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雁过留声
  发于:2009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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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霁轩果然又皱了眉头,“你不会出事的。”
慕容寒轻笑,“是啊,如今我倒是想著,不如我用剩下两件事要求他放了你我自由,可好?”路霁轩失笑,“亏你想得出这等赔本买卖。”
慕容寒也跟著失笑,自己想的的确是赔本买卖,先不说放了自己两人,但是离开後,皇天後土,哪里可有他们容身之处,更何况天下狼烟不平,自己又如何能忍见天下苍生浸染血祸?到头来还不是要乖乖任由慕容灼牵著鼻子走?
路霁轩将慕容寒往自己怀里一按,“别想太多了,这麽好的东西,还是收好了吧。”他将短剑插回了慕容寒靴子中,又将戒指还了回去。
慕容寒轻笑,“赵奇丰可是打算将秋狩当日的守卫交给你们?”路霁轩哼了一声,“不知道。”慕容寒听了,也没有多问,点头道:“虽说他有心如此,你更要小心了,不如回去好好看看地图如何?”
路霁轩听了,手上用力将慕容寒搂住,埋怨道:“我们都三个月未曾见面了。”
慕容寒挑了眉毛,“那又如何?”
“我想你……”路霁轩深深的嗅著慕容寒身上的气味,让慕容寒心跳也跟著快了一拍。
三个月未曾见面,思念对方的自然不会只是路霁轩一人,但慕容寒只是颤了一下,随即回神推著对方道:“别了,赵抽风还不知道会怎样,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哈……”路霁轩听到慕容寒对赵奇丰的称呼,轻笑出声,“放心,他就算有心找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的。”慕容寒皱了下眉,路霁轩便道:“你想啊,他明知道这偌大的山林我们一日肯定走不完,他晚上等在军营中等著,就可以置我们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他又不知道你会来雪中送炭,又怎麽可能突然出现?”他亲了一下慕容寒的嘴,继续说道:“所以说,只要回去前我们将地图记下来就好了,再不然你可以讲给我知道,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麽?”
慕容寒听著,被他吻著,渐渐的放松了肢体。
的确如路霁轩分析的一般,他们实在不需要怕些什麽……
就算赵奇丰降罪,此处也有他呢,不是麽?
於是,慕容寒轻笑了一声,不在拒绝路霁轩的所要,随著路霁轩,一起舒缓著憋闷了三个月的欲望……
等到他们向回走的时候,天色还很亮。
快走到常凡等人停留的地方的时候,就听到了喧闹的吵杂声。
路霁轩和慕容寒对视了一眼,心知不妙,急忙赶了过去。
“路霁轩究竟在哪里!”赵奇丰带著一大队人马围在那里,他的声音尖锐而苛刻,咬牙切齿兼得意,好似终於找到了路霁轩的把柄一般。
“人有三急,难道你们还不让人方便了麽?”常凡哼了一声,回嘴。
“好啊,你还敢顶嘴,你们究竟有没有将军法放在眼里?”
常凡哼了一声,赵奇丰眼见就要发作,两边人马就要打起来。
路霁轩一扯慕容寒,将人拉开,低声道:“我去就好,你留在这里。”
慕容寒一瞪眼,“不行。”
“你去了,反而让他们抓到把柄不是麽?”
慕容寒听了,只好点了下头,停住了脚步,眼看著路霁轩一个人走了过去。
之後好似吵杂声中一片混乱,慕容寒只见推搡中,路霁轩被旁人架了起来,他顿时觉得头脑一热,一股怒气升上了头顶,阴沈著脸,他跨上马过去,仰首道:“赵将军在这里做什麽?”
赵奇丰见了慕容寒,心里咯!一下。路霁轩也是一愣,皱著眉看向慕容寒。
慕容寒没有看路霁轩,只是静静的看著赵奇丰,似乎在等著对方给自己答复。
“末将参见王爷。”跪下行礼,慕容寒没有出声,赵奇丰也不敢起身,众人就这样跪著。
过了片刻,慕容寒才开口问道:“赵将军有什麽事麽?”
“末将著令路霁轩等人查探猎场地形,想不到他们竟然在此浑水摸鱼。”
“是麽?刚才是本王特地叫住了路霁轩,既然今次猎场的守卫是由他们负责,本王告诫他们一些相关事宜,也不算过分吧。”
“这……”赵奇丰依旧跪在地上,他快速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慕容寒,见对方脸色不善,又急忙低下了头。
“赵将军还有什麽疑问麽?”
“这……他们手中似乎有地形图,末将怀疑……”
“这图是本王给的,赵将军要他们一日巡山完毕,恐怕是有些强人所难吧,本王也是希望他们可以尽快熟悉山路地形,有什麽不对麽?”
“这……”赵奇丰额头冒汗,他只觉得慕容寒的目光好似利剑一样,扎的他不敢抬头。
慕容寒哼了一声,威严尽现。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慕容寒眉头一皱,抬头看到一人骑马而来,那人见了慕容寒,急忙翻身下马,跪倒说道:“奴才见过王爷。”
慕容寒应了一声,认得出那人是平沧水身旁的人,於是眉头一皱,问道:“你来什麽事?”
“王爷,皇上和国师大人来了西郊营,所以小人特来寻找赵将军,请他即刻回营。”
慕容寒听了,眉头皱的更深,一言未发的跟著他们一起回了西郊营。

银月(下)第五章 君威(上)

“没想到银月也在啊……”
慕容灼看到慕容寒的时候,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但是他犀利带著深意的眼眸瞥过慕容寒,其中的意味别人也许不懂,慕容寒却很清楚,那是一种探视。慕容寒没有太多的表示,垂下了眼睫表现出顺从。
慕容灼看著,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之後他才将目光转回了赵奇丰等人的身上,仿佛此刻才注意到跪倒在天子脚下的那般臣民。
“赵将军,你带著这麽多兵,兴师动众是为了哪般?”没有开恩的叫众人起身,反而居高临下的欣赏著如同蝼蚁一般渺小的存在,仿佛看著他们低下头,曲下膝是多麽得意的一件事,尤其是看到有些人隐忍著不甘,低垂头颅的样子,他更感到满足。
“皇上,奴才……”
在慕容寒面前自称末将,到了慕容灼面前却成了奴才,生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差距,慕容寒不屑的撇嘴。
“奴才……奴才是去抓人。”
慕容寒又一次撇了嘴,余光扫向赵奇丰,投去警告的眼神。赵奇丰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但接收到从另一方投去的赞赏目光,他暗地里咧开了嘴,又说道:“皇上,奴才本是著令路霁轩等人去探山,结果他们却在浑水摸鱼,被奴才抓到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话音戛然而止,他不敢抬头,生怕接触到慕容寒那如同刀子一般凌厉的眼神。
慕容灼只是微微笑了,心中对发生的事情很是清楚,他也打量著慕容寒,暗问著,究竟自己这个弟弟能忍耐多久……
慕容寒吞咽了吐沫,“皇上,当时臣弟也在场。”恭敬的行礼,丝毫不见任何差错。
慕容灼勾起了唇,也许没有差错,但是最大的差错便是慕容寒本人……他看著慕容寒,“哦?银月的意思是路霁轩等人并没有浑水摸鱼,这些全数赵将军信口开河?”
慕容寒皱眉,“臣弟并非此意,只不过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赵将军就先行定罪,似乎有些不妥,也许当中有什麽误会,也说不准。”
慕容灼轻笑,转头又对赵奇丰问道:“既然如此,赵将军就将当时看到的说出来,个中曲直,一听便明。”
“皇上……”赵奇丰看到了慕容寒阴沈的面容,凌厉的眼神似乎扫过了自己,但更加让他无法忽视的是来自另一端的目光,细长的眼瞳中闪烁著精光,带著笑意却寒透人心,也许那才是真正不好惹的人物。
赵奇丰思索再三,终究还是对上了平沧水的目光,“国师,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赵奇丰有心针对路霁轩等人,但他没有勤奋到要时时刻刻盯著他们。所以正如路霁轩当时所言,赵奇丰只是想著在路霁轩等人回营後,以办事不利的理由处置他们。但是慕容寒到来之时偏巧平沧水的人也来到了军营,细问之下,自然猜到慕容寒会去找路霁轩。
因此一切都是平沧水设计,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带著皇上偏巧今日来了西郊营。
赵奇丰被勒令找路霁轩等人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他们众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平日里的队形丝毫不见,就连佩刀也是四处丢弃,几个人围在一起,捧在慕容寒给的地图不住谈论,其他人也有四处闲散著的。
当赵奇丰到来时,他们的确称的上是浑水摸鱼。
赵奇丰本就有意整顿路霁轩,因此事情夸大三分实,添油加醋,说的绘声绘色。
路霁轩听著皱眉,其他人听了更是不服,就连慕容寒听了都皱起了眉。
平沧水的嘴角扬起了笑,他侧目打量慕容灼,慕容灼一双鹰眼深不见底,一直盯著地上跪著的赵奇丰,偶尔会扫过路霁轩等人,但是平沧水知道,慕容灼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慕容寒的脸孔,小心掩饰著自己的目光,又谨慎的不肯放过对方脸上一丝表情。
等到赵奇丰说完,他才长长的“哦”了一声,问著慕容寒,“银月,你怎麽说?”
慕容寒皱眉,“皇上,赵将军命令路霁轩等人一日内熟悉山地猎场,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
“银月这麽认为?”慕容灼带著笑,挑起了眉。
慕容寒抿了下唇,眼神扫过跪在地上的路霁轩,吸了口气,道:“难道皇上不这麽认为?”上挑了眉毛,慕容寒抬起头直视著慕容灼。
慕容灼一愣,接著迅速的掩去了自己的惊愕,他沈下声音,眉头微皱,“猎场这麽大,的确一日不可能全数熟悉,但是……正如银月你所言,也许当中是有什麽误会吧,不然以赵将军之能,不会提出如此不合情理的要求来,不是麽?”
赵奇丰听了,急忙点头,又将当初缘由说了一遍,隐去了自己强势的要求,反倒说的好似路霁轩听错了一般,在慕容寒面前打小报告。
慕容寒和路霁轩听了,眉头皆是一皱。
“皇上,就算是当中有什麽误会,此间也解释明白了。”慕容寒上前一步,再次开口。
慕容灼笑道:“解释明白了一样,尚有一样。”他扫过路霁轩等人,又看向慕容寒,开口道:“银月,你当时也在场,这麽说来,他们这般无状,你是清楚的了?”
“这……”慕容寒哑口,当时他和路霁轩两人厮磨在一起,春宵一刻,他们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会有时间去考虑旁人。他这一停顿,已经给了平沧水机会。
“想不到银月王爷也会如此纵容手下,不知道银钩铁骑是否也是如此。”
“这……”慕容寒张口欲辩,但想到路霁轩,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银月,你且说说看,当时你见到了什麽?”慕容灼含笑,一派大度,“也许这当中也有什麽误会。”
慕容寒目光扫向路霁轩,和对方打了个正著,见对方微微皱了下眉,头几不可见的摇了一下,慕容寒抿起了嘴,没有出声。
“莫非当时你并不在场?”慕容灼抬高了声音。
“皇上,当时奴才到的时候,的确未见到王爷……”赵奇丰话说到一半,便被慕容寒瞪视的眼神惊吓的不在言语,浑身缩做一团。
慕容灼见了,笑道:“你有什麽话,但说无妨,朕也不想污蔑了好人。”慕容寒听著,眉头紧蹙。
“皇上……”赵奇丰小心的扫了眼慕容寒,继续说道:“皇上,王爷是後来和路霁轩一起赶来的。”
“哦?”慕容灼探视的目光扫向慕容寒,“这麽说银月是否应该给出解释?你所谓的也在当场?”
慕容寒眉头微敛,“臣弟的确是在不远的地方,当时他们所看的地图也是臣弟所给,臣弟只是希望他们可以尽快熟悉地形,以保皇上安危。”
“这麽说来,你倒是真心替朕著想了。”
“臣弟……这是臣弟应为之事。”
“皇上,”平沧水见状,一拱手上前一步道:“皇上,这猎场一年难得只用上一会,王爷这份地图不知道是何时所画?”
慕容寒皱了皱眉头,还未说话,一旁已经有人将地图呈了上来,平沧水仔细端详,“皇上,这里写著苍朝元景初年,距今已经五年了。”
慕容灼接过地图,看到右下角的确是慕容寒特有的标志,上面写著时间,於是抬头看向慕容寒,问道:“银月年年都会重新探查这里的地形麽?”
“是,臣弟每年都回探查……”
“那麽今年可有探查?”
“……还未曾……”慕容寒言语艰涩的开口,他已经明了平沧水的意思,“但是皇上,这件事从来都是银钩铁骑负责,所以……”
“我记得路霁轩当初便是你银钩铁骑的人,不是麽?”慕容灼丝毫不给慕容寒辩解的机会。
慕容寒眉头紧皱,“但是路霁轩等人从未在京中任职,在之前也没有正式隶属银钩铁骑,所以,这件事情……”
“王爷此举不觉得有些不妥麽?”平沧水打断了慕容寒的话。慕容寒眼神一凛,平沧水无畏的一笑,接著道:“王爷这份地图年代已久,就算是王爷年年探查,但这地图恐怕也有一年光景不是麽?”
“……是。”
“既然如此,王爷直接将这份地图赠与路霁轩,虽说是好意,但若是猎场地形有变,不知道王爷可付得起这个责任?”
“国师,猎场常年无人进入,更何况此处便在玉京西郊,莫说没有任何人际,就连地震,雨水都不曾有过,试问这里的地形又怎麽会变化太多?”
“王爷的意思是,其实每年都不需要探查猎场地形了?”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的意思如果不是这个,那麽王爷的意思就是银钩铁骑知道地形就可,其余的禁军只需要知晓一般的,所谓的不会变动的地形就可以了麽?”
“本王没有这个意思。”
“还是说王爷只是想借著这个机会,和路霁轩……”
“住口!”慕容灼忽然打断了平沧水的话,平沧水语气一滞,行了个礼退到了一旁。慕容灼冷眼看著慕容寒,似乎在等他给出一个解释。
慕容寒也是心底有气,他知道平沧水最後所要讲的话,定是难听异常。他本无心,但这一次却给平沧水抓住了把柄,脸色很是难看,难看之余还隐有著一层担忧。
慕容灼哼了一声,转头看向路霁轩,见对方即使跪著,低垂著的眼神还是不停的瞄向慕容寒,心中便是一阵气恼,难道这群人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麽?
寻思著,他转头对慕容寒道:“银月,这份地图你可是真的年年校对?”
慕容寒退後一步,躬身道:“是。”
“银月,你说朕该怎麽处理这件事麽?”打量慕容寒半晌,慕容灼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慕容寒当场皱起了眉头,“皇上。”
“路霁轩等人怠慢军纪,若按照银钩铁骑的军规该如何处置?”
“皇上……是臣弟给他们地图,也是臣弟与路霁轩攀谈,阻碍他们行军,若论军法,该罚臣弟才是。”慕容寒知道慕容灼已经打定了主意,平沧水在一旁得意的眼神已经预见了事实。
“你贵为王爷,找他们有事,并不算什麽,只不过……即便你找路霁轩一人,那麽其他人呢?难道就应该玩忽职守麽?”
“皇上,臣弟不过是想他们可以早些熟悉地图。”
“王爷,这份地图并非最新,不知道他们所看的是不是错误的地图,到了围猎当日,满朝文武,皇亲国戚都在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皇上,猎场多年未曾大动,相信这份地图……”慕容寒话未说完,慕容灼已经冷下了脸,沈声道:“多年未曾大动,就可以让你如此轻慢麽?”
慕容寒听了,心头一震,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弟不敢。”
慕容灼显然已经无心在说下去,他冷冷的扫过路霁轩,想到自己本想以这个人作为要挟慕容寒的把柄,但是没想到今日竟让慕容寒为了这个人和自己再三顶撞,这麽说来,若不给这个路霁轩一些颜色看看,慕容寒恐怕不知道君王威仪。
“路霁轩玩忽职守,怠慢军务,按照军规该如何处理,赵将军?”
赵奇丰瞟了一眼跪著的慕容寒,又看了眼身後的路霁轩,“启禀皇上,按照军规该杖责一百,以示严惩。”
“皇上。”慕容寒听了不由得开口,“这件事皆是因臣弟而起,若说罪责,该是臣弟……”
“你身为王爷,位高权重,就算是要他们去死都不该有意义,但是并不代表你是王爷,他就可以因为你而忽略了朕的安危。”慕容灼沈声,冷冷的看著慕容寒,言下之意便是这罚路霁轩是受定了,而且是因为你慕容寒而受。他还要慕容寒知道,他不该因为路霁轩而忽略了自己的安危,只是身为在位者给他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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