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忆事----薇衣
  发于:2009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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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一句想你,让瑾瑜忽地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看风子惜的脸色。
风子惜倒没觉得有什么,神情淡淡的把信收起来,还给了他。
瑾瑜十分小心的收好,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事,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封和刚刚十分相似的信封,递给风子惜,说:
“差点忘了,还有一封是张将军给您的”
风子惜抬眼有些吃惊,接过信封,果然,上面狂草一般的字迹写着‘风子惜亲启’
原来,假公济私的还不只是王爷。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开了,反正都准备狠下心来再不理他,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想着,便把信封随手放在桌上。
“师傅你不看吗”瑾瑜还没离开,他还想知道张将军说什么呢。
“恩”风子惜淡淡的回了一声,接着回了内室。
瑾瑜看看桌上被遗弃的信,心里不禁同情了张将军一把,随后注意力又被尧熙的来信转移,高兴地捧着信离开了。
之后,每隔五天,风子惜和瑾瑜都会收到一封来信,可两人对待信得态度却是天壤之别,一个视若珍宝,恨不得每天都捧在手上,一个弃之不顾,随手扔进小木盒子里,从此不见天日。
一个月后,一道圣旨让风子惜的生活起了一层涟漪,可对于瑾瑜,却如当头一棒。
当初八王爷独自回京,就怕瑾瑜一个人在这里会胡思乱想,特意把小世子尧瑞留了下来,一是路途颠簸怕小孩子受不了奔波,二,也是告诉瑾瑜他一定会回来。
可这次,皇上下旨,要立刻带尧瑞返回奉京,不得有误。
众人不敢违抗,第二天,尧瑞就被带走了。
从那天起,瑾瑜就一个人住在空空如也的王府,可最后也受不了物是人非的伤感,搬到了惜玉楼,尧瑞走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而且会显得比以前更加的期盼八王爷的来信。
风子惜知道他现在唯一的寄托便是那张薄薄的纸了,安全感这种东西,从来不是他们能有的。
日子一如既往,只是风子惜发现瑾瑜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每天反复的把王爷来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明明不认字,可却能差不多吧内容都背了下来,有时候还能在深夜听到他的低泣声。
风子惜觉得在这样下去瑾瑜会陷得越来越深,他还是怕,怕有一天王爷真的不回来了,瑾瑜会崩溃。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如果慢慢让瑾瑜冷却下来,熄灭一些他的希望,即使以后他可能会因此记恨自己,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毁掉。
第二天,风子惜找到了李伯,要求以后自己亲自去驿站取信,李伯想反正瑾瑜也要交给他,直接让他去取也没什么,便欣然同意了。
李伯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交给风子惜,说是王爷之前留下的凭据,拿着他就能自由出入官家驿站。
之后风子惜便慢慢地拉开給瑾瑜信地时间,还会在念信时,故意说八王爷战事繁忙,可能不会再按时写信。
每次念到这句时,看到瑾瑜失望的神情,风子惜也十分不忍,可还是咬牙狠心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拖延时间。
十天,十五天,二十天,一个月,瑾瑜渐渐习惯了失望,习惯在回忆里麻痹自己,习惯了不再报以希望。
傍晚,风子惜从街上回到惜玉楼,一场戏刚刚散场,原本喧杂的大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地的残壳碎屑。
刚进来的风子惜正好碰到卸了妆的瑾瑜,对上他带着期盼,却又有些胆怯的眼神,风子惜狠心摇了摇头。
瑾瑜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暗淡的回了房。
过了不久,风子惜也跟了进去,看到瑾瑜无精打采的坐在床边,慢慢走上去,刚准备说些什么开解他,他却在风子惜之前开了口:
“我没事”勉强一笑“时间不早了,我该出去看孩子们练功了,别又让他们偷了懒去”说完,逃似的离开了。
风子惜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样也好,让自己忙一些,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就像他自己,每天忙到倒在床上只想睡觉,就不感觉到夜晚的孤冷。
确定瑾瑜走远,风子惜拿出衣柜里锁着的两个木匣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躺着两摞厚厚的信封,再掏出怀里的两封,分别在里面各放一封,再缓缓的把盒子扣上,信封上,尧熙和张楚风的名字,渐渐的隐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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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风子惜开始不再给瑾瑜信。瑾瑜虽然表面没有什么,但风子惜知道他心里一定十分的失望和不安。
也好,在他被虚幻的幸福冲昏头脑的时候,适时的泼一盆冷水,也能让他清醒些。
生活依然在每天教戏,登台中流过,风子惜喜欢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但却不会让人感到不安。
可他也不能否认,每当夜深寂静时,无聊烦闷时,天阴多雨时,也会想起那个温暖的怀抱,扰人的聒噪和炙热的手心。
……张楚风离开一年后……
“你要去找他?”风子惜惊讶的问。
瑾瑜回身,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哼”风子惜冷笑一声”别傻了,这里离京城多远你知道吗,万一路上有什么事怎么办,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吧,他要是回来,皆大欢喜,要是不回来,咱们两个又饿不死,你就当做了个梦,不好吗”
风子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乖巧听话甚至有些软弱的瑾瑜会要离开十几年没踏出一步的江南,去千里之外的奉京。
而且他还不知道奉京的那人是不是还一如既往的对他。
“不好!他要是一直没有音讯,我心里会一直存有希望,一直这么苦苦等着,我不要”瑾瑜态度十分坚定,可见已经考虑了许久。
“我要去问问他,他要真是变心,我便也不缠他,立马就回来,他要一如从前,又这么久没给我消息,那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总之我不要再傻傻等下去了”
风子惜看着在烛光的映照下,瑾瑜坚定的眼神耀眼的炫目,叹口气走上前,缓缓地说:
“京城很复杂,就算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得到一个王爷,更不提这一路上有多难了,你死在半路上的机会比见到他要大得多,你一直在戏院里长大,哪有吃过那样的苦”
“师傅”瑾瑜打断了风子惜的话,苦笑着打断”还有什么苦,比强迫身为男人的自己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任人□更甚”
风子惜一时怔在那里,无话可说。
“我决定了,明天我就起程去京城”瑾瑜开口说。
“什么?明天?这么快?你,那这戏园子怎么办?”风子惜吓了一跳,慌忙地说。
“这就麻烦师傅你了”瑾瑜回到。
“可是,可是那些冲着你来的戏迷呢”风子惜接着问。
“随便编个理由就好,反正没了我,还有很多冲着您的呢,这园子垮不了,我快去快回就是”瑾瑜回道,似是松了一口气。
“你……”风子惜还想再说,却被瑾瑜阻止了。
“师傅,我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我要去一趟”说完,就到一旁的衣橱前,收拾了起来。
风子惜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主意了,就像他当初决定跟着王爷一样。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他还能有去找他的勇气,如果是自己,他宁可活在幻想里,也不要亲手打碎它。
难道他不怕真的被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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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你不争取怎么会知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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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瑾瑜眼中不同以往的光彩,风子惜也想赌一把。
好吧,如果这次瑾瑜赢了,那……他就相信。
风子惜转身找到自己的衣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蓝布小包袱,交给瑾瑜。
瑾瑜把包袱放到桌上打开,一惊。
只见里面厚厚的一叠银票,整齐的放在其中,每张都是千两以上,银票上面还压着一块铜牌,上面写着什么,可瑾瑜看不懂。
转头,惊讶的看着风子惜,问:
“师傅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这你不用管,你拿着,还有这块令牌”风子惜说。
“不行,我不能要您的钱,我自己有一些的,只要路上节俭些,应该也够”瑾瑜回绝了风子惜的好意。
“要你拿着就拿着,这路上有的是地方用,就你那些钱,都走不出这里十里”说着,拿起桌上的令牌,细细的看了看,又决绝的塞到瑾瑜的怀里。
“这个你也收好,对了,八王爷有没有给你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风子惜突然想起。
瑾瑜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那正好,还好我以前没仍,要是路上遇到什么钱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到官府,拿出这个令牌,就说自己认识四王爷,知道吗”风子惜嘱咐道。
“四王爷?师傅您怎么还认识四王爷?以前怎么没听您说过”瑾瑜问。
“这你别管,记着就是,出去机灵点,有人找麻烦多给点银子就是,银票别在别人面前拿出来,拿一张换成碎银,其余的贴身放好,路上住宿的时候……”
“师傅……”瑾瑜打断了风子惜,无奈的说“我不是孩子了”。
“闭嘴”风子惜瞪了他一眼,继续说“你再大也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好好听着,
住宿找家大的干净的,别嫌贵,这些银子你不用替我省着,我原先还想扔了的,还有,路上别搭理陌生人,小心着扒手,北边天冷,你这些衣服不行”
说着,又拿出自己以前穿的的厚衣,棉鞋塞到瑾瑜的包袱里。
风子惜还在不停的叮嘱着一路上的需要注意的事情,没注意到身后的瑾瑜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不语。
忽然,风子惜感到身后一沉,转过头去,看到瑾瑜从背后抱着自己,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何声音中听出他的哽咽。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多小心,我很快就回来”
风子惜停下手,转身回抱着瑾瑜,下额贴着瑾瑜的发顶,温和的说:
“不论怎样,都要平安回来”
“恩……”窝在风子惜怀里,瑾瑜轻声应着。
瑾瑜走了,小院里又只剩下风子惜一人,紧了紧外衣,果然是觉得清冷得很。
进了屋子,从衣橱里拿出那两个木匣,伸手拿出其中一个,眼睛却停在一旁的那个上,看了一眼,又马上回身关上了橱门。
坐在床边,打开,只见不小的空间里,慢慢地塞着几十封没被打开过得信,全部都是写给瑾瑜的。
瑾瑜,一定要平安到京城,那人一定在等你,到时我会亲手把信还给你,向你道歉,果然是要懂得争取的人,才会有幸福。
没有了玉儿,惜玉楼果然失去了不少的观众,可也没到让他们发愁的地步,只是风子惜更累了些,不但要接管园里的事情,还要照顾瑾瑜的徒弟。
每天,虽然都是累到极点,可也不会忘在睡前,向神灵祈求瑾瑜的平安,希望瑾瑜能得到他努力应有的回报。
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冷了,这天半夜风子惜竟被冻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再也睡不着,起身披上了外衣,也想不去点灯,就静静的坐在黑暗中。
只有这时他才会格外的想念张楚风的体温,想他宽阔的怀抱。
忽然,外面一阵翅膀拍击的声音引起了风子惜的注意,刚打开窗就看到一只信鸽从上方飞过,落到隔壁的院子里。
风子惜皱眉,好奇的跟了过去,还没接近院门,又看见鸽子掠过头顶,立刻没了踪影,风子惜就算不是江湖人,也曾听过这种互相通信的方式。
“风公子?”
风子惜猛地低头,看清来人,松了口气,却又马上警觉起来。
“李伯,你……你不是王爷的随侍吗”
看见风子惜的眼光,李伯就知道他在怀疑什么,想起那两人的嘱托,衡量了一下,开口说。
“这句话不假,只是在下原本也算江湖人,后来钦佩王爷的才学,投到他门下,当了门客”
“那你是……”
“是王爷让我留下保护瑾瑜公子的”李伯说得十分坦荡,眼光丝毫没有闪躲。风子惜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有把握,确信他不是在撒谎。
“原来是这样,可瑾瑜他……”想起瑾瑜已经独自离开,风子惜又紧张的问。
“瑾瑜公子这次走的仓促,我也没有准备,这几天我把这里的事情弄得差不多,就马上去追”李伯回道。
“可他走了都两天了”
“风公子,混江湖怎么没有武功,这点就不用担心了”
风子惜松口气,有人护着瑾瑜,他也放心了许多,对着李伯微微一笑。
其实当初要李伯照顾的可不只瑾瑜一人,那时张楚风抓着他的两只胳膊再三的叮嘱,要帮他把风子惜看住了,等他回来交接,也再三提醒别让风子惜知道。
所以李伯只说了一半的实话,可他也只是一人,没有□术,衡量了两边的利弊,还是决定先追瑾瑜,在赶回来看着风子惜。
就这样,第二天连李伯也走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开,风子惜心里不能说不失落,每天最怕的事就是闲下来,让他自己一人待着。
“师傅!”
“恩?”风子惜发觉自己又失神了,忙回头看向前方的小武。
“师傅,我打的好吗”小武有些得意的等着风子惜开口。
风子惜秉着一贯的原则,淡淡的开口:
“手太低,左脚也要再提高一些,动作还是不熟练,身体也僵硬得很”风子惜一样样的数着他的缺点,口气毫不留情。
小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认真的听着想着,还不时的比划几下。
这几天,小武倒是往风子惜的小院跑的越来越勤了,他喜欢和风子惜在一起,更喜欢他指导自己练功,虽然从没听他开口表扬几句。
也许是风子惜把他从残暴的人贩子手中买了下来,心里一直是十分的感激,而且虽然对他们很严厉,可却从没有像其他师傅那样用打来惩罚的原因,更让风子惜显得有人情味得多。
机灵的小武发现风子惜越来越消沉,除了必要,话也十分少,所以一有空,就跑到他的小院请教练功。
风子惜也喜欢这个爱和自己亲近的孩子,总觉得和他在一起心情会不自觉的轻松起来,就像当初那个让他头大的张楚风。
可他又和张楚风带给自己的压力不同,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他也能很容易的接受了他……当徒弟。
看了看还在自己琢磨的小武,风子惜从椅子里站起,小武看见了,立马跑了过来。
“师傅,你要去哪?”
“我去看看后台准备得怎样了,你也该去找王师傅了,快去吧”除了在练功时,风子惜一向是十分温和。
“那我练完再来找您”
“恩”
听到风子惜的回答,小武才放心的离开。
真的很像,怎么连缠人的功夫都那么像。
有了小武,风子惜倒也没那么孤单,觉得又像是又多了一个瑾瑜在身边。
晚上,累了一天的风子惜最后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漏关的门窗,才慢慢的走回房间,刚迈进一条腿,就感觉身后一阵风扫过脸颊,接着嘴就被人捂了起来。
风子惜慌张的想要挣扎,可身体却被身后那人牢牢的制住,双手紧紧地扒着嘴上的手掌,正在心慌意乱中,就听到耳边那人轻声说:
“别怕,是我”
风子惜一愣,随后发现身上的束缚被他松了开,回身,果然看到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张楚风,傻呵呵的冲着他笑。
“你……怎么回来了?”风子惜怔怔的问。
“当然回来找你,等急了吧”张楚风说的理所当然。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看到这么一张傻呼呼的脸,风子惜心里还是高兴的,可就是习惯性的冷着脸,吼道:
“谁等你了!我不想看到你,滚开”说着,就拿双手要推开张楚风。
张楚风冷吸一口凉气,咬着牙,手也随即松了下来,退开几步,弯腰捂着胸口。
风子惜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推开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了?”感觉手里一阵湿腻,张开双手借着月色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你流血了?”风子惜看着满手的血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反应才好。
张楚风无所谓的笑笑,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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