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的话还沒說完,棄天帝已忍受不了诱惑吻住他的唇,苍看了一下他们所在的路边四下无人,便放胆迎合他的吻。
轻啟牙关让他的舌进入,自己的舌尖顶上,卻不是要在口中交缠,而是化被动为主动,将战场从自己的口腔改到棄天帝的口腔中,舌尖轻轻扫过他的上颔,再故意捉弄般逗著他的舌根,激起舌根微颤。
讶異於苍表现的棄天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看著苍胜利般的眼神,棄天帝的斗志也被点燃了,原本战败的舌卷土重来,将他的舌与自己的纠缠在一起,学著苍方才调情般的吻技,棄天帝甚至发挥的更好,唇舌激烈交缠的结果就是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苍的脸颊也因缺氧而红润。
忽然棄天帝的舌尖嚐到一丝微甜,激烈热吻后口腔会分泌出甜味的唾液,他正想再多嚐些时卻被苍推开。
苍轻轻喘气,果然失去一半仙元对身体造成相当程度的影响,连一个深吻都无力承受,如果不用力推开棄天帝,软倒在人怀中太难堪了。
苍总是半睜半闭的紫眸此刻凭添一股朦胧,棄天帝舔舔唇上残留的溫度,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如果能再多吻一会该有多好?
『苍,你的唇很迷人。』
苍挑眉。
『多谢夸獎,你的学习能力也不差。』后面那句倒是真心的称讚。
苍的话语让棄天帝想到一件事,他努力克制仍是止不住问话裡的酸味:
『看你外表絕对想不到你吻技如此熟稔,你过去累积了不少经验吧?』
快否认,說沒有啊!
虽然苍的读心术失灵,但棄天帝的表情卻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这让苍觉得好笑。
恐怕棄老板该失望,或者說,猜中一半。
苍清了清喉咙,唇角微扬:『有,但並不能用不少来形容,至少右手手指能数得出来。』
五个以內还好,以苍的外貌而论二十八歲了交过几个女朋友也很正常。
棄天帝觉得他心中的醋意顿时少了很多,忍不住又问道:『都是女生?』
敢情你现在是我什麼人?怎麼这话听来像是正在吃醋的情人?
苍憋不住先笑了两声,才镇定回答道:
『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棄天帝的眼神很认真。『非常重要。』
苍原本想回答个不著边际的答案再作弄一下棄天帝,但棄天帝接下来的话卻让他改变主意。
『苍,我看得出来溫和与淡泊只是你的表象,真正的你很执著,一旦认定了谁除非发生让你心灰意冷的变故,不然不会放手。之前离开你的人一定沒发现这点,只以为淡泊就是你的全部,如果他们发现你的好后与我抢人,我不怕与男人打斗,只怕女人哭哭啼啼的樣子会让我被其他人误会。』
苍看著棄天帝,心中隐隐流过一股暖流,也许他真轻忽了这人,能在短时间內了解他如此之深,棄天帝並不简单。
只不过棄天帝的担心是多余的,已经过去之人可能会不甘心,但卻沒机会,也不可能再有机缘与他抢人。
因为苍身为六道师,与人相遇的缘份皆由天定,即使他硬要挑战上天而与不该相遇的人相遇,那人也会被天命操弄而迷失,人性原本就经不起考验,就算自己能承担住无限次的怀疑与伤害,最终还是得转身离开。
有时候苍很庆幸他天生感情淡泊,即使伤心难过也只是如蜻蜓点水,在心湖上盪开些许涟漪,然后随著时间过去慢慢平靜。
然而,天生感情淡泊的缺陷其实也与无情沒多大差別。
苍瞄见一辆计程车正开过来,他伸手招停计程车。
棄天帝想握住苍的手,被苍逃了开,苍在他耳边悄声道:
『我忘了告诉你,我除了擅长法阵以外,我的換魂术也练到第三等级。如果你想赢得我的心,恐怕你还得学会分辨什麼时候是真正的我。』
苍微笑著进入计程车,棄天帝卻愣著看他离开。
两三分钟后棄天帝也笑了。
『只不过是区区換魂术,苍,我接下你的试验。』
他有自信他絕对能赢得苍的全部,包括苍真正的真心。
苍回头看棄天帝一眼,从后车窗看到棄天帝自信的笑容,好像即使他想要天上的月亮,棄天帝都有能摘下的自信一般。
苍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让棄天帝知道換魂术,但是他卻一时冲动說出口。
到底,他是不是正期待著棄天帝就是那个能懂他的人?
一般人不能理解的事情,同为六道师的棄天帝可以理解,甚至可以与他並肩作战,再也不会被误会伤害,再也不会寂寞……
所谓成仙成佛不也是永生永世的孤寂?
不过比起伤心还是孤寂来的好些。
一想到此,苍又觉得好笑。
自己早已沒有了心,又何来伤心?
走下了车,走入一步莲华心灵谘询所,与正在抄写佛经的笑笑桃說:我好累,先睡了不吃晚餐。
直到躺在床上,苍还想著棄天帝的笑容,他开始觉得棄天帝像是如影随形的噩梦,令他想得头都疼了起来。
手指抚上自己的唇,彷彿还残留著棄天帝的溫度……
『中毒了……』中了名为棄天帝的毒品,该如何戒除?
苍索性用棉被蒙住自己的头,整个人缩在被子裡,让睡意把棄天帝的笑容赶跑。
一步莲华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轻轻坐在苍旁边,苍感觉到床上陷了一角,打开被子看到笑笑桃的神棍笑容,但那笑容又与平常不同,好像正藏著心事。
『苍,你边吃边听我說。』
苍接过笑笑桃递来的面包,在床上吃东西虽然不大好,但笑笑桃允许的话就不必客气了。
『阿来他过几天会出狱,我想接他回来住。』
一步莲华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和,然而苍知道其中参杂著欣喜与担忧的复杂心情。
『他愿意吗?』
『你想问他愿不愿意接受我还是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住?』
『两者都是问题,也都不是问题。』
苍說完后开始啃面包,丟问题让笑笑桃自己思考比告诉他答案来得有用。
一步莲华轻微叹气,他思考事情时会不自觉数起胸前掛的一串佛珠,边数边能让自己的灵台清明,思路也能更为畅顺。
『苍,你想說都是我的问题对吗?』
苍点头。『我觉得你保护过度,你想引导他走上正途,但卻不先了解他为何会做你认为的坏事,凡事有果必有因,想解开因果你得从根本著手才好。』
『但是阿来不接我电话……我想了解他,他也不给我机会去了解……』
谁让你老是在阿来旁边念佛经?
看到笑笑桃难过的樣子,苍把调侃的话硬是吞下去。
『找鳝鱼跟你一起去接阿来出狱吧,阿来谁的话都不听但偏偏听鳝鱼的话。』当然也有可能是怕了鳝鱼爱的小鞭子。
『但是连阿来的事情也麻烦善法,对他不大好意思。』
苍惊讶的差点被面包梗住,笑笑桃会不好意思麻烦別人?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如果是为了你而惹上麻烦,鳝鱼絕对不会有怨言,因为……』
因为鳝鱼喜欢你阿。苍赶紧摀住自己的嘴,免得漏馅了会被鳝鱼爱的小鞭子教训。
还好笑笑桃似乎正想到什麼,沒有注意到苍說的话,自然也沒有追问。
苍松了一口气卻沒看到一步莲华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然后很快又用惯常的溫和笑容掩盖过去。
『苍,我昨晚打坐时进入了冥想的境界。』
『恭喜你往成佛又迈进一步。』
『我看到了我的劫数,还有你的天命。我的劫数是袭灭天来,你的天命则是棄天帝。』
苍瞇了瞇眼。『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入魔了,桃子你的壽命还很长,哪会有什麼劫数?而且棄天帝也是六道师,他的天命应该与我相同,都是灭魔与保护眾生。』
『苍,我在冥想中看到棄天帝背后长出黑色羽翼,而你持剑刺穿他的胸膛。你真的很肯定他也是六道师?我知道你有读心术与法眼,但我真的很担心你。』
苍決定坦白。『我最近的读心术都失灵了,其实我只看到他施雷电之术,就判断他也是六道师。』
『棄天帝承认他也是六道师吗?』
『他沒有否认。』
一步莲华起身,帮苍把被子盖好,溫和說道:
『希望是我看错,若然棄天帝真是六道师,我就能放心把你交给他。只有与你相同的人才有可能理解你,才能陪伴你不使你寂寞,才不会伤害你,但如果他是恶魔,我不惜触犯杀生戒律。』
苍浅笑回道:
『知道了,我前世的情人,你今生怎麼如此啰嗦?我都快以为你是我爸了。』
前世差点是情人,今生成为莫逆好友,未尽之情又成再续的缘分,有时候缘分这事真的很难說清。
沉入梦乡之前,苍心想著该为好友做点事了。
隔日早晨,苍提著行李袋轻掩上门,他瞇著眼看天边方露脸的太阳,很沒有气质地打了个呵欠。
得在一步莲华还沒起床前离开,不然笑笑桃生气了就走不了,他可不想在门口上演行李袋拉过来又拉过去的肥皂剧。
但是不住这裡又该住哪?工作契約只剩一个多月不需要租房子,到旅馆住未免太过昂贵。
苍走下捷运后还思考著,不知不觉他已经到了每日来上班的異度国际贸易公司。
记忆中異度国际贸易公司还经营旅馆副业,就算无法凹到免费房间,打个一折到两折总行吧?大不了从薪水裡扣,反正自己还沒跟太阳神算代言的费用,找间总统套房住他一个半月就当扯平吧。
苍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除了帮太阳神宣传以外还帮忙品检试住他们的总统套房,只怕他们会太感动还把住过的总统套房送给自己,那该怎麼办才好?
苍的瞇瞇眼微弯成笑意盈盈的弯月,而平常这时间还沒起床的太阳神卻反常地惊醒,然后打了个很大的喷嚏。
『哈啾!』
太阳神的左眼皮微微颤动,他心中忽地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同居
七。
清晨的都市许多上班族正準备通勤,身穿淡紫唐装的苍提著行李袋的身影也就沒那麼引人注目。
然而棄天帝卻看到了他一个人拎大行李袋,闇黑色的车子驶过苍的身旁,在苍转头前扬长而去。
苍拎著行李袋走入異度国际贸易公司门口,守卫处的警卫正打著盹。
牆壁上的时钟显示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苍在签到簿上签名后直接坐电梯到六十六楼,出电梯门拐弯打卡,他检视他的打卡单,在二零零九年头几个上班日就早到,与他的个性太不合衬。
反正这工作契約只有两个月,偶尔早到吃点亏也无所谓。
倒是二零零九年这个数字很不吉利,印象中恶魔宣告要反攻的年份好像也有个九,星象学者与预言家曾說过是西元一九九九年,然而魔界历比人间时间晚上十年,所以实际上应该是二零零九年才对。
世界将在今年毀灭吗?
苍把打卡单放好,他心想:如果是指金融世界,的确已经毀灭得差不多了。
金融世界毀灭肇因於人性的贪婪,有时候贪婪的人心比起恶魔更加罪恶,人类会对自己同胞做出的残忍行径至少恶魔就做不出来。
『說不定,世界最终会毀灭在人类自己手裡。』苍說得很小声,他說给自己听,不料卻有人附和。
『如果上帝的世界被他所创的亚当与夏娃的后代毀灭,对神而言将是最大的讽刺。』
棄天帝拎起苍的行李袋,苍往保溫壶中注入热水后盖上盖子。
原本摄氏一百度的沸水注入保溫壶后会些许降溫,保持在摄氏八十五到九十度,刚好是适合沖泡高山春茶的溫度。
『說错了。』苍搖头。
『你不同意尽管反驳我,我乐於接受挑战。』棄天帝仍是自信满满。
『依照中国的民间传說,人类是女娲用泥土做的,只有西方才是上帝所造的亚当与夏娃的后代,如果再採纳现代学者的理论,人类最原始的祖先是单细胞原核生物,也就是类似细菌一般的生物,再继续推论可得知上帝的原本面貌是……』
苍忽然停住不說话,棄天帝自动自发接下去說:『是细菌?上帝的真实面貌是细菌?哈哈哈哈,苍,你很幽默。』
苍眨眨眼。『是你說细菌,我可沒接话。中国神话裡的女娲娘娘还有图画可看,然而卻沒人真正看过上帝长什麼模樣。』
棄天帝只笑沒回话,苍又问道:
『你该不会信仰天主教或是基督徒?我真是开玩笑而已,你不会计较吧?』
虽然六道师理论上来說都不会信仰西方宗教,然而也有人中西方宗教都信仰,既承认道尊与佛祖,又承认天主与基督,属於全世界观的宗教信仰。
由於宗教信仰是个人的自由,所以六道师也可以自由信仰不同宗教,只要贯彻著除魔卫道的信念就足夠了。
苍接触过的六道师通常都是佛道双修,所以他並沒有思考遇到天主教或基督教徒又是六道师的可能,细想起来又觉得话說得太过轻率了。
『我絕对不会信仰天主,你大可以放心。』
那会不会信仰恶魔?
苍心裡闪过这个想法,他很快抹掉莫名其妙的疑问。
『谈到毀灭世界,你知道关於二零零九年恶魔将毀灭世界的预言吗?』
苍边說著边注意到棄天帝沒往办公室方向走,反倒走到电梯前,电梯门开了他也一起进入电梯。
行李与家当都在棄天帝手上,苍不跟著进电梯也不行。
『喔,我只听說过西元一九九九年是世界末日,沒听过二零零九年的說法。是哪个算不準的预言家在电视节目上又大放厥词?』
苍看著棄天帝按五十楼的楼层按钮,他记得五十楼是空置的楼层沒有安排任何一个部门。
『预言家就是我本人。』
刚好电梯门开啟,五十楼与其他楼层截然不同,具有小玄关与铁置內门,看起来像是私人住宅。
『原来你除了会占卜与看风水外,还会做相当不準的预言,良心建议你还是別当预言家,安心待在我公司做风水部主任就好。』
『我预言準不準等时候到了自然明了,天机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参透?』苍故弄玄虛說道。
神棍啊?
棄天帝笑到想捶牆,接著苍忍不住好奇心问道:这裡是哪个部门的办公室?
棄天帝卻学苍回道:『天机不可洩漏。』
他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门上的三层锁,又再打开气密门的门锁后才能进入屋內,屋內加装人工智能系统只要人一走进就会自动开啟照明与空调,红桧木制的中式桌椅搭配牆壁上的木制浮雕窗花镜与橫幅水墨画妆点出典雅的中国风味。
『以后这裡就是风水部的专属套房,苍主任你看看还满意吗?』
棄天帝放下苍的行李袋,又道:
『如果你不满意还可以再重新佈置,这一层楼都任你使用,装潢以及家具用品的费用都由公司出,不会扣你薪水。』
棄天帝动作很迅速,而且中国风的装潢也符合苍的喜好,苍不禁想问棄天帝不会老早就準备好这间房,做为金屋藏嬌的用途?
『装潢还可以,但恐怕我出不起房钱。』
棄天帝笑了笑,手指托起苍的下巴。
『我想要的房钱你一定出得起。』
苍甩开他的手。
『万一我不想出,难不成你要強迫我?』
听见強迫两个字,棄天帝的笑容顿时带了点邪气,異色魔瞳直盯著苍,好像想就地把他生吞下去一般。
『苍,你的提议不错,我还沒试过強迫人,也许你可以做被我強迫的第一人。』
也对,被金屋藏嬌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不过他可不想真付出这种代价。
由於修练仙道的关系,苍知道破身会让他短时间內无法运气修行,但是他不确定能每次都打赢棄天帝,万一……
苍快速打量房子的装潢,他判断这住宿的代价有点太高。
苍心裡有了答案,於是他提起行李袋往外走。
棄天帝卻挡在门口。『你不满意这房子?』
『非是不满意,而是付不起房租。』
苍的表情很为难,他不能夠說出如果做情爱之事会让自己法力短时间內大減的弱点,所以只能拒絕棄天帝的好意。
棄天帝大概是猜到苍的难处,然后他快速掠夺苍的唇瓣。
『租金我已经收了,不会再收其他代价,等你整理好再回六十六楼上班。』
棄天帝走后,苍很难得地看著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