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猛地放靠了我的手,一连倒退了好几步,最后无力地靠到了墙壁上。
喘息良久,他才又呵呵着怪笑了起来:“你又骗我,你又在骗我了。如若你真喜欢我,又怎会跑去二师兄那里,你若真喜欢我,又怎会与那么多人暧昧不清,你若真喜欢我……哼,别以为我瞧不出来,你这个人,花心又不诚实,十句话里八九句都是假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也跟着笑起来,索性重躺回床上甚至做了个撩人的姿势,看向轩辕道:“那么,我现在勾引你,想让你上我,说是是真是假?”
轩辕两眼闪起□的火光,却没有立即扑上来,只是警惕地望向我,问道:“你有何阴谋?”
我笑:“还债啊!”
轩辕低吼一声,终于扑了上来,带着呼呼的热气我们唇舌相就,手足并用,用力抚摸对方,双双刺激的厉害。
他忽然又狠狠在我肩头咬了一口,我差点痛出眼泪来。
便听他厉声问道:“为何今日热情主动如此反常?”声音低沉略带沙哑,目光危险如鹰般锐利,上下审视警惕打量着我。
仿佛,我在耍什么阴谋似的……
呵,都到了箭已上弦的地步了,他还是如此多疑谨慎,我又不是山豹猛虎又或山魅,哪里会吃了他啊。
我的心隐隐做痛起来,却有又一种即将解脱的轻松感,心情复杂以及。
我停了手,对他勉强笑了笑,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当还得主动热情些,免得你说我态度不好不肯结帐。”
话一出口,我顿时感觉气氛不对。
但见轩辕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然吐出一句奇怪的话来:“不是还有十多次么,你到底怎么算的?”最后一句平地拔雷,几乎是用干吼的。
通常这个时候,我都很庆幸,我住的地方足够大,足够偏角,不象传字辈与远字辈师弟们,总是喜欢把屋子搭在一处,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露馅。
当然,我有时候也喜热闹,只是修炼与炼药炼器都需要足够的清净,再加上我上头那个师傅有此榜样,因此我有样学样倒也不奇怪。
轩辕一句话吼出来后,我便细细与他算帐:“你一日有时候几回,一回有时候几次,我都刻树上记着呢,算到今夜,正好还剩最后一次。”
轩辕脸上表情变化甚快,一会是怒一会是笑一会儿又变成了痛苦,最后化成了一派的镇静:“一回便是一回,哪有几次的算法,不算!”
我怒道:“别耍赖,轩辕耀,这等痛苦的还债事宜你休想多来一次。”
轩辕也即刻朝我咆哮回来,眼中泛出血红的丝,有些暴怒的隐头:“你就这般想与我把帐结清么,我早告诉过你,就算还了肉债,你欠我的感情债呢,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还不清的!”
还不清,呵,真的还不清么?
我不这样觉得。
我如今对他,当真有些灰心破败,我想感情债我大约已经还了大半了,当年伤了他的心,现下我的心,也已经伤痕累累了,我不可能不替李尚书报仇,剩下的他当自己承受,若他真要计算分明,那大不了,我到时候也给他刺上一刀。
狠狠地刺回我一刀吧,这样就真的了断了……
我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将自己捂入被窝里。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忽然把我的脸扳过来,蹙起眉头深深望了半晌,问道:“真的很痛?”
我气得差点吐血,谁被人那样往死里蹂躏不会疼的,索性背转过身不去理他。
后来,我睡不着,在床上滚床单。
他也翻覆难眠。
而后,两人偶一撞眼一碰肌肤,又立即火烫般触开。
我转过身,又转了回来,忍不住问轩辕:“方才撩起了火,你当真不做了?”说完,真想立即拍自己一巴掌,后面还疼着呢,我真是……不过,早点还完债就不必忍受这种可怕的痛苦折磨了……
轩辕闷声闷气回道:“不做了。”
我翻覆了几次,还是睡不着,于是又问:“最后一次了,你不想早点把债要清么?”
轩辕白了我一眼,哼道:“你后面不是一直都很痛么?”说着,突然伸过手指在我后头戳了一下,我一个激灵,前头的欲望自动消了不少,想起他阴狠时候的可怕之处,再也不敢多问。
拖了几日,我伤势渐渐好转,又去找轩辕。
可是这家伙对我冷言冷语,说什么暂时没兴趣了,就是不肯要债。
我气怒之下,故意说不还了,他又狼性必露,说要把我们的事情宣告天下,诬我如何如何欺负了他,还说我欠他一刀子呢。
还债我只当是债,不觉太亏欠于他,只是一刀子……那是我心底深深的痛。
随着他舍了一身荣华富贵权利享受追来清一派开始,那心底的痛便一直没有随时光慢慢消逝,反而因为暗闷在里头而愈加痛苦灼烧。
我恨自己在对待轩辕的事情上如此拖拉难断,他那晚的话语说者随口听者入心,我很在意。
自从觉得自己与轩辕无望之后,心底压抑在最深处上百年的对师傅的懵懂感觉,最近又有点压制不住的浮出水面。
我想我确实要做个真正的了断了,不属于我的东西,强求也没用。
轩辕恨我入心入肺,此生怕是不会轻易原谅我,相处愈多只是徒增彼此伤感,实在伤情,不若狠狠心了断了,对彼此都好。
师傅却一直高不可攀遥不可及,我始终不敢多想,也许哪一天,等他放下了那个“清”,不再拿我当替身,我也许会不怕死的放胆追,但决计不是现在,现在我还不想那么快被灭掉。
了断,是目前解除痛苦的最佳方式。
于是,在一个雨散日出的美丽清晨,我特意飞去俗世量身定制了不少好看的丝薄锦锻各类衣物,还买了许多挂缀,耐心地等待日头下山抱了一堆回门派。
翌日,天空依然晴明,空气芬芳,我穿着凉薄的华丽衣衫,在轩辕奇异古怪地目光中,骚首弄姿捏了根青草,慢悠悠缀着他一路缀到后山他最近修炼纳气的另一个温泉湖边。
我要勾引轩辕,把最后一次还清。
轩辕不是说我勾引人么,我这辈子除了他,还当真没勾引过别人,现下撩开胸前的衣衫拉高裤腿,放软了腰肢,再勾他一次,也不觉丢人。
只是好死不死的,正当我倾力演出的时候,竟然又给大师兄撞见了。
万分不幸的是,这回大师兄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带了远字辈的几个小师弟,提了篮子说是去后山采灵果,结果见我这稍首弄姿的古怪样子,一个个都瞪直了眼,直如看天外奇人,分外惊奇。
我脸红到耳根,当机立断扑通一声跳下湖,半日不肯上来,大师兄与小师弟们等了半天,以为我要被水淹死了,一个个跳下湖硬生生将我拽了上来,还劝解我说,就算轩辕师弟不喜欢我,我也不用去跳湖啊。
我想解释,肚里因为挣扎他们的拉扯灌了几口水,此刻鼻子腥的难受,一急之下差点气晕过去,翻起了白眼。
后来虽然事情解释蒙混过关了,但那几位看我的目光始终有点异样,似乎还不是很相信我所谓的洗澡一说。
回来后,轩辕笑得非常开怀,一副狡诈得意的小人嘴脸,我却一直蒙头钻被窝。
哎,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无颜见人啊。
之后,我再不敢随便施展“魅力”。
被慕容得空笑拖着改头换面打扮的时候,拒绝不了也是尽力保持着严肃的脸容,做苦大仇深状,咬牙切齿似乎华服玉佩皆与我有仇。
慕容却说,你着实该打扮一下了,不然真真浪费好身材。
我望望自身,又望望面前一堆美丽的衣物,心下苦笑,是怕浪费一堆好衣料吧。
不过几日玩笑闹将下来,这丑事也便少有人说笑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临近的斗器大会上,尤其是远字辈小师弟们,显得尤其兴奋。
只是这一拖,我的还债之事便一直拖了下去,到了我们出发之日,我欠轩辕的这最后一次都还未还清。
睡觉问题
管大师说,他最近每日夜观星象,昼演五行,卦面上总是扑朔迷离,拢着一层看不清拨不开的淡淡血色迷雾。
他推测,修者世界不日将会有大劫降临,祸乱又要开起。
师傅沉吟良久,留下大师兄和传字辈的三位实力派师弟守山门。
另外,在管大师的协助下又加固了山门处的封印,叮嘱留守四人,如遇强敌攻山抵挡不住就弃山保命,见他们点头始放心带着其余人等出门,目标是修者大会以及百年一次的斗器大赛举办地——东海之滨的悬空圣境。
悬空圣境位于悬空圣岛中心,这回邀请函是德高望众据说已经快满两千高龄的老住持亲自所发,因为他的两千生辰将近,所以三百年前“仙魔伏狙日”惨剧后幸存下来的许多平日隐匿的高人修者,冲着贺寿也都纷相出动,前去邀约,师傅冷一错在多数修者中年岁算长,但在仙风道谷的老住持面前却又份属晚辈,自不能特例请休。
再则,慕容的凤凰守护再度觉醒需要去到那里,管大师既然说要出事,师傅愈加不能不管。
准备好礼物,一行人浩浩荡荡,提前出发探察情况,顺便进入红尘俗世中磨练一下各人心性,增广些听闻见识。
我们在日落时分,进入琉璃境外的一个小附属国小臧国,在其中一个风尘小镇歇了脚。
因为是提前出来并不急着赶路,是以定好房间后,我们得空坐在楼下的茶馆里休憩。
茶馆里有些许茶客,小部分华衫,其多为生活底层的劳作布衣,面黄肤粗精神头却甚好,在耕种之余闲喜欢喝一碗粗茶听蹲馆的说书老头说晚书。
忽见我们一群气质不俗的公子下来,服装还挺统一,大抵还以为是哪个江湖门派的武者呢,一时间连说书的都没了音,只怔怔地看着我们。
慕容和管大师没有随行下楼,师傅依然一身洁净的白色,又皆美丽无比,是以一下子成了焦点目光的中心,引人注目之极却偏生没有自觉。
待小二上了茶,忽然目光扫了周围一圈,问曰:“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小二陪笑道:“他们怕嘻闹扰了大人的雅兴……”
师傅淡淡道:“什么大人小人,我们都是走江湖的,这出来就是凑热闹。”
大家闻言都笑起来,师傅说得没错,我们不过是红尘看客中的几枚罢了,走江湖下茶馆便是来赶凑这份热闹的,若没了热闹,还真不好玩。
见我们和乐好处不似嚣张跋扈之辈,听说书的几位心急的客人便开始催起说书老头来,老头于是咳嗽一声,拿起面前桌上的惊堂木一拍“列位看官听好了”,赶紧继续方才的故事。
故事讲的是仙界凤主降身人间后帮助琉璃国与西蒙国大战的事情。
老头满脸皱纹,一双眼睛有点浑浊,但是口齿还是清晰苍劲,每讲几句话,手中的旧折扇便开合几下,配合着摇头晃脑很是入戏:“便见那金光一闪,凤主一个神手印盖过去,那违反了方外高人不许插手红尘俗事规则,妄想干扰人间战争的路道子半仙,就这样“啪”一声,象被拍苍蝇一样拍成了一团肉酱。”
众听客听罢一阵哈哈大笑,直说那路道子该死,西蒙国怎可与他们所依附的强大琉璃国开战,那不是存心找死么?再说了,有凤主帮助当年的琉璃九皇子,琉璃国不赢才叫奇怪吧?杀个路道子,那是轻而易举。
越说,气氛越热烈。
趁着这当儿,说书老头赶紧喝了面前一口淡茶水,还待继续那个三百年前传说中的精彩故事,忽听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在门口响起道:“胡说,明明路道子是被韶主一掌拍死的,你们凡尘说书的,个个都是胡说八道。”语气甚为尖刻,声音却很耳熟。
我一回头,登时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来人竟是上回那个追杀白雨又追杀我的清秀狠辣女子。
虽然她换了套彩色妖媚的装束,望起来比之前风尘艳丽的多,但那面容那眼底的狠劲,还有那说话的声音腔调,我一下就认出她来。-
我猛地站起身,刷一下祭出了身体里的烈焰剑,一时间,小茶馆里热气腾升,馆中离我最远的客人额头也冒起了细汗。
我对师傅悄声道:“那女子就是上回死命追杀我的……”
众茶客见有人忽然拔剑,气浪甚为恐怖,又有人凶煞般堵了前门,吓得纷纷从后门厨房内院的通道处往外窜逃。
我则犹如被人闯入地盘的猛兽,浑身毛发偾张全身都戒备了起来,注意着那女子身后。
果然,紧接着门外又踱进来好几位男性修者。
师傅忽然按住我的手背,轻喝一声:“风儿,在俗世慎用烈焰剑。”
我点了下头,没有立即收剑,只是谨慎地关注着对面的敌人动静。
那女子目光早转向了我,也一眼就认出了我,正狠狠盯着我的脸,似乎想把我挖肉吃了,但又似乎顾忌到我方现在人多,不敢轻举妄动,手腕虚按在束带的腰间,随时准备拔出她那柄法器长剑对我发动猛烈攻击。
我手中的烈焰剑剑端五色真火焰芒跳动,微微一偏,虚空直指向随后步入茶馆的那几位修者。
那里其中一位,我认得他,便是上回突然进入本派并且轻薄了我师傅的霸气男子。
那男子鹰般的目光迅速而锐利地扫视了我们一圈,见着师傅有些讶异与惊喜,忽然对身边想对我动手的狠辣彩衣女子喝道:“彩儿,住手,不得对冷大师无礼。”
又目光灼灼望向我师傅,微笑着道:“一凡,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一凡,他又称师傅一凡……师傅以前的名字,是叫冷一凡的么?
师傅还未答话,那狠辣女子便委屈地急红了眼,直扯着霸气男子的衣角嚷道:“师傅,我没有对什么冷师傅无礼,你看那个站着拔剑的家伙,就是他杀了我的田师兄啊!”
女子身后有修者喝道:“姜彩,不得对师傅无礼,田礼的事情,师傅都清楚。”
那被称为姜彩的女子脸上一阵不甘,却还是乖乖收了手。
霸气男子的目光温柔地注视了师傅片刻,忽然又扫回我脸上,凶厉地朝我喝问道:“杀我徒儿田礼,害死我门新进的七个修者,都是你干的好事么?怒清风!”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澎湃压力直朝我席面卷来。
我手中的烈焰剑紧了紧,用力抵住压迫之势,可那专冲我来的力道实在太大,我全力运转修为额头冒汗,还是有些勉强,剑端光芒忽然闪了闪,猛地窜长一尺,我想冲过去与他拼命。
那家伙,实在太强了,光是势就压迫惊人,更不用说法器对仗了。
我有些心惊。
师傅对我低喝了声:“风儿,别莽撞。”袖袍一挥,罩着我的无形压力顿时消散无踪。
我嘴角露了个偷笑,索性退后乖乖收剑,把前方好位置让给师傅。
师傅对着外人极少笑,可是今次对着那霸气男子却露出了温柔地笑,很温柔地那种,甚至笑了又笑,缓缓步上前去。
霸气男子见了师傅的笑,脸色忽然一变,侧身一步护住了他的女徒弟。
师傅又是轻轻地挥了一下袖子,一股强力的罡风平地而起,直向两人袭击而去,比方才霸气男子施放出来的那股庞大的压迫之力更有过之。
护短,人敬我三尺,我敬他一丈,人若犯我,定必加倍奉还。
这是,师傅向来的行事风格。
还有一句,许多人不知道,但想必那霸气男子也是知道的。
那就是,师傅通常心里愈是生气,面上便愈是笑得温柔甜美。
而此刻,师傅微笑的非常好看,温柔,风度翩翩,仿佛在看风景一般,话语也温和好听的紧:“高擎峰,没想到你竟然加入了天谴派,看装扮还是四大护法之一呢,当日我真是看走眼了!从今往后,你我以前的情谊一刀两断,我再不识得你高擎峰,你见了我,也莫要叫我装认识我。”
话语如糖,软儒清美,乍听温柔,细品辛辣,竟生生让个霸气霸道的雄伟男子噎得说不出回应的话语来。
“你素知我向来低调,别逼我与你动手。”师傅做了个送客的手势,竟是不让对方同住进同一旅馆中。
那霸气男子胸膛急剧地起伏了几下,忽然目光狠狠朝我瞪了过来,仿佛要生吃了我一般。
我吓了一跳,但是他立即又收了回去,只定定望牢师傅道:“一凡,不管我加入什么门派,变成什么样个人,我对你的心,依然如初,天地可鉴!”
师傅已经不再搭理他,只是端起面前粗陋木桌上的茶水,开始专注地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