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杨还是不放弃地周围瞧瞧,终于发现了,小楼上,还有小楼的后院,都有阴气。『奇怪,怎么有两股阴气的?』
彦枫也仔细感觉,也发现果然有两股阴气。或许,父王来这里,没那么简单呢。『那么,该去小楼,还是去后院呢,或者兵分两路?』
凌杨并不想分开,故意说,『兵分两路?你看雨那害怕的样子,我不能丢下他,那么只能让云一个人……』
『我不要和云哥哥分开!算了,还是一起吧。』
凌杨很满意地听到彦枫这么说,点点头,问一下那些活人。
“那么,我们该去小楼里,还是院子里呢?”
他们两个想了想,云先开口,“小楼。前几个月,小楼里面的原本封上的窗户重新打开了,就算王爷不在小楼而在后院里,我们还是能从窗户那里下去后院。”
于是,他们就进入小楼里面。
小楼的第一层黑漆漆的,也没有什么“人气”(这是两只鬼说的),反而二楼有一些阴气,于是,凌杨就带着其他两人上了二楼。
他们三个本想逐个房间检查的,但是凌杨稍微瞥到一抹银色的东西飘了进一间房子,立马跑着跟上去,打开门,却看见那鬼混穿墙过飘了出去。
『可恶,我也想穿墙过啊。可惜我现在的灵魂被困身体里。』彦枫一看到那鬼,非常优雅的样子,穿过那堵墙,羡慕ing。平常彦枫的死魂因为被困在肉体之中,不能像普通鬼那样飘呀穿墙过什么的。彦枫用死魂状态的手,要槌槌那墙,本来能碰到墙的手,现在竟然穿了过去,真是奇怪。
凌杨滴着汗,鄙夷着那个彦枫死魂的:做鬼做了这么久,就这么个穿墙还不会,你没用都不用赖三赖四的,看我这死魂还不是照样可以穿墙!然后,凌杨终于想起,彦枫这个没用鬼,今晚居然能做到平时做不会的穿墙,该不是今晚是鬼日吧。
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天是属于阴日,鬼的法力会爆涨,然后鬼们称这天为“鬼日”。
彦枫算算日子,发现今天刚巧是鬼日。
凌杨没有理会彦枫,进了房间里,看到前面有窗子,想着推开窗。凌杨走到窗前,就听到楼下后院挺吵闹的,立即停下想要推开窗的手,改为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在纸窗上戳两个洞,偷窥了起来。
云和雨看到凌杨这么做,也走过去,学他那样子偷窥。
后院里,那个噪音源正是允华王爷。
允华一改往日的形象,一副小媳妇样,在那里自顾自地喋喋不休地说着,“……笙,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澧泱……如果你是为了澧泱,才要我死的,我可以的……我说过,我的命是你的了……虽然是这样,但不表示你可以伤害大哥和小清!……你设计让我们走错路,想让我死就算了,你不应该把他们也拖下水……”
楼上的人听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笙又是谁啊?怎么听着,这么像皇后被人冒充了的说?”凌杨听着听着,问了起来。并且和雨齐齐望最可能知道答案的云。
岂料云也是一脸疑惑,他也没有听说过澧笙这个名字,“父后怎么可能被冒充啊,我天天见着他,他的外貌呀体形呀喜好呀之类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天哪,怎么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怎么这么暧昧的。”雨这是突然冒了句。
彦枫也一头雾水,他之前只知道,他父王和这个院子原本的主人有关系而已,没听说过他和皇后居然也……啊,啊,那他的生父算什么啊?
云摇摇头,自我安慰着,这肯定是王爷的胡言乱语:平常就见王爷总躲开父后,尽量不招惹父后,而父后总是在生王爷的气,两个人就好像猫和老鼠一样水火不容呢。而且,他们以前还一直致力于分开自己和彦枫的!
楼下的皇后起初捂起耳朵,表情变得很冷冽,但是就算是捂住耳朵也遮不住声音。虽然允华年轻时是非常冷酷的,遇到那个人才有了人类的温情,做了父亲之后,更是收起了煞气,变慈祥了。可是,无论什么时候,允华都与“呱噪”这个词无缘的!可是现在,允华或许真的伤了脑袋,神经有问题了,居然滔滔不绝,口水多过茶!
皇后头上冒了N个青筋,忍不住,一巴掌刮了过去。
霎时间,世界安静了。
好安静!楼上的人感叹着。
同时感觉或许王爷真是坏了脑袋,在胡言乱语。
云还在努力想着,忽然想起,父后一直藏着一个神主牌,上面没有名字,却被非常珍惜地收藏着。
澧笙,澧笙……好像在那里听过一样,凌杨和彦枫一起努力回想,还是没有结果。
这时,倒是雨说了起来,“我记起来了!我还在翰林军时,曾听过那些老将讲过,被称为无敌战神的王爷身边,还有一个善战的搭档,他是澧笙,是皇后的双胞胎哥哥,但是却死在战场上……”
然后,三人就想着,或许允华真是坏了脑袋,连记忆也混乱了,才把弟弟认错成哥哥。
允华捂住被打的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你,你,……(省略N个你),你不是澧苼。澧苼和我一样,是蛮力派的。他生气的话,绝对是一拳狠狠地打过来的,而不是一巴掌刮过来。”
一直闭口不言的皇后,这才开口,鄙夷地看着允华,“现在才发现啊。”
允华很吃惊地看着对方,“没可能的。你明明和澧笙有一样的脸,一样的身材……那么你是谁?怎么装得这么像的?”
“我根本没有装!我就是澧泱好不好!”皇后一心是来找碴的,但是莫名其妙听了王爷胡扯了好久,好久,反而觉得委曲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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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华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对方,好久才说了一句,“开玩笑啊,怎么可能啊,澧泱明明已经,已经,死了……”
楼上的人又被吓到了:如果,澧泱皇后,已经死了的话,那么眼前这个自称是澧泱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特别是云,思考着,自己的父后一直很健康,没病没痛,就只有两次大病而已,但是都痊愈了啊,没可能已经“死”了。
“你还记得这个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傻了呢!”皇后也很干脆地应了。
允华的眼睛瞪得更大,“既然澧泱已经死了,那么你怎么……”
“我有怨念啊,没办法投胎。”
“你在开玩笑吗?你真是鬼啊?”允华还是不信。
“我讲真的!”皇后拿出小手绢,把自己的奇怪经历讲得泪如雨下,还用小手绢来搽一搽。“……哥哥他一直很伤心,经常去皇陵那里……我死了以后,非常怨念——其他鬼说这是心愿未了,一直在皇陵那里徘徊。七年前,哥哥去皇陵后,突然生了重病,我本来想去看看他而已。怎么料到,我被吸进了他体内……我感觉不到哥哥的灵魂,却发现自己能控制哥哥的身体……”
允华看着他,一直在打寒战,鸡皮掉了满地:这么一辈子,还是看到他的强悍的搭档用他的脸,在那里小媳妇般哭泣。
楼上的观众,反应也好不了多少,他们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看到皇后在那里小媳妇一样地哭呀。
云一边摸摸鸡皮,一边想起,父后的确在七年前有一次大病,听他这么讲,他口中的哥哥莫非是“皇后”。但是,雨说的那个“死了”的澧笙,怎么会变成皇后澧泱的?
彦枫和凌杨听着听着,奇怪着,这种借尸还魂的故事,怎么和自己的经历这么像的。怪不得,当时能看到灵魂和肉体重合在一起,就是因为对方两个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才让人误认为那灵魂和肉体是一对的。
不过,皇后说的话没头没尾的,不懂原委的他们听得晕乎乎的。
这时,凌杨想起墙外的幽灵,想着不如问问他,和彦枫商量着,找那个亡灵问问看。他们试叫了好多声,幽灵才发现原来它后面有人。这幽灵的魂魄和能量被神殿吸走了很多,是又瞎又撞聋,说话的声音也模糊不清。
无视下面两个依旧沟通不良,彦枫和凌杨对幽灵比手划脚,才勉强沟通得了。
幽灵是彦枫的父妃,名字叫篂芸。他和彦枫在一轮拥抱认亲之后,用手在墙上写“字”:阴气沿着手指留在墙壁上,阴气的踪迹就墙上形成了“字”。
因为是用写的,所以,篂芸尽量写得简单一点。
陛下喜欢华,泱喜欢陛下,但是允华对陛下只有兄弟爱。虽然泱当华是情敌,而笙也超疼弟弟,笙和华却是最好的朋友。幽灵在写“好朋友”时,那几个字那个扭曲,一看就知道幽灵内心多么挣扎,和充满醋意。
华征战时,来到我所在的神殿。我们都是经历过生祭的,都能感觉到奇异的事,我们都有聊不尽的话,结果,我们堕入了爱河。
但是,别忘了陛下那超级嫉妒又多恐怖。(注,这些字写出来的形状非常扭曲,彦枫和凌杨费了大力气才辨认得出。)我其实也算是那个国家的皇族,陛下却在那时提出和亲,让我嫁给他。嫁给他后,他说仅是想分开我和华才娶我的,就把我晾一边了。华很伤心,继续和笙出去征战。后来,我和澧泱却成了朋友。后来,泱生病了,我帮他照顾云。
“那么,我是怎样出生的?”
幽灵篂芸顿了很久,才在墙上写下:错误。然后又安慰地补写:误会。
彦枫被打击得精神萎靡,趴在了凌杨肩上。
这时,下面突然传来很大的声响。
凌杨和彦枫连忙趴回去看,原来楼下的两人(?)吵了很久之后,终于决定开打了。起因,貌似是允华想摸摸澧泱,是不是真的,澧泱拒绝,手来手往就变成打架了。但是,他们两个打却没什么看头。
就算澧泱附身了澧笙,战力还是超弱。
允华怕伤着了澧笙的肉体,又有点愧疚,也没有放开打,每次都在差点打到对方时差开了拳头。
两方放慢速度,没有任何实质伤害,玩泥沙般儿戏的打架,楼上的观众,看了几秒就觉得没劲,连下楼去阻止的劲头都没有。
凌杨和彦枫,本来打算继续问幽灵的。但是,那个幽灵看到楼下两个在打架,吓得马上飘下去,想阻止。但是某幽灵忘了,正常的活人是看不到幽灵的,允华根本没有看到他,又谈什么阻止呢。
倒是澧泱很不耐烦,情急之下,叫了幽灵停下。
很不幸,允华听到了,和澧泱商量。“芸在这里吗?能让我见见他吗?”
“在啊。你死了,就能见到……”
澧泱还未说完,篂芸就一巴掌刮下去,还叫他住嘴。『你真想他死?』
澧泱点点头,『不然我做那么多是有空没事干啊!我要平息我的怨气,我要拉着他一起死。而且,他死了,你们不就更好了呢。』澧泱和篂芸沟通了很久,才能听见对方那含糊不清的话。
『胡说。我想他活着。就算他见不到我,我为此很心疼,但我还希望他活着。再且,他死了,你的怨气未必会消。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怨你死的原因,你怨的是……』
『住嘴!』“住嘴!不要提了。”每次想起这个,他的灵魂就会觉得很疼。他知道,自己越是留在人间,越记不清楚自己死的原因,当时的情景,只有越来越怨,越来越恨。
第 100 章
98
『那么你呢?你不怨害死你的人吗?你不为你的死耿耿于怀吗?』
『的确。』幽灵篂芸抱起手臂,凝思状,貌似严肃得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过,我不太记得我是怎么死的了。』
两位一直在楼上光明正大(反正没人看到)地听着的死魂,跌倒了,嘴里骂着那幽灵在装什么深沉呀。
『啊!』凌杨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大叫了起来,“错了,错了,我一开始就想错。』
『什么?』
『我一开始就过分介意他们的身份还有内情什么的,忽视了他们本来就是怨灵这个大前提。那么我们既然是同样的,我们做的不应该是除灵或者是搞好邻里友好吗?』
怨灵在人间逗留越久,就会渐渐遗忘自己的死因,却在那里无端地怨恨,异常执着,而且越忘记就越怨恨。要除怨灵的话,怨灵的死因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让怨灵不再怨恨,产生投胎的念头。
『当然是搞好关系啦。我想知道那个澧泱的是怎样附身的。』彦枫的眼睛闪成星星的,企图心中的不怀好意,『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彦枫对着楼下的两个幽灵,念了一个现形咒。
楼下的两个幽灵,飘在空中的篂芸,现形了,还继续飘在空中;在澧笙体内的澧泱,逐渐和澧笙分离,一边透明的灵魂现形,现行后的澧泱疑惑地看着自己,还有跌在地上的昏迷中的澧笙。
“啊!”三道惊叫齐齐想起了。
允华没有想到,篂芸会突然现形,走过去,拉着他问东问西的,完全忽略那双胞胎兄弟,“篂芸?是你吗?怎么你的样子会变得这么模糊的?……(省略N字)”
云看到忽然下面,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父后,傻眼了一下,马上冲下去。
雨看到空气中,突然出现两个“人”,晕倒了。
彦枫看到云下去,也想跟着下去,但是控制着身体的凌杨,一把去抱着了晕倒了的雨。然后两只死灵在争拗该下去,还是留下来照顾雨。
最终,彦枫一拳打得凌杨没有反击能力,曳着凌杨,顺带身体下楼去。
彦枫和凌杨去到后院,就看到那里,两两纠缠,剩下一个晕倒的,没有自己的事情。
允华就拉着篂芸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不停地……仿佛在把两年里没说的话一下子全吐出来一样。
篂芸一开始在甜甜蜜蜜地在听。可是,在篂芸的记忆中,允华不是在装酷,装帅,就是在装忧郁,还没有遇到允华这么长舌这么唠叨的这一面。篂芸听着听着就萎了,并祈祷着允华什么时候能住口,还在心底暗喜着幸好自己有点撞聋。
云和澧泱在那里认亲,一副泪汪汪的样子。
认亲完毕,云很认真地问,“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父后的话,父后他……不,舅舅他怎么会,会装成是你呢?一直扮成是你……”
澧泱看了躺在地上的澧笙,本来充满怨恨的目光,柔和了很多,低低地呢喃,“哥哥真是笨蛋……”再回过头来蹂躏自家儿子的头发,“还不是因为你!大家怕你伤心,没有告诉我死的事情。但是你这个笨蛋,把第一次见面的舅舅当成是我,死命哭着,死缠着他……然后,哥哥超喜欢小孩,心一软,就扮成是我来照顾你,然后对外说他在征战时挂掉了……难道你没有发觉,我们是不同的吗?我们虽然长得一模一样,身材看上去差不多,但是你没有发现我们是不同的吗?例如,你不觉得他的气力大很多,也壮硕,是有肌肉……”
澧泱提着云的耳朵,便捏着边数着。
云缩起脖子,又不敢反驳父后,只能弱弱地说上一两句,“那时我太小了嘛……我,我以为您仅是大病初愈,身体强壮了一些……”
云慢慢回想起了,自己五岁那年,父后病愈之后的事情。因为大家都说,父后病得很重,为了父后好好休养,都不让自己见他。结果,自己还是忍不住,去找父后,结果发现了一个很健康的“父后”。“父后”不仅很健康,也有肌肉一点,力气也……大了很多很多,很简单就能高高抛起自己。自己见到“父后”这么健康,当然死命缠着。
回想起来,那个“父后”,性情也有些改变,豪爽了很多,不再死缠着父皇……云以为是因为生病的关系,“父后”才改变的。然后,就是六年前,“父后”大病了一场,然后性情又变了一些,特别是对父皇和允华。本来一直号称贤淑不争宠的“父后”,开始在那里生气啦,吃醋啦。对允华呢,虽然平常两人一直躲着对方,但也没有说要害对方的,但是,六年前开始,父后不许我跟彦枫往来,还想要害允华。还有……
『我们好像是多余的!下来也没有用!』凌杨扯着彦枫衣领,恶狠狠地说,潜台词是:早知就留在上面,照顾雨了!
『什么没有用!』彦枫生气地甩开凌杨,随即两眼冒心地望着云,『云这么弱气的样子是非常罕见的!当然要近距离观看!』
允华抒发完自己对篂芸的思念和爱意,终于记起问,为什么篂芸容貌模糊,声音不清晰,但是澧泱却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篂芸没有答话,用力地拥抱着允华,缓缓说,“没所谓。只要能见到你,这些都没有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