的人也很少。谁都是明哲保身的人,戚少商想顾惜朝现在应该过得很好。
这段时间里,他只见过顾惜朝一次,那是在一个凶案现场。全国各地的离奇事件越来越多,到后来六扇门都管不过来,很多都放着不理。顾惜朝之所以出现在那里是因为死者和方应看多少有点关系,所以这次没人敢说顾惜朝是凶手。
基本没什么线索。戚少商看了现场一眼就已经得出结论。他估计顾惜朝也有同感,所以近来之后没多久就离开那里。
他忍不住在门口叫住了顾惜朝:“你为什么要跟着方应看?”方应看最近私下活动越来越频繁,本来乱世满天下都是司马昭,没什么好奇怪,戚少商就是不明白怎么顾惜朝跟过一个傅宗书又会挑上方应看,逼宫逼上瘾了吗?
“我想要什么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都已经说烦了,你难道还没听烦?”
“你不是每次都骗得了人,就冲你的那些案底,任谁都不敢用你。你哪儿来权力?”
“现在你可以这么说,不过如果一旦方应看黄袍加身就不一样了。”
戚少商嗤笑了一下:“方应看是什么人,你就不怕他兔死狗烹?”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该不是六扇门人手缺到这个地步,非要东方总捕来挖人不成?”
“不至于。我只是有些是想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多着呢,想不明白就不要想。”
顾惜朝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说道:“很久以前,也不是很久,大概就十几年前,在一座不是很大的城市里有家妓院叫望鸿楼。‘飞鸿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所以叫望鸿楼。一些达官贵人偶尔也会到那里消遣取乐,本来无可厚非。那时候有个官人很喜欢那里的一个姑娘,后来那个姑娘有了孩子。妓女怀胎生子也不是特别少见的事,而且那里的嬷嬷很宽容,只要姑娘们有办法处理,便由着她们,所以楼里还是有一些孩子,最大的有十几岁。事发的时候,那个姑娘的孩子刚满月不久。是那官人打算攀龙附凤,怕别人背后说三道四有碍前程,就暗地里找人放火烧了望鸿楼。那时是夜里,楼里一向安静,没人想到会出事。只有其中一个有点上了年纪的姑娘睡不踏实,被火声吵醒。她只来得及把自己的孩子送出火场。她嘱咐那孩子一句话,她说男人有文才有武略都是没用的,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权力,等有了权力的时候,记得替她们报仇。我一辈子都记得这句话。在此之前,她几乎不跟我说话。”顾惜朝舒了一口气,停了一停才接着说,“毕竟是小城镇,这件事后来就这么过去了。我查过六扇门的纪录,好像也只是作为意外处理。”
戚少商没说话。他等着顾惜朝接着往下说。
顾惜朝转过头来看着戚少商:“杀个人多容易啊,不过那没意义。早晚有一天,我要叫他家破人亡,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当然,这些话只能私底下说。其实我还是很迷恋一呼百应的感觉的。”
“那个人还活着吗?”
“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算了不说他了。戚总捕你好自为之,下次见面就是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那时候他想,居然会有那么一天他从顾惜朝嘴里听见了“好自为之”。
戚少商忽然又想起他,就是因为这句“不会手下留情”。这次,是顾惜朝来暗杀他。
当时他就坐在六扇门的大堂上,忽然有一支箭擦着他的脖子飞了过去,穿进对面的墙里。扎得很深,戚少商想要真是刺中了他,怕会穿个通透。
“顾惜朝?”
当他回头的时候显然什么人都没看到。同在大堂里的穆鸠平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是他?”无情看着戚少商拿来的箭问道,“虽然说他也不可能真的用神哭小斧,不过这箭看上去很普通。”
“我只是觉得是他。而且,光天化日到六扇门来刺杀戚少商,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怎么想都只有顾惜朝干得出来。”
无情忽然就开始笑,很久也没止住。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挺有意思。”无情抬头看着戚少商,“不过你可真受欢迎,怎么到处都有人找顾惜朝杀你?”
戚少商耸耸肩。
其实这一段时间顾惜朝都很活跃,无情手里压着很多和他有关的案子,只是他没告诉戚少商,也没告诉铁手。若是让后者知道,怕是杀到侯府也要把顾惜朝抓出来。铁手现在很容易激动,有时又特别消沉。一时不见他,大概又去哪里喝酒。无情已经顾不得了。
“穆鸠平哪里去了?”
戚少商这才想起好像确实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他。
“我是你的话,就回去洗洗睡,少给你们大当家添麻烦。”
“顾惜朝!你有本事就过来和我单挑,动用这么多家丁算什么本事!”被困在剑圈里的人声音有点沙哑,大概确实骂得太久了。
“我的手是留着用来杀戚少商的,至于你,八寨主,当初你们以七敌一的事不会已经忘了吧。”顾惜朝站在台阶上俯视着脸怒气的穆鸠平,笑容里充满蔑视。
“好,输给你我无话可说。可是我们大当家对你那么好,还有,还有六扇门的人也那么信任你……”
“我可没求着他们信任我。”
“你以前欠下那么多条人命我们大当家都已经不计较,你良心被狗吃了,居然还要杀大当家!”穆鸠平可顾不上什么逻辑连贯不连贯,只是有一件骂一件。
“穆鸠平,我告诉你,我可没欠你们大当家什么人命。从始至终,我要杀得就是戚少商,但他偏偏不老老实实让我杀,非要连累他的那些兄弟朋友为他死,那时他欠他们的,不是我欠他的。要是有一天他真死了,还可以算在我头上,说不定我去给他上三炷香。”
“你杀我们也就罢了,毁诺城的老弱妇孺你斩尽杀绝,你都……”
“那你怎么不想想我派去杀你们的人被你们杀了多少,他们也是各为其主,谁不无辜,你们杀他们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吗?人嘛,都是一样的,只有有用和没用的区别。既然杀那些人能把戚少商引出来,我何乐而不为?死了的人只能说明他们无能,死了活该。‘由来从军行,赏存不赏亡。’他们……”顾惜朝的声音忽然顿住了。他回过头去正好看见方应看从门里走出来。
“啊呀啊呀,我还在想谁能请动顾爷。”他转头看向顾惜朝,“他也劳你动手?交给我就行了。”
顾惜朝捂住嘴打了个浅浅的哈欠,说道:“正好我困了,少陪。”他几乎是跑进侯府。
方应看带着一脸无邪的笑看着穆鸠平,后者怒目而视,还企图挣扎,被周围的护卫牢牢压制住。
“唉,还站着干什么,先关起来。”
方应看推开顾惜朝房门的时候,顾惜朝已经宽衣躺下了。听见他进来,又坐了起来。
“你还真的是困了。”方应看是笑着说的,“你最近醒着的时间快不到两个时辰了吧。”
顾惜朝不语。
“为什么去杀戚少商?”方应看倒了一杯茶。本来他不喜欢喝茶,不过有人喜欢,他也就喜欢了。
“他最近好像注意到康王府了。”所以要把他的注意力转过来。
“怕有危险?”
“怕他碍事。”
方应看想都是一样的。
“他怎么处置了?”顾惜朝问。
“随便你。我无所谓。”
“那就放了吧,我也无所谓。”
“我倒不知道你这么好心。”
“他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又不是真的杀人成性。”
“那就这样。不打扰你睡觉。”
“别告诉他是我放了他。”
“知道。”方应看看着顾惜朝躺下,然后掩好了门。
穆鸠平做好了回去被戚少商训一顿甚至揍一顿的准备,他没想到戚少商看见自己回来倒抱住了他,喃喃道:“好好,回来就好。”他不知道戚少商在外面找了他多久。
“不要再到处乱跑了。”无情也只说了这一句话。心里想着不知道方应看打什么主意。
顾惜朝出门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戚少商。
“戚总捕路过这里?”
“不,我在这里等你。”
“来抓我归案?”
“来谢谢你。”
“谢什么?”
戚少商想穆鸠平的事八成和顾惜朝有关系,但说出来顾惜朝一定不会承认,那就不说了吧: “反正谢过了,谢什么不重要。我走了。”
“戚总捕来这里就为说这么几句话?”
“难道你还想请我进去坐坐?”
“无妨。”
戚少商的酒窝一闪即逝:“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远处跑来,顾惜朝认得那是六扇门的一个捕快:“这段时间你跑哪儿去了?大家到处找你。出事了。”
“怎么了?”
来人看了看旁边的顾惜朝,趴在戚少商耳边说了一句话。然而顾惜朝还是听见了,他神色一变,立刻转身跑回府中。
戚少商看见了,但那时他也管不了许多,拉着那捕快奔回六扇门。
息红泪和赫连春水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戚少商没想到自己意外地镇静,虽然手在抖,满手都是汗,逆水寒都要从手里滑出去。
“反映过来的情报说是被人围攻。很多人。”无情说,“是不是感觉有点熟悉?”
“毁诺城其他人呢?”
“全死了。毁诺城也烧个干净。马贼的作风,但这次不是马贼。照这么看,之前应该也不是。”
戚少商想了想才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之前不是?”
无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说:“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顾惜朝都在京城里,不是他干的。”
“我知道。”
“最近一段时间他没离开京城。”另一方面的顾惜朝说,“照这么说的话,看来中了魔药的毒的人不只他一个。想想那东西本来做出来就不可能只用来对付一个人。大意了。”
方应看倚在桌子上,搓了搓额头:“可能参与改良魔药的人和组织都已经调查过了,乱七八糟,等我整理好了再告诉你。”
顾惜朝点点头:“实在不行,查出一个杀一个。”
“你就不杀他?”
“我答应了人。而且我也杀不了他。”
“单纯从后一点来讲我可以帮忙。”
“要是无情不愿意呢?”
“嗯……”方应看皱眉想了一下,“那我们还是好好商量商量吧。”
顾惜朝呵呵笑了很久。方应看就一直看着他,等他笑完才说:“我还有另一件事要你帮忙。”
那段时间诸葛神侯回来过一次,带回来一个消息是金使近日将秘密进京。无情没有告诉戚少商。
“好好,我喝,我喝。”金使接过身边姑娘递给他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向下空了空,表示自己喝得干净。那姑娘媚笑着钻进了他的怀里,他抱起她哈哈大笑。就在这个时候,门被人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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