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是谁在唱歌----苍遥
  发于:2009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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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打断了什麽,真是不好意思啊。」对方有个娃娃脸,身穿白袍,如果不是身材削瘦修长,看起来就像个偷穿了父亲制服的清秀小男生。
「你……」林宇穗瞪大眼,立刻认出对方是谁。
「哎呀,这不是老大的弟弟嘛,叫什麽来著,林……林宇穗对吧?」恍然大悟一样,年轻男人笑著走进病房,身後还跟著一位沉默男人,比起多话的家伙,看起来更加冷漠难以亲近,双手插在口袋,一副生人勿近的氛围。
「你、你为什麽会来?是想和我抢杀了段善吗?」咬著牙,林宇穗红了眼。
「我告诉你,你别想,段善的命是我的,我要他跪著去向死去的实哥赔罪!」
冷漠男人一听他这麽说,如冷针一样的视线射向了同伴。
「啊啊,别这样看我嘛,只是好玩而已啊。」无辜耸肩,他又笑了,「小宇穗,别这麽倔强嘛,反正横竖段老头都会死,谁杀的又没关系。」
林宇穗绷紧著身子,像只被惹毛的小老虎,紧握刀刃的手指向了两人。
「不许和我抢!不然我先杀了你们。」
在旁的男人突然抬手,也没见他怎麽动作,手里已经出现了一把枪。
「咦咦,然,你别冲动嘛。」笑嘻嘻地阻止了同伴开火,他有趣地看了林宇穗愣住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说:「小宇穗,你的刀子不会比他的枪快的,而且这家伙有个恶劣嗜好,喜欢一击必杀,要被他盯上的话,你漂亮的小脸蛋可是会立刻出现一个洞的哟。」
「我不管!左焉,你不要阻止我,求你了,让我为实哥报仇,让我杀了段善!」软下声调,林宇穗眼里有了混乱,含泪眼眶里慌乱不已。不能为实哥报仇的话,那他一直活著有什麽意义,他苟活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杀了段善啊!
「啊呀呀,我最怕小美人求我了,怎麽办呢?」状似真的苦恼,左焉看了眼同伴,又笑了。
「可是对不起呀,小宇穗,寅都交代了,要我们杀了段善,他的话是圣旨,天王老子也得听,要不然被他报复……」戏剧性地抖了下,左焉苦下脸,「我会很怕。」
「你们……」愕然失语,林宇穗绝望呆站,似乎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你们的话真多,我在旁边听得快睡著了。」不同於彼方的年轻嗓音,粗哑声线开了话,竟是快被遗忘的段善。
「你……」眼神一利,左焉和同伴一下子跳开,指著段善的枪口被迫转移。
「啪」的一声,灯光大亮,照醒了在场人士脸上的错愕。
门口出现的男人悠然自得,靠著门框露出绝美微笑,如果不去看他举著那把黑色枪管指著左焉的举动,看起来就像是个出来走秀杀底片的漂亮模特儿。
「的确是废话多了点,不只是段爷,我也快睡著了。」紧盯左焉,钟原状似漫不经心般,缓慢走进病房。
「哎呀呀,看来是走入圈套啦。」啧啧两声,左焉似乎也没有紧张的自觉,回视钟原时还抛了记媚眼,「爱上我了吗?花美男,一直盯著我瞧我会害羞耶。」
「没什麽,只是宠物走丢了,想要找回来而已。」
「哦?宠物走丢应该去报警才对嘛,或者上走失宠物网站登报才对,难道我长得像能找出宠物的侦探吗?」似真似假的说道,左焉笑眯眯地,也看不出破绽。
「是不像……」不动声色地,钟原扬了唇角,却是半点笑意也无。
「实哥……」一直被晾在一旁,林宇穗好半晌说不出话,目光死死地盯著病房入口,随著钟原进入後一起进来的沉默男人,那张僵直的脸孔,熟悉的让他热泪盈眶。
「穗弟……林宇穗……」林实当然认出他了,应该说一开始就被他的身影给震住,整个脑中一片空白,尤其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刀子,耳里还回荡他所说过的那些残酷字句,震惊不已的同时,望著他的眼神逐渐陌生。
「不……不!别这麽看我,实哥,我求你……」抖著的手握不住杀人凶器,脱落掉落的声响隔外清脆。林宇穗倒退几步,无法沉载刺激的心房大乱。
眼角瞄见一道身影,林宇穗又清醒起来,「是你……是你!左焉,你骗了我!你骗我说实哥死在火灾里面……你骗我说段善害死他,你骗我!」那眼神,含恨含怨。
左焉却耸肩,一副置身事外一般,「我只是告诉你老大在火场,火灾是段善安排的,并没有亲口告诉你老大死了吧?」看著林宇穗颤抖不止的身子,微微一笑。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测哟,小宇穗,你不信老大打回去的电话,没听到他的声音就凭断他死了,还天真以为那是段善派人来骗你们的,是你自己太单纯了,我觉得很有趣,才稍微捉弄一下你,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信了,真可爱。」左焉笑著说,漆黑的眼里有著恶意,让他看起来像个恶魔,以恶作剧为乐。那道漆黑里有著无比黑暗,只有完全光亮才能驱离的黑暗,一直没被世人给看清,伪装在天真无害的外表之下,其中的苦痛挣扎使得他也想将那些眼露天真的人拖下地狱,寂寞作陪。
那张淌泄出恶意的脸倒映在眼底,彷佛成功捕获了无助灵魂般,林宇穗瞪著他,居然无法移开视线。惨白无血色的唇紧紧咬住,颤颤巍巍的身子如风中落叶,就要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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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十四章 二

剧情大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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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了!」林实大吼,痛苦的看著林宇穗,又无力的望了左焉,叹息似地说,「我太失望了,我从来没有这麽後悔自己的决定,时寅也是,我竟然天真的以为你们还和以前一样,你们背著我所做的事已经太过了,左焉、凛然,够了,我不准你们伤害任何人。」
「实哥才是天真的人。」一直没有出声的凛然突然说话了,冷漠的看著林实,其中的情绪谁也看不透,「我们早就变了,在你离开的时候,你把我们丢在那里头也不回离开时,完全没想过吧,以为我们从此毫无忧虑的快乐生活?哈,太可笑了,当你安逸在自己的平凡时,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不是死在那个地方了?那里是如此肮脏黑暗,我们只能一直往上爬,爬到足以不让别人伤害的地方,付出的代价你完全无法想像,这样你还能说自己对我们感到失望吗?你不够资格,林实,你已经不是我们的一员了,你不够资格。」
「然……」左焉看向他,脸上难得有了脆弱。
「左焉,是你和时寅一直以为林实回来就会和以前一样,你忘了,林实一直想要的生活是什麽?他想要平凡、安逸,可以安全躲著的地方,他是如此的懦弱,你怎麽还以为他是以前那个实哥?以前的实哥已经死了!」
「不!凛然,你不要以为我不会再生气,我不信,老大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会带领我们,他会和以前一样是个足以让众人信任的首领,他是那个肮脏地方唯一的光,你不要因为和时寅睡过就帮他,时寅不过只是个没种只敢躲在幕後出主意的烂货,他才不够格当我们的首领,实哥、实哥回来了,他一定会把时寅拉下位置,他才是王!」扭曲了一张天真的脸,左焉无法再冷静以对,徒手打碎了一旁的木柜。
「左焉,你冷静一点。」眼看左焉就要暴走,林实赶忙出声,深知失去理智的左焉会做出什麽事,无法控制的狂暴性情曾使他做过许多难以挽回的事迹,不只是受害者痛苦,连施暴的人都夜夜难眠。
林实看著他扭曲痛苦的脸孔,却无法像过往那般温和包容,伤了自己也再所不惜;林实迟疑了,为那些等待自己回去的羁绊,再也无法毅然决然地重新踏入那个世界,他有了牵挂。也许就如凛然所说,以前的林实已经死了,他再没有资格。
「老大,老大……你会回来吧,我们需要你啊。」听闻那一贯温柔的声嗓,微显无助的眼神落在林实身上,彷若看见希望。
就像以前一样,唯一不害怕自己的,唯一愿意陪自己入睡的那个温柔男人,他还在、回来了,以後也不会离开。
「我不想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低垂的头看著洁白手掌,却有些颤抖,「我只是好怕……他们会伤害我……他们要我死……」
抬眼时,发红的眼眶里布满血丝,却扬起一抹诡谲笑意,「所以我才先杀死他们的。」
「左焉!」凛然在一旁低吼,却唤不回他的神智。那双眼,仍是不放弃的盯著林实看。
「老大还记得吧,第一次我们一起睡的时候,我睡著了、什麽也不知道,醒来时才发现坐在你身上掐著你的脖子……」彷佛是陷入了什麽美好回忆,左焉垂下眼,轻笑。
「我以为你死了,好害怕,但是你没有,睁开眼对著我笑,要我别怕……」
似哭似笑的语调,细细诉说著,连记忆也混乱了般。
「林实、林实……我只能在你身旁才能安心的睡著,你不会离开了,对不对?」
但林实却没有做出正面回应,反而是凛然轻叹。
「左焉,你放手吧,林实不会回来了。」凛然怜悯的眼神激怒了左焉,他咬著唇,直至出血。
「你闭嘴!他已经回来了,只要再一下、再一下下就好,老大会完全属於我们,他会回来的。」
「属於我们?不,左焉,那只是你的希望,并不是我和时寅的。」摇摇头,冷淡的字句,偶尔望向林实的眼光也是陌生。
「不会的!凛然、凛然,你清楚你再说谁吗?是林实耶,是我们的老大,我们一直在等的人啊。老大是光,只有他可以洗涤我们的罪,你和时寅不就是因为这样也才需要他吗?当初求他不要走的人可不是我,凛然,你有什麽资格说这种话!」急切地寻求认同,到了最末,已是狂乱的怒气了。
「就算如此,林实也不再是以前的他了。」语气淡然的说,彷佛刺痛了左焉。
「……我不信,老大……」
「……对不起,左焉,我很抱歉曾经丢下你们,真的……」为难的说著,林实眼里满是悲伤,「可是我回不去了,你们也是,我们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情况了,你长大了,也有能力保护自己、控制自己不去伤人了……」
「不!不准你这麽说,可以的、可以回去的,老大……林实……」跪倒在地,左焉哭了,掩著面痛哭失声。
结果,并不用做太多,早已有了裂痕的关系,只要小小戳弄,碎成了片,再也捡不回、拼不回去了。
原来只是为了把害虫抓起而大费周张,对方却兵败如山倒,让人赢得索然无味。
一直在远处监听著的时寅,无声叹了口气,对著耳机那头的凛然轻声说道:『凛然,把左焉带回来吧,任务结束了。』
凛然转头看了垂著头不知在想什麽的林实,眼中有些失落。是他赌输了,以为以前的林实会回来的,却可笑的输得彻底。从前的实哥死了,现在的林实是新生的另一个人,不再属於那个世界了。
收回目光的同时,凛然眼角瞄见了一道黑影,还没来得及反应,事情已经发生了。
太快了,又像放慢了动作般,只有几秒间,黑影埋在跪倒的左焉胸前,任由对方颤抖著覆下。
「小……宇穗……」抱著怀中的人,左焉眼中由茫然、失措,到後来,却又逐渐笑了,「好温暖……你也是光吗?」
「对,我也是光哦。」点点头,他又笑著把刀刺得更深,眼里浑乱而无神,在众人上前之际,喃喃说道:「实哥,我帮你报仇了……」
林宇穗疯了。
左焉从来没有如此平静,那抹笑容,彷佛重新抓住了足以叹慰黑暗的光芒,柔和且满足。垂下了无力双手,救赎在最後一刻。
被拉开的时候,一直抓著不放的刀子也同时被硬生生拔开,温血如同喷泉,洒满了一地。
「我要来陪你了,实哥。」谁也抢不下的刀,又刺入另一个胸口,正中心脏。
也许在林宇穗下意识的认知中,林实的「死亡」对他来说才是美好的,再也不会有人抢走的实哥,将只会和自己在一起了。只是不小心跌倒一次,流血的伤口化脓却不医治,自虐似地放任腐烂,却还能隐约在疼痛中感到一丝快意,结果一点也没察觉,那道伤口是再也好不了了。
淌泄的血液在同个地方交融,彷佛是种解咒,解开了长年背负的、一直罪恶的,都被赦免了般,那些苦恼怨恨在同一时间,一起死去了。
林实眼睁睁看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跪倒在血泊地上,眼眶乾涸。
心好痛,但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软倒在怀中的身体,他曾亲手抱过、安抚,那个总是安静的孩子,怎麽会在怀里失温,年轻的生命为什麽会早逝?
「不……不会这样的,宇穗……」
「哥……」笑著,血丝却从嘴角溢出,看著上方最爱的男人,死而无憾。
低垂的眼里痛著、伤著,几乎失了灵魂。
「该死!」突然一阵低咒由旁传来,林实无神回望,看著激动的男人。
「快说,你把福气带去哪里?」跪到在林实身旁,钟原不理会另一头倒在凛然怀中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左焉,把全部赌注放在林宇穗身上。
「……呵……福气啊……」回复清明的眼看了满脸阴鸷的钟原一眼,又收回,不想浪费半秒的时间注目在无意义的人身上。
「宇穗……」林实也听见那个名字,忍不住瞪大眼。
「……结果……到最後……实……哥还是在意别人吗……」苦笑了下,眼里闪过些许恨,但又释然了。即使到了最後,再恨,也敌不过死亡追捕,没意义呵……
「我……我爱你唷,实哥……想把你……变成我一个人的……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宇穗……宇穗……」又震撼又心疼,林实紧抱著他,说不出话来。
「这样……就够了……我知道了……实哥心里有我……够了……」满足的笑了笑,林宇穗终於看向钟原。
「我把福气……藏起来了……你……去找吧……如果你是真心的话……就能找到了……」说完後,他不再看钟原,低笑了几声。
「实哥……如果有下辈子……你可不可以……只爱我一个人就好……了……」半阖著眼,彷若至死也不舍背弃那抹影像,微笑著死去的男人,最後的问句,却没法得到答案了。
「……不要……不要死……宇穗……」埋头,林实终於在失了心跳的弟弟怀里痛哭,哽咽的、悲恸的,发自内心的痛楚,从喉咙更深的地方窜出,轻易地越过可以承载的界线。
那画面震撼著众人的视觉,就像是一场相互厮杀,逝去的人得了自由、活著的人坐拥伤恸,如此沉默对比,像场黑白默剧。
那一晚,所有悲剧开始与终结,这个结局,没有人得利,唯一的赢家,也许是成功勾了两条幽魂的死神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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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贴充满情绪(?)的东西时,总是会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尴尬,这种感觉比裙摆夹在内裤里还在大街走了一圈是一样的道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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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十四章 三

事情却还没结束。
当时寅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几个没见过他面貌的人全愣住了,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会有这麽纯净无暇的脸孔,白皙无血色的冷淡脸庞、冰冷灰瞳,那种天生气质,彷佛淬炼了千万年才会出现的山野妖精般;也许他比不上钟原那般美貌,但却乾净的叫人有了错觉,以为天使居然出现在世上,亲自带领逝去的魂,前往那座安宁天堂。
凛然起身无声行至他的身旁,一身血迹彷若浴血厉鬼般。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站在一起却如此诡异协调。
「凛然,把左焉带著,我们回去了。」天生浅淡肤色下,似乎连色素也无法窥探,他垂著浅色眼睑,眼前除了凛然与左焉,对其他人看也不看一眼,似乎连望上一眼都觉得脏。他们是湖里的淤泥,只管沾污了白莲的根,却不许染上那些洁白花瓣。
沉默依著他的指示,凛然一把抱起左焉,又回到他的身旁。
转身要离去时,林实却突然清醒一样,抬头看向两人。
「……时寅。」轻唤,林实脸上还有泪痕,看起来隔外狼狈。
「我很抱歉,时寅,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林实,你自由了。」时寅没有回头,洁白的衣著使得他看起来更加飘邈如画,有著如同外表一样冷淡空灵的声嗓。
「我……」林实抿著唇,苍白的脸色有著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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