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匪首----千岩
  发于:2009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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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走,花奎立刻睁眼,挣扎著从床上坐了起来,腰间的酸痛让他几乎立刻又躺了回去,混身湿腻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决定起身清理,坚强的意志让他坚持下来,靠著床柱慢慢的坐了起来,尽量避免接触到伤口,行动缓慢的穿回外衣,刚试著迈开一步,却因伤口的扯动差点摔倒在地。
一直守在宫外的太监们,听到响动,哪里还站得住,立刻进来,七手八脚的扶起他,他却不领情,甩开众人的手,蹒跚的走了出去。
冰冷的水池中,微风轻轻吹过,只有花奎一个人皱著眉头,一言不发的躺在里面,思考著什麽,由於水池位於太子寝宫内,所以无人敢来打忧,四周一片清静,给了花奎充足的时间安定纷乱的心情。
他在池中已经足足泡了二个时辰,可身下的肿痛感依然没有消失,叫他如何行动自如?
身上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让他再一次回想起两人激情的交欢,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是快乐的,他是真心融入其中,眼中只有玄珏一个人,他们的心跳几乎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他甚至爱上了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花奎咬牙挥臂荡开身边的池水,他不喜欢这样,向来自由自在的他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只笼中鸟,想逃出却逃不出来,因为他的心已经迷失方向……
另一端,处理完正事的玄珏性急急的冲回寝宫,却发现花奎早已不在床上,再叫来宫外太监一问,立刻大发雷霆,丢下一众人等,独自跑了出去。
方才他在大殿上就已经有些心不在嫣,是担心会出事,没想到这一儿会真的应验了,也不知花奎是怎麽想的,会不会不顾一切的逃离皇宫,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悠悠的水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待他回头才发现池塘中藏著他再想念不过的人,不由的松了口气,返身蹲到了岸边。
“花奎,快上来,小心著凉。”
听到他的声音,肌肉一僵,花奎的脸色非常难看,“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
为何头有些昏,眼前有两个玄珏?花奎忍不住伸出手扶著微热的额头,往里走了去,总之是要离玄珏远一些。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管谁管?快给我上来!”似乎已经认定花奎是他的人,玄珏的口吻有些霸道。
越来越觉得头昏脑涨,花奎不舒服的摇摇头,试图把脑子中的眩晕赶走,可惜事与愿违,四肢一软,差点扑倒在水中。
“花奎,你别吓我。”
玄珏被他的虚弱吓了一跳,不顾一切的跳入水中,游到花奎的身边,扶住了他,才发现花奎的脸好像煮熟的虾子通红一片,再一摸额头烫的吓人,二话不说立刻强行制住他,把人拖到岸边。
“快来人啊,去叫太医来。”慌张的抱著衣衫不整的花奎奔入房中,玄珏六神无主的大叫著。
宫女太监们乱成一团,但还是有机伶的先跑了出去,太医随後而至,仔细的检察了花奎的伤势,原来只是因为体乏再加上泡了冷水,感染了风寒,在听到诊断後玄珏才放下心来,太医也知趣的离开,玄珏立刻握住花奎的手,守在床边,忧心忡忡。
“奎,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放任你一个人在宫中,应该陪著你,现在你病了,我的心都是疼的,我真心希望你尽快好起来,哪怕是张眼瞪著我,也是高兴的,你不知道我多怀念在山上的快乐日子,有你的陪伴,我才的心情才轻松的起来,没有了你的存在,我的内心一片黑暗。”痴痴的,呆呆的,玄珏的样子有些魂不守舍,仿佛七魂六魄全跟著花奎跑了。
“水……水……”或许听到了玄珏的声音,花奎咧著干枯的嘴唇呻吟著,毫无意识的摇晃著脑袋。
大喜过望,玄珏的脸上绽开清丽的笑容,松开手,端著茶杯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把水送到花奎的嘴边,一点一点喂他喝了下去,最後还用衣角沾了些水去湿润花奎裂开的嘴唇,方才安心。
也不知道花奎会何时醒来,玄珏又不放心宫女太监来照顾花奎,整整守在床边一个下午,连连担心受怕,身心不免有些乏了,不知不觉趴在床边睡著了。
初春的夜还是有些凉意,正是这丝凉意把昏昏睡去的花奎从睡梦中吹了起来,第一眼睁开就是玄珏那张疲惫的脸,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抚,却在触上的一刹那收了回来,脸色时红时白。
昏迷前的一刻,他什麽都看到了,他清楚的看到玄珏奋不顾身的跳入池中……他知道自己心中对玄珏非常的不舍,他也明白自己的心已经不再安定。
“你醒了?”他的移动惊醒了本没有睡熟的玄珏,一脸惊喜的望著他。
纷乱的发丝纠缠在两人的手中,不知道是玄珏的还是花奎的,两人的心情也像发丝一般纷乱不已,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一开口,这一刻的美好气氛将被破坏殆尽。
终於,玄珏开口了,一切的事情都是他主动,自然是他出声:“花奎,留下来陪我吧,一辈子。”话语不多,此刻的玄珏已经蜕去了原有的嬉笑脸孔,再正经不过,俊秀的圆润脸庞上透著期然。
“这……”犹豫著,花奎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不愿意,是违心之论,可是愿意,他又以何种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侍卫?男宠?
不!他的尊严绝对不容许!
玄珏明白他在犹豫不决,遂用他那双柔的可以滴出水的俊目望著花奎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留下来吧,为了你,也为了我。”
“不,不能!”挣扎著,花奎突然往後退了去,差点撞上身後的墙面。
他是龙虎山的寨主,而他却是堂堂太子,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他们不愿世俗的眼光真的相守一生,但所在他所知玄珏并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那玄天王朝岂不是无後,他的罪过大了。
不是他不喜欢玄珏,也不是玄珏表示出对他的心意不够,而是他的道德观让他放不开手。
“为什麽?为什麽?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忘了山寨那晚的一吻吗?难道我对你的心意还不够明显吗?你说啊,你说啊!”被花奎无情的拒绝激怒了,玄珏眉头一皱,使劲摇晃花奎的肩膀,气势咄咄逼人。
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麽好退缩的,他都已经表明心态,他却不领情,甚至还拒绝他的好意,简直是太过分了。
花奎抬起低垂的眼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吧,什麽时候放我走?”
“你……你……气死我了。”玄珏愤怒的松开花奎,一屁股坐到床边,猛的捶了一记。
为什麽?为什麽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花奎还是没有反应,难道真的要等到两人分开的那一天,他才会明白失去是多麽的可怕?!
既然得不到他的心,至少也要得到他的人,玄珏猛一咬牙道:“好,你狠,从现在起你的命是属於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踏出房门半步,要是你敢逃跑,不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仿如下了重誓,玄珏的表情异常的坚定。
“你说什麽?你凭什麽这样做?我不过答应你做几天侍卫,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人生自由。”花奎也恼了,两眼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神彩。
他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不与他计较往事,他之所以要离开也是因为怕再多看到他会产生畸念--或许真的会想要留下来与他共度一生,而他却要逼自己走上绝路,要是失去自由,那跟囚犯有何区别?!
“我没有权力?不要忘了我是玄风王朝的太子,未来的天子,天下还有什麽事是我不敢做的?”玄珏张狂一笑,无限的得意。
突然,他又收起了笑容,神情有些黯然,脸颊上的酒窝也填平了。
是的,他几乎可以得到天下,却得不到花奎的心,难道这一切都错了,或许一开始他们就不该相遇,他也不该为了一时的快乐去捉弄花奎,那他们之间什麽事都不会有。
但是,父皇从小就教他遇到任何事都要有主见,不要退缩,没有什麽事是解决不了的。
往事再次回萦绕心头,脑海中闪现一个念头--花奎也是喜欢自己的,自己曾见过他跟宫女在一起而妒忌的要命,如果自己也是另一名女子相处容恬,他是否会吃醋呢?
有了这个想法,玄珏立刻付诸实施,聪明如他,心中更是计策万千,随便拿出一条就足以让花奎俯首称臣,大叫佩服。
“也好,既然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而我也不强求。”故作轻松,玄珏笑了起来,倒是顽皮的很。
听到这话,花奎终於松了口气,脸色也红润了些,玄珏看在眼中,笑在心里,接著说道:“这样吧,最近父皇说我也到了适婚年龄,过些日子要举行选妃大宴,你也没什麽事,待在宫中参加我的婚礼,我会派人送你回龙虎山。”说完,玄珏仔细观察花奎的表情。
花奎那张脸可谓十分精彩,五颜六色,什麽表情都有,只是死咬嘴唇,硬是不吭一声。
刚刚不过苦求自己留下来,不过一转身就要跟其他的女子共度余生,岂不是戏弄自己?幸好没有答应,否则出丑的是自己!
面子只是小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心好难受,肚子里好像喝进一瓶陈年老醋,酸的要命,脑海中像走马灯似的浮现玄珏与另一陌生女子深情对望的场景,好想说些什麽,到了嘴边的话却怎麽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麽?方才已经拒绝了,玄珏已经说要放他走,他还有什麽好说的?
半晌,花奎的脸色才恢复如常,缓慢的吐露:“你才十五六岁,成亲莫不是早了些?”他立刻眉头皱了起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脸儿刷白,拳头也握的老紧。
心口好痛,似乎万箭穿心,痛到他眼前一黑,几乎昏倒,却咬牙坚持下来,他知道要倒也不是此刻!
玄珏眼睛一亮,心中虽然高兴,却不表露出来,“不早了,想当年父皇也是这个时候成的亲,而且我也想找个伴,一个人挺寂寞的。”
“那,那先恭喜了。”无话可说,花奎难堪的扭过头,把情绪藏在心底最深处。
玄珏摸著下巴,故意大声在花奎的耳边刺激道:“嗯,不知道父皇会跟我找一位什麽样的太子妃,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算了,我直接找父皇去。”
两眼紧紧盯住花奎,期望他能忍耐不住,挽留他,可惜他失望了,花奎依然死气沈沈的低著头,像没有听见一样。
眨眼间,玄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内,原本无精打彩的花奎抬起了头,细长的眼梢细看之下有些红,嘴角都已经被咬出血丝来。
他哪里不难受?哪里不心酸?
太子妃……多麽动听的名号,这一切都将属於一个陌生的女子,而他将会像傻瓜一样站在玄珏的身边向他恭喜,向他道贺。
他觉得自己很傻,很笨,若是不再顾及颜面,不再顾虑到身份的差距,或许这一切都将变成另一番影像,但他放不下,寨子中的兄弟让他放不下,内心的谴责让他放不开,只能任由玄珏离去……
站在门口的玄珏,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没想到花奎竟然如此顽固不化,看来只有下剂猛药,才能让他觉醒,希望花奎不要被接下来的打击吓的昏死过去,那他的心会痛的。
转身,玄珏朝皇帝大殿走去,头也不回──
可怜花奎一个人待在房中,痴痴的望著玄珏绝然的背影,茫然的伸出手想去抚留,却慢慢的收了手臂,把苦果吞了下去。
那一瞬间,他真的想开口挽留玄珏,却怎麽也开不了口,兄弟们的情义和山寨的存亡比他的幸福更重要!

落难匪首 第十章(完)

第十章
太子大婚,举国欢庆,唯一黑著脸的人不是别人,恰恰是失去自由的花奎,自从几天前跟玄珏吵翻後,玄珏竟然命人拿条银琏把他锁在房中,令他气恼不已。
也是从那天起,玄珏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放我出去,听见没有,放我出去!!”花奎怒吼著,咆哮著扫掉摆在桌上的精致美食,从他面前走过太监宫女们全都当他不存在一般,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他不能再忍受自己像困兽一般,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灵上的创伤,急需要抚平。
只知道在听到玄珏真的要成亲的时候,他的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刻冲断脚上的锁琏,去找玄珏问个明白,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是他自己赶走玄珏,是他断了自己的後路,此刻再开口去挽回,已经迟了。
大婚在即,做为新郎倌的玄珏当然不会再出现,只怕是高兴的四处张罗婚事,哪还有心情探望他。
但他还是期望,期盼玄珏过来看看他,哪怕一眼也是好的--
玄珏是来过,只是在他疲惫的时候偷偷从门外看过他,玄珏也有些後悔,不该一时冲动跑到父皇面前要求赐婚,没想到父皇兴奋异常,竟然当场指婚,他要收回自己的话已经不可能了,无奈只好当他傀儡,任由著父皇母後安排。
他本可逃婚,却放不下花奎,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花奎的心里也矛盾万分,他在等,等花奎自己想明白,来找他,所以他不逃了,他要是逃了,花奎岂不是永远也不会冲破那层障碍,他不希望未来有一天花奎突然对他说,因为谁说他们不合适,转而要离开。
可惜花奎的脑子始终转不过弯来,不肯向玄珏表露心迹,而心中却渴望见到玄珏,两者相矛盾,以至於茶饭不思,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脸颊凹了进去。
此刻,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的花奎突然明白过来--一切的误会全是自己一手造成,若是自己放开一些,结局绝对不会是这样,可惜却见不到玄珏的人影,脚又被锁琏缠住,他也曾尝试著去弄断银琏,却履试履败,最终不得不放弃。
几日来的等待让他的脾气变得异常暴燥,见到有人来就要大骂一顿,希望玄珏能听到他的声音,可惜每次都失望了,来的人仿佛受过什麽训练,竟然充耳不闻,只是送来饭菜便自动从他眼前消失。
“你的精神倒是挺好的,虽然脾气是差了点,不过本公主还是能接受的。”玄青推开红木制成的木门飘然而进,解救那些被花奎大嗓门荼毒的宫人。
“你去叫玄珏来见我,我要见他。”仿佛看到救星来到,花奎扯了扯脚上的银琏,但却出口不逊。
已经顾不了那麽多,要是再见不到玄珏,恐怕一切都迟了,他绝对不想看到玄珏穿著大红喜服牵著一名女子进洞房。
玄青飘然一笑,举起纤白小手,扬道:“瞧这是什麽?”只见金色的钥匙在她手中散发著神秘的光芒。还好她聪明,找机会从玄珏的身上偷走钥匙,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她还是亏了,为了平息上次的春药事件,被迫答应玄珏送了一些药散,想著就心不甘情不愿。
花奎立刻猴急的跳了过去,不顾一切的抢过钥匙弯腰去解脚下的锁琏,玄青倒也不在意,笑盈盈的站到一边,好整以瑕。
!当--
锁琏掉在地上,花奎连感谢两字都没说,转眼消失不见,仿佛屁股著了火。玄青暗自气恼花奎的无情,不过她也能理解花奎此刻的心情,说到那日早晨听到侍女回报,著实笑了半天,也算是解了气。
风从耳边吹过,鲜红的绸缎在四周飘散,吹乱了花奎那颗迫切的心,心急如焚,花奎急冲冲的在望不到头尾的走廊中穿行,他的第一个目标自然是玄珏,但他却不知道玄珏身在何方,回廊上的红绸让他停下了急促的脚步,沈著脸仔细的观察著。
这麽快就要成亲了吗?
难道自己运气差,晚了一步吗?
“是花侍卫啊,几天没见,你怎麽在这里?”端著一盆贴上大红喜字的水果,曾跟他有过二面之缘的宫女碰巧走了过来,好奇的望著一脸呆滞的他,“太子殿下大婚,你怎麽不去帮忙?”
原来已经呈现青色的脸庞此刻转变成黑灰色,花奎一手拉掉那刺眼的红喜字,质问道:“玄珏在哪里?快说!”
宫女被他的模样吓得直发抖,毫无意识的指了指另一边,花奎低头道了声谢,转身便奔向远处。
怒火中烧,他不明白玄珏到底是一种什麽心情,在发生过那麽多事後,竟然还有心情成亲,他几乎把所有的错全怪在玄珏身上,都没有找出自己的原因,要是他早一点想透,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他也後悔,但世上没有後悔药吃,只能想办法补救,眼前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玄珏成亲,哪怕牺牲掉一切实可行,他都要阻止,他不能眼看著心中的他当著自己的面去与另一个人携手到老,他只知道玄珏这辈子眼中只能有他一个人,否则他的心就全碎成一片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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