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严的,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严先生。」
严恩司无视众人的叫嚣或询问,仗著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动手直朝雷绎方向而去,直到跟雷绎形影不离的森上前才止了步伐:「我找雷绎。」
雷绎内心大慌却沉著气,一来到他跟前,四周也静了下来。
「雷先生,恭喜,这是贺礼。」严恩司伸手道贺,递上他没拿走的房契。
雷绎伸手回握,第一次这麽紧握他的手,感觉好到让雷绎不想松开,让雷绎後悔贪图贺家附属的利益。
「先走了。」严恩司抽手才发现他握的紧,眼一挑示意他放开,雷绎再不愿也还知道场合,赶紧松了手。
严恩司前脚一走,几名西装笔挺的男人也追了上。
「站住!」雷绎吆喝,怒瞪一桌老人,冷沉警告:「今天别给我闹事。」
好好的婚宴气氛就这麽被打断,雷绎的心却是喜悦的,转进休息室联络走远的严恩司:「你真的敢来。」
『没办法,不来有人会不爽。』
「晚点见面。」要不是碍於整厅宴的宾客,早冲去跟他喝几杯。
『晚点?算了吧,这杯喜酒过阵子再喝。』
他的体谅雷绎压根不领情,再开口已是不容他拒绝的绝对命令:「你给我等著,我过去。」
送走宾客,雷绎扔下新娘离开,来到市郊住所已是大半夜,不过严恩司让他失望了,再连络,出口的话已难掩气愤:「你在哪?」
『应酬。』
「是爬到别人床上吧。」不用他开口澄清,雷绎已听见那头的酒拳声、嘻闹声跟女人的撒嗲声,连雷绎自己都不知道在气什麽:「我在这等你。」
雷绎耐著性子等,直到天色微亮,喀一声,厚重大门终於开了。
四目相对,严恩司卸下领带,沉著脸问:「什麽事这麽重要,能让你新婚之夜还跑过来。」
「那是联姻,她爱跟谁上床是她的事。」
严恩司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自知没立场苛责他,仅是斟了二杯酒递上:「不管怎样,今天是你的日子。」
「过十二点了。」
严恩司笑了笑,再将空杯斟满:「有空去瞧瞧,装潢家俱都帮你打点好了,不喜欢再说。」
「会不喜欢吗。」见到他,雷绎心情大好,稍早的浮躁全都不翼而飞,几杯醇酒下肚已有些微醺。
瞧他扯开衬衫,醉了几分,严恩司收起他的酒杯,扶他上楼:「在这休息吧,我……」
雷绎突然抱住他,在嗅到他身上的女人香,猛地推开他。
这些年雷绎从未醉过,严恩司完全不知道他酒後的性子,见他一脸气愤,只好将他按回床上:「喝醉就睡,我没兴趣跟醉鬼吵。」
见他离开,雷绎冲上前再抱上,严恩司不拒绝,雷绎也不松手,就这麽静静默默地感觉彼此。
冷静下来,雷绎才发现自己贴靠他的背,喜悦地将他扳过来:「你不怕我了。」
「你还很清醒嘛。」严恩司哭笑不得,还以为他醉了才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马垣在外面,我得走了,等等还有事。」
马垣……见他离去,雷绎再次失望,再次恼怒,更被脑中的想法震惊,想吻他,就在刚才,想吻上那张一开一合的嘴。
雷绎沉沉往後一坐,越想越确定,越想越後悔这场联姻。
是爱了,是爱上他了,这对雷绎来说是莫大的玩笑,竟然爱上那个傲慢无人的严恩司?
认清心意,雷绎决定不再去想,这绝对是破坏他们情谊的因子,现在这样很好,无从挑剔。
翌日,他重新扮演丈夫的角色,夜夜陪伴新婚妻子,更不再邀约相聚。
严恩司向来不是主动的人,虽然不习惯倒不打扰他的新婚期,加上一些琐事也出国了。
三个月後──
严恩司刚下飞机就接到雷绎的电话,推辞不下只好去见他。
「你怎麽回事,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找我?」饭还没吃,酒还没喝,才碰上面雷绎的火气就冲了出来。
严恩司疲累地往躺椅坐定:「你忙著生产报国我哪敢打扰。」
他的倦容让雷绎的心作疼,敛起情绪,问:「去南加州做什麽?」
「南加州能做什麽,当然是渡假,抱美女。」严恩司没好气的说,见他沉著脸不说话,低声喃喃:「都知道我什麽时候回来,哪会不知道去做什麽。」
即使他人在国外,他的一举一动雷绎也了如指掌。
「雷,我很累了,明天再谈。」
「不先吃饭?」
「吃饭?」严恩司拧眉啐声,扇手道:「饭局已经排到下礼拜了,别再跟我提吃饭。」
「那我呢?你排到哪时候。」
「我不是一下机就来见你。」一进房,严恩司不管雷绎跟了上来,卸下一身衣物就进浴室盥洗。
打从看清这份情感,昔日再自然不过的习惯对雷绎来说实在是种刺激,仅是几眼,不敢相信竟然起了下流兴致。
即使血脉急速跳动,雷绎依旧如往常般跟进,坐在一旁打量他。
「等等把你溅湿。」严恩司不避讳地继续冲澡,见他毫无反应,故意溅他一身湿。
雷绎回神,抓起巾子擦拭,头一转便离开。
异於往常的反应让严恩司感到诧异,一出浴室就问:「有麻烦?」
「恩司,我们聊聊。」雷绎拍拍软榻示意他坐定。
严恩司擦拭头上水珠坐到他旁侧:「说吧,能帮的一定帮。」
「你一定帮的上。」雷绎一侧身便将他压上床,见他抵抗起来,厉声一吼:「别动。」
「做什麽?」
「别这麽紧张。」雷绎俯视他,他的神情从惊愕到不知所措,而现在似乎还有些羞赧,踩酒家抱女人他哪有过这模样,雷绎翻到一旁大笑起来。
他的举动令严恩司有些尴尬,刚爬起又被他按了回去:「雷……」
「马垣不在?」
「恩。」
「铐,马垣不在你就龟啦。」雷绎撑著头侧躺在旁,吁口气又说:「你不在的期间马垣对雷门动作很大,你打算怎麽处理?」
提及正事,严恩司也一表严肃:「我明天跟他谈,但是据我所知,你好像没损失。」
「这不是损不损失的问题,面子罩不住阿。」虽说谈的是组织的事,雷绎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是紧锁著他。
早知道他有令女人著迷的本钱,但从没这麽仔细瞧过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是个魅力十足的男人,那双犀利的瞳眸彷佛二滩幽潭,傲慢冷漠的态度全是增添他魅力的元素,尤其是浴袍下的身子……
罪恋-11
雷绎看的出神,他的一切和淡淡沐浴香更引起生理反应,赶紧抓起被子藏住骚动的下体。
「雷?」他的举动令严恩司大不解。
「晚了,一起睡。」
「一起?」即使相识多年也从未有过同床而寝的经验,严恩司勾勾嘴角:「老实说你到底遇到什麽麻烦。」
麻烦就是某方面对你起了反应,雷绎苦笑:「不提了,是家里事,明天别忘了替我处理马垣。」
「雷老大再三交代能不处理吗。」
再聊个几句,严恩司真的累了,即使少了马垣,内心的不安也在疲劳轰炸下令起不了大作用。
见他睡沉,雷绎感到喜悦满足,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入眠,尤其是马垣不在的时候。
雷绎静静看著,过了好一段时间才轻触他的脸,勾勒他轮廓,想吻他,却没这麽做,绝不想因一时冲动坏了现在的平衡。
翌日,风联会议桌上,严恩司静默聆听,这头说对付雷门的手段太软,那头又抨击一句直接派杀手宰了雷绎。
真不知道风联的仇家难道就剩雷门,不过仔细想想也是,现在还有哪个敢挑战严恩司这个名字,除了不知死活的雷门。
太过和平的日子确实会让人骨头生虫,没事找碴,这点严恩司非常清楚,环视这些堂口大佬,各位年迈的叔伯,敲敲桌,终於开口:「雷门的事到此为止。」
这结论引起众人一阵喧哗,抗议指责此起彼落,严恩司不怒反笑:「雷门要是省油的灯就不会跟风联斗到现在,再说雷绎是脓包还是老虎,我相信在座各位都很清楚,所以……会议结束,雷门的事我另有打算。」
一句另有打算堵了众人的嘴,再有意见也只能暂时作罢。
等人都散去,严恩司对著仅有他一人的空间呼喊:「马垣。」
虽说是影子,马垣可没通天本领,只见一隅的墙壁突然开了一片,有著跟严恩司相同面貌的人从里头出来。
「坐。」
见他入座,严恩司往後一靠,神情冷冽的说:「你看到也听见了,你那些方法对雷门根本不行,为了风联的面子,以後雷门的事别再插手,听懂了吗。」
「是。」
「还有,我要江老的地盘,全部。」
这决策让马垣大惊:「江老是恩普汀那边的人,这……」
「我知道,恩普汀问起就说瞧姓江的不顺眼,他硬要插手再说。」严恩司很清楚江老这人的背景,唯有这样才能让风联有点事做,才不会整天揪著雷门打。
严恩司说的肯定决然,马垣也只能道声是领了命,见他起身,赶紧问:「恩司,你跟雷绎到底……」
四目相对,马垣立即低下头:「上次雷绎大婚你贸然前去很危险,我认为下回别再做这种事。」
再怎麽亲近的叫唤,也无法改变马垣长年下来的卑微习惯,就同严恩司无法背对人是一样的道理。
「下回?哈,难道雷老大要娶小了吗?」严恩司大笑,叩打桌面暗想比房子还大手笔的贺礼会是什麽:「唔……这雷绎还真会让人破费,看样子阻止他再婚是最好的方法。」
「恩司,你跟雷绎别走太近。」
严恩司贴近他,笑问:「哦,为什麽。」
他近一步马垣便退一步:「站住。」
「谁准你躲的,你知道什麽。」严恩司无法忍受有著相同面貌的人露出畏缩之色,虽然知道他只在自己面前才会如此,就是不愿乐见。
「昨晚在机场……我……知道你去……」
严恩司紧扣他的下颚,见他眼珠飘移不定,心里的火更盛:「看著我,我严恩司让你见不得是吗。」
马垣手一握直视著他,怎麽会见不得,他是那麽耀眼,那麽高傲迷人……
看他红了脸,严恩司才松手,既是影子,又给他瞧见了,严恩司也不再隐瞒:「我跟雷绎确实有交情,所以不主张开斗,清楚了吗。」
马垣点点头,严恩司再提醒:「这事别张嚷出去,在路上遇到当仇人看就好,不用对他太客气。」
「知道了。」
「风联一样交给你,江老的事记得办妥,这阵子没我的指示就别跟了。」严恩司再交代几句就走,来到门边,头也不回地冷著音说:「瘦了,记得多吃点。」
「是。」绝不是关心,而是提醒体态问题,这点马垣清楚的很,但每当他注意到自己的丝毫变化,心里就感到喜悦,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为了讨他一句提醒的关心,为了让他多注视一点,已在不知不觉中养成改变自己的习惯。
对马垣来说,严恩司永远是他的光,却不知道严恩司的傲慢跟内心崇景的耀眼全是他自己无形中造就而成。
离开风联,严恩司吁叹一气,每每跟马垣谈话总是没来由火大,就恼他逆来顺受的模样。
严恩司有时会想,自己能给他的是什麽,他要的又是什麽,把风联交给他,是渐渐撤手,是让他成为真正的严恩司,但这是他要的吗?
每当想在他脸上找些端倪,找到的总是他的敬畏和闪避。
貌同却毫无关系的两人是仇恨的牺牲品,无论是严恩司还是马垣,早摆脱不了命运的枷锁。
严恩司的决策让耳根子清静许多,更让雷门少了许多麻烦,安逸的日子没几天,道上竟然传出……
「雷老大,我怎麽不知道你好男色?」严恩司不是嚼舌的人,无奈这花边闹的众所皆知,当然得逮住机会调侃一下:「什麽时候转性的,该不是嫂子满足不了你吧。」
雷绎有口难言,要不是同床而睡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要不是越来越想抱他,唉……说穿了,这些只是幌子罢了,一个用来测试他的手段。
「怎麽,你有意见?」
「是没意见,只是……」严恩司搔搔头,要是别人早让他掘地三尺自埋了,偏偏是雷绎。
「只是怎样。」
「没事,雷老大喜欢就好。」
严恩司头一转便上楼,雷绎追上:「喂,上去做什麽。」
「我回电……」房门一开,严恩司被一屋子的蜡烛打愣,看著身侧的人:「这是干嘛?」
雷绎拉他到一旁坐定,无力的说:「是惊喜,你这家伙就这麽闯上来,全砸了。」
「惊喜?」是阿,是被惊到了,那喜呢?
眨眼,一只方形长盒已塞进他手里,雷绎催促著:「看看喜不喜欢。」
严恩司打开方盒,拿出里头的表张望。
「满意吗?」
「免强接受。」今天是严恩司的二三岁生日,这份礼物收的理所当然:「看来我得早点结婚才能回本。」
雷绎喜悦的嘴角瞬间垮下,捞起他的手替他佩带:「礼物可不是用金钱来衡量,实用才最重要。」
「你的意思是那间豪宅不实用罗?」
「你说呢。」撇开三天二头往这跑不说,真正原因可是:「海边豪宅很好,问题离雷门太远了,麻烦下回挑近一点。」
「你还指望有下回?」严恩司往後一靠,肯定的说:「放心,就算你再娶我也不会再破费了。」
这夜,他们无所不谈,酒酣耳热後便爬上床,直到雷绎说到离异的打算,严恩司仅是蹙眉不发表任何意见,毕竟不会有人乐见朋友的婚姻起变化,更深信这个利益当前的男人再娶也不无可能。
罪恋-12
但在听到他跟男人在床上的风花雪月,严恩司再无法保持沉默:「你那是神筋错乱,别说是玩上瘾才想离婚。」
「你不懂那个滋味。」雷绎耸肩一笑。
瞧他说的正经八百,严恩司拎起外套:「走了。」
「下次带你去试试就懂了。」
下次?严恩司轻笑一声,连在外头用餐都成问题,还指望一起出入声色场所,站在门边的他头也不回地说:「你结婚了,以後尽量少碰面。」
雷绎再镇定也无法消化突来的决定,冲到门边睨视他:「这跟我结婚有什麽关系。」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好笑,现在是你雷老大偷情还是我严恩司藏娇。」推开大有意见的雷绎续道:「别忘了雷门还有老人帮坐镇。」
往後小聚的次数确实减少了,从一星期三次缩减成一次,严恩司深觉这样是最好的,但,怎麽碰面次数一少,无论到哪都瞧的到雷绎的身影。
好比现在,才结束饭局来到大厅,雷绎的号大声势已从另一端迎面而来,看上去也是刚结束晚宴正要离开。
敌人见面分外眼红,雷绎的狗开始乱吠,严恩司的人也不甘示弱,又是一场不分场合的叫嚣之斗。
这样的场面在这一个月已经发生无数次,同一天撞上二次也不无可能,巧到让严恩司认为是雷绎刻意搞的鬼,心里有气却噙著笑容带上风联的人离开,走没几步,森已挡住他的去路:「雷先生邀你用餐。」
「带路。」
气头上的严恩司无视其他人的劝阻,来到厅门外,一句绝对命令喝止其他人跟进。
厅内,雷绎悠然倒茶,反观严恩司没他的閒情逸致,犀利眼眸更将心里的不满表露无遗。
雷绎递上茶水,十足关心的说:「脸色这麽难看,有麻烦就说,我一定帮你。」
「怎麽我到哪都看的到你,别说是巧合。」
「是故意的。」
「你……」
雷绎的坦承让严恩司顿时哑言,雷绎来到他身旁坐定:「我们有几年没在外头吃饭,现在这样不是很好,那些人要吵让他们去吵,门一关,谁知道我们在里头谈什麽。」
严恩司按著隐隐作痛的头,拿风联跟江老干还不是为了他雷门,这雷绎不领情就算了,还唯恐天下不乱,一起身就走人,手才碰上厅门手把,後头传来一句:「晚上见面。」
严恩司没将他的邀约放在心上,回到风联,疲累地靠在大椅上,掐掐眉间提神:「马垣,我明天出国。」
「雷绎怎麽处理?」虽然不懂他们的交情好到什麽程度,但雷绎这段时日的举动已经让马垣大感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