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色青
作者:忧郁仔
文案
佐鼬,家里做和服的。
佐助高中生。鼬宅家里,爱好是到深山的温泉旅馆去度假,会情人。嗯。
内容标签: 火影
主角:宇智波鼬,宇智波佐助
佐助做了个梦,从某种意义上讲,也许这并不算是梦。
这是他悠久的回忆的一部分。
梦中的他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坐在家族后山的草坪旁的大树下面,躺在他哥哥的腿上。
夕阳落下来,眼前的长草的尖端沾满了露珠,在橙红的光色中熠熠生辉。
鼬的手,就像是温和的夕阳的光,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数着、数着,数到第三下,就睡着了。
就在那个梦中的他睡着的时候,他醒了。
他揉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做这种梦实在是太滑稽了。
现在的他,对于那个古怪的哥哥,是相当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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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家世代做和服,做到二十一世纪,仍是一个巨大的家庭。
但世事难料,五年前一场空难之后,本家就剩了佐助和鼬兄弟两人了。偌大的家业,全靠十七岁的鼬一人打理。当然,五年过去了,鼬也二十二岁了。
正上高二的佐助对这件事感到相当烦恼,与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他来说,简直是煎熬。幸好大宅是真的很大,除了鼬坚持的共同早餐以外,他们很难见面。毕竟,作为问题少年的佐助,实在很少按时回家。
但今天,佐助很生气。因为他不得不在放学之后立刻回家,而且还得见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最后一声铃响之后,卡卡西站到教室门口,朝噘着嘴望着窗外文风不动的佐助招招手。
佐助当做没看到,依旧望着窗外。
同桌的鸣人“哈哈”大笑两声,拍拍他的肩膀,立即跳开了。
“我走了,混蛋!”说着,便抓着书包跑出去了。
佐助立即转头,吼道:“喂!”他想叫住的人,现在已经从教室消失了,门口仍然站着那个讨厌的历史老师。
“走吧,佐助。别让鼬等太久啊。”
【别让鼬等太久,就自己找他啊!干嘛一定要拉上我!】佐助愤恨地想,拖着书包走在卡卡西后面。
“别这么不开心嘛,我要是鼬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哥哥,睡觉都会笑醒了。”
佐助“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可不觉得鼬哪里对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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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来了。”卡卡西躬身挑开门帘,往前走了几步,朝柜台后面的男人弯下了腰。
那个男人正在与一名中年妇女谈生意,见了卡卡西,忙站起来回礼,抬头的时候看到卡卡西身后的佐助,惊讶地张开了嘴。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话一出口,又发觉失礼,忙对面前的卡卡西道,“呃……对不起,卡卡西先生是来找鼬的吧,他在里面替人改和服,我这里暂时还走不开,让佐助领你进去吧。”
“没问题。”卡卡西笑着,抬手揉揉佐助的脑袋。
佐助即刻把那只手打开,径直朝前走去,一边还恶狠狠地吐词:“止水,下次不准在指使我!”
柜台后面的男人笑着耸耸肩,继续和面前的女生攀谈。
拉开纸门,佐助别着头迅速冲到墙角去,决不看屋中央的人一眼。
“你来了。”那人的声音让他一颤,就像丝绸拉过脊骨。不过,这句话显然不是对他说的。
他再次因为自己被忽视而感到愤怒。
“嗯。”
卡卡西进来的时候顺手将门拉上,而后随意而端正地坐到离鼬两米远的正对面。
“请稍等片刻,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屋子四周散着零碎的和服布料,但他手下那件衣服已经完成了。他站起来,俯身牵起衣服的两肩,披散的长发垂落肩头。
他有双非常漂亮的手,纤长而柔韧,涂成深紫的指甲与极端苍白的皮肤碰撞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来。
佐助无意识地痴迷地看着这双手,根本没有察觉手的主人淡淡划过他的目光。
现在,这双手朝上扬起,将那件于下摆处缀有梅花与凤纹的黑留袖抖起来,一瞬间,如有万道华光流泻。
卡卡西不由惊叹,“果然找你做衣服是没错的。”
鼬将衣服挂到架子上,转身将散碎的布料和工具都收到旁边的小竹筐里,盖上盖子,而后坐回原处,垂垂酸软的肩背,道:“很久没动过手了,有些生疏。”
“是啊,你整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想不生疏都不行。”佐助咕隆道。
鼬瞥了他一眼,他立刻就把目光移开了。
卡卡西抬眼在兄弟两人之间扫了一转,随意插嘴问道:“这是谁拜托的啊?还要你亲自动手。”
“日向家最近有个家族聚会,日向奶奶家传那件被分家的长子烧了,须得重新赶制一件。”鼬低着头,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他总是乐于看到骄傲的人低头,而当那个叫作宁次的少年恭敬而倔强地跪在自己身前的时候,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正缩在这屋子另一端的弟弟。
此时此刻,想到宁次的,这个屋子另一端的佐助也似有所会地想起宁次前段时间苦大仇深的脸,彼时久问不答的疑惑终于在此时烟消云散了。
“哦哦哦,那我找你做你会不会答应?”卡卡西又问。
鼬垂着眉,笑笑,道:“你要做什么?”
卡卡西挺直了背脊,“嗯,三十件制服。”
鼬放在左手上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说你来找我做什么吧。”
卡卡西一愣,直挺的脊骨也软了下去,摸摸后脑,哈哈笑道:“开个玩笑,我来找你是想问你晚上有空没。”
鼬的脸立刻就冷下来,“不,我不去。”
“你不能老在家里窝着呀。好歹也是同学嘛,聚个会又不会把你怎样了。”
“你觉得亲自来找我我就会去么?不去。”
“鼬,这么多年了,他当初也不是有意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行了,卡卡西。”鼬忽然打断他,下意识地瞥过正好奇地听着的佐助,再直直盯着卡卡西的脸,“我去。”
卡卡西闻言,胜利地笑了。看来,把佐助拉到旁边果然是最佳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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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有一天乖乖呆在家里,鼬却还不在。
佐助回到自己房间里,“啪”地拉上门,冲到床边,抓起枕头便往墙角扔。
他觉得,那个总是不动声色的人,快把他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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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佐助还没睡着,听到门外有些动静,便光着脚悄悄摸出去看。
还没走到十米便见止水“啪嗒啪嗒”从走廊彼端拐出来,匆匆跑出去,根本没发现这边还有个人。
止水一开门便反射性地把手伸开了去接那个瘫倒过来的鼬,顺势将人揽到怀里。
“怎么醉成这样?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对门另一边的卡卡西皱眉道。
在他的印象中,鼬的酒量一向很好。
卡卡西揉揉太阳穴,半睁着眼笑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事先声明,这与我无关,所以,你不能怪我哦。”
止水沉思了片刻,圆圆的脸在屋檐昏暗的灯笼底下显出一些阴影来。
“你说。”
卡卡西尴尬地牵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来,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他一晚上都憋在一旁喝酒发呆,迪达拉为了调动气氛,呃……就打算在他杯子里面加点料,结果拿错了药,把思诺思(安眠药)放进去了……”
“你们!”
“诶诶诶!你说好不怪我的,我真的不知情,真的!”卡卡西急忙摆手,顿了一会儿,见止水越发难看的脸色,即刻道,“这样,嗯,你看,现在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鼬就交给你了。”说完,便一把把门拉上,撒腿跑了。
止水朝着门口又骂了几句,抱着鼬连拖带拽地送到他房间去。
佐助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半是生气半是焦虑地看着前方的两人。
止水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人,是鼬在家族里做要好的朋友,三年前经分家的三泽奶奶拜托,到本家来帮鼬的忙。他继承着宇智波家的血统,有大方好看的五官,但似乎又因为体质问题而有些胖。所以,当他将鼬牢牢的框在怀里的时候,看起来相当稳实。毕竟,与止水相反,鼬实在是太瘦了,就像后院残冬的竹节,一折便会碎。
正因为如此,止水牢固的拥抱才让佐助觉得烦。
现在,他偷偷跟到门口,看止水把鼬房间的灯转到一半,又转过身来把门拉上了。
【他拉门干什么?】
投映在染着墨迹山水的纸门上的黑影在橙黄的灯光底下摇摇曳曳,约莫可见止水将被子铺好了,把人放上去,盖上被子,却停在床边不动了。
那静止的影子几乎让佐助错看成单薄的纸片。
就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影子动了。低低地俯下去……
停了,就在他低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猛地站起来,迅速转身,“啪”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佐助看着他急速消失的背影,抚抚剧增的心跳,踮着脚尖走了进去。
坐到鼬旁边,他不安地挪动了一下,然后低声道:“看吧,连他对你都有意思,你恶心不恶心啊。”
暗淡的灯光下,鼬醉红的眼角隐隐染上了一丝熏人的味道,仿佛有香味渗出来一般。
佐助看着,愣了一下,蓦地回神,又阴沉道:“凭什么,凭什么是我?都怪你!你为什么非得要我遭这种罪!”
他停了停,忽见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立刻紧张起来。
醒了?
没醒。那睫毛动了一下又沉静下来。
佐助叹了口气,觉得即使是夏季,深夜也有点凉。
鼬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散散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佐助,不早了,去睡吧。”
佐助一惊,“你装睡!”
“我没有装睡,是你把我吵醒了。”
“那……你……”
“止水并没有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母亲。”
佐助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气舒到一半,又忽然停住,“你……!”他忽然站起来,猛地抓住鼬的肩膀,拉过来,“你耍我!”
鼬慢慢睁开眼,眼眸里还蒙着一层酒后的水雾,这让他眼中的佐助的倒映分外清晰。
“你说,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佐助死死抓着鼬的肩膀,盯着他。
“字面意思。”鼬把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将佐助的手拉下去,又再转过身去。
刚转到一半,佐助再次将他拉过来,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按到两旁,俯身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现在,他几乎能感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知道什么?”
佐助一愣,颤抖的手将鼬的手握得再紧了一些,忽然松开,深吸了口气,退后几步。
“没什么。”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与之前的止水如出一辙。
二
前几日,纲手奶奶那边又打电话来叫鼬去相亲。这次的对象较之往常,更让佐助觉得心烦。
至少,鼬并没有厉言拒绝。
所以,这几天,他每每看到一年级的雏田那张干净腼腆的脸,就会无端端地发火。
三天之后,他的不安终于成为现实,鼬答应与那个有过数面之缘的女孩再次见面了。
约会的地方就在东路的一茶清,那是一家鼬少数几次出门必会落脚的茶店。因为处在背街,门可罗雀,但奇妙地一直顽强地挤在这个大都市的中央,一点没有衰败的意思。
周日下午两点,佐助跟他的朋友们四处游荡,正好拐过一茶清的门口。他随意编了个理由支开他的朋友,留了下来,偷偷摸摸钻进店里,在鼬所坐那张桌子斜后方一丛室内植物后面坐下了。
此时的鼬如同在家一般,依旧穿着灰色的薄绸和服,背靠在宽阔的竹椅上,手里捧着本书,目光淡淡地扫过桌前的茶碗,扫过面前的女孩,又回落到书本上。
“鼬,鼬先生……”雏田小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吐出这几个字来,白皙的脸变得通红。她是来相亲的!她穿上了宁次替他挑的据称最合鼬的口味的衣服,特地去理发店找了有名的剪刀手好好地整理了头发,她甚至还喝了平时从未喝过的苦茶!从开始见面到现在已经一个小时零四十五分钟了,而这个人,仍旧在看他手中那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至今未曾仔细看她一眼。既然不中意自己,就请讲出来啊!
就在雏田如坐针毡的时候,鼬忽然将书放到腿上,探过身子,伸出手来,将雏田额际散落的头发扫到后面。
“有点乱了。”他笑道,说完端起茶碗啜了一口,继续将目光投落到书本上。
雏田脸一红,将头低了下去。
佐助紧张地看着鼬亲密而随意的动作,咬紧了牙。这样的举动,曾经是专属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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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日向家和宇智波家便开始张罗订婚的事了。
两家决定雏田一够年龄便让双方成婚。鼬点点头便答应了。
而这段时间,佐助的怒火终于达到了最高峰。
他也不再四处游荡了,每天都按时回家,回家对着鼬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吵个不停。
准确说,是他一个人在吵,鼬从未回应过。到后来,他终于自觉没趣,闭了嘴,家里的空气也因此凝固了。
宅子未曾有过的阴暗。
这日回来,因为中午跟宁次吵架而不及吃午饭,正饿得发慌,行至院内,便见鼬蹲在院子一角,手中拿着个铲子,旁边放了个盆,不知在做什么。
虽然疑惑,他却决没有探究的意思,只故意重重踏步而过。
察觉到佐助回来,鼬抬起头来,唤了他一声。
佐助别过头,似有似无地看过去,便见摆着手鼬召他过去。
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过去了。
“把盆子放过来点。”鼬平淡地吩咐道,把头转了过去。
佐助无声地照办。然后看着鼬用铲子把面前的小土堆刨开了,取出几个红薯丢到盆子里。随后,他端着盆子站起来,朝屋内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来,道:“要吃吗?”
佐助没回话,愣愣地站在那儿。
“过来吧。”
顿了一下,本想反驳,最终还是跟了过去。前面那个人,即使端着盆子,步伐依旧那么缓慢而从容。
“周末我打算去御狱山住几天,一块儿去吧。”鼬一边说着一边将剥好的红薯递给佐助,“我们兄弟很久都未曾一同出游过了。”
佐助“哼”了一声,大大地咬了一口红薯,道:“既然你都做主了,我还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鼬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剥红薯。灵巧的十指慢慢地翻动着,染了污渍倒让人觉得活泼起来。
“还在生气?”
“没有。”
佐助本以为鼬会再追问,没想到,他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剥。
红薯吃完了,鼬站起来,朝洗手间走去。
“你不洗手?”说的时候,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佐助忿忿地跟上去,站在门口等鼬洗好了再进去。
而此时,鼬又开口了。
“过来。”
佐助皱眉。【为什么我就一定得听他的!】
这么想着,他还是过去了。走到鼬旁边,两只手便被拉了起来。
冰凉湿润的触感在手心手背滑过,他不由一窒。
“你……你干什么?”
“如你所见。”如他所见,他在替他洗手。
佐助一时无语。帮他洗手,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他喜欢哥哥柔软的手一点一点磨去他掌心的污泥,喜欢哥哥将他揽到怀中,温柔地呼吸。但现在,两人只是肩并肩地靠在一起,与小时候比起来,却更多了一些微妙的意味。并排的肩头越凑越进,心跳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他的鼻息已然洒在了鼬的耳际,轻轻撩动着那几缕垂落的头发。
就在他未曾发觉的这些年里,他已经比鼬还高了。当年那个高大的温柔的哥哥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即使自己张开双臂也能将鼬抱个满怀。
四只手无意识地厮磨让他的心思越发玄远了。他本麻木的十指,开始自动地主动地与鼬纠缠起来。凉爽的水冲刷着皮肤表面,他深吸一口气,握住了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