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对流年----扑满
  发于:2009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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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放手。”叶锦年磨牙。
然后周亚言又亲了他一口,这回亲在叶锦年的耳后。
叶锦年只觉得自己大概被浇了汽油又点上了火,腾的一声就向燃点进发了。
“我只是想亲你一下嘛。”三十五岁的老男人用这种可怕的口气讲话实在是一件让人想要撞墙的可怕事情啊!
然而叶锦年的脚慢慢地松开了。
“我就抱一下,很快就松开。”大熊君非常小心翼翼地陈述着自己的无害。
叶锦年不安地侧了侧身体,然后就听到大熊君警告的声音:“别动!”
叶锦年当然不敢再动了——身体才侧了一侧,腿间立刻就能体热到炙人的热度还有可怕的硬度。
妈的原来周亚言早就自焚,不然怎能烧得那么快?
叶锦年低低地咒骂着,耳朵全红了。
周亚言像是被蛊惑一般,含住了他的耳垂。
叶锦年反射性地缩起了脖子,然而对方的舌头还是在他耳边留下了几近烫人的濡湿痕迹。
“流氓!”叶锦年骂了出来。
“你骂人。”周亚言把头埋进他的头发里,声音闷闷的。
“你他妈的好放开了吧?”又见粗口。
结果这一回周亚言真的乖觉放手,与刚才的流氓恶霸行径比起来,此刻的他简直堪称从黑熊化身熊猫。
叶锦年只觉得从背开始一直到臂膀,全部冷了下来。
咬了咬牙,转过头去,就看到周亚言一脸“我心情甚好”的表情,笑眯眯地看着他。
无端就生出不少恼怒来,叶锦年挥拳冲周亚言的脸上奔了过去。
结果他真的打到了,拳头与肉相交发出“嘣”的低沉声音,被吓一跳的人反而是叶锦年。拳头上传来的疼痛还有那个人被打歪脸去的样子让他呆住了。
他本来以为以周亚言这样的混蛋个性是一定会躲的。
然而却没有。
周亚言晃了晃脑袋,伸手摸了摸下巴,然后摸到了血迹:嘴角已经裂开了,叶锦年虽然没下死力但也没有客气。
抬头看到叶锦年,他正睁大眼睛瞪着自己,活像被打的人是他一样。
周亚言呻吟了一声,开起玩笑来:“果然很痛,本来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叶锦年被这一句话给回了神,缩回手,指节处有点疼,心底有点乱,然而嘴还是很硬:“你活该。”
“嗯,我活该。”周亚言承认,笑得一脸光明正大。
叶锦年用力瞪了他一眼,只觉得面前的一切像是化为固体一般,气氛如此僵硬,终于忍不住退缩了,朝自己的卧室进去。
然后就被周亚言叫住了:“这套房的厕所是两间卧室共用的,你要是怕我控制不住偷袭,就把你那侧的房门插销插上。”
叶锦年一言不发,用力地甩上了房门。
并不牢固的门发出呜咽,周亚言看着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笑了起来,然后叹了口气,低头看下身:虽然被打了一拳,可是疼痛完全没有影响到那很有精神的部位啊……
老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君子了呢?——周亚言很是不解地摇了摇头,突然间有些后悔:好像放手放得太早了……
叶锦年关上了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脚还是很软,所以只能整个人靠到门上。
背部能感受到木质的坚硬和冰冷,却不知道为什么还保存着被拥进怀抱的触觉。
那个人的怀抱很坚硬,同时那么柔软。
背贴着的部位能熨帖出周亚言的身体每一寸每一分,于是身体就这样记住了那些不该记住的体温还有皮肤。叶锦年突然记起那人根本没穿上衣,脸热得更厉害了。
他用力地按住额头,低低地骂着:太邪门了,真是有病!男人的身体又有什么奇特之处?他又不是被软玉温香的波霸给抱住,偏偏现在的惊惶是哪个波霸都不曾造成的影响。
叶锦年抹了抹脸,恨恨想:该死的周亚言!
然后身后传来了古怪的声响。
在一片夜的宁静,周亚言的低吟声分外明显,门缝里钻出来的男人满足的声音像是藤蔓一样攀延住叶锦年的心脏,让他立刻回想起曾经抵到的那处火热。
叶锦年的脸立刻烧了起来,整个人都差点为之汽化。
“太不要脸啦!”迅速明白过来那个流氓在卫生间里干什么下流勾当的叶锦年在心中呐喊:他很想把这句话大声地掷到周亚言的脸上,奈何最后那几个字却硬梆梆地滚回到他的心底,一个一个生生地融化在怒火里,吐不出来却烫死人。
贱人!
背转身,他用力地一把插上了门销。
隔着一扇门板,周亚言开始冲洗手上的白色体……液,听到那饱含着愤怒情绪的锁门声,他低低地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锦年去吃早餐时脸色十分之难看,害得两个司机都屏声静气,甚至连说出“天没有下雨哦”这样的好消息时都轻声轻气。
周亚言是四人中最晚出现在餐桌上的,他笑眯眯地说着“早啊”,笑眯眯地盛粥夹包子,一脸“我心情很好”,与叶锦年形成强烈反差。
餐桌另一端的叶锦年看都不看那个白痴,自管自喝完了粥,把筷子拍在桌上,冷着一张脸问陈师傅:“怎样?你看现在的状况可以出发么?”
陈师傅立刻快速点头,活像晚一秒就会被叶老板痛殴一般:“早上我跟小黄商量过了,应该没有问题哦。”
“那就赶快收拾走吧。”叶锦年连眼神的余光都不舍得施舍给周亚言,于是谁都能看出这两人昨天晚上不是互掐就是互相暗算过,总之结下了很大的仇怨……两个司机互视一眼,黯然伤神,难怪基金会的工作人员临行前曾语重心长又万分同情地叮嘱说“少说废话多劝架”,原来如此……
按照叶锦年的意思这次本来是想换坐到副驾上,结果却被两个司机劝阻,说是他们两个坐前面可以多留意下路况,于是叶锦年不得不委曲求全继续与周亚言混作一堆。
满心不情愿的叶锦年从坐下开始满脸就写着“你再吵要你死”的凌厉立场,什么风度礼仪统统抛诸脑后,活像14岁青春期的别扭少年。总算周亚言没有试图挑衅火上添油,两个司机上车前很担心发生的“真人快打”并未发生。
总之一车四人在心神不宁之下,顶着一片阴阴的天空向桐景山区行去。
上午时分,汽车进入盘山道路,一路险峻山脉层峦迭嶂,两边除了山还是山,看不到住家。道路也很不堪,时常有石块隆起,颠到车内四人没有几分钟屁股粘在座位上。即使陈师傅已经驾龄满十五年,依旧小心翼翼不敢分神。前一天还插科打混的其他两人也都闭了嘴,生怕影响到开车人的心思。叶锦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旅程,忍不住正襟危坐,脸色严肃,心中忍不住想:是不是应该等接送的司机过来才比较稳妥一点?
当然这样的怀疑没有说出口:这一行已经够倒霉了,用不着再打击司机。
然而他很快体认到什么叫做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古人诚不我欺。
上午十一点,四人草草在车上吃了预备下的中饭,陈师傅看了看天边,皱起了眉头,然后招呼小黄,两个人低语了几声,很快一起发起愁来。
叶锦年问:“怎么了?”
陈师傅指指山那边的云:“好像又要下雨了。”
叶周二人互视一眼,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担心,看向司机指向的天空,果然是一片不祥的黑云。
陈师傅放下车窗,山风烈烈而入,像是给了他关于天气的情报,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真的不太好诶。”
“怎么办?”周亚言问。
“希望不要太大的雨啦,雨势太大在山上很危险的。”陈师傅开始发动汽车,“快走吧,希望早点到桐景啦。”
叶锦年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然后发现在这个见鬼的地方手机信号格才不过两格。
四个人都不说话了,都在心中祈祷运气不要那么糟,就算下雨也要晚点再晚点,小点再小点。
下午一点,雨点开始飘了起来。
望着被打湿的车窗,陈师傅的脸色有点难看。
孤独的山道上只有他们一辆车的踪影,此时此刻无论回程或者继续都是同样的风险,明明很焦急,却没办法加快速度。
天越来越阴了,眼看着山雨即将倾盆,雨刷的声音单调又揪人心,几个人看着那蜿蜒不尽的山路,心里都有些发凉。
然后面前突然黑了,诡谲的天象让陈师傅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哗啦啦沉重的雨声除着这突如其来的黑暗终于压了下来,天地间只闻一片雨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陈师傅打开了车灯,对于路况似乎也没有多少帮助,最多只能看清车前五米处的水光。
“找个地方停车吧……”黄师傅提了个建议,声音不大,好像生怕惊到了开车的人引发意外。
“嗯。”陈师傅的应答声也不大,听上去空荡荡的。
周亚言和叶锦年都僵直着身体没有动,他们明白,这一回糟糕了。
孤零零的山路上,陈师傅好不容易找了处平坦又背雨势的地方停下。所谓的“背雨势”也只不过是雨点比别处稍稍小些而已。
然后两个司机就开始抽起烟来,叶锦年为这狭窄车厢内的香烟味道而皱起了眉,但知道这是两人排遣担心的一种方法,终于没有吭声。
一片寂灭的雨声里,只能听到四个人浓重的呼吸声。
然后周亚言的声音响了起来,居然十分精神:“别担心,雨这么大大概很快就会停。”
“是啊是啊,”黄师傅的声音干巴巴地响了起来,“就算万一……反正桐景也好刚出发的旅舍也好,都知道我们行进的方向,有什么问题也会有人很快支援的。”
然后他的脑袋就被陈师傅用力地拍了下去:“呸呸呸,赶快吐口水,这一路一定能顺风顺水。”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连陈师傅的声音都变得干巴巴的了。

第十二章之二

事实证明,人的忍耐力和适应性是无敌的。
等到周亚言在车里报时“这雨已经下了两个小时了”时,其余几人即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慨,麻木到只吐出“哦”的应声了。
黄师傅在车子里换了个姿式,伸了伸僵直太久有点发麻的脚——浑然忘却了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他连吐气都很小声的惊恐模样——然后叹了口气:“唉呀,早知道在车子里放副扑克牌了,四个人正好凑一桌诶。”
陈师傅笑着说:“你提醒我了,赶快,你右手边的储物箱里好像是有副牌在的哇。”
黄师傅来了兴致,摸索着打开了箱盖。
周亚言突然间说:“别动!”
“怎么了?别吓我啊。”黄师傅笑着说。
“车子好像在动……”周亚言压低了声音。
“喂!我没有这么大力吧!”黄师傅正要开玩笑时,突然听到一阵响动。
越来越近。
像是汹涌惊涛即将拍岸,像是奔马疾蹄就要踏来,那声音越来越响。连地面都有被掀动的感觉。
叶锦年下意识地按了一下手机,在屏幕微暗的光亮里他和周亚言互视。
两人眼中全是迷茫和……惊惶。
还在茫然之间,叶锦年突然天旋地转,身体被凭空生出的巨力一把掀翻,所坐的卡车就像惊涛里的一叶扁舟似的翻转了过来。
天地颠倒之间,叶锦年只觉得头上撞到了什么东西,一阵金星乱冒之后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再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昏迷过去之前的最后两个念头是:谁的高尔夫球砸到我了?山崩了么?
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叶锦年再醒来,是因为耳边有一个声音一直在碎碎念。
“锦年……锦年……”开始的时候还是担心的声音,后来越来越急切。再然后叶锦年的脸被用力地拍打着,而且动作还越来越大。
最后叶锦年“嗤”的抽了一口气冷气,只觉得后胸勺一阵剧烈疼痛。
然后上半身被人用力地推搡起来,那个执着的声音还在继续招魂:“叶锦年,醒醒,别睡!”
叶锦年张嘴:“真吵……”只是说两个字而已,却很费力,甚至睁不开眼睛,嘴巴里却是一股奇怪的味道。
身边的人似乎放心了,轻轻松了口气,然后把叶锦年抱进了怀里。
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叶锦年只觉得又是一阵疼痛,无力地呻吟了一声。男人立刻停住了动作,手轻轻摸着叶锦年:“伤哪里了?”那声音听来很古怪,然后叶锦年才发现自己的耳朵有点重听。
在摸到叶锦年耳朵时,男人停手了。叶锦年痛叫,男人手指间摸到一片粘糊糊,心底兀的一沉,伸手摸向身畔
叶锦年终于发现嘴巴里那奇怪的味道是什么:全是血的味道。想皱眉却牵动了脑后的伤口,他终于睁开眼却发现一片黑,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叶锦年第一次害怕起来:瞎了么?
然后眼前有光亮,叶锦年的瞳孔立刻收缩起来:这光亮太过刺眼,他本能地偏转头,结果一声痛叫,又拉到了脑后的伤口,然而却安心了几分:看来眼睛没事。
周亚言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叶锦年闭上眼,感受着周亚言放得轻柔的动作,然后突然意识他们遇到了什么。
“地震了……?”叶锦年张嘴都觉得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知道大概出了了不得的意外,却完全不明白到底怎么了,所以第一次问得犹豫而不肯定。
周亚言的手指头摸索到他的嘴唇,叶锦年才发现上唇钝钝的痛,听到周亚言轻轻的问声:“你嘴唇和鼻子好像都磕伤了,不过应该没关系,都没有再流血了。就是你的脑袋……你头晕么?有没有想吐?”
叶锦年努力睁了睁眼睛,眼前还是白光,周亚言似乎正在用那道光照他的瞳孔:“关上啦,好难受。”
世界又变得漆黑一片,这一回根本连周亚言的身影都看不清,可是他还在身边。这个体认让他更加安心。
“地震了?”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没有理会周亚言之前的问题。
然后才听到男人的回答:“不知道,不过不像地震,我估计是泥石流,”过了一会儿又补充,“其实我也不确定,不过我们俩没事就好。”
他的手轻轻地拂过后脑的伤口,“你怎么样?”
叶锦年这才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想要直起脖子都办不到,试了两下都无法做到时,他害怕起来:难道瘫痪了么?
正在惶恐中,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轻轻地放手,把他放平,叶锦年又急又怕:“你干嘛?你要去哪?”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居然带了几分颤抖,十足虚弱,于是立刻闭上了嘴。
“别怕,我只是拿包裹。”周亚言低低地安慰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里伴随着他轻轻的喘气声,叶锦年突然省悟过来:“你哪里伤到了?”也许是周亚言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活像小强一般的强悍,也许是因为一醒过来男人就一直盘问着他的伤势,他居然忘了,周亚言与他一起遭受了这场天灾。
他用力地睁大了眼睛,然而黑暗还是阻住了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没事。”周亚言又爬了回来,这一回喘得更厉害了。
然后才听到男人的回答:“不知道,不过不像地震,我估计是泥石流,”过了一会儿又补充,“其实我也不确定,不过我们俩没事就好。”
他的手轻轻地拂过后脑的伤口,“你怎么样?”
叶锦年这才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想要直起脖子都办不到,试了两下都无法做到时,他害怕起来:难道瘫痪了么?
正在惶恐中,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轻轻地放手,把他放平,叶锦年又急又怕:“你干嘛?你要去哪?”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居然带了几分颤抖,十足虚弱,于是立刻闭上了嘴。
“别怕,我只是拿包裹。”周亚言低低地安慰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里伴随着他轻轻的喘气声,叶锦年突然省悟过来:“你哪里伤到了?”也许是周亚言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活像小强一般的强悍,也许是因为一醒过来男人就一直盘问着他的伤势,他居然忘了,周亚言与他一起遭受了这场天灾。
他用力地睁大了眼睛,然而黑暗还是阻住了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没事。”周亚言又爬了回来,这一回喘得更厉害了。
叶锦年吃力地想要抬手,可是只是挪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全身发疼。闭了闭眼睛,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撑起来。
虽然不知道情况怎样,但是在这片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孤岭荒山,遇到天灾再加上负伤,即使周亚言并未负伤,只怕他们也都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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