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与想不到之间 中----dubedu
  发于:2009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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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和扬晚对望一眼,点头示意,就是这个家夥了,妖气逼人。
这个妖跟藤不大一样,灵力要高上许多,恐怕不是容易对付的。两人的手心均冒汗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支舞散场,两人结了帐,匆匆出了夜总会,坐到方言的车上,扬晚问:“待会儿怎麽弄?”
方言口干舌燥,韵了韵神,说:“还是拣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吧,或者做一个结界──这个,我没有什麽把握。总而言之,到僻静无人之处再下手,不然,会有人报警的。”
扬晚觉得方言那话纯属废话,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麽办,只有坐等。
然後,看到那男人出现了,还搂著那个跟他同舞的女人,上了辆车,扬长而去。
方言和扬晚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那家夥居然还会有余兴节目。那女人,不晓得是他的食物,还是他的伴侣。但是不管怎样,跟上再说。
却到了另一个娱乐场所,那男人搂著那女人又进去了。方言下车,到门口打听了一下,原来他们还会有表演。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方言想了想,在那男人的车上──也就是艾亦的车上,做了一个手脚,跟扬晚继续在车上等著。但愿那家夥识相,无论是食物还是伴侣,都把那女人赶走。
扬晚突然问道:“你说,那个妖怪会不会找个人当人质?”
方言吓了一跳。因为紧张,他完全忘掉了这个可能性,犹豫著是否要下车再去收回自己的符咒,那男人又出现了,果然还搂著那女子。
方言叹了口气。如果真有了人质,他们还真不好下手。发动车子,凝神观望。
那男人刚靠近车子,突然停住了脚步,跟女人说了几句,扬手喊了的士,让那女人上车走了。之後,四下张望,看到方言的车子,愣了一下,右手做了个动作,就见车门上一团火焰,一闪而逝。男人上了车子,飞快地走了。
方言紧追不舍。
车子左拐右拐,到了一个烂尾楼,男人下了车,走到空地,挽起袖子,静静地等著。
方言和扬晚慢慢地走近。两个人紧张得居然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倒是那男子,轻声细语地说:“我从未伤人性命,你们为何要捉我?”
方言哈了一声,无言以对。扬晚白了他一眼,心中念咒,嘴里却道:“就算没有伤人性命,夺人元阳,不是罪过吗?”左手隐隐热流涌动,符咒显出,摆出手势:“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冲了上去。
方言掏出纸符,默念咒语,道:“哪里走!”
男人哑然失笑,左手画圆,右手出拳,跟两人打了起来。
方言因为从小修道,也练过一些功夫,出手颇有架势。扬晚没练过,不过男人,从小到大也打过架的,倒是有些赖皮的招数,左手上下,直逼那人。
男人不敢让扬晚的左手上的符咒碰到他,也不敢接触方言的纸符,动起手来,很有顾忌,一时有点招架不住,待要辩解,又闭上嘴巴。人与妖,本是敌人,说什麽,对方也未必会罢手。心中哀叹,恐怕,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然,露了踪迹,恐怕难以善终。
方言几道符打出去,一一落空,只得一道,碰到对方大腿,嗤嗤冒烟,情绪大振,将干枣团在左手中,用灵力催化,右手掏出桃木匕首,向对方捅去。
男人终於怒了。这两人功力,不放在他的眼里。只是扬晚手中的符咒,是妖的克星,就算收不了他,也足以让他受伤。方言的灵力,可怜之至,只是他手中,偏偏都是上好的灵物,对他也颇有威胁。大怒之下,男人身子往後急退,双手挥出,化为枝丫,仿佛干枯的树枝,朝方言的胸前插去。
方言回手防范,那树枝嗤嗤作响,来势凌厉,几乎穿过方言的手臂。方言大吓,心中很文艺腔地哀号:“我命休矣!”
却觉丹田猛然充盈,一股力量充满他的身体,明亮的橙黄色的火焰随著他的结印奔涌而出,直奔那男人而去。男人慌忙躲闪,却又不及,被打得飞出去好远。
方言站住,仍然没有从惊吓中清醒。扬晚跑过来,连声问:“你怎麽了?好吓人,刚才!”
方言一抚玉观音,声音有些发抖:“是……是魁救了我!怎麽办?我们现在?”
两人再看向男人,那男人却消失不见了。正迷惑间,汽车开动的声音传来,那家夥跑了。
方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扬晚一咬牙:“总归要善始善终。继续去探探。可是,那家夥跑到哪里去了?”
方言挠了挠头,拿出纸符,叠了个纸鹤,道:“去,探明他的老巢。”
纸鹤翩翩飞去。过了一个多小时,纸鹤飞回。方言和扬晚坐上车,跟著纸鹤,开了约半个小时,到了一小巷。两人一下车,便知那民宅的二楼,就是妖怪的老窝了。
扬晚问:“妖怪还会回来麽?”
方言凝神查探:“里面有好东西,妖怪舍不得的。”接手印设下结界,将两人罩住,道:“这样他就不能感知我们的存在了。我们来个甕中捉鳖吧。”
扬晚伸手戳了戳,并未在身边感受到什麽异常的状态,便问:“真有用麽?啊,那个,你折的纸麻雀还真是灵泛……”
方言满头黑线,弱弱地说:“是……纸鹤……”
扬晚干笑了两声,跟方言悄悄地上了楼。

想到与想不到之间(46)

46.
瑾满腔怨恨,却无处发泄。这麽多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每隔十年就换一个地方,就算是夺人元气,也万分小心,决不伤了人的性命,也尽量不毁了人的健康。要不然,他何苦总是换人?
艾亦那纯正的阳刚之气,最是补身。只是心中有了念想,反倒不忍对他下手。是不是他察觉到了什麽,所以引人来捉他?应该不会。普通的人,若是知道自己的伴侣是妖,吓也吓死了,怎麽还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艾亦可能察觉到他在偷吃。就算不动声色的要报复,也应该只会找人揍他啊,决不可能找修道之人来收他。
是,艾亦有些变化,也有疑虑。瑾本来想,如果艾亦要装傻,就装好了。在瑾的计划中,他还想跟艾亦多处些时候,七年,最起码。如果到时候还是舍不得,冒险再多呆几年,那也是好的,不过要小心再小心,别让他知道自己偷吃。只是陪他一辈子,决不可能。
他的衰老,比人类的慢了百倍。十年过去後,艾亦就是四十岁的中年人了,而自己仍然二十几岁的模样,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就算艾亦迟钝到那个地步,没发现什麽蹊跷,左邻右舍也会发现端倪。更何况,现代社会,要瞒过国家机构,更是不可能。
瑾耗费灵力,治愈伤口,坐在车子上,发愁了。按说,身份暴露,应该速速离开。可是店子还没有交代清楚,自己失踪,小三小四怎麽办?小四不能独立生活,小三要赚钱,又要照顾他,没有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花盆中的灵土,是他修道的法宝,丢弃了,太过可惜。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不告而别,艾亦会怎麽样?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会怎麽样?
瑾咬著自己的头发,心中无限纠结。那家夥,本来跟旁人一样,不过是自己的食物罢了,怎麽到後来,却成了朝夕相处的情人呢?那家夥,吃得苦,霸得蛮,人,却纯朴得很,又带著些狡黠,不动声色地就这麽侵入了自己的生活,让自己不忍心吃他,不忍心撂下他不管,甚至,不忍心离开。
瑾长长地叹息。所以,不要爱啊,人类的那种感情,妖怪怎麽消受得起?明明不能长相厮守,明明不能坦诚相见,明明不能白头偕老,明明不能平等地相爱啊。
还是,再去见他一面吧。告诉他,家里有急事,告诉他,自己有苦衷,告诉他,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了自己,那人仍然能够快乐吧。更何况,他最艰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呢。
可是,那两个修道之人会不会已经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他一路疾驶,又花了些时候疗伤,并没有见到有人追踪而至。是放手,还是找到自己的老窝,守株待兔?小三小四的事情固然不能不管,灵土也非常重要,艾亦更是……可是,都比不上自己的修行和性命要紧吧?灵土,想法子还可以弄到,小三小四,以後再给他们打电话联系,都没有问题。
艾亦……打个电话给他?或是去他上班的地方瞧瞧?
瑾细眉紧蹙,拿出手机,拨通了艾亦的电话。
没有人接。
再次拨打,终於听到了艾亦的声音:“瑾?怎麽了?还没有睡觉?不舒服吗?”
“啊,不是。那个,我突然有急事,要离开长沙几天。”
艾亦的呼吸变得沈重起来,没有说话。
“艾亦?你听著,就几天而已……那个,是货的事情啦,必须我亲自去处理。”
“你身边有人吗?”
“啊?”
“是不是你另外有人了,要跟我分手?”
瑾突然觉得胸腹剧痛,差点没有喘得过气来。
“男人嘛,偷吃很正常啦。我不会介意的……如果你有了别人,实在是不想跟我在一起的话,明说好了……我没有关系……我早上到你那儿去,你不用留在家里,我会把我和艾伦的东西都清走……哦,对了……我没有关系啦。车子你要用的话,先用著,反正我现在开渣土车,车子放在家里闲著也是闲著……只是……你晚上做事小心点,一个人……还有啊,跟别人搞,记得要带套子……呵呵,突然想起这个,我们做,从来没有用那玩意儿的……外面乱玩的人,怕不干净……瑾,你……你要好好的……那什麽,有时间我再去看你跳舞……别让别人帮你弄头发,求你了……”
电话被挂断。
瑾的手哆嗦起来。那人的声音,带了哭腔了。
瑾再次拨通艾亦的电话,接通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艾亦就爆发了,声音又粗又哑,几乎是低低的咆哮:“够了没有?我都看到了,你跟别人亲热……瑾,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该怎麽办?就这麽忍著,忍忍,也许是你一时贪玩,或者,我们之间没有了,那个没有了,该怎麽办?你不要打电话给我,我在做事情。你要分手的话,我得更加卖命地做事,你知道我有儿子的!还有,别来这里找我!不要来!别打电话!如果,如果你,你还有那麽一点在乎我的话,离开你身边的人,在家里等我。如果你不在,我会老老实实乖乖的走路的。别来找我,求你,我……”
电话再次被挂断。再打,却已经关机。
瑾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车子,来到艾亦工作的地方。
建筑工地,渣土车来来往往。
瑾跳下车子,准备去打听一下,又停住了。
艾亦不准他来找他,为什麽?
瑾捂住脸。艾亦,也许,会嚎啕大哭。
跟他说实话吧。告诉他,自己是个妖精。跟他不可能白头偕老。特别是现在,有杀身之祸,所以,不是不想陪著他,实在是,无可奈何。
可是,他会信吗?会认为自己在信口雌黄吧,编这种不入流的谎话来结束跟他的关系吧?
瑾茫然。这样分别的场景,应该发生在七八年甚至是十年之後。当然也许,在此之前,情就已经淡了,渐行渐远,分手,也不过是一杯茶,一餐饭的事情。
现在,太仓促,以至於,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更不用说,他了。
瑾在自己的楼下停了车子,站了一会儿,探查了一下,似乎没有什麽反常之处。还是不要上去了。瑾对自己说。反正要离开,说不说,见不见面,完全没有什麽区别。冒这个险,不值得。再说,就算要跟他当面说清楚,以後再回来就是。那两个人,不可能花上三五年的时间跟自己耗。
可是,这三五年,艾亦熬不熬得过?或者,三五年不到,艾亦就完全把自己给忘了。人,是最健忘的生物啊。
天要亮了。艾亦马上要回来了。街上,已经有人来来往往了。
还是再见一面吧。瑾这样想著。如果,可能,还想再抱他一次,再看看他那张沈迷於欲 望中的脸,他健壮的身体,还有,眼睛中的那末神情。
瑾上了楼,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脱下鞋子,却被人从背後猛地一推,仆倒在地。
欲变身反抗,却有网子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瑾欲飞身破窗而出,就听一声“禁”!被困住,跑不了了。
瑾转过身,见两人站在他面前,看那神色,似乎比他还要紧张,不由得笑道:“你们究竟想怎麽样?降妖伏魔,替天行道? 还是请功受赏,或者干脆就是觊觎我的内丹?”
方言和扬晚都红了脸。就是觊觎你的内丹了,可是,这个,跟抢夺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当然也有哦,这家夥,是妖,就是反派了,还有什麽好说的?
方言冷笑一声:“人的世界,岂容妖孽猖狂!”干枣弹射了出去。
扬晚并不说话,左手印上,喝道:“开!”
瑾哈哈大笑,在千丝结中,做法抵抗。那两个人,著实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千丝结,每一根丝,都在耗费他的灵力,而扬晚的符咒,虽然不能一招制胜,可是重重叠叠地使将出来,也让他不及伤人。
这一通交手,对瑾极为不利,摆明了就是挨打还不了手的状况。他的灵力不断地被消耗,方言和扬晚的法力,逐渐开始伤害到他的身体了。
走,走不了了。瑾知道,千丝结和扬晚的禁锢让他无法脱身。天已经亮了,外面人来人往了,没多久,艾亦也要回来了。若是见到自己这个样子,他会怎麽样?如果以为是打劫,必会拼了命地救自己。如果知道自己是妖,必会吓得魂飞魄散,或是对自己厌恶之极。
瑾突然停了手,定定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上翘:“你们若是要毁我,要收我,尽快吧。”宁可让艾亦恨自己,也不要让他讨厌自己。
反正,妖做了这麽多年,也厌倦了。人的世界,果然不是妖该呆的地方。
方言和扬晚愣住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
两人对视一眼,扬晚提升所有的灵力,印在瑾的身上,喝道:“开!”方言则凭空画符念咒,道:“收!”
瑾的脸色变得苍白,眉间隐隐闪烁著莫名的光线,一个翠绿的光球从前额中浮现出来。
门,就在此时被打开,艾亦走了进来。
瑾逐渐模糊的视线,可见艾亦张皇失措的脸,恐慌的神情,然後,傻了一般的呆立著。
瑾不知突然想到什麽,突然变身,双手仿佛枯枝般伸展膨胀,用尽最後的灵力,向扬晚、方言和艾亦插去。
艾亦呆立著,傻子一般。
方言和扬晚将所有的灵力向瑾打去。
瑾身上突然腾起烈火,燃烧起来,不过几秒,人已不见,只得一米高的一株灌木,轰然倒地。
方言拿出麒麟袋,小心翼翼地将内丹装入其中,收了千丝结,转过身,对艾亦干笑:“你好,我是道士,这个人,是个妖。”
扬晚也是干笑了两声:“你能活到今天,真是命大。哈哈,你就不用感谢我们了。”
两个人飞快地离开这幢楼,绕了一条街,上了方言的车子,疾驶离开。

想到与想不到之间(47)

风流草
47.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亦突然坐倒在地。
一切就好像梦幻一样。凌晨接到瑾的电话,还以为他在别人的身边给自己打电话要求分手,害他情绪颇为激动,干活的时候,差点翻到河里去了。回瑾这儿,心里七上八下,猜来猜去。巴望著自己想错了,巴望著瑾在别人那儿只是玩玩,对他才是真的。巴望著瑾会柔声跟他道歉,告诉他,以後,只会跟他在一起。可能性有多大?不知道,完全没有把握。
打开门,看到的却是瑾头发凌乱,身上罩著白色近乎透明的网子,额头上出来一团鬼火,然後,他的瑾,风情万种的瑾,变得好像《倩女幽魂》中的千年树妖,虽然没有恶心的长舌头,却有著刀剑般的枝丫,然後,恐怖的面容,再然後,火海中,不,就好像电影里面的特技镜头,瑾变成火人,然後,变成枯树。再然後,两个看上去很眼熟的男人告诉他,瑾是妖怪。他们救了自己的命。
这一定是梦。噩梦。
艾亦使劲地揉眼睛,睁开,眼前还是那株灌木,叶子枯黄,根,可怜兮兮地垂著。
艾亦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到哪里去了。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瑾是妖精?骗人吧?瑾弄了什麽魔术在耍他吧?他不是跳舞的吗?什麽时候改学魔术了?这个魔术太恐怖了,一点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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