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喉咙好干，床头桌子上的杯子已经空了。下了床，去到厨房里。打开冰箱，倒了一杯水。咕噜噜的喝了大半杯下去。真的好冰，胃有些难受，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每次吃药时医生递过来的的水并不是这种温度， 一直是温温的水。不知道是凉水的刺激，还是自己的错觉，觉得肚子有些一阵阵的疼了起来，不二下意识的用手按上腹部，不同于以往的每次那种一下子袭来让人措手不及的剧痛，这次是隐隐传来的痛觉，然后渐渐强烈起来了。
还可以忍受，不自觉的就想赶快回到自己的屋子。
“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如果不舒服，我会告诉你” 医生和自己的对话浮现出来。
果然越来越疼了，来的方式不一样，最终却会到达同样的程度，不二按着腹部走到了手冢的房间门口，门虚掩着，门缝泄出来的灯光显示着医生还没有睡，还有传出的轻微的纸张的声音，可能是在看书，可能是在看病历。不二有些犹豫有些拒绝，但还是终于抬起手。
“不二？” 觉得异样的手冢，走到门口正看到打算敲门的不二。
“……医生，我……”
“不二，你忍耐一下！”手冢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下子抱起了不二快步走回屋里将不二放在了床上。然后快速的拿出了镇痛剂和注射器。
“很快就没事了，不二。别怕”。不二或许从来没怕过，说完这句话的手冢意识到。
没有颜色的药剂在手冢的推力下缓缓的进入到不二的体内，手冢注意到不二这次并没有像以往的表现那么剧烈，尽管他依旧因为忍痛脸色苍白。测试仪上显示的最初的疼痛级别只是2级，说明这次的情况与以往不同，注射镇痛剂的不二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测试仪上也显示疼痛已经缓解到不到1级的程度，手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感觉怎么样？” 手冢问到，毕竟测试仪上的数字只能作为参考，患者的感受才最真实最重要。
“ ————几乎不疼了” 不二如实的回答。
手冢一直是半跪在床边的姿势，离他很近。不二几乎可以看清他的睫毛的根数。手冢注视着测试仪上的数字和曲线几秒钟，然后将测试仪拿了下来。
医生的手扫过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一种感觉在身体里重演，重演已经开始————无法阻止。他知道今晚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再也没有办法一个人。
手冢确认了不二现在应该是那种隐痛的感觉，这种隐痛是很难被忽视的，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总之现在不二想要入睡恐怕很难。
“可能还要痛一会儿，你先在这里躺一下。” 手冢将被子给不二盖上，知道不二一直倔强的很，手冢没有说出就睡在这里这样的话。
“————医生————” 手冢正将不二颈部的被沿掖起来，手却被不二轻轻的碰到。不二还是保持着侧卧蜷缩着身体的姿势，只是头埋的更深。手冢感觉到不二那微热的指尖传过来的因为疼痛的发作而有些热度的体温，不仅仅是热度，还有一种——热望。
“……睡觉了，不二……” 手冢躺在了不二的身边，伸手关上了灯，然后慢慢的将不二拥在了怀里，一如几天前的那个夜晚，一如这许多年不二曾经有过的温暖怀抱。
这样会睡着了吧，手冢想。
————医生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似乎都可以带动自己的脉搏同步。原来这样————就可以睡着了啊。今天，就让自己任性一次。
不二闭上了眼睛。

从网球和芥末开始

佐伯最近真的是很忙很忙，因为不二的原因想再次违逆父母一次的佐伯又因为不二的原因决定顺从父母的意思，他知道不二也特别希望自己这样做，不二表面上温 和，骨子里却是异常倔强和坚持。他不想让不二不高兴，而且自己办好了手续之后可以先到国外熟悉环境，之后可以接不二去自己那里散心，对不二的心情恢复也有 帮助。佐伯本来以为很简单就可以办好的手续已经快把他搞的疯掉，很多的证明材料要提交，很多的表格要填写，很多的部门要检查，尽管自己的父母已经在国外多 年，每一道检查不会被卡上一年半载，但是这些手续一样都不可以忽略。这个民族有着认真到让人尊敬的美德，可有的时候这种美德也会让人发疯。这就是佐伯最近 的感受。
终于得以喘口气的佐伯打电话给不二得知他要去参加网球集训的时候，惊讶了好久。他真的很难想象，那个医生是怎么做到的？！不二愿 意恢复网球活动，说明不二不那么排斥这个世界了。佐伯真的很高兴，马上说一会去学校观摩，不二也没有阻止。只是说自己只是陪练，小虎看的会很无聊。佐伯当 然不在意“无聊”，和不二在一起怎么会有无聊的感觉呢。
佐伯先去了手冢家里，医生果然在家里看书，佐伯是特地来向手冢道谢的，他真的是非常感激手冢，不二愿意恢复网球活动太好了。同时佐伯也是担心不二的情况想询问一下医生，如果问不二本人他总是“很好还好”这样的回答。
“……谢谢你，医生” 尽管手冢只是大佐伯几岁，但是佐伯仍然像是对长辈一样的恭敬态度。
“已经决定的事，请不要太在意” 手冢应到，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眼前的年轻人，文静礼貌，还有对待不二的关心和爱护使佐伯看起来就是一个懂事的兄长，完全不同于时下的毛躁年轻人。面对佐伯和不二的时候，手冢国光总是忘记自己其实也是非常年轻的人这个事实。
“……真的是太感谢了，不二来这里之后发作的频率低多了，真的是很感谢” 佐伯真的是非常真诚的感谢手冢。
“我一会去学校看不二，晚上我想带不二出去吃饭，一定会早点把他送回来” 佐伯有些紧张自己这个提议，担心不二发作，自从不二住到了手冢家里，佐伯几乎没有机会和不二单独在一起。
“ 好的，如果有事，打我电话” 手冢放下手中的茶杯答应了佐伯的要求，其实自己是想去学校的，但是早上起来的不二可能因为昨晚的事情心情太复杂，连手冢说送他去学校的提议都没有答应。不二昨天发作过一次，从以往的情形看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事。他应该也很想念佐伯，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很可靠，手冢觉得这样对不二也很好，所以就立刻答应了。
“谢谢您，医生！” 佐伯显然很开心，站起身来，匆匆向手冢道别，就离开了手冢的家。
佐伯到达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他走到网球场，隔着球场的铁丝网佐伯已经看到了不二的身影。不二在靠里边的一个场地里面，一下一下的回着对面的队员打过来 的球，佐伯可以看出来不二是在陪练，因为每一个回球都尽量的打在固定的位置上。不二看起来有些气喘，但是他还在坚持。他很专注的打着，那黄色的小球随着他 纤细的手臂挥出的弧度在网间穿梭着。不二没有注意到佐伯，此时的不二只是在想打好这场陪练的球而已，早上那充斥着自己脑海的午夜拥抱已经在全身贯注的奔跑 挥拍和汗水挥洒中忘却。一如那山间曾经的晨跑。
“大家停下休息，上午的练习到此结束” 福山教练吹了一声停止的哨，然后大声朝网球部的队员们喊道。
不二放下拍子，低着头用力喘了几口气，真的是很累，自己的体能和几个月前差了很多，大石部长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安排了一个练习技巧的队员让自己陪练，这样可以不用应付那种力量型的球。
“不二！” 佐伯听到上午的活动结束，朝不二大声的喊道。不二听出来了是佐伯的声音，朝佐伯走了过来。
“小虎”
“不二！你恢复网球活动了，真是太好了。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今天没什么事，晚上我们去新宿的CD店逛逛，顺便吃好吃的，好不好” 佐伯很兴奋的说着，看到不二后他把自己这些天在出入境管理处遭遇的烦心事都忘了。
“……晚上————要回医生家里” 不二说出了自己的考虑，小虎看起来很高兴呢，自己也应该高兴一点。
“我已经问过手冢医生了，他答应了”佐伯赶紧补充了手冢的批准。
“哦，好，不过下午还要集训到6点，你不用一直在这里等我” 不二说道，一直在场外看着陪练型的对打是很枯燥的事情。那个医生————他同意了？还真不像他的作风，不二认为手冢的回答应该是以防万一，病人晚上还在呆在医生家里比较好。
“没有关系，我可以睡觉啊，反正我回家也是睡觉！先去吃午饭吧” 佐伯开心的说着。
“————那————好吧，等我去换一下衣服。” 看佐伯这么高兴的样子，不二只好答应了。
佐伯下午并没有睡觉，他只是在网球场的外边，高兴的看着不二在场内打球，中间休息的时候不二会过来和自己说几句话，不二看起来打的很累，但是很少主动要求休 息。佐伯看着运动中的不二，蜜色的头发夹着在太阳下闪着光，蓝色的眼睛全神贯注在球场上。佐伯觉得这样的下午，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家里就只有手冢一个人，不知道不二第一次恢复活动就参加集训体能是不是跟得上。早上起来后的不二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镇痛剂对不二有效果，不二今天不和自己 一起吃饭。手冢终于放下了手里看了很久都没有翻动一页的书，决定去超市买东西，毕竟明天不二还是要在家吃饭，可以准备一些食材放在冰箱里。
手冢在果蔬处挑选着新鲜的蔬菜，忽然旁边的牌子吸引了手冢的注意力。
<新进芥末冰淇淋，欢迎具有神奇味觉的顾客前来品尝> 还有一个正在吃冰淇淋的甜美少女印在牌子上。
[原来真是有这种东西的]手冢想起了佐伯列给他的关于不二的单子，上面在不二爱吃的东西这一栏里面就写了这个。
手冢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的冷冻区，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在推销宣传牌上写的芥末冰淇淋。
“先生，要不是试一下店里最新引入的芥末冰淇淋” 其中一个女孩子大胆的走上来询问这个高高的帅帅的英俊的帅哥。可能是因为冷冻区，这个女孩子并没有区分出来这种冷冷的气场的出处，还以为是自己身边的冰柜。
“谢谢，不用了，请拿两盒给我” 手冢礼貌的回绝，并不是不想，只是手冢没有在超市里品尝东西的习惯。
“先生看来是有神奇味觉的人哦”，女孩子异常的高兴，从身边的冰柜里取出了两盒冰淇淋放在了手冢的购物车里。
手冢并没有答话，推着车朝结帐处走去，神奇的味觉吗？如果吃起来对胃不是很刺激的话，可以让不二吃。不过，芥末的话，很难不刺激的吧。
将东西一样一样地分好类放进冰箱里，留下了一个印着绿色图案的小小的盒子，拿了一个茶匙，坐下，打开封口的盒盖，舀了一点在茶匙里，放入嘴里。
[这是什么味道？！？！] 手冢只觉得一股辛辣之气直冲到鼻子里，叫人难以忍受。
不过除了刚开始有些微皱的眉头，手冢并没有流露出更多的表情，坚持了一会之后，冰冰的固体开始融化在嘴里，有些丝丝的甜的味道涌了出来，然后慢慢的到了胃 里。手冢放下茶匙，将盖子重新盖上，将它放回了冰箱的冷冻室里。其实————味道还可以，但是————不二还不可以吃这个，手冢得出了结论。
九点多一点的时候，不二终于被佐伯送了回来。佐伯看起来特别的高兴，他把不二送进屋里后又和不二说了几句早点休息之类的话然后就向手冢告辞了。
“集训————怎么样？” 手冢开口问道，不知道佐伯带他去了哪里。
“……还好，稍微有些吃力” 不二坦白自己的情况。
“————下周的网球活动，我去学校”手冢说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平时的网球活动都是放学后，那个时间段，还是有一些风险的。
“……医生，你可以教我给自己打针” 不二认真的看着手冢，他是自己的医生，治疗看护自己是他现在的工作之一，尽管这样的想法让不二觉得有一点点的心安理得，但他还是不想连累他更多。
“你发作的时候很难分散精力给自己注射镇痛剂，而且打针需要一定的练习之后才可以。”手冢说出了事实。
“那————麻烦你了，医生” 不二低着头和手冢说完这句话就进了自己的屋里，只是自己的医生，医生而已，不二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要想那么多那么深那么远那么复杂。昨晚，只是一次自私的任性，只有一次被自己允许。

两个爷爷

工作是越来越忙的，手冢也渐渐感觉到了这一点，由最初的“青年才俊”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定事实证据的技艺高超的主任医师，手冢在医院的工作越来越忙了。手冢向 医院申请将出诊的时间调整了一下，这样自己几乎可以保证每周一三四可以准时下班，然后可以去不二的学校看不二的网球部活。
网球部长大石年纪不大确一副成熟的大人形象，手冢第一次出现在网球场的外面的时候被大石以为是某些杂志社的人，还过来和手冢说就要进行校际比赛了，不希望外人旁观。直到手冢说自己是不二的医生，大石脸红到了脖子，赶紧向手冢道歉。
不二在部活中的训练很认真，可以看出他真的是在很积极的参与。这样的话，以后爷爷那里的晨跑，不二会很快适应的吧。为了佐伯，不二做的远远超出了手冢的预 期。那种深深的自责在不二心里到底剩下多少，手冢无法确定，但是只要这样下去，时间和生活会让他真正的好起来。忘记过去是不可能的也不是手冢对不二所期待 的结果，过去不需要忘记，需要的是面对。
不二在这一周的部活中并没有发作过，不二自己松了一口气，他不想打扰团体的活动，也不想自己那时候的样子被更多的人看到。哪个因素比重更大，不知道。周末要和医生去他的爷爷那里，这次的晨跑可能还是需要他们放慢很多速度迁就自己，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程度看来还需要时间。
工作是越来越忙的，手冢也渐渐感觉到了这一点，由最初的“青年才俊”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定事实证据的技艺高超的主任医师，手冢在医院的工作越来越忙了。手冢向 医院申请将出诊的时间调整了一下，这样自己几乎可以保证每周一三四可以准时下班，然后可以去不二的学校看不二的网球部活。
网球部长大石年纪不大确一副成熟的大人形象，手冢第一次出现在网球场的外面的时候被大石以为是某些杂志社的人，还过来和手冢说就要进行校际比赛了，不希望外人旁观。直到手冢说自己是不二的医生，大石脸红到了脖子，赶紧向手冢道歉。
不 二在部活中的训练很认真，可以看出他真的是在很积极的参与。这样的话，以后爷爷那里的晨跑，不二会很快适应的吧。为了佐伯，不二做的远远超出了手冢的预 期。那种深深的自责在不二心里到底剩下多少，手冢无法确定，但是只要这样下去，时间和生活会让他真正的好起来。忘记过去是不可能的也不是手冢对不二所期待 的结果，过去不需要忘记，需要的是面对。
不二在这一周的部活中并没有发作过，不二自己松了一口气，他不想打扰团体的活动，也不想自己那时候的样子被更多的人看到。哪个因素比重更大，不知道。周末要和医生去他的爷爷那里，这次的晨跑可能还是需要他们放慢很多速度迁就自己，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程度看来还需要时间。
周末的天气依然不错，还是在上次差不多的时间到达了爷爷家。依旧是和上次一样的情景，手冢的爷爷在浇花，让他们洗手准备吃饭。不二并不是一个生活规律一成不 变的人，但是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已经知道下一件事是什么的感觉。这样让自己觉得很安心，没有惊喜，也不会有震惊。和上次一样的菜式，这样很好，这个宅 院，让自己好安心。
“国光，到屋子里来一下。” 手冢国一叫着自己的孙子进屋聆听训诫。怎么可以两次没有训诫呢，不能因为不二的出现就免了这一条。
所以不二没有看到预期中的午后休息之后的剑道切磋。不二知道一些传统家庭都会对不常回来的孩子有训诫，看来手冢的家就是这样的。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医生和爷爷以同样的表情对坐然后医生聆听训示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