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澄窘得低下了头,说:“真的不用了。我在这里住得很习惯……”
舒文打断了他,说:“那样就不勉强了,不过有困难,一定要来和我们说。”
艾澄小小的点了点头。
小琪很高兴,娇憨的拉着舒文哀求,要多加一份冰淇淋。
舒文温柔的笑笑,招来了服务生,点了三份巧克力球冰淇淋。
艾澄其实不是很想吃,总觉得那个东西味道很甜很腻,但是看小琪高高兴兴的舔着,舒文也一边吃一边温柔的看着他,自己只好端起冰淇淋慢慢的吃掉。
吃完饭,舒文开着奔驰轿车,带着小琪去他新买的公寓了。艾澄推说自己还要去超市,顶着炎炎烈日一个人坐上公交车回了家。
没有了小琪,家中显得东西少了很多,也冷清了许多。
艾澄躺在沙发上,想着小时候的事情,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小电扇嗡嗡的转着齿轮,吹起他颊边落下的碎发,也带走了他的那份炎热。
就这么睡着吹了冷风,当晚就鼻塞流涕,头重脚轻,眼前有些花。他知道自己又感冒了,从床头柜中翻出扑热息痛,吃了一片。
靠在床头,拿着高三生物,看着看着,头实在痛,就放下书,洗洗睡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他的感冒严重起来,但是想着昨天已经请了一天的假,今天再熬一天明后天就可以休息,还是拖着发热的身子去了蛋糕店。
结果,当然是感冒越来越严重,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挤着快要像罐头一样密不透风的公交车回了家,一下子把自己摔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小琪也不在,自己一个人倒是不用做饭了,可以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个两天。睡着之前,他朦朦胧胧的想。
瑞琪想起来自己的一条黑金属项链落在浴室的抽屉里,就拉着舒文一起回了这个小地下室。
舒文下了奔驰,微微不郁的责备他:“你之前也不缺钱花,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的地方?阴冷又潮湿,路都那么难走。”
小琪嘿嘿笑着,说:“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就是住这里的,后来就算有点钱了也懒得搬出去了,这里虽然阴暗,白天倒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舒文皱皱眉,说:“我就在这里等你吧,你去取完了赶紧回来。”
小琪听到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应该跟他提起这个让他想到自己不光彩的职业,就说:“那好,你稍等我几分钟,我去去就回。”
舒文靠着车门,点上支烟,慢慢的抽。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小琪犹犹豫豫的走出来,不耐烦得说:“你拿个东西怎么这么慢?”
小琪看他不高兴,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坐上副驾驶,看着舒文进来系好安全带,他又犹犹豫豫的开口:“那个,小澄好像病了。要不,你先回去,我送他去医院瞧瞧?”
舒文刚要挂档,听他这么说,停了车,说:“不用了,我跟你去看看他,一起送医院吧。”
他们进了艾澄的卧室,就看到他像个小猫一样蜷成鼓鼓的一团缩在被子里。
舒文走过去摸了摸艾澄的头,看到他干裂的嘴唇,说:“烧得还挺厉害的,去打个点滴吧。”
小琪拍了拍艾澄的被子,叫:“小澄!小澄!醒醒,咱们去医院啦。”
艾澄只是微微的动了动,好像要躲避开这骚扰,也没睁开眼。
舒文一把掀开艾澄的被子,把他蜷在一块的手脚打开,让小琪帮忙把他放到自己的背上,背出了地下室。
在医院打了点滴,艾澄也醒了,看到自己周围白花花的墙,吸吸鼻子,闻到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小琪在一边坐着,看他醒了,从暖壶里倒了杯水给他,说:“小澄你发烧都39度了,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今天我要是不回去,你就在那里病死了也没人知道。”
艾澄不好意思的喝了口水,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烧这么厉害,以为熬几天就过去了的。谢谢你啊。”
小琪说:“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还是和我们一起去住吧,你好点没?医院的床位紧俏着呢,你别占着人家的床了,好了就跟我回家吧。”
艾澄急忙说:“真的不用了,这次真的是意外!”
小琪笑了笑,说:“我已经给房东打电话把房退了,舒文找了搬家公司去搬你的东西,你要是不想流落街头,就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艾澄憋红了脸,说:“小琪,你怎么这样……也不问问我。”
小琪笑眯眯的,像拍宠物似的拍拍他的头,说:“我是你哥哥,照顾你是因该的。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
艾澄听他这么说,叹口气:“唉……多谢你。舒文知道吗?”
小琪佯怒的说:“你还谢?!你这人真没意思。告诉你,就是舒文主动说的要你和我们一起来住的,要不然我还不好开口呢。”
艾澄知道小琪这人嘴硬心软,也不拆穿他,微微笑一笑,说:“那房租怎么算?我可没钱。”
小琪夸张的瞪大眼睛,挥起拳头:“再这么说!小心我打得你乌眼青啊!”
第 3 章
艾澄带着自己的行李搬到了小琪和舒文的家。舒文的那一套房子是位于城郊的复室,虽然房子大,可是上班的话很不方便。
艾澄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每天早上早早的起来去赶公交车。
小琪自从和舒文住在一起之后,每天也不去上班,就在家中打电脑游戏,早上起得晚,晚上熬夜不睡觉。
舒文很疼爱小琪,什么都给他买,经常带他出去玩,出去吃饭。
让艾澄很感动的是,两个人一起去吃饭,总会记得给他带回一份外卖。
艾澄没事的时候就窝在自己的小屋里看书。这里有柔软舒适的床,明亮的光线,和吹着冷风的空调。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艾澄很珍惜现在的生活,他希望自己能够考上大学,以后挣了钱来报答小琪和舒文。
有的时候,艾澄下一楼来洗澡或是去厨房,就能碰到舒文和小琪搂在一起看电视。小琪总是喜欢将头枕在舒文的腿上,艾澄每次看到,就想那样躺着一定很舒服。
他知道舒文一定是不记得自己,因为当年的事,只有小小的他才那么放在心上。
舒文不在的时候,小琪会和艾澄聊聊天,每次说到舒文很体贴很会照顾人的时候,艾澄都会想原来当个同性恋也能这么幸福。
今年十八岁的他并不是没有女孩子喜欢,也曾收到过同班的小女生写来的包着粉色爱心信封的信。但是艾澄丝毫没有动心的感觉。
爱情是什么?是不是要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才能有的东西呢?自己没有父母没有家,拿什么给爱人幸福?
但是为什么每次看到舒文宠溺的看着小琪笑的时候,自己的眼睛会觉得酸酸的呢……
舒文很疼小琪,这是艾澄看得到也感受得到的。但是,这份感情却没有持续很久,大概几个月的时间里,变故就横生出来。
小琪已经不见了好几天了,舒文开始的时候还给他打电话,他不接。
艾澄知道他们俩个在吵架,于是也试图联系小琪,想帮助他们和解。但是,小琪的电话一直是关着的。
看得出来舒文的心情很不好,每天晚上喝的烂醉才会回来。回来之后酒气熏天的,就直接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艾澄每次听到下面的动静,都会等一段时间,他睡熟之后,下楼来轻轻帮他盖上一条毯子。
第二天早起去上班之前,会准备好醒酒汤和早点放在舒文面前的茶几上。他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这样做,可是就是忍不住想去关怀他。有的时候也会偷偷的瞧舒文的脸,深深皱起的眉毛,紧抿着的唇,好像一直不曾快乐一样。艾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在看舒文的时候,就是有种想帮他抚平伤痛的欲望。他知道自己只有劝小琪回来才能使他快乐一些,所以不停的给小琪一直关机的手机打电话、发短信。
但是这一天下班回到家,艾澄发现了一张小琪留给自己的纸条,上面的寥寥几句话,让他很久都平静不下来:
小澄,我找到了别人,就和舒文分手了。东西我已经搬走了,你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没关系的。我的手机已经不用了,换了号之后联系你吧。舒文这样的人,我实在没办法和他一起住下去了。你要好好学习,我等你考上大学的那一天。Ricky
艾澄不知道舒文和小琪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的印象里,舒文一直很疼小琪,什么都不肯拂逆了他的意思。小琪又是这样的出身,能得到舒文的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那为什么,小琪还是不知足呢?他还想要什么样的爱人?
艾澄将纸条攥在手里,满屋子转了一圈。果然,就在一天的时间里,小琪就将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部拿走了。
艾澄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小琪不在了,虽说他在留言中说到自己可以继续住下去,可是毕竟这是舒文的房子,自己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住客,又有什么资格继续赖着呢?他想了想,回房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打电话给原来的房东,问他能不能再回去。
房东正在愁那间地下室租不出去,接到艾澄的来电,高兴的让他明天就搬回去。艾澄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装在了大旅行箱中,坐在客厅里等着舒文回来,好把钥匙还给他。
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一点。舒文还像往常一样,醉醺醺的回来,就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
艾澄走过去,摇了摇他,说:“舒文哥,我也要走了,这是钥匙,你拿好。”说完,把钥匙递给了他。
舒文醉眼朦胧中,看着艾澄,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把拽住艾澄的腰,趴在他身上,低声哭泣起来。
艾澄一下子僵在那里,他丝毫没想到舒文会是这样的反应。可是看舒文那样悲伤,他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把自己的后背借给他靠。
舒文一边哭,一边嘴里喃喃着:“不要走,不要走……”
艾澄心想也许舒文是因为太过思念小琪,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心中不忍,转过身来,抱住舒文,让他伏在自己的怀里,哭个痛快。
舒文抱紧了艾澄,哭了很久。然后,一个谁都意料不到的吻,让两人都陷进了欲望的深渊。
一种悲伤,一种感动,让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艾澄没有想到舒文会主动吻自己,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好像缺氧了似的。直到舒文褪去了他的衣物,将他按在沙发上,更加猛烈的吻的时候,艾澄知道了,他一定是醉的糊涂了,才会对自己做本应该对小琪做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推开舒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早就在心里默默的期待着这一天,也许他忘记了这个时候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反正最后,他任凭舒文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真的很痛,虽然舒文很温柔的帮他放松了身体,但是这样的事,对男孩子来说,真的很难承受。艾澄流下了泪水,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这场因为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亲密。
舒文醒来的时候,艾澄已经走了。只给他留下了一串钥匙,连张字条都没有。
他揉着自己因宿醉而疼痛的脑袋坐起来,一眼就看见沙发上凌乱的痕迹和遗留下来的斑斑点点的血迹。是的,这件事,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自己在醉酒之后,和艾澄发生了关系。他急忙掏出手机,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存艾澄的号码。
他凭着印象,记起了艾澄工作的那个蛋糕店:幸福花园蛋糕店。于是上网上搜索出了蛋糕店所有的地址,看到有可能是艾澄工作的地方,就一一打电话过去询问。
这个方法虽然麻烦,但是很好用,不一会儿就打听出了艾澄所在的那家蛋糕店。他给自己的秘书打了电话,就直接开车去了那里。
到了那里,询问了店长,才知道艾澄今天并没有上班。店长说艾澄请假了,今天要搬家,所以才不上班。再问艾澄搬到哪里去,店长就说不知道了。
舒文心烦意乱,要是想知道艾澄的下落,又得等到明天了。他正要走,突然想起了原来的那间地下室,心里抱着一丝艾澄会不会住回去的希望,开车去了那里。
艾澄果然在家,一开门,看见是舒文,楞了一愣,说:“舒文哥,你怎么来了?”
舒文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了艾澄,于是笑着说:“你不请我进去坐坐?我找了你好久。”
艾澄疑惑的让开了门,让舒文进来,说:“刚回来,还没有收拾,比较乱。”
舒文也不在意,在桌子旁边坐下,一口喝干了艾澄给他倒的白开水,说:“你为什么走了?在我那里住得不好吗?”
艾澄想到昨晚的事,心里有些尴尬,说:“没有,挺好的。但是小琪既然走了,我就不住了。”
舒文看着艾澄,小心的问:“昨晚……”
艾澄急忙抢着说:“昨晚的事情你不要在意,我没放在心上。”
舒文说:“那不成,我总要给你个交代。”
艾澄苦笑着说:“我又不是女孩子,还要什么交代?舒文哥你心情不好,我都知道。这以后,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再提起来,你放心吧。”
舒文看了艾澄好久,终于又开口了:“我们在一起吧。”
艾澄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舒文是因为什么才说得这句话,于是急忙摇手说:“你真的不要在意,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用这样的……”
舒文认真的说:“我是在说真的,艾澄,我们在一起吧。”
艾澄低下了头,却坚定的说:“不。”
舒文有些急,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艾澄抬起头,勇敢的看着舒文,说:“不是,是因为你不喜欢我。”
舒文说:“我们在一起,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艾澄调皮的一笑,说:“还是先培养好感情,才能够在一起。”
舒文看着这样的艾澄,嘴里忍不住笑,说:“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是不是只要我们有感情了,就可以在一起?”
艾澄有些羞涩,却微微点了点头。
第 4 章
艾澄发现他真的不了解舒文。
舒文和小琪分手的时候,还是这么的悲伤,抱着自己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但是只隔了一天,就似乎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经历被恋人甩掉的痛苦,看着自己,和煦的笑。
毫无疑问,舒文是一个温暖的人,他带给情人的,是像春风拂柳一般的温柔,夏日凉风一样的愉悦。看着艾澄的眼神里,有宠爱,有喜欢,有欣赏,有占有。
这样的舒文,让艾澄感觉很不真实。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的幸运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自己一直暗暗期待的爱情,就真的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了吗?对象还是那个天之骄子的舒文,有着完美的脸和身材,学历好工作好气质好又富有的公子哥。
有的时候,艾澄就会觉得是自己侵占了小琪本来的幸福,自己偷窃了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这样的舒文,换成别人,谁又放的下呢?
舒文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是让艾澄心跳骤然加速的原因。也许,这就是爱情吧,毫无缘由的笑起来,只因为心中的那个人。
所以,艾澄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应该,但是最后还是搬去和舒文住在了一起。还是那间两层楼的复室,还是同样华贵的摆设,还是一样的舒文。只不过,这次的主角,换成了自己。
生活还是很幸福的,和舒文在一起,艾澄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舒文怕艾澄辛苦,要他辞掉蛋糕店里的工作,在自己的公司里帮他找一份文员的工作,轻松不累还可以挣到钱。艾澄没有答应他,这是自己最后的一点坚持,如果连工作还要依靠他,艾澄不知道自己和男妓又有什么区别,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和他做(噗)爱。
做个蛋糕师傅虽然不是很累,可是也不轻松,每天要在厨台旁边站一整天,在蛋糕上写字的时候要弯下腰来集中精神以免将图案弄坏。不过艾澄才十八岁,很年轻,又有舒文的呵护,每天下班的时候开着奔驰轿车过来接他回家,所以就打算一直这样做下去,直到高考的那天。
这一天是舒文的生日。艾澄早早的准备好了自己亲手做的蛋糕,等着舒文来接他。
可是都到了六点,艾澄也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奔驰车停在门外,艾澄有些着急,于是主动打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是舒文,听的出来他正在一个很嘈杂的环境中。艾澄有些不高兴,问:“你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