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生活备忘录----烟的灰
  发于:2009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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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傻不知是什么品种,它不像大傻会抓老鼠,但二傻有老鼠的习性,怕猫。二傻小时候一时好奇去逗弄一只野猫,那只野猫正值发情期,暴躁野蛮,伸出爪子就狠狠地挠了二傻一下。二傻从此以后畏猫如鼠。偏偏乐言家楼下住了一个独居的老太婆,养了一屋子的猫,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白的花的……二傻又惊又惧又怕,愤而离家出走。二傻不怎么聪明,既不会看路标,又因为语言问题不能问路,出走后就一直没能走回来。
自此乐言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养狗,直到他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来说他养的狗超生,生了八只狗,问乐言要不要收养一只。正好乐言那段时间生活无聊,又看方磊不顺眼,预备去白蹭一只狗。谁知到了一看,他朋友养的是哈巴狗,乐言很不待见这种狗,他朋友倒热心,问:“那你想要什么狗?黑背要不要?我乡下的亲戚就养了好几只,其中一只前两个月好像生了几只小狗。”
这两人也是吃饱撑的,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跑去要狗。那位亲戚盖着独家小院,院墙厚得跟碉堡似的。乐言过去时,主人家坐门口喝茶听京剧,看到乐言他们,大方地领他们到后院看狗,那几只又大又壮的黑背一溜拴在那,见到生人就是一阵狂吠。
一个专门养狗的房间里,三德子正和它的兄弟姐妹围绕在一只母狗身边。主人抱起三德子说,除了这只狗,其它三只,你们随便挑。这只我要重点培养。
乐言问:“为什么?”
主人得意洋洋地说:“这只狗最早生下来,个头最大,抢奶也比其它三只厉害,有攻击性,才这么点大,看到陌生人就会吠几声。
主人话音刚落,三德子果然冲着他们吠了几声,虽然这几声吼喝声严重走调,一点气势也没有,但一点也不影响三人认定三德子是一条好狗。乐言伸出手摸摸当时的三德子,三德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乐言的中指。中指可是乐言的敏感点,舔得乐言心痒难耐,非要把三德子抱走。主人家不干了,没见人上门白要狗还要得这么厚颜无耻的,他也不想想,乐言的脸皮早就厚得可以挡州际导弹了。
这三人挣执不下,把主人家的儿子给惊动了。那小子欣赏极了乐言的不要脸,加上看他爹成天不干正事专门伺弄着那几狗不顺眼,下楼来,从他爹怀里抱过三德子,放到乐言手上,只说了一个字:“给。”干净。利落。乐言见猎物到手,一挥手:“撤。”
三德子从农村户口变成了城市户口。三德子开始郁闷了,活动范围变小了就算了,进进出出还要爬楼梯,一爬还要爬四层楼。彼时三德子还年幼,胆小,在楼梯口呜呜直叫,就是不敢上来,乐言无奈,只好成天把三德子抱上来,又抱下去。
三德子是条怕寂寞的狗,夜深人静时特别希望和两主人在一起,可惜乐言和方磊总是关着卧室的门,让它孤孤单单睡在客厅里。三德子没办法,使劲挠门,挠了半天,门还是没有开。三德子为了报复乐言和方磊,把小便撒到拖鞋上,大便拉在皮鞋里,并且认准了这是自己的专属马桶。
第二天,三德子就听到了方磊和乐言愤怒地怒吼声。那位姓方名磊的主人一手拎着皮鞋作金鸡独立状,蜷起的一只脚,袜子底粘着一块狗屎。三德子见势不妙,钻进了沙发底下,方磊一跳一跳拿着鸡毛掸子试图把三德子从沙发底下掏出来。三德子在沙发底下开心地叫上几声,再甩几下尾巴,还以方磊在逗它玩。
三德的小号马桶和大号马桶全被晾在阳台上,它透过落地窗,缅怀了半天,然后寻找类似的马桶。三德子总是很迷茫,不明白为什么它的两个主人主是把它的马桶套在脚上走路。后来,三德子终于知道,城市里的厕所其实是很遥远的,而且还有时间限制,只在早上和晚上开放,三德子在两主人苦心教导下,认可了这一具有修养的行为,每天把大小便贮藏到早上和傍晚。
三德子有一个舒适的狗窝。但三德子喜欢客厅的沙发,它闭目养神时就在沙发上,睡觉就在沙发下,体型日渐庞大后,三德子只能把半个脑袋伸到沙发底下,连脑袋都伸不进去后,三德子把尾巴藏在了沙发底。三德子大概觉得自己真的需要一个狗窝了,可惜那只小小的狗窝已经容纳不下三德子庞大的身体。于是,三德子开始在沙发上睡觉,把尾巴伸到沙发底下闭目养神,偶尔,三德子会转移阵地,睡到方磊乐言的房门口。乐言方磊睡得模模糊糊的,一出房门就被绊个狗啃屎,三德子就会摇一下尾巴,不知表达什么意思。
三德子原先的兄弟姐妹都已经成功转型成了护家犬,三德子还是只会傻吃傻睡傻玩,唯一的招牌动作是:有人坐在沙发上,它就绕到沙发后,立起身体,把两只爪子搭在前面那人的肩膀上。乐言特别欣赏这个动作,认为有返祖的痕迹,十分具备狼的风范。乐言对方磊说,知道狼是怎么咬死人的吗?深山老岭里,狼见有人在那走,就悄悄地跟在后面,忽然立起来,把两只前爪搭在人的肩上。人听后背有一大家伙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不免就好奇,一好奇就回头,狼见人一回头,立马一口咬在人脖子的大动脉上。方磊听得出神,三德子忽地把前爪搭在他肩上,方磊好奇地回头,三德子立马舔了他一脸的口水。
三德子基本上是条善良的狗,只是不大喜欢隔壁的斑点狗,因为方磊总是友好地摸摸斑点狗的头。乐言也不喜欢那只狗,因为这狗的名字叫乐乐,乐言小时候他妈也叫他乐乐。乐言曾经用棒棒糖贿赂斑点狗的主人让她改名字,斑点狗的主人吃了棒棒糖,还是叫自己的狗乐乐。
一次,隔壁要出国探亲,把斑点狗乐乐寄养在了他们家,三德子发挥了小时候抢奶吃的功力,嘴上吃着自己的狗粮,脚上踩着乐乐的食盆,再用肥大的屁股阻止斑点狗上前进食。斑点狗只好眼巴巴地看着方磊和乐言,这时,乐言就会拿出一包狗粮,说:“奶牛,过来吃饭。”方磊无奈:“你就这么给狗改了名字,咱们不好交待。”乐言说:“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就说奶牛用烦了前一个名字,要改个名字用用。”方磊再无奈地问:“那我们俩谁去忽悠那小丫头?”乐言拍拍三德子的头,说:“我出谋,你行动。”方磊更无奈了:“怎么又是我?”乐言理所当然地说:“人出不起智慧时,就要出得起勇气。”
乐乐变成了奶牛,隔壁一家回来后,乐乐小主人哇地哭了,方磊不得不带她去吃批萨以示补偿。后来,三德子和奶牛成为了狗友,当然,这仅仅只限于嘴边没食物的时候。
三德子其实是只母狗,虽然它的两个主人常常忘了它的性别。不过,同小区的一只苏牧就发现了三德子的美丽,苏牧的女主人也发现三德子的主人乐言是个帅哥,三德子的另一主人方磊一点也没发现他的狗和他的人全被盯上了。方磊其实是个嫉妒心很强的人,发现危机感时,三德子平常的路线就发现巨大的改变,本来向左走,现在变成了向右走。苏牧的女主人知道乐言是个不能实现的目标,转移了方向,苏牧却是一只痴情的狗,它总是在每天的早晨和傍晚,辛苦地寻觅着三德子的倩影。
乐言说:“三德子和那只苏牧没缘啊,那只苏牧连性能力都没有,不能让它和三德子好,不然三德子要守活寡。”那只苏牧被阉割过。
三德子从来不知道它被一只没有性能力的苏牧苦苦暗恋着。它每天期待的是:早上傍晚被它的两个主人牵到楼下伺侯上厕所。三德子喜欢两个主人一起带它下楼,没办法,被两个人伺侯要比一个伺侯来得有面子。所以,三德子总是非常兴奋地往前冲,跑累了,两人一狗就在草坪旁的长椅上休息一下,方磊顺风抽支烟,乐言喝口水,三德子吃块狗饼干,乐言说:“放风结束。”三德子就扯着乐言往回跑,方磊不急不徐地跟在后面。
其实,三德子是条不错的狗。

三,中国早稻田大学

早稻田此人三十五至四十岁之间,但这人极擅收拾自己,所以此人有着四十多岁人的智慧和三十岁的皮相,摸着良心说,这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早稻田经营一家玩偶公司,公司年庆时,来乐言的店里订蛋糕,他的女秘书嗜好甜品,无意提了一次,早稻田就记在了心里。莫谨很久没做这么大型的蛋糕,比较兴奋,花了十二分的心思。早稻田看了蛋糕后,对乐言说:“你这不是让我浪费钱嘛,这么漂亮的一个蛋糕,我看着都下不了手,得找个玻璃橱摆那欣赏。”
于是,早稻田成了乐言店里的忠实顾客,常常过来要一份蛋糕或三明治,再加一杯咖啡当早餐,顺便翻掉一份早报。这人和蔼可亲,不摆一点架子,笑起来还有那么点孩子气。一来二去,陈旭这小子对早稻男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时,早稻田把公司新设计出的几件小布偶拿去事务所申请专利,回来时,就把那些样品拿到店里。这些小东西就让陈旭给独吞了。早稻田无意说这些布偶全是他自己设计的,陈旭眼睛瞪得跟只猫头鹰似的,问早稻田是什么学校毕业的,早稻田就说是中国早稻田。陈旭还没回过味,早稻田已经开着车走了。陈旭这小子努力思考了半天,晕乎乎地过来问乐言:“乐大哥,中国早稻田大学在哪?”
乐言一听,这小子又让人忽悠了,恨铁不成钢,朝他后脑勺就是一记:“你脑袋里的回沟让人哄平了?”
陈旭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忽悠了,可这一点也不影响陈旭对早稻田的崇拜敬仰之情,成天盼着早稻田过来吃早点,还非要把早报给扣在那里,免得早稻田来了报纸却让别人霸占了。乐言天天过来找报纸抢报纸,恨不得捏死陈旭,他怎么弄了这么一个伙计,吃他的饭,拿他的工资,胳膊尽往外面拐。
“陈旭,你良心让三德子啃了,早稻田是你爹啊,限你三秒钟这内把报纸给我。”
“乐大哥,你晚一点看又没什么要紧。再说,我爹哪比得上陈哥啊。”早稻田姓陈。
乐言气得够呛。
早稻田也挺喜欢陈旭的,没事干就带陈旭出去吃饭,偶尔还会看一下电影,有次陈旭兴冲冲地回来,说早稻田教他开车,还让他去考个驾照,等学成了,给他做专驾。
乐言笑眯眯地问:“那你去不去啊?”
陈旭还一个人在那傻乐,见乐老板脸色不对,忙说:“不去不去不去,我哪舍得你和莫大哥,噢,对了,还有方大哥。”
“算你小子识趣。”
早稻田出差了几天,陈旭就有点魂不守舍。莫谨看在眼里,问乐言:“陈旭对……”
乐言说:“那小子和我们又不是一路人,对早稻田八成也就恋父情节。”
莫谨说:“恋父?乐言你开玩笑吧。”
乐言说:“恋兄总行了吧?便宜死他。”显得年轻也不能掩盖早稻田是父辈人物的事实。
早稻田出差回来后,给陈旭带了礼物,也没落下莫谨和乐言的份,不过,明显没什么诚意。陈旭收到的礼物,都是他特别想要的东西,早稻田平时显然有用心留意过。
乐言静静在看了半天,没做声。看陈旭乐呵呵地粘在早稻田身边,早稻田伸出手,放在陈旭脑袋上半晌,眼神复杂。早稻田一天早上过来吃东西,说自己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所以比较顾得全。
“你结婚了?”乐言有点吃惊。
早稻田笑了一下。
陈旭再和早稻田出去,乐言和莫谨就不再说什么了。陈旭是个还没定性的孩子,曾恍恍惚惚地问乐言,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天天想着念着算不算?
乐言问:“什么人?”
陈旭不吭声了。
莫谨对乐言说:“我们是不是太鸡婆,这是人私事。”
乐言说:“我只是觉得,这个人什么都给不起。”
没过多久,乐言的一个朋友过来,牛头梗主人,这人明明长了一张非常端整的脸,偏偏看上去像以前早上提溜个鸟笼成天钻花巷的纨绔子弟。乐言远远隔着玻璃窗看到他,忙过去堵住门口。
“成林……你敢把你家狗给我弄进我店里,进来的人还不全让它赶出去。”
成林横叼着一根烟,看了看玻璃门:“你有写宠物不得入内吗?真是的,你就守着一个小土包,以为是花果山。”
乐言拿他没辙。
“喂,刚才带着你店里小伙计出去的……”
“你认识?”
“早稻田嘛,他化成灰我也能从尖埃里把他给找出来。”成林说。
“有过节?”乐言来兴趣了。
“废话,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我能记住他吗?”成林往那一坐,说,“这个王八蛋要是哪天栽在我手上,我非弄死他不可,龟孙子。以前有次聚会,那王八蛋也在,装斯文,装风度,装儒雅,TMD,全场被哄得一愣一愣,中国早稻田大学,MD,我这个正牌早稻田大学杵那跟只落毛凤凰似……”
“你还……”乐言刚想落井下石几句,见成林杀气冲天的模样,“行行行,你是凤凰,是凤凰,你不是凤凰全天下人都是野鸡。”
“你有意见啊?”
“我说你好歹也是名校出来的,三字经这么溜。”
“还不是你教的。”
“关我屁事,我对你可是甘拜下风。”
“没办法,我智商高,做什么都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是,我非常承认这一点,你都蓝得发黑了。后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哦……还能怎么样,不就一个晚上看着那姓陈的在那显摆,MD,不过是只鹌鹑,尾巴弄几根狗尾巴草充山鸡。”
“他是……”乐言说,“他不是有家室?”
“你刚出社会?听他那边鬼扯,他在圈里是有名的饕餮,大小通吃,人往往总被表象所诱惑。愚蠢。”
乐言跟着骂了一句。
晚上乐言躺在那,弄醒方磊,方磊一把抓住他的手:“乐言,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你是陈旭他奶爸还是他奶妈?操什么心?再不让我睡觉我做死你。”
“你想精尽人亡。”乐言哪把方磊放在眼里,“说一下,你会死?”
方磊闭着眼装睡。
“MD。”乐言掐着方磊脖子,“姓方的你敢不理我。”
方磊火了,呼地掀开被子:“你狠。”坐起身,“说,早说完,早超生,快说,说啊。”
“你冷血啊。那小子在这里无亲无故举目无亲的,关心他一下怎么了?”
“我在这里还无亲无故举目无亲等着你关心照顾呢。”方磊气不打一处,“乐言,陈旭又不是小孩子,你瞎操什么心,出来混谁不挨上一刀两刀。”
“你少在那边讲虚话,伤疤这东西,有些人添一两道,显得英雄,有些人添一两道显得性感,有些人添一两道,就成心理疾病,一辈子也好不了。”
“对,还有些人天天挨刀,体无完肤。”方磊说。
“你不一样。你结实,天天挨也死不了。”
“我是活靶是不是?”方磊愤愤不平,“真不知道你和莫谨在那搞什么?”
乐言看了看他,然后:“我说,你吃什么醋?”
“我……”方磊一愣,硬着脖子说,“吃醋?我……我几岁的人,会干这种幼稚……没格的……事?我会吃醋。”
乐言嘴角扯着一抹令人看了想扁死他的笑。
“乐言,我告诉你,我绝对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小心眼……”方磊呼着一口气,大声说,“是,我吃醋,行了吧,一个月你放这小子身上的心思比一年放在我身上的还多。妈的,后院起火。睡觉。”
方磊一头躺倒,用脚把被子踢回来,见乐言还坐着,一手扯回他:“乐言,你给我闭嘴闭眼。”
第二天,方磊跑到乐言店里呆着。
陈旭在那站立不安的,转过头,讨好地问:“方大哥,今天不上班?”
“我上班能在这里站着吗?”
陈旭小心翼翼地问:“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方磊伸手拧了一下陈旭的脸,“以前方大哥怎么没发现,原来你长得挺好的。”
“承蒙赞美。”陈旭哭丧着一张脸,收银时,差点找错钱。乐言一从外面回来,陈旭像看到救星似的。方磊在旁边盯着他快看了一个上午,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你方大哥脑抽风,还没缓过来。”乐言靠近方磊,压低声音,“方磊,你搞什么?吃饱撑着胃堵?”
“过来看看那个早稻田。”方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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