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休花
  发于:2009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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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事要跟你说啊,今天不说就没机会了!”
  “什么事啊,有那么重要吗,把你急成这样?说吧!”
  在他注视下,江维硬着头皮着说了想去李大哥修理场的事。
  岳恩崎听完后好一阵都没有说话。
  “你当真?”
  江维紧张认真地点头。
  “随你吧。你喜欢就好。”
  “真的?你不反对?”江维有些意外他这么爽快。
  “我为什么要反对。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了就好。”岳恩崎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觉得江维应该什么都听他的安排,他和江维不知道是谁会错了意。没错当初的确是他一句话把江维叫到身边,因为他一直都觉得江维贪玩又懒惰,他只是不想他再那么辛苦。
  也许,他并不真正了解江维。那谁才是最了解江维的人,难道真是那个叶涛吗?
  江维还在为获得新工作而兴奋。
  “你等我那么久就为说这事?”岳恩崎忍不住问。
  江维看着他,脸红了,“也不光是这事啊……你很累了吗?”
  “还好。”
  江维环住他的腰,露出自认最诱人的表情,“你要走那么久,难道……都没有需要吗?”
  岳恩崎惊讶地看了他半天,眯起眼睛:“需要什么?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江维脸红透了,全身僵硬,正欲松开了手,却被岳恩崎牢牢抱住,用手颁起他的下巴,“别生气啊,开个玩笑而已。”
  他笑着咬上江维微张的双唇。
  江维好不容易主动一回,到头来还是成了被动。
  他不服气地咬啊,吸啊,舔啊……
  “你怎么回事啊,”岳恩崎笑着稍稍松开他,“不要这么粗鲁嘛,我知道你有需要,我这不正在满足你嘛。”
  这到底是谁有需要啊?
  江维瘫倒在岳恩崎怀里,已经处于半睡眠状态了,岳恩崎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
  “你睡了吧,明天还要出门呢。”江维像哄小孩睡觉那样拍他的背,结果倒把自己哄得睡着了。
  岳恩崎只是假寐了一会儿就被铃声闹清醒了,他立刻关上闹钟,看了看旁边仍在熟睡的江维,拉起被子盖住他放在外面的胳膊。
  他轻手轻脚走进洗手间,开始洗脸。
  江维睡眼朦胧地也走了进来。
  “我吵醒你了吗?”岳恩崎惊讶地问。江维要是睡着了,雷也打不醒的,更何况之前还那么剧烈地运动过。
  江维打了个呵欠,“我送你。”
  岳恩崎笑着说:“你是不是还在梦游啊?”
  江维低下头用冷水洗了洗脸,瞪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表示他现在很清醒:“别磨蹭了,赶快准备吧!”
  他比岳恩崎还先准备好,早早地下楼去把车开出车库。
  还六点不到,天还是黑沉沉的,路上已经有了不少行人和车辆了。
  江维开车的时候很专注,虽然偶尔会打个小呵欠。
  “你可以再睡会儿。”他对岳恩崎说。
  岳恩崎用手托着下巴,一直看着他,“不,睡不着了。”
  到了机场,江维并不意外地发现,晴致也在。这次她和岳恩崎一起去,看来的确是有很棘手的事吧。
  他帮不了岳恩崎什么,除了开开车。
  “真想带你一起去。”岳恩崎对江维说。
  晴致在一旁做呕吐状。
  “好啊。”江维一脸腻笑。
  往往他回答得很干脆的事,都是他认为不可能的事。

  36-40

  36
  江维开始在李哥的修理场上班。李哥把他带到一个正在埋头修车的人面前,介绍说这就是陈师傅,你以后就跟他学习技术了。
  那个陈师傅抬起头,一脸的油污。他笑着对江维伸出手:“叫我老陈就行了!”
  他握住江维的手摇了一下,又回过头去修他的车去了。
  江维看着自己黑呼呼的手,难道从今往后,他也得弄得这么脏兮兮的?
  他阳光清新的形象从此毁于一旦。
  修车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陈师傅脾气很急噪,一件事说不了几次就烦了,有一次江维搭错了一条线路,被他狠狠骂了一顿。
  江维自知理亏,没有顶嘴。
  他心里郁闷,连中午饭都没有吃一直在办公室里抽着烟。
  小钟和李哥都来安慰他,他只是笑笑:“我没有生气。”
  他真没有生气,只是对自己有些失望。
  他的确是做错了,陈师傅骂他是应该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叶涛那样,对他那么容忍。
  他抹了把脸,想让自己振作,一走出办公室就遇上了陈师傅。
  “小江,我这人脾气急,说话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啊!”
  “你骂得对,我以后一定注意。”江维连忙说。
  陈师傅一把搭上他的肩,“走,吃饭去!”
  陈师傅说给人家修车怎么能马虎呢,一点错都不能犯,要不会出人命的!
  江维连忙点头。
  上了一天的班身上全是汽油味,江维觉得很不舒服。一回到家里就去泡澡,一泡就是两三个小时。结果不小心在浴缸里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水都凉了,当天就咳嗽了一宿,头也很痛,不过对他第二天上班也没有多大的影响。这事他没有告诉爸妈,也没有告诉岳恩崎。
  岳恩崎在电话里听见他声音沙哑,问他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就是没睡醒。
  不是他刻意隐瞒,他实在是觉得这事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两天后他陪妈妈去挑家具,在路上妈妈提起爸爸已经回单位上班去了。
  “哦,维维,你知不知道,你爸他们单位出事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知道。”江维对爸爸单位那帮人完全不感兴趣。
  “唉,”妈妈又叹了口气,不过语气里带了点幸灾乐祸,“他们单位被检察院查了,科长级别以上的官都被抓得差不多了……”
  江维心不在焉地听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妈,那叶局长呢?”
  “哼,他就是最大的头,不抓他抓谁,这次啊……”
  江维呆了几秒,“妈妈,我有点事,先走了啊。”
  叶涛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江维只得翻找到他学校宿舍里的电话。
  过了一会有人接了电话,但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找谁?”
  “请问这是叶涛的宿舍吗?”
  “叶涛?……是啊。不过他现在不在了。”
  “他去哪里了?”
  “你是他朋友吗?他家里出事了,请假走了。”
  江维站在路边发呆,过了好一阵才想起打叶涛家里的电话。
  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傍晚江维回到爸妈的过渡房里。
  “爸爸,叶局长他们家怎么了?”
  爸爸从报纸里抬起头。
  “关你什么事啊,问这个干嘛?”妈妈插嘴,“他们还能怎么样,蹲监狱,枪毙啊,他贪了那么多钱,该受罚……”
  “别说了!”爸爸大声喝住她,她觉得委屈,又念叨了两句就继续看电视去了。
  “爸,真的吗?”
  爸爸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贪污的金额太大,超过一万的话,就是死刑,这次他恐怕是……真的完了。”
  他神色复杂,看得出来,他也不好受。
  江维只想知道,叶涛现在在哪里,他到底怎么样了?贪污,死刑,都是些可怕的字眼,怎么能和叶涛挂上钩呢。
  江维找到叶涛后来的新家,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有反映。他想,即使是让他看见叶涛妈妈那张冷漠的脸也好啊。
  对面的住户打开了门,也是单位的里的人,他认出了江维,“你是……老江的儿子吧?”
  江维简单地和他客套了几句,可接下来他说的消息简直把江维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说叶家已经搬走了,这房子就快卖出去了。
  叶涛像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你怎么了,好像精神不太好?”岳恩崎在电话里问。
  “不舒服,可能感冒了……”江维清了清嗓子。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去医院了吗?”
  “没呢,小毛病嘛……”
  “你明天一定要去医院,实在不舒服就请假别上班了。”
  “哦。”
  挂上电话,江维缩进被子里。喉咙有点痛,爬起床找了几片润喉片吞下去。过了一会头又痛起来,一直痛到了后颈。他不想再起床,就忍着痛入睡。
  看来,病情的确加重了,明天真的得去医院了。
  37
  岳恩崎在春节的前一天赶回来了,他没有让江维去接他,说是有别的事,下了飞机直接就去。江维也没有说什么,就闷闷地“恩”了一声,然后没再问什么。
  岳恩崎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结果那天他回来得很早,江维那时侯正躺在床上。
  “你回来了……”江维困难地坐起来。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岳恩崎走过来摸他的额头。“感冒还没有好吗?”
  江维无力地躲开他的手,“我没事。”
  岳恩崎皱起了眉。
  “我真的没事。”江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要洗澡吗,我给你放水去。”
  他爬起床光着脚就往外跑,却被岳恩崎抱起来重重地丢回床上——“你干嘛!”江维只觉得头晕目眩,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岳恩崎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了一阵,自己走开了。
  这家伙搞什么,莫名其妙。
  江维望着天花板,不住地摇头。
  晚上江维睡得很不安稳,不断做着恶梦,当他被岳恩崎摇着叫醒的时候,背心已经被汗水侵湿了。
  “江维……”岳恩崎轻轻拍着他的脸。
  江维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仍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刚才的梦,太可怕,他梦见自己徘徊在一座黑漆漆的屋子里,屋子里到处都是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是叶涛……
  “我做了个恶梦,现在没事了。”他虚弱地笑着对岳恩崎说。
  岳恩崎认真审视着他:“你在喊叶涛。”
  江维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凝固。
  他居然,喊了出来。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叶涛的爸爸出事了。”他简洁地讲了些情况,包括叶涛现在的不知去向。当说到梦见叶涛死了的候,他用尽全力也没能忍住地红了眼睛。
  岳恩崎坐起来,默默地听完,平淡地说:“要死的是他爸,又不是他。”
  江维也立刻坐起来,不敢相信地看了他好一阵。
  “你……真冷血。”
  岳恩崎的眼神一凌,“冷血?可能吧。我只知道,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可叶涛是无辜的!”
  “那不见得,”岳恩崎冷笑,“比他无辜的人多了。”
  两人沉默。
  岳恩崎点了支烟,背对着江维抽起来。
  他从来不在卧室抽烟的。看着他有些落寂的背影,江维惭愧起来。他躺在岳恩崎的身边居然叫出了叶涛的名字,这的确是过分了点。
  “叶涛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他现在出了事,我担心他。”江维靠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岳恩崎静静地让他靠着,没有动。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江维陪爸妈吃了饭,晚上就被岳恩崎的电话催了回去。临走前妈妈不高兴地说,怎么今天都要加班啊,你们那老板真是的……
  妈,加班费很高啊。江维一句话就让她立刻眉开眼笑。
  回到岳恩崎那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一进门就被岳恩崎抱住,“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他有些幽怨的口气让江维很解恨,以前都是他在等岳恩崎的,今天总算平衡了些。
  江维问过他怎么不和父母在一起过年呢,他说他们都还在杭州呢。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留在杭州啊?”
  “傻瓜,你说呢?”
  岳恩崎叹了口气。
  那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在一起过春节,但江维有心事,笑容并不十分由衷,虽然他已经很努力了。
  岳恩崎的情绪也不是很好,他常常会忽然停止说话,直看着某处认真地想着什么。
  到了最后两人都不再说话,江维受不了这样的沉寂,开始找话说,但岳恩崎很不合作,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当他很辛苦地继续想下一个话题的时候,岳恩崎望着他,笑了,“傻瓜,不想说话就别说了,过来——”他向江维伸出手。
  江维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岳恩崎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把自己的头也枕在他肩上。
  两天后江维终于从爸爸那里得知叶涛一家的消息。
  叶涛的妈妈生了病,现在正住在医院里。
  虽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江维总算知道,他们还在这世上存在。
  他打听到了是哪家医院,就急忙赶了过去。
  走到病房门口,江维才想起自己空着双手,这样是不是很失礼?他犹豫了一阵,还是敲门进去了。
  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来开的门,“你找谁?”
  “叶涛的妈妈是这个病房吗?”
  “哦,是啊,你是小涛的朋友吧,请进请进。”女人忙把江维让进屋。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条件还不错。叶涛的妈妈坐在病床上,虽然憔悴,但比江维想象中要好得多。
  他本来还以为会看见一副凄惨的场面呢。
  叶涛的妈妈认出了他,客气地对他笑了笑,仍是那么高傲。
  江维顿时安心多了。
  他局促地站着和那个中年女人聊了一阵,他不敢问叶涛妈妈的病情,只好聊了些天气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题。
  有人推门进来,她叫到:“小涛,你回来了,你有朋友来了!”
  江维回过头去,看见叶涛讶异的脸。
  他看上去很好,神色如常,四肢健全,连根头发都没有少。
  他咧嘴一笑,“哦,你怎么来了?“坐啊。”他走过来,把江维按到椅子上坐下。
  他把手上的饭盒递给那个中年女人,再递了一个给他妈妈。“妈,吃饭吧。”
  气氛再寻常不过了,唯一不协调的是呆坐在一边的江维。
  叶涛送江维走出医院大门,江维忍不住问,“你妈妈她得了什么病?”
  “心脏不太好,那没什么,休息一阵就好。”
  “这还叫没什么吗?”叶涛轻描淡写的态度终于激怒了江维,“叶涛,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电话打不通,还要卖房子,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多天来的焦虑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了,此刻他什么都顾不上,只管宣泄。吼完之后他才有些懊悔,他是叶涛什么人,有立场问这些吗。
  叶涛望着他:“你担心了?对不起啊。”
  江维不作声了。
  “你别担心,我真的很好。”叶涛再次表明,脸上带着歉意。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不愿意告诉我吗?”江维已经冷静了,他是来关心叶涛的啊,可不是来对他大发一顿脾气的。
  “我要救我爸。”叶涛淡淡地说,但十分坚定。
  江维吃惊,“你要怎么救啊?”
  “尽量减轻他的罪行,就算他罪大恶疾,可他,是我爸啊。我只是想保住他一条命。”叶涛低下头,就好象那个罪大恶疾的人是他。
  “可以吗?救得了吗?”江维虽然不太懂,但他凭着直觉知道,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涛笑了,“你忘了,你对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办到的。所以,别再为我担心了。”
  “你得答应我,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千万别客气。”江维知道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可是他只是想尽力去帮叶涛,哪怕只能递一支烟。
  “好了。”叶涛伸手摸摸他的头,像以前那样自然,“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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