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胡子与刀疤遮掩住一大半的脸,再加上史特龙本来就畏惧见到自己的长相,所以久而久之,他逐渐忽略自己的容貌,早已忘记镜子的作用,而如今……
「这……真的是我吗?」史特龙一脸呆滞地看著镜中的自己。
失去遮掩的脸蛋偏向中性,但拥有不容错认性别的英气,双眸宛如上等黑玉般一样清澈,头上是即使盘了一些,但仍长至膝盖附近的美丽秀发,换上这身衣服的姿态显得丰姿绰约,原本小麦般的肤色却在此时更显白惽CC
「没错!在我的眼中,你本来就是这副模样……」白霄悠一脸欣赏地说道。
「为什麽衣服和发簪会……」
63
也怪不得史特龙会这麽地惊讶,在他身上这一身抹橙色的衣服,与插在头上的紫玉簪(纯正上等紫玉制品),正是当初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时的最後打扮,为什麽白霄悠会知道呢?
「我知道你在晚上就寝之前,会习惯将一副丹青拿出来观看,然後心事重重地痴望画中的人,像是在缅怀过去似的!」
「你为什麽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曾经潜入将军寨,默默地在你身边观察著你,可惜你却一直忽视我的存在,我一时气不过,於是就偷偷闯进你的房间,将那副丹青给拿了出来,所以见过画中的人!」
「就算是这样,你怎麽会知道那人是我?」
史特龙放在将军寨里的那副丹青,所画的人正是他自己……在『前世』的时候,由於对於耽美事业的过份偏执与狂热,所以『她』还亲自制作许多的同人文、同人漫等,因此培养出还算不错的文章书写及绘画的功力!
後来,当史特龙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尝试著入境随俗地使用毛笔来绘画,结果在练习的时候,不自觉地将自己过去的模样给画了出来,所以每当史特龙看著那副画的时候,就会想起自己原来所待过的那个世界。
「还记得我在军营第一次亲你的事情吗?当时我就已经知道你眉眼上的疤是假的,没有被刀疤所掩饰的眼神,令我感到十分熟悉,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後来,我终於向史蕙质证实了这件事情!」
在军营的时候,白霄悠特别将史蕙质留下,就是为了问出画中之人究竟是谁,史蕙质和史特龙两兄弟相依为命那麽久,自然见过史特龙真正的长相,所以听到白霄悠的描叙之後,当然知道他所说的人究竟是谁。
「你不喜欢我原来的样子吗?」史特龙忍不住垂下眼来,他一直对於自己的猛男造型很满意的……
「不管你长得什麽样子,我都喜欢!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原来你竟是这麽美!」白霄悠从史特龙的身後将他抱住,温柔地对著镜中的俊逸男子轻声说道。
64
从没被人称赞过美丽的史特龙,鸡皮疙瘩差点掉了满地都是……
「白霄悠,你要我穿成这个样子,应该不是纯粹想要看我被拔光胡子的模样吧!」史特龙知道白霄悠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剃掉他的胡子。
「特龙,叫我霄悠……难道你现在还当我是外人,根本没打算要负责吗?」
白霄悠立刻露出凄苦的表情,为了要让史特龙愿意接受自己,他开始发愤图强……立志揣摩好白参谋的角色,甚至是超越白参谋,结果在不知不觉间,白霄悠脸上的表情,已经达到能够收放自如的地步了!
「你不要误会,我……我绝对会负责到底的!所以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我希望今晚你能够打扮成这样,然後和我一起去见我娘!」
「为什麽一定要打扮成这样?」
「特龙,能不能请你为了我,一定要通过今晚的审核考试?」
这一次,白霄悠的表情并非演技,而是出於认真的!他好不容易才遇上了一个让自己动情的对象,偏偏对方却是个男子。
男子相恋被世人认为是背德之事,白霄悠不愿将这份好不容易才获得的感情,就这麽葬送在世俗传统之下,为了光明正大地与史特龙厮守在一起,他必须争取娘亲的承认。
让史特龙与上官琉璃进行一场『媳妇』之间的对决,并且在竞赛中胜出……正是华国夫人答应让白霄悠与一名男子相恋的条件,倘若史特龙输了话,白霄悠此生不得再与他相见。
「如果是为了你的话,我一定会通过的!」虽然白霄悠并没有告诉史特龙……这场审核考试背後的真相,但是史特龙知道自己一定要通过,为了他一定要……
※ ※ ※
65
白啸天乃官拜一品的大将军,由於深受徵国皇帝的宠信,所以将心爱的妹妹赐婚给自己的爱将,可见对其有多麽地信任与重视,堂堂大将军的府邸自然是金碧辉煌、气势不凡,拥有与皇室相同的建筑规格。
白霄悠带著史特龙回到熟悉的家门,心中却涌起了徬徨与不安,他无法想像自己与史特龙分开的情景,握著另一端的手不自觉地变得冰清,史特龙似乎察觉到这股恐惧,他对著白霄悠露出安抚的笑容,用力地反握著对方的手,试图给予温暖。
「放心,不会有事的!」史特龙笑笑地安慰说道。
两人在下人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处宏伟的大厅,由於这次考试事关白家的声誉,所以审核是对外界保密进行,能够进来这座大厅来皆不属於白家的外人。
白霄悠跟史特龙悄声说……按规定他必须先退到一旁,所以不能陪在史特龙的身边,史特龙表示理解地点头,然後一个人走到大厅的中央,然後开始默默观察。
大厅的主位之上端坐著两名女子,一个是端庄婉约、母仪天下,另一个则是精明干练、气度非凡,而大厅两侧的位置则是坐著三男一女。
「史特龙拜见皇后娘娘千秋、华国夫人千秋。」史特龙对著坐在主位上的两名女子,行使客人到府拜访,并且感谢主人接见的官礼。
「平身!」其中一名女子开口。
「谢皇后娘娘!」史特龙朝著开口说话的女子作揖,然後再转向另一名没有开口说话的女子,对方只是默默地摆起手。
「史特龙谢华国夫人!」
向两名女子行礼之後,史特龙接著转向坐在大厅两侧的人行礼,珥华太子和白啸天自己是见过的,所以另外的一男一女必是……
「史特龙拜见太子、大将军,以及车骠将军夫妇!」
在结束行礼之後,史特龙再次面朝大厅主座,这时皇后才缓缓开口……
「史特龙,你可曾见过本宫?」
「启禀皇后娘娘,史特龙未曾见过鳯鸾。」
「那你可曾见过华国夫人?」皇后又再度开口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史特龙未曾有幸见得华国夫人。」
「为何你认得我们呢?」皇后觉得奇怪,既然史特龙没有看过自己,为何能够一眼就猜出自己的身份。
66
「启禀皇后娘娘,史特龙之所以能够得知您的身份,全都是珥华太子的功劳!」
「珥华?为何?」
「能够让太子屈居於下位,坐在上位的人必然是他的长辈,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就只有华国夫人了!而按照朝礼规定,皇后娘娘乃一国国母,自然由您对叩拜的客人发令,所以在下才得以分辨皇后娘娘与华国夫人!」
「原来如此啊!」皇后优雅地微笑。
「官礼还算过得去嘛!」坐在皇后身旁的华国夫人,冷言冷语地突然开口说道。
华国夫人原以为史特龙是一个粗旷庸俗的土匪,倘若霄悠见到他出丑的情景,必然放弃与男子相恋,从此返回正轨。
哪里知道站在大厅中央,那名丰姿绰约、温文儒雅的男人,竟然就是史特龙本人,而且举止庄重、毫不轻浮,更难得的是……这个人竟然能够行使出步骤繁杂、动作困难的标准官礼,不禁让华国夫人在心中感到一阵讶异。
「启禀华国夫人,史特龙自幼与挶E怢滮H相依为命,为了生活……我们曾经在一名官宦人家底下,担任主人的贴身小小厮,因此对於官礼仅有些许认知,若有不对的对方,还望求海涵包容。」
史特龙不亢不卑地说著自己卑微的过去,令在场的人听了感到动容,华国夫人原本还想继续打压史特龙,却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过卑劣,只好改口说道……
「其实你的官礼做得还算不错!」
「谢华国夫人夸偙」
皇后见寒喧已经结束,便开说道……
「我们就直接开始进行审查吧!珥华,就由你代替本宫宣布题目吧!」
头载峨冠、身披博带的珥华太子,表情庄重地走到大厅中央,然後面对著者众人朗声说道……
「琴、棋、书、画、诗、酒、花」
珥华太子说完题目後便走了过来,背著坐在上位的两个女子,悄悄地对著史特龙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道……
「史特龙,为了这次的审核考试,皇姑特别进宫把母后请来担任见证人,足以见得她对於媳妇人选的重视,所以你要好好加油哦!」
「媳妇……不是白霄悠要嫁我吗?」史特龙傻傻地愣在原地,到底是谁对谁负责啊!
※ ※ ※
67
在徵国……琴、棋、书、画、诗、酒、花乃为七艺,七艺自古以来便是文人日常生活的閒情逸致,尤其在达官贵人、文人雅士之间,为了表明自己的品行高尚、行为清高,七艺更是为之盛行,堪称风雅之事。
另外,凡举贵族官宦、大户人家在决定嫁娶之事,必先勘察对方千金是否精通七艺,以作为挑选媳妇的标准,因此七艺又为上流出身的女子所必备的才艺。
这次,华国夫人选择以七艺作为题目来进行对决,一来是讽刺史特龙是个土匪头子,行为粗鄙、身份低贱,另一方面则是暗喻史特龙并非女人,根本无法高攀得上将军府,希望他在这场比试中丢人现眼,然後知难而退……别奢望嫁给自己的小儿子。
华国夫人眯著眼满意地看著自己的大媳妇,当初皇帝兄长将自己赐婚给白啸天这只大黑熊,虽然那只大黑熊待自己极好,但是她始终是皇室的娇娇女,总觉得不能让自己的两名孩儿也随著父亲踏入动物的世界,因此华国夫人对於儿子的教育始终很用心。
为了让这个没有文化的将军府增加点气质,华国夫人特别为大儿子白泓哉挑选了当代大文豪之女为妻,上官琉璃的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这才是自己的最佳媳妇人选啊!
若不是小儿子白霄悠从小性情冷淡、不易动情,华国夫人早就想把当代大诗仙之女匹配给他了!
这次比试的方式,是由比试双方各自从七艺之中选出三艺,当众表演然後取得通过,倘若比试过後,双方的三艺取得平手的话,则双方须在最後一艺之中,互相较量取得最後的胜利。
就在珥华太子宣布比试题目之後,另一名参赛者上官琉璃,也从大厅旁的坐位走了出来,然後与史特龙站在一起,上官琉璃的长相并非美豔,但是却有一股令人舒服的气质,她先是友善地对史特龙微笑,然後行礼作揖。
「史公子,有礼了!」
68
「白夫人,有礼……」史特龙客气地回礼。
「琉璃对於七艺虽有涉略,但若要选出最专精的三艺,心中实在是没有主意,故能否请史公子先行选题?」
上官琉璃明白地指出自己精通七艺,因此她决定挑史特龙选剩的,这句话表面上虽然是充满著骄傲及自信,以及对於史特龙的不屑。
其实,上官琉璃早就被白霄悠的一张兰蕙商VIP卡给收买,她是故意对史特龙放水,但又不能让自己的婆婆听得不高兴,只好故意装出瞧不起史特龙,所以才会礼让他优先选题……
华国夫人见到自己的媳妇这麽贬低史特龙,简直是高兴得心花怒放,便不计较让史特龙优先选题之事。
「谢谢白夫人礼让,那麽我选择书、画、酒!」
史特龙自然不知道上官琉璃是故意帮自己,虽然对方的言语里似乎是看不起自己,但是眼神却充满善意,令他并不会感到讨厌,况且为了取胜……他也管不了那麽多!
「那麽我就选择琴、诗、花!」上官琉璃微微一笑。
双方三艺选定,比试开始……
首先由上官琉璃抚琴,在大厅之上献奉一首『春君行』,琴声古调悠扬,时而凄转、时而轻柔,令在场所有人皆陷入温柔的春光之中,华国夫人率先给了上官琉璃一个『通』。
接下来由史特龙展现书艺,只见他运笔流畅、龙飞鳯舞,转眼间在宣纸上写了二行不相干的字……『书画琴棋诗酒花』、『柴米油盐酱醋茶』。
「史特龙,你这两行字有何意义?」皇后觉得好奇地问道。
「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他,而今七事都更变,柴米油盐酱醋茶!启禀皇后娘娘,七艺虽为风雅,但并不能填饱肚子,人终究无法脱离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七种鄙俗之事,你说是吧!」史特龙笑嘻嘻地说道。
史特龙将『前世』所背过的诗,很巧妙地拿来运用书法上面,顺便可以反讽一下华国夫人……人就算不会七艺也能活得好好,反正风雅也不能当饭吃!
69
「史特龙,听你的意思……似乎是觉得不应看重七艺,但在书艺上的功力却又如此深厚,你不觉得很矛盾吗?」珥华太子突然插话问道。
「史特龙并未觉得有矛盾的地方,三餐温饱是每个人最基本的需求,肚子填饱可以之後,人们开始会渴求安定的家庭,然後开始与其他人互动,融入团体之中,再来才会开始追求社会地位以及发挥自我价值,史特龙如今有幸可以三餐温饱,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再加上有了寨里一群好兄弟,在军营里的地步又不低,自然会想要再向前迈进,七艺在於陶冶性情,我当然不想一辈子就这麽当野人,只可惜徵国成千上万的百姓并非和我一样的幸运,可以去追求这些……」
史特龙所说的正是马斯洛的需求理论,人类需求层次如同金字塔般区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会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实现需求,人类的生理需求必须优先满足,才会想向上追求其他的东西。
史特龙绕了一大圈子说这段话,主要是想要告诉珥华太子……
徵国的百姓至今还有人过著三餐不继的生活,连最基本的温饱也无法满足,想要高谈阔论风雅之事以前,不如先替这些连吃不饱的人多想想会比较实际一点。
「珥华虚心受教了!」原本还表现出嘻皮笑脸的珥华,突然变得表情羞愧又认真,看来这个人一点也不笨,知道史特龙是在提点自己治国之道。
「既然太子也觉得好的话,本宫就给你一个『通』吧!」皇后微微一笑。
接下来,上官琉璃在众人面前吟了一首『舞雩归咏』的诗,而史特龙则是发挥他画同人志的功力,也用毛笔画了一副丹青,两人皆得到一个『通』,然後上官琉璃又用牡丹点缀盆中的花石,营造出空灵与素雅的盆花,再度得到了一个『通』。
当轮到史特龙要上场表现酒艺的时候,华国夫人出声喝止。
70
「史特龙,我劝你酒艺这关是放弃吧!我听说有些出身低贱的百姓,平日喜欢喝些粗俗的酒,酒後乱性、扰民滋事,所谓的酒艺并非代表酒量,凭你要让它风雅……」
「娘,请你不要侮辱特龙!」按照规定必须退到大厅後方观赛的白霄悠,不知何时突然站在史特龙的身边,并且脸上充满了坚定之意。
「霄悠,你……」
华国夫人气得想要大骂,就在母子两人即将争吵起来的时候,突然……
「华国夫人提点得甚是……霄悠,还不快向你娘道歉。」史特龙冷冷地开口。
「娘,是我错了!」白霄悠虽然不甘愿,但还是老实地向华国夫人认错。
众人看到白霄悠乖乖地退到後方,无不感到惊奇……没想到史特龙一开口,颇具大丈夫的威严,现在到底是谁要嫁谁啊?
在众人还在发愣的时候,史特龙早已吩咐好下人前去取他所需要的东西,然後……
「我的酒艺并非喝酒,而是调酒……」
史特龙先是在酒樽里面放置六分满的冰块,因为这里并没有伏特加,他只好改成倒入一些高梁,最後再加入柳橙汁至八分满,将其搅拌之後,在杯缘放置以水果切成的装饰,成为徵国版的『螺丝起子』。
史特龙将数杯调好的酒分给众人饮用,立刻博得众人的赞赏,尤其是皇后喝完之後,又要史特龙再调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