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没,我们君耀国第一美男子,当朝状元单墨因谋反叛国罪,打入大牢,待秋後处决,这房中之人好像是他哥哥,你说君上为什麽要把他哥哥关在这里?”
“少说两句。”这声音是年长的侍卫发出的。
“不会是怕弟弟越狱,拿哥哥来做人质吧?”可问话的人根本就不当因事,继续问著。
“我看不会,君上对房中人好著呢,要是君上对自己的亲哥哥有这麽一半好,也不会任由自己的亲哥哥在大牢中受苦,自己则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另一个也不免搭了话。
“是啊,是啊,现在他们两个都被关在大牢中,君上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放过,要是哪天我们也触怒龙颜,只怕落得个死无全尸。”
“知道就好,少说为妙。”
门外又是一片寂静,两人真的不再议化,急得想继续探听消息的善悟一头大汗,想出去直接问,又怕打草惊蛇,不问,又不知具体情况,叫他如何是好?!
连日来,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除了偶尔关心爹的下落,倒忘了单墨的存在,既然君斐然已经重新坐回王座,那单墨的一场只怕会很凄惨。他毕竟是单舞的亲弟弟,他霸著这具身体,自然也应该承担他所应付的责任,虽然单墨曾想置他於死地,但他也不能见死不救,任他自生自灭,图让爹爹伤心。
还有君惬意,没想到居然也会落到君斐然的手中,定是那日单墨大破邙山,未曾逃脱,被困住,後来被回朝的君斐然逮个正著。
这两人都要救!但如何救?怎麽救?他还想不出头绪,他现在几乎是自身难保,君斐然没有来纠缠於他都算好的,哪有能力救其他人?
门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定睛一看,竟是多日不曾出现的君斐然,这回他强忍著没有发脾气,只是退到房内,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今天如何?看你模样,精神倒不是不错。”君斐然一脸喜气,迈步坐到他的身边。
这些日子,总在忙著处理叛臣的事,没空过来看看,而且听宫女们说他最近脾气不好,总是摔东西,也不好来看他,今日,看他没有发作,决定前来一试。
他倒不是怕他,只是怕他乱砸东西伤了自己,所以每次他摔完後,他就命令侍卫再重新换些新的来,至少这样没见到他再发脾气。
只是进来见著善悟冷著张脸,没有往日的生气,多少有些失望。这些日子,因脑子里总是想著善悟的身影,碰到其他的妃都提不起性致,又不敢强迫倔的他,只好压抑著,看今天这样子,只要略施手段,或许可以一尝夙愿。
只是片刻,善悟的脑中已经是百转千回,聪明如他,自知下面该如何计算。
“嗯。”神情和缓一些,算是应了一声。
他不可能一脸的假笑,故意接近君斐然,那样只会引来怀疑,想要达到的目的反而达不到。
君斐然果然不见疑,咧著嘴笑的乐不可支,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道:“你终於肯理我了。”简直比当年坐上王位还要兴奋。
“我想出去走走。”善悟没有抽回手。
计划的第一步,自然是熟悉地形,他不出去走动,如何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还要大牢的方位?更谈不上救人!
“来人,摆驾御花园。“一声令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後花园进发。
善悟这才明白真实的王宫有多大,房子少说也有几十间,而且座座看起来都差不多,就别提那些七拐八弯的回廊 ,向来对路就不太感冒的他头脑已经有些发麻。待他回过神来,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花园的一角,他也无心观察四周的花草树木,低头努力回想刚才走过的路。
走在前面的君斐然一脸的兴致盎然,拉著善悟的手,丝毫没有发现身後的人儿早已神游。
“王美人到。”一声唱喏,君斐然脸上的笑意立刻凝固。
远远望去,一位身著湖绿色锦锻,纤细的人儿莲步款款走来,近看玉骨冰玑,那张俏丽的脸蛋白里透红,清似莲花,可惜这一切都生在一名男子身上,要是女子只怕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君上,奴家这厢有礼了。”清丽男子,举手作缉,仿如花果在空中摇摆,连善悟都不禁抬起头细看。
君斐然并没有因美人的出现而龙颜大悦,反而那双眼睛依然没有从善悟的身上移开。这一切,看在美人眼中的一寒,皱起秀眉,万般委屈,也不好发作,咬著下唇站到一边。
善悟看在眼中,记在心底,连这麽美丽的人都有一天被遗弃,他这种平凡样貌,只怕没几天就会被打入冷宫,君斐然不过是吃惯了大鱼大肉,偶然换些青弱小菜罢了。
懊恼的拍了拍脑门,这种时候,还在胡思乱想些什麽?还是抓紧时间观察四周,不过看这阵势,里三层,外三层,就算他逃的出王宫,也进不到大牢。
在他发愁之际,君斐然终於注意到他的反常,浓眉一挑,把他拉入怀中,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的眼睛与自己平视,仔细的打量著。
“今天是怎麽了?好像有心事。”君斐然还是看出了端倪。
胸口一拧,想挣扎起来又怕惹人起疑,好耐著性子坐著,努力装无事状:“没,没事。”他急於否认,声音都有些发抖。
不行,不能再强迫自己笑脸相迎,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忍不住吐出来。这时,宫女们端来一盘水果,盘中摆放著一些不知名的精致果实,一股恶心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捂著嘴冲到一边,对著园中唯一的花池大吐不止。
“君上饶命,小的不应该把青果和紫芒放在一起的。”宫女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青果和紫芒放在一起,会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特别是体质敏感的人闻到後会呕吐不止,她一时不察,竟然把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这次恐怕小命不保。
王美人的眼中寒光一闪,赶在君斐然的前面跑了过去,假做关怀状,拍了拍善悟的後背。
“不好了,善公子落水了。”池边溅起一道水花,池中四散而开。
一声尖叫,打乱了井然有顺的排列,园内顿时乱成一团,君斐然大吼一声,冲了过去,不顾众人的阻挡跳了下去。
他这是要死了吗?好黑,好冷!不会游泳的善悟闭著双眼,双手向四周划动,却越隐越深。
呵呵,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经历过几次死亡,这次他的生命真的会走到尽头吗?或许这次就直接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一了百了,记得下次投胎的时候不要再做人,做人实在太累了……太累了……
意识已经渐渐脱离身体,在他就要关闭生命的那扇大门之际,君斐然的声音在耳边猛然响起:“善悟,不许你死,给我醒来。”
他好像真的看到君斐然了,难道他也跟他一样,上了奈何桥?混身湿透的善悟,抬头虚弱的笑了笑,头一歪,倒在活像水鬼的君斐然怀中,昏了过去。
长袖舞 第十章
第十章
他这是死了吗?四周一片漆黑,这里就是阎罗王的大殿吗?好黑,看来他是真的到了地狱!早知如此,就去学游泳,他从来未曾想过自己会溺水而亡,想来他只不过是刚到池边,突然後背一个重击,重心不稳才掉入池中,并不是自己摔进去的,难道他真的要做个冤死鬼?!
好刺眼,是什麽东西?善悟眯著眼,抬起头,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挡住刺目的光线。
“快来人啊!单公子醒了。”高扬的女声,随後一阵阵脚步声,众多张老脸凑到他的身边,把脉的把脉,看眼的看眼,直到确定他无事後,才敢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喘口气。
半晌,善悟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没有死,仍然躺在自己的房中,床边守侍的都是太医,皆因君斐然的一声命令吓得半死,全都战战克克的。
或许经历过许多生死关头,他早已经习惯,睁了睁眼,旋即又闭上,虚弱的身体已经随不住外来的侵略。
当他再次醒来,从侍女们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王美人嫉妒君上专宠於他,故意推他下水,君上不顾自己的安危,第一个跳入池中,救他上岸,还急传太医来救他。
原来如此,难怪在水底,他感到有人推他,当时太黑,神志又不太清,没有看清楚,如此说来,他倒要感谢君斐然的救命之恩。
“君──”
“这几日,公子昏迷不醒,君上日夜守候,今晨才在众大人的劝说下,回宫安寝。”侍女极会察颜观色。
算了,他这一落水生出了好些事,只怕耽误了救人大计,现在想动,却无力下床,有些无奈,但也无计可施。
正当他在思考如何逃离王宫之际,君斐然慌张的冲了进来,满脸的络腮胡子,神情憔悴,黄色的蟒袍皱巴巴的,进门就直奋床边,一把抓起他的手,差点流下眼泪。
“太好了,你终於醒了,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吓死了。”
那一刻的心痛,好像万剑穿心,他不要再经历如此痛彻心腹的过程。他发誓,不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就在善悟落水的那天,他已经下令遣散後宫,但危险可能还是存在,以後,他要把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那该死的贱人,害他最心爱的人儿落水,处死他已经算是皇恩浩荡,幸好善悟没事,否则他肯定把他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看著眼前像乞丐一样的人,善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向来意气丰发的君斐然吗?不太像!他不禁睁大眼睛,瞪著眼前不修边服的男人,心里滴咕著。
“不好意思,我这样太邋遢了。”
一听到他醒来,他就赶了过来,头也没梳 ,胡子也没刮,衣衫自然也来不及换,也难怪他会大吃一惊,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善悟听著,想笑,又没笑出来,想到自己的计划,他怎麽笑的出来?只有继续,才能达成目的。
“没事,我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他不在意的笑笑,不管怎样,这次都算他欠他一次,日後,只要有机会,他会还他这个人情,但他不会放弃救人的计划。
君斐然惊喜莫名,乐的张大嘴,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从未见到善悟说过谢他的话,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要是回到当初, 他还是会豪不犹豫的跳下去。
“这些日子,我晚上总会做噩梦,能不能送我一件东西,晚上放在身上,就不会怕了。”见君斐然不出声,他故意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看中了君斐然身上一件对他来说非常有用的东西。
君斐然哪有不依的,忙问他要什麽,他顿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君斐然腰间的令牌,他记得,这面令牌具有通行证的作用,有了这东西,还怕进不了大牢?
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腰上解了下来,郑重其事的塞到他的手中,交待道:“有了这面令牌,就相当於如君亲临,你要小心,别……”
他还没说完,善悟就接过令牌放入怀中,倒入床塌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人。君斐然见他呼吸平稳,也打了个哈欠,合衣倒在他的身边,沈沈睡去。
君斐然是真的睡著了,但睡了几天的善悟却睁开了眼,伸手摸了摸怀中还带有体漫的令牌,心跳的非常快,没想到得手如此容易,他还以为要作出一番牺牲。
现在,令牌在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休息两天,养足了精神,再去救人,顺利的话还可以找到爹爹,一起离开,隐居山林,相信受过这次教训後单墨也会收敛许多。
也不知怎麽回事,心中总有忧虑,但日子过的很快,身体又恢复的异常迅速,他决定明日中午,趁侍卫换班的时候行动,就算是碰到宫中守卫也可以用令牌抵挡,相信这些天,被国事所困的君斐然不会很快发现他。
事情竟比他想像中的还要顺利,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顺风顺水,走到半路,他却发现自己迷了路,而且也失去了大牢的方位,不得已,他只有出动令牌,找到一位经过的宫女询问。
“回大人,在那边。”宫女老老实实的说出大牢的方位,头也不敢高抬。
善悟立刻丢下宫女,快步朝大牢走去,一路上加倍小心,避免碰到宫中的守卫。大牢外守卫禁严,他只好藏身在隐蔽处,观察了许久才现身。
“我奉君上之命,审问犯人,快开门。”
金牌一现,再加上他出来的时候偷了一套侍卫的衣服,守卫们自然是毕恭毕敬,还先行一步,为他打开牢门,请他进去。
好阴森,整个石块垒成的牢房内充斥著一股难闻的敢味,耀眼的阳光秀过高墙上的小窗射进来,也只能隐约看到墙边坐著一个人,一身褴褛,手上脚上还落了很重的镣子。
守卫退下後,善悟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抱起半昏半醒的君惬意使劲的摇晃。
混身是伤的君惬意,动了动手指,半睁眼,待看清眼前人的时候,惊喜的一把抱住善悟的肩头,泣道:“单兄弟,你怎麽在这里?难道是被君斐然这个混蛋抓来的?他有没有为难你?”
善悟笑著摇摇头:“我没事,我是来救你的,放心,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为表示自己无事,他还拉起君惬意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哼,你当然没事,姓君的怎麽会伤了自己的金丝雀。我说君惬意,你只不过离开王宫几年,脑子就傻了,到现在还看不出他是君斐然派到你身边的奸细。”关在对面牢房中的单墨,报头散发完全看不出绝色容颜,对著这边嘲弄一翻。是知君惬意如此愚笨,当日攻下邙山就不应该爱惜他的才干,手下留情,饶他一命。如今,他们都成为君斐然的阶下囚,要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太好了,单墨也没事,看来他们可以一起去找爹。他没有在意单墨的讽刺,虽然他是为君斐然做过事,但他是被迫的,而且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讨论这些事。
单墨冷笑一声,退回到里面,冷眼看著他们。
“单舞,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善悟不在意,但还是有在意的人,一脸震惊的君惬意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他能说自己曾是君斐然的傀儡吗?不行,说出来,君惬意会鄙视他,自然也不会跟他走。
“君大哥,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他拉起君惬意的手臂,冷静的说道。已经在这里浪费了许多时间,再拖下去,只怕守卫会发现不对劲,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
“来人,打开这些锁链,我要带他们到君上处审问。”在金令的作用下,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但两人并不领他的情,宁愿待在牢中也不愿跟他走,急得他直跺脚。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身金丝蟒袍、头束金冠的君斐然,阴著脸,从大牢的入口处走了进来,怒气冲冲的瞪著惊谎失措的善悟。
是他?他怎麽来的这麽快?他还未曾说服单墨和君惬意,他怎麽就来了?现在,该怎麽办?如果自己泄了气,那他们永远都出不去。
“站住,你们谁都不准过来。”善悟趁守卫不备,挥臂抢过他手中的佩服刀,指向围在四周的人。
这突然如其来的危机,君斐然并不在意,他知道不会武功的善悟举起刀都是勉强,别说向他人攻击。
在君斐然的示意下,侍卫往前进了一大步,善悟急得满头大汗,咬牙反手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在这种紧要关头,只能放手一搏。
“不要动,你们再前进一步,我就当场自刎。”刀把往里一压,脖子立刻被锋利的刀锋划出一条血痕。
侍卫不敢贸然前进,得到君斐然的命令後退了两步,仍然围在他的身边。
脖子是痛的,脚下也有些不稳,弄不清是自己在救人,还是等著人在救自己,但是他绝对不能放弃,他们还等著他去救呢,眼前却有些模糊不清。
“善悟,放下刀。”君斐然开了口,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发话,只是用眼色指挥著。
他的心痛啊,早在他找他要令牌的时候,他就怀疑了,表面上虽然放松了对他的看守,实际上还加派了人手紧紧的盯住他。本来,今日朝中还有事等著他处理,但一听到下人来报他身怀令牌闯到大牢,他立刻丢下朝中众臣,到了这里却看到令他心碎的一幕,他的一片好心,全被他踩在地上践踏。
“好,只要你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他也豁出去了,牺牲他一个,能换回二条命,也是值。
君斐然寒著脸,摇摇头,他是不会处置他的,就算他做出再怎麽对不起自己的事,他也不会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