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雁过留声
  发于:2009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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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妙辰看了看众人,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要回去了。”
慕容寒一愣,抬头道:“这麽早,回去做什麽?”
玄妙辰苦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这般晚了倒有些不习惯了。”他笑著揉了揉慕容淼的头顶,“改日舅舅再来看你可好?”
慕容淼轻点了下头,从慕容寒怀中站起身,“我送舅舅出去。”
玄妙辰愣了一下,才笑著说了声“好”,牵起了慕容淼走了出去。
等到两人走远,上官才皱眉道:“你真的没有气力不济的感觉麽?”
慕容寒轻笑,“有,又如何?”
“你的内伤只不过是表面看起来无恙而已,若是不好好调养,恐怕以後有你受的。”
路霁轩听了大惊,一把抓住慕容寒,失声叫道:“寒,你为何不说?”
慕容寒垂了下眉,他起初也以为自己的伤势已经好了,但那一日他强行运气逼出了体内浊气淤血,後又动武,其实伤势远比他预想的严重,他也是回到京中才发现自己偶尔有气力不济的现象,一来不愿众人担心,二来他想要自己调解,也就没有提出。
如今,他摆摆手,“我也是才发现的,何况并不是太严重,无妨,过些时日便好。”
路霁轩皱著眉还没有开口,上官已在一旁哼道,“无妨,你除了这两个字还能说些什麽?”慕容寒听著苦笑。
路霁轩也一副说教模样,刚要开口,一旁莫长风不忍开口道:“你们别说了,上官,你总有方法帮他调养吧。”
“武学之道他比我精通。”上官白了慕容寒一眼,“只要做到不动气就好,可是恰恰这一点最难。”
慕容寒又是一声苦笑,路霁轩瞪起了眼睛,刚要说话,慕容寒已经站起身,看著屋外,道:“小淼回来了,什麽都不要说了。”上官撇了撇嘴,和莫长风无奈的对视,倒是路霁轩哼了一声,“怕儿子知道就该多爱惜自己一些。”说完,他见慕容淼已经跨进了院子,撇著嘴在慕容寒警告的眼神下闭上了嘴。
“爹,舅舅已经回去了。”慕容淼乖巧的开口,但一双大眼滴溜溜的在慕容寒身上转个不停,似有话要说。
上官等人见了,都聪明的闭上了嘴,他们知道慕容寒最听的便是自己儿子的话。
但慕容淼只是打量著慕容寒,却一直抿著嘴,最後低下头,只是拉著慕容寒的衣袖。慕容寒轻轻微笑,抱著儿子坐下来,对上官道:“你的话,我会记得,也会注意。”上官张了张嘴,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说。
到了最後,慕容寒亲自送上官和莫长风两人离去,到了门口,他拉扯住莫长风,“长风,我恐赵奇丰会为难霁轩,一切就请你多照应一些了,毕竟你是嫣然的弟弟,他……多少都会给些面子。”
“我明白……只是他连你的面子都不给,我……”他苦笑著摇头。
“再怎麽说,你也是将军,比他高上不止一级,平沧水定会百般刁难我的人,我出面只会火上浇油,更何况……在他们眼里,我只有银钩铁骑可以调动,其余的人都是皇上的兵,就算是皇亲,也没有这等权利,与你们不同的。”慕容寒苦笑。
莫长风明了的点头,“你放心,军营中我自会照应。”
“那麽,一切拜托了。”
送走了上官两人,慕容寒回到房内,便送慕容淼回房。
脱下慕容淼的外衣,等人躺在了床上,替他掩好被子,慕容寒见慕容淼睁著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微微一笑,坐到了床边,“小淼,有话要和爹亲讲?”
慕容淼点点头,“爹亲,你的伤……”他有些为难的住了口,他知道慕容寒是怕自己担心才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提起身体的问题,但是不讲不代表他从别人那里看不出来,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慕容寒也明白这一点,他轻笑道:“小淼,爹亲的身体爹亲很清楚,无妨的。”
“真的麽?”慕容淼皱起了眉头,“爹亲总说无妨。”
慕容寒伸手揉开慕容淼额间的皱纹,“小小年纪就喜欢皱眉可不好,等过几日,爹亲带你出去可好?”
慕容淼听了,眼睛一亮,兴奋道:“去哪里?”
“小淼想去哪里?”
慕容淼思索著,片刻後才为难道:“小淼哪里都没有去过……”
慕容寒失笑,“没关系,小淼想去哪里,爹亲就带小淼去哪里,咱们和路叔叔一起,踏遍三山五岳,走遍万水千山。爹亲以後带你去寒月峰,去看暮颜花,还有雪雕……”慕容寒絮絮的讲著,慕容淼眨巴著眼睛,仔细聆听。
过了一会儿,他便垂下了眼睑,虽然不舍,最後还是睡著了。
等到慕容淼入睡,慕容寒垂下了眼睑,摸了摸慕容淼的脸颊,之後轻叹一声,折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他房内,路霁轩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慕容寒进来,他一插手,装出满脸不悦。
慕容寒先是一愣,随即坐到他身旁笑道:“恼了?”
路霁轩哼了一声,慕容寒又道:“因为我不曾和你讲起,最近气力不济的事情?”
路霁轩瞪了他一眼,指著他的鼻子,道:“你是最近麽?我看是根本不想然我知道,这事也不是最近的吧。”
慕容寒轻笑,抓住他的手指从自己鼻尖移开,“真的是最近才有的,总之就像上官说的那般,武学上面他不如我精通,只要不动气,慢慢就可以调养好了。”
路霁轩皱眉,“不动气?来了京城我看你就在受气。”想到大殿上慕容寒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的无力背影就觉得心头像是被刀割一样,忍不住开口道:“若是没有遇上我,你是不是就不会如此为难?”
慕容寒心头一颤,有一霎那不知所措的感觉,但下一秒他已经掩盖下去自己的失态,横了路霁轩一眼,“你说什麽呢?莫非你後悔了?”
路霁轩摇头苦笑,“不是。”
慕容寒听了反倒松了口气,哼了一声,想了一下又道:“你先不用担心我,该担心的倒是你自己……”他想到赵奇丰这个人,为人小气,嫉贤妒才,更是平沧水的人,若是路霁轩去了,恐怕他们这一帮兄弟很难有好果子吃。想著,他说道:“赵奇丰这个人最爱记恨旁人,尤其是比他有能力的人,之前我力保你们,将来恐怕他会百般针对你们。”说著,他担忧的一把握住了路霁轩的手。
“你说的是……我明日就要带著兄弟们去见他。”
“在军营之中不比你们山寨兄弟情深,其中勾心斗角,相互算计的事不在少数,结党营私,分帮合夥也都是常事,难免你们进去会遭到排挤。”
“我不怕。”路霁轩制住慕容寒的话,“我若不应,皇上就会逼著你杀我,不是麽?”
慕容寒一愣,垂下眼睑,“是。”
“但我若是应了,今後他就可以牢牢牵制住你了。”
“不错。”
“我们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了……”路霁轩叹气。
慕容寒哼笑道:“这些你都看的清楚。”
路霁轩苦笑摇头,“当然不是我看出来的,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我们不来京城就要死,所以说兄弟们的命是你救得。”慕容寒摇头,“别这麽说,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更何况你们是义军,就算你我不相识,我也会力保你们的。”
“姐姐说,外界都传言你和皇上关系融洽,但是若皇上真的信任你,他就该将兵权给你,而不是只有银钩铁骑不足三万人马给你而已。”
慕容寒吃惊道:“是大姐说的?”
“是啊……所以说我真的欠了你,若非我,你不会受制於皇上吧。”
慕容寒摇头,“谈不上受制,我们是兄弟,就算他防我,在我而言也是一样,将心比心,也许我做了那个位置也是一般想法。”
“不会的。”路霁轩搂住了慕容寒,“我知道,就算你做了那个位置,也不会的。”
慕容寒听著,心头一热,反手搂住了路霁轩,将头埋入了对方怀中。

银月(下)第四章 计算(下)

路霁轩第二日便带著他那五千弟兄去了西郊营报道,慕容寒并没有去送他们,只是在临行前叮嘱他们时长要回来,路静会和他一起等著。
之後,便是三个月不曾见面。
秋季将至,眼见又是秋狩的时候了。
往年的秋狩都会是西郊营和铁骑军,一明一暗作为猎场守卫,西郊营由平沧水负责,银钩铁骑便是慕容寒负责。
想起路霁轩就在西郊营,起初为了不给对方添麻烦,所以一直没有去探视,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慕容寒也就打算光明正大的去看看路霁轩和他那般兄弟。
没有通告任何人,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西郊营。
隔著藩篱,他看到操练的士兵,在烈日之下,赤裸著上身,一个个精壮的身体上,晶莹的汗水映著太阳光,看起来有些耀眼。
慕容寒绕著藩篱走了一圈,也没有见到路霁轩,些微的感到吃惊,他已经绕回了正门。
守在营口的士兵看到慕容寒先是一愣,接著急忙行礼,就要进去通报。慕容寒摇摇头,阻了对方,自己缓慢的走了进去。
少了狰狞的面具,慕容寒看起来很随和,脸上总是挂著浅笑,他缓步来到营前,拉住其中一个巡逻的士兵,询问路霁轩等人,得知赵奇丰命令路霁轩那队去了猎场探视地形,他随即便向猎场走去。
猎场是玉京西郊一片树林,背後是荒山绝壁,方圆百里没有人烟。
慕容寒本就是负责这片林子的安全,因此对於这里的地形很是清楚。
他一个人骑著马没有多久便听到了人声,仔细一听正是路霁轩等人。
“路大哥,这麽大的地方,他要我们一天巡完麽?”听那声音该是常凡。
“是啊。”接著是路霁轩有些无奈的声音。
“啊……天啊!这怎麽可能啊,这里绕一圈少说也有几百里,怎麽可能一天熟悉呢?”常凡哀叫著跺脚,“那个赵抽风根本就是故意的。”语气愤愤。
慕容寒听著皱起了眉头。
“可是也没有办法啊,若是不走完,他若是问起来,咱们答不出,恐怕又要军法处置了。”
“那个赵抽风根本就是抓住咱们不放,动不动就是军法,若不是莫将军明事理,咱们早就不知道怎麽办了。”
路霁轩听著只得苦笑,莫长风之所以可以照料他们,还不是因为慕容寒。
“既然知道咱们就小心一些,不让赵……将军抓到把柄,还是快些走吧。”
“啊?又要走啊……”抱怨声响起,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人。
接著是骂骂咧咧的声音,夹杂著不满,不甘,不愿。
慕容寒听著眉头紧紧的皱著,听到脚步声又再次响起,还在想著要不要出面,便听到有人叫道:“什麽人!”
慕容寒一愣,夹了一下马肚子,显出身来,有些无奈的撇嘴,举起了双手,“是我。”
路霁轩看到来人,也是一愣,随即惊喜的收起佩刀,跑到慕容寒马旁,抬头喜道:“你怎麽来了?”
慕容寒瞅了一眼别开眼的旁人,低头一笑,“你不知道麽?每年这里的守卫都是我负责的。”
“是你?”路霁轩惊叫,随即喜道:“那可是说我……也归你管?”
慕容寒皱了下眉,为难道:“那倒不是。”他见路霁轩顿时失望的神情,抿著唇,翻身下了马,“怎麽,很……难挨麽?”他一脸愧疚心疼的看著路霁轩,路霁轩还来不急说话,队伍中常凡已经跑了过来,抢著抱怨道:“可不是麽,木……慕容大哥,那个赵抽风三日一个军法伺候,五日一个军规处置,好多弟兄都被罚了,要不是莫将军……路大哥也是要被罚的。”
慕容寒皱起了眉,“他真的这麽嚣张?”皱眉间,慕容寒的脸已经微沈下来,看的常凡一愣,有些心悸。
路霁轩急忙扯过慕容寒,“你别听他胡说,你也说过了,军营不比江湖自在逍遥,有些军规军法让兄弟们难以忍受,也是正常的。”
慕容寒挑起了眉毛,“真的不是刻意刁难?”他眼神扫过常平,看到对方想说却被路霁轩一个眼神将话噎在了喉中,又将眼神睇向了路霁轩。
“你放心……”
慕容寒懊恼,“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带你们入京。”想起若非平沧水当中插足,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又是一阵气愤,脸色更见阴沈。
常凡看著,缩了一下,又小心的看向路霁轩。
路霁轩冲他摆摆手,常凡低声道:“慕容大哥,我先走了,我们还要巡山呢。”
慕容寒一愣,惊觉自己吓到了对方,急忙缓下面容,有些懊恼道:“不用去了,这山的情况我很熟悉,不如我将地图给你们,你们也不用浪费时间。”
“这敢情好,我们找著慕容大哥的地图走,好过自己转来转去的,已经分不清方向了。”常凡蹦跳著,慕容寒见了也是一笑,从怀里拿出早就带在身上的地图,交到了常凡手里。常凡收了起来,见路霁轩一直痴痴的看著慕容寒,一伸舌头,他道:“路大哥,你和慕容大哥好好叙叙旧,我们找地方研究地图去了。”说著,他一摆手回到了队伍中,又叫著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路霁轩打量著慕容寒,三个月不见,慕容寒的气色好了很多,脸色红润,但不知对方的内伤究竟如何了。
慕容寒自常凡离开後也在看著路霁轩,三个月的时间,对方瘦了,也黑了,辛苦可见一斑,他不由得心疼,眉头也皱了起来,末了叹了口气。
“你叹气做什麽?”路霁轩皱了下眉,一手牵马,一手牵著慕容寒,向一旁走去。
“你瘦了……也黑了。”
“日日操练自然如此了。”路霁轩有些好笑的开口,其实有多辛苦他自己清楚,赵奇丰针对他,也针对他的弟兄。针对他不要紧,但是他的弟兄是因为他才会来京城,他就要对弟兄们负责,因此凡事牵连,他都会出头,因此不仅仅是身累,心也累。每当到了夜晚,独自一人时,他都会格外的思念慕容寒,想著对方,才能让自己坚持下去。
虽然路霁轩什麽都没有说,但是个中艰辛,慕容寒心里清楚,毕竟军营是个怎样的地方,他心知肚明。
看了眼路霁轩,慕容寒将马栓在了树上,然後和对方一同坐下,“再忍一忍吧。”他靠在路霁轩身上,“等过了秋狩,我便和皇上说,将你们调入银钩铁骑。”
“皇上会答应麽?”路霁轩每一日都听著赵奇丰对银钩铁骑的不甘,不满,在这三个月中,他开始明白皇上和慕容寒之间的利害关系,也知道慕容寒很辛苦,心里替他苦,替他难过,更加不想他为难。
慕容寒苦笑,“我会让他答应的。”
路霁轩皱眉,攥住慕容寒的手,“你别乱来啊,若是惹恼了皇上,万一连你也降罪怎麽办?”
慕容寒轻笑,拍著路霁轩的手背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路霁轩一愣,挑起了眉。
慕容寒抿嘴轻笑,从靴子中掏出那柄短剑,横在路霁轩面前,路霁轩只觉得短剑的寒气割的他面皮生疼,即使在这样秋阳高照的时候,他接过短剑,仔细观看,手指触及到剑柄那个小小的“寒”字,不解的看向慕容寒。
“这是先皇给我的,还有这枚戒指。”他从怀中掏出戒指,放在路霁轩面前,“先皇曾说过,我既然放弃了皇位,献上忠心,那麽只要我不背叛当日的誓言,当今的皇上在位之时,便不可随意降罪与我,而这枚戒指是王爷身份的象征,也是银钩铁骑首领的标志,这柄短剑则可以要求皇上答应我三件事。”
“三件事?”
“是,但是到目前为止,我只要他答应了一件。”
“是什麽?”
“让慕容淼今生可以选择自己的路,若不愿意可以随时放弃慕容家的身份。”
路霁轩听了一愣,皱眉道:“皇上答应了?”
“答应了,他不能不答应,这是我当著先皇的面,要他答应的,在小淼出生的时候,这也是妙水的心愿,所以就算他不答应我,也要考虑玄家的地位,即使那个时候玄家名存实亡。”慕容寒顿了一下,叹道:“只不过我常年不在京内,虽然上官等人帮我照看小淼,但皇上经常以皇後的名义将小淼接入宫中,我怕以後小淼不愿离开朝堂,又或者他为了我……不能离开。”
路霁轩跟著皱眉,“所以那日你跟我说,若是以後……你让我带小淼离开?”
“是。”慕容寒轻笑,他知道说出自己若是以後不在了,叫对方带走小淼,这样的话让对方心疼,那一日看到路霁轩霸道的不许自己再说下去,他就在心里明了,同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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