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悲苦、哀痛、爱恨、情仇而怆然的伤痕,竟似比利刃刀锋划破的创痕更深刻。卓东来终於慢慢地撑著後腰,艰难地拾起那把染著舞者精魂的雪锋,宛若拾起自己曾经的‘庄周蝶梦’;宛若拾起蝶舞的舞。她已将自己的生命融入舞里,她舞出了她的生命与青春,她的青春与生命也都凝聚在这舞的精魂里了。
雄狮朱猛陨落江湖。当今世间,再也没有什麽人能和卓东来,司马超群一争长短了。就连那曾经令其胆寒的、神秘的提箱人 ─ 萧泪血,都已经落入了他卓东来的掌控之中。
萧泪血,现在功力已完全消失了。他已经替代了前些日子里仙逝的流水老人,被卓东来安排在那个幽静的小院里,等著卓东来去开掘他脑中的智慧、秘密与财富。这是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萧泪血可是当今还在人世的唯一顶尖杀手!
杀手,这原本是人类最古老的行业。杀手的悲哀,也正是人类最古老的悲剧。曾经是世上最神秘、最可怕的武器,而令人‘谈之色变’的那口,萧泪血的箱子,现在也已落入卓东来手里了。卓东来早已在雄狮堂的叛徒杨坚被刺杀的那一天,知道了这件武器的威力。他相信江湖中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来换取这件武器。
幸好他不是那些人,卓东来和这个世界上其他那些人都是完全不同的。现在箱子就摆在他面前,他连动都懒得去动它。因为他有另一种更可怕的武器,他的智慧就是他的武器。他运用他的智慧时,远比世上任何人使用任何武器都可怕。
萧泪血虽然是天下无双的高手,可是在他面前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朱猛虽然勇猛骠悍,雄狮堂虽然势力强大,可他还是在举手间就把他们击溃了。他能做到这些事,因为他不但能把握著每一个机会,还能制造机会。
在别人认为他已失败了的时候,在最危急的情况下,卓东来非但不会心慌意乱,反而适时制造良机击溃强敌,反败为胜。只有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强者。长枪大斧钢刀宝剑都只不过是匹夫的利器而已,甚至连这口箱子都一样。这些都是流水老人在他启蒙之初,就已在冷酷无心中教会了他的!
郭青已经站在他面前等了许久,胜利的滋味就像是橄榄一样,要细细阻嚼才能享受到它的甘美。所以,郭青已经准备悄悄地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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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更了很没感觉的一章,不过马上司马就回来了……暴风雨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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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絮漫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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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生子】紫曦玉珏(27)(美攻女王受 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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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雪後初霁,正是红日夕晴。
长安的东门在一片寂静的暮霭中,赫然敞开著,城门吊桥一直是放下的。司马超群一身白裳,腰佩一支银剑,在这雪地上快马飞驰,看上去是那麽显眼。他已经回到了长安城。
他策马穿过大镖局高大的门楼,宽阔的大广场。飞身下马後,迈著冉冉稳健的步子,踏上了那气势雄伟的百级台阶。忽然,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少了一分坦然与自信,平添了些许的感伤、不安与悲哀!
古老的长安城和大镖局都是不会变的,变的是他自己。二十年了,他一直与东来在一起,血雨腥风中一步一步地向著他们理想的顶峰攀登。
如果一个人一定要踩著别人的尸体才能往上爬,就算爬到了巅峰,也不是件愉快的事。这个想法此刻正震荡在他的脑海里!他不知道,巅峰之後等待著他的将会是万劫不复。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夜色的降临,淹没了一切凄惨与悲凉。他的,卓东来的,所有人的……
晨曦初露,雾色更浓,大镖局东跨院紫宅。
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账册,卓东来蹙著剑眉,右手依次柔和地按摩著疼痛的後腰和肚子。他在书房的桌案旁,又是一夜忙碌到天明。现在,正是春秋鼎盛之际的卓爷,尽管清俊的面容依然苍白、憔悴,线条深刻的双鬓已略染霜丝。却难掩傲然凛凛、深邃机智的摄人风华!注视著他,郭青的心中五味杂坛,那是痛恨交织著膜拜的挣扎。
郭青细致地伺候著卓爷去偏厅洗漱,用过早点,服下汤药之後,才小心地问道:“爷,您累了一夜了,我扶您回房去睡会儿?大夫叮嘱过,您现在身子沈,千万不能累著!”
卓东来轻轻地摇了摇头,用一种极温和的语气,微笑著对他说:“我还好。郭青,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就陪我去正厅喝杯酒吧。”“是”郭青小心地搀扶卓爷的右臂,力道适中地托著卓爷日渐清矍、骨感的身体,向正厅缓步走去。想起近来围绕爷和自己所发生的一切,郭青的心里紧紧地发酸。
一个人的肩膀到底能承担下多少的重担?一个人的心里到底能藏蕴下多少的心伤苦楚?一个人的灵魂到底能经得起多少次的摧残和背叛?郭青守在卓爷的身旁,心底暗暗地思量。
卓爷,是他心中顶礼膜拜的神,也是杀死他哥哥的凶手,却俨然是一个磊落、坦荡的恶人。风云江湖中,卓爷他威严、傲然得不可一世。却依然必须背负著比常人更多的、阳光与辉煌背後的沧桑与不堪。那是外人永远也无法涉及和想象的深藏与坚韧!
郭青边走,边时时留意著卓爷苍白的脸色,以及不时渗出冷汗、虚弱的身体。加倍小心地服伺他,让他斜倚在山君随月壁画前的紫檀长椅之上小息。
为了让卓爷坐得更舒服些。他还仔细避开卓爷受伤的左肩,为他在沈重的腰後垫上了厚软、舒适的紫绒靠枕。看到卓爷微微阖上了眼帘,意识渐渐地开始昏沈起来……郭青并不懈怠,而是赶忙近立在卓爷的身旁,聚精会神、手势娴熟地为卓爷按摩著此刻疲乏的孕体,希望可以舒缓他的病痛。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卓爷微微睁开了双眼。微笑中仿佛也有种尖锐如锥的思想:“郭青,我刚才对你说了什麽?”郭青淡淡地回答道:“爷说,让弟子陪您来此喝杯酒。”“那你现在在做什麽?”
郭青恍然觉察到卓爷的弦外之音:“爷,对不起!我这就先给您倒酒去。”郭青深知,卓爷所欣赏的,是绝对的忠诚与服从!他一直都很忌讳自己的属下自作主张。郭青边倒酒,边检讨著自己刚才言行上的疏漏。
东苑正厅的门,此刻是敞开著的。正厅里,卓东来正在与郭青倾谈,他此刻的声音依然透著长者的温和:“郭青,你一定要相信我,什麽事都可能发生的。”卓东来说:“像朱猛这样一条铁铮铮的好汉,怎麽可能败在一个女人手里?可是他败了,败得很惨!萧泪血也一样,谁能想得到他有今日?”
卓东来忽然长长叹息:“其实我也一样,我又何尝能想到将来我会败在谁的手里?”这句话也许不是实活,却透著深思的哲理。
“是的,这种事本来就是谁都想不到的。”此刻,正厅内的两个人都已清晰地听见了司马超群的声音。近来,音讯全无的大镖局总镖头──司马超群,正伟岸屹立在正厅门外的朦胧之中。外面的天地是一片白色相接的浓雾、雪色。尽管是在饱经长途奔波的疲倦之後,司马超群的衣服和头发都显得略微有些凌乱。可这一切依然无法遮掩去他那画中天神一样的风采。
瞬息间,卓东来的那双秋水寒星,早因司马超群那天神般的风采,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赞赏之誉。卓东来正想立刻起身相迎。然而,随著腹中一阵撕裂般地抽搐,他挺拔的身形,速不及防地骤然愈倒。
身旁的郭青猛然抢身扶住了卓东来几欲倒下的身体,关切地问道:“爷?”
卓东来赶忙、眼目寒光地制止了他後续的言行。强自腰轩背直地匆匆喘息,卓东来正步迎身地走到了正厅的大门外,恭谨微笑地问候道:“总镖头,您回来了?洛阳那边的天气怎麽样?”
司马超群回应他的容颜除了漠然,还是漠然!“你为什麽要到洛阳去?为什麽要装病骗我?”……这些事卓东来现在却只字未提。他能感觉到司马超群心情不好,他体谅地避免提及此类不愉快的事情。
司马超群沈默了很久,神色有点奇怪地开口:“那边的天气很好,比这里好,流在街上的血也干得很快,比这里快得多。”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怪异:“只要血流了出来,迟早总会干的。”司马说:“早一点干,晚一点干,其实都没有什麽关系。”
“是的。”卓东来却好像还没感觉出司马的异样:“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子的。”“对。”司马超群漠然地同意:“你说得对极了。你说的活好像永远不会错!……东来,我要恭贺你,你又替我们的大镖局打了次漂漂亮亮的胜仗。”司马超群看著他的表情更加怪异,冷寒。
“你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了?”“我当然知道。”司马说:“我已经回来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想什麽?”“想你。”司马超群的目光透出了极端的厌恶与痛楚:“我把这三十年来,你替我做的每件事都仔细想过一遍。我越想越觉得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我实在比不上你。”
卓东来的笑容仍在脸上,却已变得心寒生硬,他背在身後的右手缓缓地撑住了有些酸软的後腰:“你为什麽要想这些事?”
司马没有回答这句话,却转过身说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你见过之後就会明白的。”
压抑的天空,压抑的内庭,周遭的一切都只能以压抑来形容。不必说司马超群满脸的冷漠,只要看他苍茫、落寞、失魂的样子,卓东来便已觉察今日即将有一场狂潮。他神态严谨,优雅地思虑,没有些许的张狂,依然从容自若。
冬日浓雾的清晨,天色还没有完全透亮。司马超群与卓东来一前一後地穿过大镖局蜿蜒东西的回廊,谁也没有说话。朔朔的寒风,湿漉漉地洇透了卓东来身上的紫貂短袄。刚才走得匆忙,他没来得及披上外氅……
此刻,穿堂过廊的风,夹杂著彻骨的湿寒,侵蚀著他的孕体。他的身体已无法控制地发冷、颤抖,卓东来唯有咬紧牙关。此行的终点,居然是大镖局西跨院的内苑,司马超群的府邸。明漆红木的门匾高高地挂在大门的门楣正中,渐渐地在浓雾之间现身、清晰起来。匾上镂雕的四个镏金大字“超类拔群”,此刻也异常地暗亚,近看是凝上了一层薄薄的飞尘与雾气。
他们一直沿石子路,穿过中门到後花园,那有一个小菜园。在後花园的尽头,还有一座琉璃顶、红木窗、白雪壁的二层小楼,这里便是吴婉和孩子们生活的天地。但司马超群平时,是不住在这里的。卓东来此刻才想起,近来病痛、纷繁、忙碌、混沌的时日里,他都已多日不曾见到过孩子们了,这是他的疏忽。
为了他和司马之间的交情,为了大镖局的前途,他决心以後不再提起郭壮那件事了,他会尽量对吴婉和孩子们好一点。大哥的那两个孩子一向都很乖巧,很听话,卓东来看著他们出生,一年一年地长大,他在心里一直都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幽雅别致的小楼近在咫尺,卓东来强忍病体的不适,加快了脚步。他受伤的左肩,如今在阴冷的晨风中,不依不饶地抽痛。躁动的胎腹更是坠疼难当……此刻,他整个身体早已抽搐得虚软脱力,痛噬心髓!
仿佛早已魂不附体,司马超群头也不回地冷漠前行。
卓东来面色清白地喘息著,闷咳著,眼前一阵阵地昏黑,胸口也一再绞痛……他多想眼前的司马超群,能走慢一点,让他能赶前两步与之并肩齐趋,甚至能扶他一把……
自嘲的苦笑萧萧地在卓东来的脸上扩散开来,渐渐地又消散了……深深地凝神喘息,卓东来只希望能快点支撑著自己,迈进眼前近在咫尺,却又似遥距天涯的这幢小楼。
就快到了,只需再走上几步,他就可以在那温暖如春的正厅里,坐下来缓口气。就这样尽力燃起心底的希望,卓东来独自坚毅地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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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超群要翻天了,卓东来身心俱损……孽缘啊!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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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生子】紫曦玉珏(28)(美攻女王受 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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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东来独自、坚毅地迈步走上了後院小楼正门的台阶。迎面一楼正厅和花厅的门窗,全都敞开著,无灯无人,一片空寂肃穆,厅中的火盆也早已熄灭了。
卓东来举步艰难地迈过了一尺多高的门槛,奇冷彻骨的寒气迎面撞来,卓东来只觉周身陡然一击,蚀心寒髓,身体猛的有些不能支持。他险险地倚靠上右侧湿冷的红木门框,才算稳住了身形。肚皮绷得胀硬,里面打鼓似的踢动不止。情知已牵动不慎稳妥的胎气。阖目调息静静地歇了数秒,他稍稍避过了眼前的一阵阵疼痛。
深深地透了一口长气,他喘息著睁开了双眼。乳白色的浓雾被风吹进门窗之後,就变成了一种淡淡的死灰色,使得这原本很幽雅的大厅变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意。
司马一身素白的背影正立於大厅的中央,也冷寒、肃杀得如鬼魅一般!刚才一路走来,他始终都不曾开口说话,也没有回头。在他身後飘落一地的,是寂寂的冷漠、悲凉的冷漠、痛楚的冷漠、失魂的冷漠、无心的冷漠、无情的冷漠、绝望与憎恨的冷漠!
此刻,卓东来眼前的司马超群只是一个冷漠的影子。没有灵魂、没有生命、没有感觉,没有了一切。除了冷漠,他仿佛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麽会这样?这样的司马让他心痛,更让他担忧!顾不上体恤自己,卓东来撑著後腰艰难地走到司马超群的身边,关切地问道:“超群,家里怎麽没有人?夫人和孩子们呢?”
司马超群依然形容冷漠地立於原地,冷冷地说:“东来,你有三年没来过这里了吧?这正厅的匾额,还是当年你亲自找金石名师为我订制的。那是“山君随月”的赠言:“日月同辉”……这里的装饰摆设,从那时起就一点都没有变,只是期间人的心情却全都变了。
这里的二楼是吴婉和孩子的卧室,外间隔著门厅。你没上去过,外人一般都没去过。十年了,那里原本是只属於我、婉儿,以及我们的孩子的一个世界。我曾经很重视和依恋那个世界。它让我觉得自己无论再穷、再苦、再难,只要能得到那个世界,那麽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司马超群冷漠的眼神里,复杂地频频变换著内涵,异常活跃地闪过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的感悟。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望向卓东来,而是飘向很远、很远的时空……最後,他幽幽地又深叹了一口气:“不过,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在好多年前,就不属於我了。来吧,我们一同上去。待会儿,你就能见到孩子们了!”司马超群说完,头也没回地迈步径直向二楼走上去。
卓东来深深地注视著司马超群,沈默地思索著司马的感言。沈默了很久、很久,也思索了很久、很久。
冬日浓雾清寒的黎明,天色还没有完全亮透。楼梯间并没有燃灯,二楼也没有燃灯,吴婉和孩子们想必还在沈睡。卓东来此刻依然想不通──司马超群为什麽要在这样一个黎明时分,带他到这里来?
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可以容他思考。卓东来只能拖著沈重的脚步,左手借力撑著楼梯的扶手,上臂与手肘紧紧地贴抵住自己的身体,才能缓慢蹒跚地支持著自己,跟上司马超群的步子,登上二楼的门厅。
让卓东来吃惊的是:二楼门厅与卧室的窗子居然也都全部敞开著,没有燃灯,寒风肆无忌惮地席卷著窗纱幔帘,寒冷刺骨。他虚弱的孕体已经濒於溃散的极限,他右手支撑在身旁的红木八仙桌上,他还是忍不住佝偻著沈坠的胎腹,低声地喘咳了起来。他暗自纳闷,一向细心的吴婉,为什麽没为孩子在火盆里添一点火?整栋小楼都灰蒙蒙、阴森森的没有灯,没有火,只有萧萧朔寒的风在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