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时楚留下的,他毕竟是在性冲动的年纪。这一年多来,我总是被他半强迫半哄骗地拐上床,身上处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我羞窘不已,脸面涨红。而丰流眼光灼灼,时刻关注我的反应。他轻弹烟灰,猛然将烟头按到我胸前,在□上方烙下一个火红的伤痕。
我痛得咬牙,却不哼声,只是狠狠地瞪着他。
他凭什么这般对我?我没有错,错的是他!
他把我按到车窗上,埋头舔舐那伤痕,良久,他问:“很痛?”
“丰大少爷何必猫哭老鼠?”
“我在问你是不是很痛。”他细长指尖狠狠按在伤口处,鲜血就着他的手指缓缓淌下。
我痛得蹙眉,却依旧不求饶,“丰大少爷可是玩够了?老师我很忙。”
丰流的瞳色骤然变深,琉璃眼睛死死盯着我,似想在我脸上找寻出裂痕。我不自在地躲避开去,却被他用力扳转。
他的鼻尖顶着我的,按在我伤口处的指尖愈发用力,似在狠狠抠挖着什么,直至血肉模糊。
“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一看是否是黑的。”他阴恻恻地笑,张口撕咬我的唇。我也不服输,于是以牙还牙。
两人如困兽般撕扯起来,身体不知何时变得火热,烧灼人的理智。互殴中,衣衫被撕碎,我不敌丰流,被他用两条皮带缚住双手,摆弄成屈辱的姿势。而后,是一场充斥着血腥味的□。身上林时楚遗留的爱痕被他的覆盖,尤其是下身□,鲜血一股一股地流,浸湿那真皮座椅。
许是失血过多,我脑子开始迷糊,连眼睛也不听使唤,看到的尽是朦胧幻境。他锁骨下的骷髅头刺青却变得鲜活,张牙舞爪地把我打击得遍体鳞伤。我想努力睁眼,再瞧瞧他的样子。
其实很想告诉他,再见到他,我很高兴。
“流……”我艰难吐出一个字,他带血的嘴唇便贴上来,将我的话悉数吞没,柔软的舌尖深深探进,搅碎我的理智。
这一年多来我发疯地想你,你为何现在才来找我?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多余的,你偶尔想起,来了兴趣,便将我逮回去,肆意玩弄。
思及此处,我狠心收紧牙关,死死咬住他的舌尖,霎时,铁锈味充盈齿间。他吃痛,出手如风,在我颈脖处落下一记手刀。
我眼前一黑,头撞磕到车窗上,晕眩过去。
醒来时已是隔日晌午的事,我头上胸前腹上都绑着绷带,还能依稀看见鲜血渗出。而左手小臂被夹板固住,好似是扭到了关节,也不知是怎么弄伤的。
我没料想到自己会伤得那么重,像个破娃娃一样,只能蹲床上发霉。于是在心中诅骂丰流小样儿不念旧情,下手这么重。然而,当我看见他时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他右手骨折,左手缠满绷带,右眼眶乌黑青紫。最严重的是舌头,他连一句话也不能说。
原来我们是半斤八两。
我有些心虚地闭目养神,不理会一旁默默注视我的丰流。
良久,一根长指轻轻碰触我的脸颊。我睁眼,拍掉他的手。
“丰大少,我要休息了,请回吧。”我眼睛瞄到窗外。
他握住我的左手,冰凉金属触抚到我的无名指。我霍然回头,愣愣地看着他。
他指尖滑过我的手心,一笔一划地烙下几字:这次,不许你还我。
这次,不许你还我。
指间那枚戒指璀璨耀眼,紧紧箍住我的指柱,似把我的心也箍住了一般。
我失神地瞅着那戒指,心中是百味交集,难以形容。
他既不爱我,送戒指给我又是什么意思?把我当白痴耍么?!
我握紧右手,乍然朝他毫无防备的左眼眶砸去,愣把他打歪在地。我握拳的手指节噼啪作响,自牙缝挤出一句:“小鬼,今天老师要好好给你上一节思想道德课!!!”
丰流不能说话,满目愤怒,小脸憋得通红。他当即二话不说,朝我腹痛狠狠揍上一拳。
我痛呼一声摔回床上。不必说,腹部的伤口定是裂了。而丰流早已摔门而去。
自此之后,丰流没再来过,围在我身边忙碌的不是医生就是女仆。
伤口在一天天愈合,我也在一天天变得焦躁不安。
他要我待在这儿多久?莫不是因为我妨碍他和林时楚的感情发展,所以把我软禁?但是……手术怎么办?
再次看见丰流,已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他精神看起来不错,伤貌似是全好了,只是他脸色阴沉,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他俯身,睨视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舌头已经好了。
“什么什么意思?”
他举手,莹白指尖捏着一枚白戒。
我了然,失笑道:“你清楚。”
“我说过,这东西不许还我,你不要就扔掉。”他扼住我的手腕,执拗地要给我戴上。我偏不如他的愿,左闪右躲。情急之下,他啪地甩我一巴掌,直把我掀翻在床。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骑在我腰上,死死地抓住我的手,戴上那枚戒指。
“浑球!”我半边脸陷入柔软的被衾之中,动弹不得。
他轻吻我的脸,若花瓣滑过,轻柔得不留痕迹。
“老师,你眼角有皱纹了。”
丰流的声音是提琴的沉雅华丽,如魔似魅。
我蓦然腹部一痛,不算剧烈,却绵绵延延不绝如缕。
多日不曾服药,病又犯了。
丰流整个人都覆在我身上,沉沉地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莹白手指抚弄我的,缓声:“当初为何不声不响地走掉?”
我长叹一声,指节微蜷,说:“你不必再演戏,我都知道了。”
起初的失望沉淀下来,我们终究是要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话。
他微讶,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你自始自终喜欢的人是林时楚。你跟我说你不是同性恋,那是因为除了他,你不碰别的男人。而你一次次gou引我,也只是因为他喜欢我。将我压在身下,你会得到报复的快感。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报复林时楚。”我有条不紊地说,每说一字,便心疼一次,“还有这枚戒指,其实不是送给我的。戒指内壁雕刻的是林时楚的名字。”
而你,送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压在身上的身子微顿,而后,是丰流愉悦的低沉笑声,他说:“我的好老师,你还算聪明。”
我蹙眉,强忍腹中愈发剧烈的疼痛,说:“所以,你快放了我。”
“放了你?”他在我后颈处啃咬,留下鲜红印子,“放你回到他身边,让你们继续风流快活么?”
“我跟他……”
“怎么?现在你喜欢他,是么?”他用力扯拉我的头发,阴霾道,“真是好一对两情相悦的情人。”
“呜……”头皮的麻痛与腹部的巨痛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我的脸色完全刷白,唇瓣也毫无血色。丰流猛然将我的脸按入绵软的枕头中,顿时,呼吸受阻,我的手指死死抓住被褥,徒劳地挣扎。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晕过去之际,他松开了手。
“有时候真想把你掐死。”他手抚摸我的背替我顺气,“可偏偏又让人下不了手。”
我剧烈地咳嗽,良久,终于止住,才道:“你别压着我……”
许是我脸色太难看,他迟疑地起身。于是,我再也忍受不住,抱腹蜷缩起来。
“你怎么了?!”丰流再次扑将过来,他蹲在床沿,抬手拨开我遮脸的发。
我紧紧拢眉,完全答不上话来。
“是肚子疼?”他紧张地问。
我勉强点头,又摇头。
他霍然立身,快步走到门口,几乎是用吼的:“该死,快叫杨医生过来!!!”
接着,他又回到我身边,无措地一遍遍问我是否很痛。我无法作答,只是紧紧咬住下唇。
忽然,一条白皙手臂放到我眼前,而后,一把清越的声音轻轻说:“别咬破嘴唇了。”
我眼眶霎时湿润,却执拗地不愿去咬他的手臂。丰流低骂一句,展臂揽住我的肩,“你到底是怎么了?还很痛?”
“嗯……”我虚应一声。
猝然,门开,杨景顶着一头乱发走进,还边走边骂:“老子时间宝贵,没空陪你玩……嗯?这是怎么回事?”难为他大医师终于发现我的存在。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跟前,“小鬼,你闪开。”他对丰流倒是不客气。
他俯身瞅我,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抬手,示意他靠近。他蹲身,耳朵贴近。
我艰难吐出两字:“胃……癌……”
杨景不愧贵为国际肿瘤医师,他很快替我止痛,安稳病情,而后将丰流撵出门,吩咐我好好睡上一觉。
我这一睡便是一整天,醒来时看见杨景那张冰雕刻薄脸,莫名打了个冷战。
他朝我当头劈下一句:“下个月做手术。”
我懵了,支吾说:“这个,杨医生,我之前已经安排手术了。”
那厢杨景冷冷发笑:“你以为那些庸医能与我相提并论么?”末了,又问,“给你安排手术的医院是哪间?”
“……”我报出院名,他忽而摸出手机按下呼叫键递给我。
我迟疑接过,嘟声过后,那头传来一把温温柔柔的声音:“是温老师么?”
我微怔,古怪瞅杨景一眼,他耸肩,转身出门。
“嗯,余老师,找我有何事?”不对,现在应该叫她丰夫人吧……
“我听说了一些事……就是想知道……你还好吗?”她声音里充满关切,委实让人窝心。
“嗯,还好。有事你就说吧,不必客套。”
“是这样的,其实……我不能生育。”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能怔怔傻问:“嗳?”
余宛灵嗫嚅说:“于这件事,我一直愧对伟若,虽然他说不要紧……但是,丰家的香火到底很重要……我也知道你和小流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又是一怔。
原来如此。
余宛灵无法生育,丰伟若也不可能再娶另个女人,所以丰家继承人就只能是丰流。而我与丰流在一起,对丰家香火造成极大威胁,因此,她是来游说我离开丰流的。
但是,她估计错了,丰流爱上的人不是我。
“你放心,不久之后我自会离开。”
“对不起……”到底是个善良的女人,对我不忍,心中惭愧。
我微笑:“还有,我想请你帮个忙。”
夏末秋初,又是个黄叶旋舞的季节。
我依旧食欲不振,头晕频频。起初丰流以为我是在耍绝食的手段威胁他放了我,现今知晓我的病情,才明白这些都是病状。
从床上站起,晕眩袭来,我连忙扶住床柱,等了好一会才回转。
走到浴室门前,我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儿,急遽回头,赫然看见丰流背靠房门,闲悠悠地抽着烟。
“你身子真差。”
“丰大少多虑了,我还死不了。”我打开浴室门,进去,落锁。
调好水温,我褪去衣服,站到花洒下淋浴。
回想方才丰流的表情,看起来倒像是在关心我。
但是……怎么可能?他恨透我,恨我抢走了林时楚……
骤然,门开,丰流踏入,甩掉手中的钥匙,孩子气地抬手抓发,愣把一头柔亮整齐的黑发捣成鸡窝。
我立时警惕,怒斥:“滚出去!”
“怎的搞得跟个三贞九烈似的。”他蛮横地搂住我的腰,尖下巴搁在我肩上,“你早就没有贞洁了,老师。”
我气得打跌,拳头砸去,他抬手抱住,坏笑:“就你现在这病秧子身体也能对付我么?”
他稍使力,将我压到冰凉的白瓷墙上。
花洒下,雾气渐浓,水声淙淙。对面落地镜子朦胧地反射出我们纠缠的身影,一时暧昧不清。
湿发贴脸,呼吸骤急。我抓住在我□抽动的手,抿唇道:“我身体受不住。”
历经上回车里的一场血战,我身体早已残破不已,病情也因此加重。
丰流悻悻罢手,推开我转身便走。他依旧穿着那身悠闲服,湿淋淋的衣衫贴着他白嫩肌肤,勾勒出了完美线条。我现在才发现,一年多不见,他不仅长高了,而且愈发标致迷人了。
他走了两步,似想到了什么,便停住步伐。他回身,将我拉到怀里低头热吻,一手环住我的腰,一手托住我的臀部揉捏。
“接吻总可以吧?”他笑得像在偷腥,“你瘦了许多,抱着硌手。”
我一个字都来不及说,便被他狠狠占据唇舌。
有时候,接吻比□更来得火热,那样的吻,火辣辣的,带着无上的痴狂,令人瞬间□。
两唇分开,我气息紊乱,眼睛氤氲一片。
水气越来越重,水花溅地,哗啦作响。
丰流脱去衣衫,□出结实修长的身体,不经意地扫过他下身,我的脸瞬间涨红。狼狈地背过身,准备开门离开。丰流一把扼住我的手腕,把我按到浴缸里。
他跨步进来,浴缸的水便哗啦啦溢了一地。
“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他的手指在我腰间游走,啧啧笑道,“我们来一次鸳鸯浴吧。”
我知他存心戏弄我,便不发一语,随他去。
随后几天杨景来过,无非是给我检查身体,他似乎十分不满丰流把我禁锢在这里,这里条件有限,不能给予我更好的医疗设备。丰流坚决不让步,他在防备,防备林时楚将我带走。
他们的战争我是真的不想再搅和进去,我不再年轻,没那些个精力为情伤神。
好不容易熬到手术当天,终于能够踏出这门口。
临进手术室,我双眼一直粘在丰流身上。他察觉,便走过来,握住我冰凉的手:“杨景唯一的优点就是只会做手术,别怕,有他在,你不会有事。”
我点点头,轻轻说:“你保重。”
声音真的是很轻很轻,他没有听到。
护士将我推进了手术室,我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暗暗握了握拳,自嘲一笑。
这次,真的要与你诀别了。
……
休养月余,我的身体逐渐恢复,不久便可以出院。
在余宛灵和杨景的帮助下,手术后的第二天,我就被秘密转移到别家医院,顺利脱离丰流的掌控。
之后,我不敢再多作停留,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
打电话回家与家人说了一声,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
在候车室里坐着,实在是太过无聊,于是便买了份报纸打发时间。
忽然看见一则与众不同的寻人启示。这则启示占了整个版面的一半,奖金高达十万,底下还有一行醒目的字:
温三,别以为你逃得掉!
我逃我的,又没碍着你。丰流啊丰流,你还是太嫩了,凡事都要有个度,凡事都要懂得放手,凡事都要想个明白。
此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你就专心对付你的时楚去,但愿他会接受你的真心。
温三在此,祝福你们了。
我合上报纸,放到一边,拿起热奶茶啜了一口。
“报纸能借我看看么?”身旁的一个上班族模样的人问。
我随口说:“你拿去吧。”
天气转凉,秋日的苍穹总是广袤高远。丝丝凉风吹拂脸庞,似连烦恼也一并带走。
果然是个离开的好时节。
火车鸣声响彻天际,一声一声催促人们上路。
我拧起行李,对着那上班族微微一笑:“你甭费心机了,他会赶不上的。”
那人瞬间涨红了脸,手中报纸被捏得变形。
我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说:“如果登那则寻人启示的先生来了的话,你把这个交给他,他会给你酬劳的。”
火车鸣再次响起,我大踏步走入了人群中。
临窗坐下,看着窗外风景渐渐倒退,我心中一片清明。
陡然,一道锐利的视线火辣辣地射向我,令我背脊莫名发凉。我四处搜索,终于在站台上寻到那视线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