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定情----舞者
  发于:2009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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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酸涩的眼,室内的昏暗让他意识一时有些恍惚,从厚重窗帘缝隙钻入进来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隐约的还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
恍了半天神,直到意识渐渐清明起来,男人才掀开被慢慢坐起身,情绪一时有些低落烦闷使得他下意识的伸手从床头拿过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中,刚欲点燃,脑中此时却不知为何突然浮现一张朝气蓬勃的脸,拿着打火机的手在不知不觉间复又放下,不自觉的回想起刚刚的梦境……
是压抑太久了?
那天冷不丁想起那个自私的男人,这两的梦中竟然全是过去的回忆片段,有那人的好,但更多的是对方的自私带给他的伤痛。
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会想起那些事?
真是有够让人心情恶劣的。
自嘲的轻嗤了声,松本让吐掉嘴中的烟揉搓了两把脸,彻底清醒了才起身朝浴室走去,不久之后浴室内便传来阵阵水声……
简单的冲了个澡,洗漱一番,套着宽大浴袍的松本让擦拭着头发的同时一把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瞬间撒入带来一室光明。
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再吐出,活动了一下身体,瞬时扫去晨起带来的慵懒,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心下暗自喃语。
倒是个适合外出的天气。
感觉自己好像久不曾出去转转,松本兴起外出的念头,却一时不知做什么去,先套上一身休闲居家服来到楼下,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习惯性的出门取报纸,刚一开门,两张纸片翩然飘落地上。
他皱着眉弯腰拾起,一张是印着“东京**大学第十一届学园祭”的门票,一张则是那个在近段时间扰乱自己生活节奏的少年的便签。
内容无非是要他有时间的话可以去他们学校参与一下学园祭活动,本来松本对这类活动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之前他也帮石川大介做过几个面具,倒是有些好奇他们的话剧表演,所以当下打定主意走一趟。
而除了告知他学园祭的事,字条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刺眼的阳光照在白晃晃的纸上让人看不真切,松本从邮箱里拿出报纸转身回屋,端起咖啡一边喝一边读,没等咽下那泛着苦涩味道的液体,待读懂那行小字的时却很不优雅的喷了出去。
【请您注意饮食习惯,尽量避免早起空腹喝咖啡,冰箱里有点心和牛奶,请吃过早餐再喝咖啡提神。】
松本让大力的干咳着,手上的咖啡因身体的剧烈动作溅了出来,在他洁白的衣衫上留下斑驳的污迹。
连忙放下咖啡杯,松本顺手抽出纸张擦拭着袖口的污渍,可那浅褐色的印记却已然深入到衣服的纤维中无法擦拭掉了——正像那个阳光般的少年,突兀的闯入他的生活,那股青涩的稚嫩在他心头刻画下深深的痕迹,是如此的迅速且自然……
“他怎么知道的……”松本有些心虚的喃喃自语着,虽然被对方料中有些许的恼意,但无法掩饰心底的一丝悸动……
相处不过十几日,这孩子怎么这么快便掌握了他的不良习惯。
除了这咖啡,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松本连烟都被动的受对方牵制而抽的少了,并不是对方以言语催自己戒烟,而是不论卧室客厅还是工作室,这栋房子内他制备的所有烟灰缸,都被那喜欢定时打扫卫生的小子给洗刷的一尘不染外加晶莹剔透……闪亮到刺人眼。
就算是钟点工……也没这小子做的过火,松本让每次抽烟抖烟灰,看到那被擦的锃亮的烟灰缸心下就不自觉一寒,带着点负罪心里狠狠心抖落,加水防起尘(表面意思,有时怕烟灰呛起在烟灰缸内加入少许水固定烟灰),立马又看不出本色,但让他牙痒痒的是隔日小子到他这来,一时不注意等再次抽烟时,那烟灰缸又被洗的干干净净,反复几次松本便没了耐心……
这不是诚心的吗……
整的他这些日子抽烟时总是下意识的往垃圾桶里抖烟灰……
类似这样的事还有不少,松本离家后单独住宿养成的不少恶习似乎在对方潜移默化的影响(或者可说是逼迫)下不得不改掉一些。
但此时那小子不在竟然也会“监视”着他,这怎能不让他心下犯嘀咕。纵然脸上显露的是不耐的表情,可松本知道……自己并不曾说出过拒绝的话是因为非常清楚这是少年给予的真诚关心,所以才会如此纵容,任对方越来越深入自己的生活。
“唉……”
他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对方可是个比他小了十多岁的孩子……
一个混了社会多少年的成人竟然会贪恋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年人给予的温暖,松本暗自嘲讽自己,真是越活越回旋了……
但尽管心底觉得自己此时的境况很是讽刺,松本一时倒还真不想撵走这个少年。
打开冰箱,往日总是冷藏着罐装啤酒的内部现已被各种蔬菜水果等营养食物占满,松本顺手拿出一盒牛奶,喃语着“多事……”,嘴角却无意识的上扬了个弧度……
“石川,麻烦帮我拿一下那边的模板。”
“石川同学,这些东西能麻烦你帮我送到前台森田那去吗?”
“柜子上的工具箱能帮我递一下吗?石川,小岛让我帮他拿可我够不到。”
“刚刚摆放在这边的道具呢?谁看见了,石川……”
“石川同学……”
石川大介几乎是忙的要□乏术了,恨不得自己一下分成两个三个,起先森田只是想让他帮忙搬下道具什么的,但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却成了大家的帮工,台前台后忙忙碌碌不停奔走,从早上七点到了学校礼堂一直到十点,他就没闲下来过。
因此当所有东西都安排好、只等观众进场一声令下话剧开演之后,总算暂时得空喘息的石川大介便在礼堂后,足球场边的草地上仰面躺了下来。额上密布的汗水都懒得抬手去擦,他闭着眼享受这难得的清闲,只想先缓过这口气再说。
就在此时,一抹深色剪影投射在他身上,遮去了部分太阳那毒辣的光线。
“原来你在这啊,石川同学。”
随着一声温润的嗓音响起,一阵淡淡的清香萦绕上鼻间,与此同时一件冰凉的事物贴上大介燥热的麦色脸颊,惊得他瞬时弹起。
好在森田闪躲及时才没被他撞上,石川大介转过身看到逆光站在他身后的少女,那人脸上友好的笑容让他一时呆愣住忘了接过向他递来的纯净水。
直到森田惠美眨着一双黑亮的大眼微笑着又提醒了他一句,他这才期期艾艾的接了过来,比之刚刚那副惬意神色此时多了丝不自然的紧张。
“对不起啊,本来我只是想让你帮一点小忙的,没想到大家……都那么不客气,累坏了吧?”
森田惠美俏丽的脸庞上带着深深的愧疚,看大介忙的满头是汗,她伸手掏出自己的手帕又递给对方。只是这次他却没有接,受宠若惊的看着那方素馨的手帕惊的连连摆手。
“啊?不碍事的,我洗洗用衣服擦擦就好,我怕给你弄脏了洗不出来。”说着,大介抬手随意的一抹脸,却不小心将手上的灰蹭到了脸上,麦色的脸颊登时多了几道灰色污迹,让一旁的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没事的……呵呵,别蹭了,你脸更脏了,拿去用吧。”说完硬将手帕塞进石川大介手中,大介拿着手帕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在对方催促的眼神下僵硬的擦了擦脸上的汗。
“我一定洗干净了还你。”
森田兀自笑着并未将手帕当回事,而是看着对方擦净脸上的灰和汗,许是真的很热,石川大介擦完脸自发的拧开了瓶盖开始喝水,冰凉的清水瞬时清走喉咙的干渴,降□内的燥热。
看着对方仰头咕咚咕咚的喝着水,那代表着男性特征的喉结上下的滑动,森田不知为何此刻竟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她不是没和男孩子交往过,但……像石川大介这样性格直率毫不掩饰憨直性子的男孩她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圆领白T恤,平日里穿着宽大的衣服还看不太出来,但此时被汗水打湿了的布料紧紧贴合在他身上,赫然昭示了他那壮硕的身材。
森田惠美看着对方的颈项的视线不自觉的下移,对方那宽阔的肩背和闪烁着健康小麦色的结实臂膀顺势跃入眼中,小臂上的汗水隐隐折射着一种属于青春脉动的光辉,这一幕还真让这个多情的少女有些异样的心动……
“舞台弄好了也没什么事了,石川同学你要是请了人来就去陪陪朋友吧,剩下的我们自己就能应付了。”森田惠美强行将自己的视线调转开去,虽然一直对石川大介抱有好感,但她可没忘……对方有着危险的喜好……
并不能说看耽美小说的男生就有同性恋的倾向,可是至少说明……他不排斥同性恋。森田是个聪明会把握分寸的女孩,在尚未完全了解一个人之前,她不会允许自己在对方身上投放太多的精力,尤其是她还没搞清楚对方性向,适当保持距离这也是一种保护自己不受情感伤害的有效方式。
经森田提醒,石川大介突然间想起那个人,虽然他给对方留了纸条和票,但他不确定那看似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的男人会来……
“我跟他说过我会在礼堂这边,他要是来了……可能会过来,所以我还是不乱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好了,我没有参与演出,为班级做点事是应该的。”
石川大介很清楚森田没有安排自己参与班级的大型活动,是因为对方知道他经常在外打工,时间不易排开和他们一起排练,而特殊照顾自己。
所以在演出这天如此忙碌,被众人呼来喝去他也没有半点怨言。
“哦?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就不客气了哦,呵呵。”森田惠美狡黠的眨了眨眼,微微笑开。
看着少女那柔美的笑脸,大介也腼腆一笑,虽然本能的觉得女孩这样笑起来确实非常的吸引人,可……不知为何,在这当头,他想起的却是松本那张精致而又帅气的脸庞……不知道那个男人发自内心的笑起来,会是个什么样?
“阿嚏!”
熙攘的人群中,身着一套天蓝色休闲服的松本突然的打了个喷嚏,一旁飘来的烤肉味中似是夹杂胡椒,刺激着他的鼻子痒痒的,所以在一个喷嚏过后他自发的远离了那火爆的小吃摊位。
他没想到,仅仅只是学校的庆典竟会有如此之多的人来凑热闹,如果不是在周一,而是选在周末,怕是会聚集更多的人。
松本不知道的是,虽然这所大学在遍地名校的东京并不是非常的出名,可因为它国中至大学的直升制度,使得学校的人气非常的旺,纵然学校创建历史并不悠久,可历届毕业的学生却都会不约而同的选在校庆这一天共同返校顺便联系老同学来个聚会什么的,加上附近的国中和高中也都在同一天校庆,人自然而然就越聚越多。
看着偌大校园内各式各样的摊位和熙攘嘈杂的人群,那种热烈的气氛竟也唤出了松本少时的一些记忆,虽然大学的记忆因遇见那么个烂人而略带痛苦,但高中时的松本,读的是家乡本地的私立贵族学校,因为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一度还成为校内风云榜上的有名人物,那时生活过的自然是如鱼得水的滋润……
“啧……”
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又开始回忆过去,松本自嘲的一撇嘴。
近来总是会无意识的回忆过去,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不过虽然心思如此,松本的外表是没有丝毫的老化迹象,相反……还“幼齿”的貌似在校的大学生,鉴于参加此类庆典活动绝不适合穿正装,松本出门前翻了一下衣柜,将自己平时去健身房穿的一套休闲服套上了,登上一双同色系的运动鞋,随意的抓了两把蓬松卷曲的褐色头发,一身的简洁、阳光、运动休闲气息,哪来还有菁英上班族的严肃感……
而此时,他手中还拎着一个米色的布袋,里面装的……是一盒便当……
一边朝着脑中记住的那个地址寻去,眼角撇到手里的东西,松本有些别扭的摸了摸鼻子……
早上被那纸条上的留言喝止了虐待胃袋的不良恶习后,他难得的下厨房为自己做了一顿简易早餐,但吃完收拾厨具看到一旁剩下的食材时……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顺手又做了两道菜……
松本不经常做饭,但不代表他不擅长……
他虽然不挑食,但对真正的美食却真的非常挑剔,喜欢旅游尝试不同国家料理的他偶尔也会馋不住,在有工作在身无法外出的情况下……他也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完美主义加偏执狂的他,虽说没有精力将各国料理都研究透彻,却有不少拿手菜……
朋友间,那几个和他一样挑剔的人总是以谁能请动松本为他们下厨打赌为乐,没有自身馋虫作祟和利益的驱使松本是非常不情愿到厨房被那油烟熏,所以,今日他主动动手做起便当……别说他人,松本自己都觉得他有些不正常了……
但只要一想到某只仿犬生物收到此物脸上可能会露出的憨傻笑容,松本别扭的觉得……偶尔被油烟呛一下……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
“那个……这位同学,请问你是哪个学院的?我们有个活动想邀请你参加,不会很久,请问你现在方便吗?”
正在出神间,松本突然被两个从旁围上来的少女拦住了,一个个眼中放射着兴奋莫名的诡异光芒,就好似看到了什么十分罕见的稀有生物。
松本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活动?”
两个女孩一看似是有机会,加把劲的游说:“我们是**动漫学院的大二学生,我们社在体育馆内举行了一场动漫人物COS比赛,只要参赛就有礼品可拿,要是能进入前三名还有丰厚奖金,我们觉得你的气质很适合扮演最终幻想中的人物……”
Cosplay(角色扮演)……
后面的话松本听不大明白了,一连串的英文名字,想来八成是游戏里的人物,虽然他知道最终幻想这款游戏,但并不十分感兴趣,对扮演他人也没什么兴趣,所以一等滔滔不绝的两人稍作喘息停顿,他不失礼貌微微一笑适时插入了一句话:“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很遗憾就不参与你们的活动了。”
说完便意图开溜,但刚一转身却迎面撞上一人,不等开口说声抱歉,对方的一句话却让他愣住了。
“让!?你是让吧?”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毕竟,这声音的主人曾毫不客气的占有了他有限生命里的八年,用这令他爱恨交织的声音在他耳边喃语他的名字和爱语,不过也是这个声音,以冰冷的话语说出分手的狠话,一度将他推入绝望的境地——藤泽耀一,分别三年的再会,竟会在这个校庆之上,这显然是松本让始料未及的。
意外的相遇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适应,虽然在看到这个男人的脸时胸口不会自觉的发闷,但往昔那种心痛感却完全没有了。
“你……怎么在这?”
短暂的惊愣过后,松本绷紧了神经,冷漠的应了句,弯腰拾起刚刚因碰撞而掉落在地的东西,对对方那种明显带着惊喜的表情视而不见。
一旁想找他参加cos比赛的两名少女一见松本和熟人攀谈,不无可惜的叹了口气默默离开。藤泽耀一好笑的看着两名少女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离去,转头面对松本时,已换回日里一贯的惬意表情。
“最终幻想?呵呵,别说,还真有点像,你的皮肤还是那么好,她们竟然还把你看成是学生,说真的,这三年你好像都没怎么变,明明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眼瞅着松本脸色转为不耐,隐隐有动怒的迹象,藤泽耀一赶忙都转话题回到他刚刚的问题上。
“我是来看雅人的表演的,雅人是内子的弟弟,他在这所学校就读高中部,自己组了个乐队。倒是让,我才奇怪……你这耽美界的当红大作家怎么会出席这种场合?难不成……男朋友在这教书?”
邪气的笑出现在男人看似斯文的脸上,无言流露出的暧昧让松本只觉胃袋抽搐……
意有所指的暗示,故作熟稔的口吻,自信到近乎自满的神情……
这个男人,留给松本的……没有怀念,只有一种厌恶的情绪……
“不是吗?难不成……是女朋友在这就读?”
“……”
这人神经可真够大条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他说要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朋友做不成,直接降级至陌路人,往昔为爱情宁愿不要尊严的他还曾贱骨头的求他回心转意,是他严词拒绝用伤人的方式赶走他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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