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与想不到之间 中----dubedu
  发于:2009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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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艾亦在小区门口等了十来分锺,就看到几个人向他的车子走了过来,一中年男子到他车窗前,俯下身子问道:“师傅,你这车子载人吗?”
艾亦连忙笑著回答:“当然当然。您是要去哪里?”
男人看清楚艾亦的长相,倒踌躇了,直起身子四下望了望,根本就没有出租车的影子。艾亦知道那人担心什麽,忙从车子上下来,从兜里掏出驾驶证和行驶证,点头哈腰地陪著笑脸:“大哥,您可别以貌取人。您瞧,这是我的证,啊,这儿还有身份证。不然,您记下车牌,等人到了家给您报个平安。这时辰,打的也不方便,我呢,也就混口饭吃。”
艾亦是在北方当的兵,普通话说得比一般的长沙人要好得多,加上笑容诚恳,那男人倒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就我妈,一个老太太,不得不多留心一点。”
艾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纸片,把车牌号写在上头,递给那男子,继续赔笑:“这是我车牌号。老太太是吧?我送她进门……啊,不,我目送她老人家进门。井湾子那边是不是,正巧,我家也住那头,便宜一点啊?送完这趟,我也得回家,儿子还等著我吃饭呢。”
那男子还在犹豫,老太太已经上了车,探头对她儿子说:“行了,回去吧,我一到家就给你们打电话,没事的。我一个老太太,又没有钱,我都不怕,你们怕些什麽?”
那男子这才又叮咛了两句,放艾亦开车走了。
路上老太太嘴多,问他怎麽不去开出租车,那样上客的就多些了。艾亦叹了口气。他也想啊,不过开出租,每个月得给公司交几千,自己剩不了多少。而且,自己这车,闲著也是闲著。加上孩子身体不好,开出租,压力太大,就没有时间陪小孩了。
老太太叹息了一声,又问,孩子妈妈做什麽呢?你做事情,让孩子他妈照顾孩子,不是挺好。一个专心赚钱,一个专心带孩子。孩子身体不好,可真是受罪啊。
艾亦苦笑著说,他已经离婚了。他呀,毛病一大堆,老婆看不上,跑了。
老太太同情心泛滥,狠狠地责备那个做妈的。艾亦连忙解释,是他自己不好,没本事,给不了老婆要的东西,说来说去,还是他对不起那女人比较多。
就这麽闲扯著,把老太太送回了家,临走时,老太太还说,有生意一定照顾他。艾亦点头哈腰地谢了,说如果自己没得空,一定推荐一好人来伺候老太太。
然後开著车回家了。老爸老妈已经带小孩吃过饭,儿子艾伦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呢,见艾亦回来,赶紧从冰箱中把饭盒拿出来放微波炉里转,转好了,戴上厚厚的手套给他端过来,揭开盖,香气扑鼻的回锅肉和油淋青椒,勾得艾亦的口水一下子流了出来。他已经饿过头了,夸奖了儿子两句,狼吞虎咽起来。
艾爸爸看著鼻子有点儿酸,转身坐下拿起报纸看,艾妈妈呆一旁,不停地要儿子慢一点儿吃,说著艾伦在家里的表现,表扬了一番,又开口骂跑路的儿媳妇。艾亦连忙对老妈使眼色,艾妈妈才发现艾伦的眼眶又有点儿红,忙住嘴,跟老伴儿坐一块去了。
艾亦吃完饭,去厨房洗碗,艾伦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牵著艾亦的衣襟。父子俩在厨房交流了一下各自的行动。艾亦挤出笑对儿子说:“今天爸爸发出去十来张名片呢,说不定明天就有人请爸爸做事了。伦伦真是聪明的孩子,这麽小,就能跟爸爸分忧解愁了。”
艾伦害羞地笑了笑,小脸上,还有著愁苦的影子。
艾亦收拾完厨房,又带著儿子一起洗澡,看著儿子瘦巴巴的身体,艾亦很辛酸,又很内疚。艾伦本来是个胖乎乎的调皮的孩子,结果他跟老婆闹离婚吵得很难看,把孩子给吓著了。离婚後,前妻把房子和存款都带走,儿子本来也要的,挡不住艾亦发飙,才作罢。
艾亦已经三十一了,艾伦今年七岁,本来应该是一年级的小学生,结果三年前艾亦离婚的时候,孩子受了惊,得了个什麽继发性癫痫,受点惊吓,就浑身抽搐,肌肉痉挛,要不然会突然发燥,自己用头去撞墙,几年了,大医院跑了个遍,药吃了不少,可是都没有什麽效果。医生说,这种病,非常复杂,治愈的机会很小,只能缓解症状。对艾亦的要求就是,尽可能不要吓到孩子。等孩子有了安全感,也许就能够不治而愈。
艾亦那个愁哦,除了天天陪著儿子,还能做什麽呢?加上汽修厂倒了,自己没了固定的工作,住在老爸老妈家里,每个月交一点有限的夥食费,老头老太太还得贴补一些。每天开著黑车,提心吊胆的,怕被抓。所幸他长相比较彪悍,心怀不轨的劫车的家夥们还不怎麽敢对他下手,不然,这日子更加艰难。
开的车子也是二手货,离婚前不久买的,还真是为了显摆,当然,也为了让老婆在她的亲戚朋友面前有些面子。谁知道,这个远远不够。
说起来,还真是他对不起老婆比较多。退伍後没多久就跟老婆处对象,圆圆,他老婆,啊,不,前妻,多少也是小街上的一枝花,长得挺漂亮,在一个服装店当营业员,比他大两岁。两口子虽然都没有念过什麽书,不过都还算是老实人家。早早地结了婚,生了孩子,存了钱也买了房子,眼看著日子过得挺红火的,谁知道,变故在最没有想到的时候来了。
圆圆对这个老公本来也没有什麽抱怨的。艾亦做事挺勤快,长得也对得起观众,个头不矮,有174,喜欢穿高跟的鞋子,里面还衬著鞋垫,看上去倒有一米七八。人长得粗犷,浓眉大眼,不是光头就是寸头,看上去男子气十足。对老婆也和善,衣服啊首饰啊什麽的,一点都不吝啬,人前人後,老婆奴似的,也没有什麽不良嗜好,抽烟喝酒都能来一点,不多。打牌也打,赌钱也赌,不过都小,也没有瘾。姐妹们都挺羡慕圆圆,圆圆也觉得呢,这麽个老公,确实不错。
只有一点不太满意。在床上,那家夥似乎没有多大精神。结了婚才上的床,搞了几次就怀孕,然後,基本上就没有什麽欲求了。孩子两三岁後,圆圆有些不满了,可是这话,还没有办法说。艾亦上班挺辛苦,回到家也帮著做家务,带孩子,上了床就呼呼大睡,把圆圆撂在一边凉拌。这麽著再过了一两年,圆圆有些抗不住了,这苦,还没有地方诉去。
想著老公这个样子,不是有毛病,就是有外遇。可是艾亦无论人前人後,都没有好色的表现,从来也不乱来。毛病?结婚的时候不是还挺好吗?儿子都生了。
圆圆开始辗转反侧,晚上,看著枕边人睡得酣畅淋漓,自己,却跟深闺怨妇似的,难受得要命。
这麽一个夜晚,活该有事。圆圆好不容易睡著了,却被尿憋醒,一看床上,老公不在,不由得纳闷起来。穿了鞋子找手机,就听到客厅有呻吟,男人的呻吟,她老公的呻吟。
圆圆心中愤怒,又有些恐慌,悄悄地打开卧室的门一看,傻眼了。艾亦正坐在沙发上打手枪呢,那个投入沈醉的样子,让圆圆心热脸红。问题是,老公想要,现成的老婆在旁边不用,却要自力更生,这算个什麽事啊?再一看,圆圆呆了。
艾亦躺在沙发上,腿张得大开,一只手套弄著性器,另一只手,拿著根黄瓜正在插自己的屁股!
圆圆冲了出去,吼了起来。艾亦睁开眼睛,大惊失色。
两口子吵了起来。圆圆不停地追问,艾亦见无法再隐瞒,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他是一个天生的同,最要命的是,还是天生的0号。什麽时候知道的?在当兵的时候就这样了。跟男人搞过?当兵的时候搞过。不过退伍後就没有搞过了。真的,再也没有搞过了。那为什麽还要谈恋爱,还要结婚,还要生孩子?男人不就得结婚生子吗?
圆圆发怒了。你把我当作什麽?当作母猪吗?
艾亦拼命地求饶。把你当作老婆啊!当然当作老婆啊!我对你不好吗?对儿子不好吗?我又没有瞒著你在外头乱来!我就自己这样搞一搞,不行吗?
那我呢?我怎麽办?圆圆大哭大闹。我找了个老公,还要独守空床,这是什麽世道?老娘也想要啊!
艾亦递了根黄瓜过来。
圆圆顿时变成了泼妇。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老公很拿得出手,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没想到,在家里,要两公婆一人拿一根黄瓜搞自己吗?
圆圆气到不行,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艾亦的头上砸,顿时就给艾亦开了瓢了,血哗哗地流了下来。艾亦跪在老婆面前,一声声地哀求,让圆圆就这麽凑合著过了。我是个男人,都没有出去乱搞,对得起你了!
圆圆一方面被艾亦满头的血吓倒,一方面被他无赖的话气到,哆哆嗦嗦,往後一仰,晕了过去。
艾亦连忙去扶圆圆,眼睛却瞄到儿子的卧室门口,四岁的小儿站在门口,吓得浑身哆嗦,直翻白眼,手和脚直抽搐。
孩子闹下了病,圆圆每日里哭得眼睛都是红肿的,艾亦一边要上班,一边要带孩子看病,一边还得哄著圆圆不要到处乱说,这一通忙乱。
圆圆心疼儿子,也放不下这段婚姻,央求著艾亦去看病。艾亦心里那个苦啊,实话告诉圆圆,还没有退伍的时候,他在河北当兵的那会儿,就去看过了,没有办法。有办法,还能这样吗?
那为什麽又要跟我结婚呢?圆圆哭喊著,这不是让我守活寡吗?你怎麽能只顾到你自己?怎麽能这麽自私呢?离婚,要离婚!
艾亦心虚。也只有离婚了。圆圆是个烈性子,本来从头到尾,就是艾亦在欺骗她。艾亦不是不喜欢圆圆,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尽到一个做老公应尽的义务。对她再好,光是不能在床上满足一个女人这一点,就可以把所有的好都抹煞掉。
圆圆要房子,要钱,要儿子。什麽都要,其实也是想逼著艾亦改了。可是没法子改啊,能改,不是早就改了吗?艾亦说行,房子给你,钱给你,儿子不能给你。我得留著,不然,我老艾家就绝子绝孙了。
圆圆跟他讲道理。你一个喜欢男人的家夥,怎麽给儿子一个好的生长坏境?更何况孩子现在有病,你怎麽能照顾得了他?
艾亦又跪下了。怎麽样都行,儿子得归我。圆圆,艾亦说。你也知道我没有办法再生小孩了,你拖著个孩子,改嫁也不方便,再说,你还可以再生。就可怜可怜我,把儿子给了我吧。
圆圆气急,拼命地打艾亦。艾亦抱著头,也不还手。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艾伦又被吵醒,到客厅看了这个情况,不知道怎麽啦,也不哭,也不闹,自己拿头去撞墙。
圆圆被逼得没有办法,当了个恶人,跟艾亦离了婚。艾家二老痛恨这个儿媳妇,不准她探望艾伦。艾亦心中有愧,只有偷偷地让艾伦去见妈妈。艾亦当然也少不了在圆圆面前再次矮上一截。
离了婚的艾亦,日子更加难过。钱不趁手了。虽然圆圆会塞钱给他,他怎麽还有脸去拿?儿子面前,要小心翼翼。老娘说儿媳妇的坏话,包括亲朋好友都说圆圆不好,艾亦还不好吭声。那些话传到圆圆耳里,自然更让她愤怒。艾亦少不了要去赔礼道歉,接受前妻的拳打脚踢。
好在事情终於有了好转。圆圆再嫁,那个男人,长得虽然不怎麽样,在床上可是威风凛凛。艾亦也找了个男人,不但模样儿俊俏,对艾伦也很不错。
也许,苦尽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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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亦啊,这个角色,真的很需要演技哦……

想到与想不到之间(38)

38.
等著儿子睡著了,艾亦轻轻地叹息,打点起精神,跟老爸老妈告别,又开著车出去了。
到了解放路,等在一家酒吧的後门,过了十几二十分锺,一个人影出现了。暗淡的灯光下,可见高挑的身材,披著一件大衣,往他的车子走了过来。
艾亦连忙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那边,把车门打开,乍舌道:“今天怎麽穿了这麽高的高跟鞋?这鞋跟……啧啧,也太细太高了吧?走路小心点哈。”
瑾上了车,坐好,低声笑道:“这个,寻常事啊。跳舞的时候会脱了的。你快点吧,不然要迟到了。”
艾亦帮瑾把安全带系好,笑著回应:“我知道,我知道。再快,也要注意安全啊……你这穿的什麽衣服啊?这不是什麽,裙子吗?头上也戴著,乖乖,看上去很华丽哦。”
瑾往後一靠,淡淡地说:“今天跳傣族舞,这个,是泰国舞者的服装。你没有见过麽?现在,做哪一行都不容易,没有新鲜的招数,很快就会被淘汰的。”手在衣服里摸来摸去,一张张的钞票拿了出来:“靠,居然塞在这里。”嘟囔著,把钱整理好,放在手袋中。想了想,又拿出几张,递给艾亦:“你拿著,给艾伦买些玩具。”
艾亦专心地看著前面的路,摇摇头:“得了,你自己留著吧。钱,我还有,够花。不过你这样,是扮人妖吗?挺上瘾啊?”
“怎麽,你不乐意?”瑾唧唧咕咕地笑了起来:“还是怕,我不行呢?”
艾亦涨红著脸,咬牙道:“我倒巴望你不行呢,每次把我整得要死。”
瑾欲再调笑几句,见地方到了,忙住口,匆匆忙忙地下了车,从後门进了一建筑物。
艾亦叹了口气,把车停好,也下了车,跟守门的人打了个招呼,进去,循著声音,左拐右拐,进了大厅。
这也是一个酒吧,从外头看,一点都不招摇,没有彩灯,也没有招牌。进来,却是别有洞天。人头攒动,颇为热闹。男男女女川流不息,喝酒的,猜拳的,彼此调戏的,闹翻了天。与一般的酒吧不同的是,这儿结成对子的,都是同性。男的跟男的亲嘴,女的跟女的拥抱──这就是一个gay吧了。
舞台的灯亮了起来,响起奇特的音乐,然後,瑾上场了。
艾亦要了一杯果汁,站在拐角处,静静地看著瑾的舞蹈和舞台边疯狂的人群。
瑾化著浓重妖豔的妆,穿著背心和筒裙,看上去,活脱脱一个泰国女舞者。腰身扭动著,眼神飞著,娇媚动人。
对这样的瑾,艾亦没有爱。他喜欢男人,不喜欢装女人的男人。不过那舞蹈,看上去还真不错。艾亦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个跳孔雀舞的,觉得瑾的这个舞蹈,跟那个倒有些像。手指上套著假指套,翻花一般的动作,很是乱人眼目。身子扭著,似乎能扭成几段,看上去,倒有些惊心动魄。
瑾表演了半个多小时,几段舞蹈下来,收获颇丰,给小费的有不少,也有人去摸他的腿的,跳起来扶他的腰的,瑾都不恼不怒,露出妩媚的笑。
终於完成了,瑾从後面下台,去化妆间卸妆。艾亦就很耐心地在後台入口处等著,过了十来分锺,瑾出来了。看著那张素颜,艾亦一下子激动起来。
瑾的长发被束起──艾亦不喜欢他留长发,不过因为要跳舞,有长发方便一些。细长的眉毛──还是因为要跳舞,眉毛被精心地修饰。眼睛不大,却长,炯炯有神──艾亦爱死了瑾的眼神,没化妆的时候,显得很无所谓,可是如果是凝视的话,那双眼睛,就好像深不可测的海。鼻梁直挺──有时候艾亦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混血儿啊,鼻子那麽挺直,很好看。双唇薄薄的──说话可温和,一点都不刻薄。肤色是很普通的黄种人的皮肤──大概不是混血儿吧,不过那肌肤,摸起来极爽滑,不像艾亦自己的那麽粗糙。身体修长──比艾亦要高,这个艾亦一点都不讨厌。做 爱的时候,亲吻一点都不费劲。上身穿著一件淡蓝色的衬衣──艾亦送的。外面套著棕色的夹克──也是艾亦送的。下面牛仔裤,包裹著结实的大腿。手里提著一个大包,鼓鼓囊囊的。
艾亦迎了上去,把包接过来,低声道:“你这个样子,才真是好看呢。”
瑾搂著艾亦的肩,在他耳边亲了一下,笑道:“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我不穿衣服的样子,你更爱看。”
瑾的声音低柔浑厚,不像艾亦,说起话来粗犷有力,那个,是在当兵的时候熏陶出来的。
回瑾的家的路上,瑾问道:“艾伦还好吧?下午在我那儿一通好睡。这段时间,没有发病吧?”
艾亦点点头:“可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他。上午,你知道,我睡得没有办法起来,中午回去吃饭,那家夥总是满脸委屈得看著我,弄得我好内疚。下午又要出车,只有丢在你那儿。我家老头老太太也需要喘气……他不吵,这个我知道,也是我担心的。小时候多吵啊,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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