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想办法跟她说的。”苏桦赶紧接上,张宽这边全透明了,他那里还蒙著就太对不起张宽了。
“别,先别跟你妈说,你妈不比我们,她心思重,什麽事总爱往自己身上联想,唉,当初刚听张宽说完,那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你们也别折腾她了,先高高兴兴把年过了,我们再慢慢开导她,她这几年也不容易,要是再添上这事,指不定得多难受呢。”
苏桦眼睛一下子红了,“我知道,年前我就跟她说过反正这边厂子也破产没事干了,干脆把爸爸转到B城疗养,让她和惠惠也搬过去,她不愿意,说已经在这里找了临时工。前些天,我同事说他的一个朋友在日本也得的这种病,现在已经能走路了能说话了,还能练习著开车,我给我妈一说去日本,她就拦著了,怎麽说她也不同意。”
“你妈也是要强的,不想给你增加负担,事儿慢慢来吧,等我们把她的工作做通,让她们娘儿俩也搬我们那去住,可能当初张宽这死小子买房就全想好了,房子不在城里,在郊区,是个小院子,以後我们还能做个伴,种种菜啥的。至於给你爸看病,有机会就得试一试。”
张保林端著手的酒,刚准备喝一口,看了看苏桦,苏桦赶紧端起了杯子凑上去,“爸,我敬您-----”张保林笑得舒心,一口干了,瞪了张宽一眼,“你小子就没个眼色。”
张宽只顾著欣赏苏桦去了,哪有功夫察颜观色,听他爸这麽一抱怨,端起了酒杯像征性的朝前伸了伸,直接把张保林的怒火勾起来了,“小桦,张宽就是个混小子,这几年要没有你给他撑著这股劲,他呀,也就是个窝囊废。”张宽一听,撇了撇嘴知道他爸不数落他就不会说话了,脚底下狠狠给了苏桦一下。苏桦吃痛也不敢表现出来,忙说,“张宽挺好的,上进,热情,善良。”
“好什麽呀,反正今後我就把张宽交给你了,你得把他管紧点,那小子花花肠子多,得经常敲打,他要敢歁负你,你就给我说。你在英国的时候,他可没少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得常说他------”
张宽一听他爸越说越没谱了,夹起一块鸭肉递过去,差点没直接塞进张保林的嘴里,“爸,您说点我好的行不,别人家老子对儿子生怕夸不成一朵花,您倒好,生怕我成了一朵花最好就是臭狗屎,有您这样的吗?”
张保林气得用筷子狠狠地把张宽的手打开,“反正我就给我说了,你要和苏桦一起生活,我同意,定下来的事就好好给我做下去,别玩什麽心血来潮像弄那个破公司似的变来变去的折腾你老爹,这条路不好走,以後碰到的事多著呢,你死皮赖脸什麽都不怕,苏桦可不一样,还上著班呢,要多为苏桦想一想明白吗?”
“我天天都在为苏桦著想。”张宽小声地嘟哝一句,转过头来对苏桦悄悄说,“想的夜不能寐。”推了推苏桦,“是吧。”
苏桦想骂也不敢太过造次,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原本应该比较拘束的一顿进门饭,因为张宽这个活宝插科打诨吃到後来倒也热热闹闹合乐融融。
吃完了饭,苏桦终於落著了洗碗能表现一番,张宽妈妈也不拦著著了,早上起了大早准备吃食,这会也累了和张保林进屋午休去了。
苏桦洗了碗,又把炉罩抽油烟机擦得干干净净,再把一屋子的地拖了,看到张宽靠在门边上吃苹果,“宽子,等会我去医院把我妈和我妹接回来。我妈知道我早上就到了,这半天都过去了还没照个面总是不太好。”
张宽把苹果递到苏桦嘴边看著苏桦咬了一口,“那我也去。”
“你去干什麽,医院又不是什麽好地方,平时你哪天不睡到十点的,今早赶飞机起得早,肯定没睡够,你就在家睡会补个眠,我一会就回来了。”
“睡什麽,不困,你都拜见公婆了,怎麽说我也得见见丈母娘吧,你那几声‘爸妈’叫得多好听哪,听得我心痒痒的,骨头都酥了,我也打算表现表现。”
苏桦脸一黑,扭头就甩了张宽一拖把,“找打是吧。”
张宽嘿嘿一笑,“叶子,就你爸看病那事我觉得我说比你说管用,你妈就爱听我这女婿的。”看到苏桦手里的拖把又要甩过来了,张宽一溜烟跑进屋里换衣服去了。
先把给苏桦妈妈妹妹带的东西整理出来拿到楼下,两人下了楼出了厂大门,苏桦正准备拦个车,就见张宽对自己招了招手然後走到路边拍了拍旁边停著的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的窗户。不清楚张宽要干什麽,苏桦只能跟过去。
车门开了,里面下来一个男人,见著张宽就喊了起来。
“哥哥诶,你可出来了,你不知道我没吃午饭就等这了,差不多快三个小时了,你不是说带嫂子给我认识,嫂子呢?”正说著看到张宽旁边站著一个挺英俊的穿著挺时髦的男人异常面熟,原本微笑著看著他的脸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就青了,“这位是?”
张宽一巴掌抽过去,“小伍,擦亮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苏桦,不认识了。”
“苏,苏桦,”小伍指著苏桦又喊了一声,“是苏桦。”
然後扭了头看了张宽好半天,“唉呦喂,原来以前你天天在电脑上扒著看的就是苏桦呀,就说怎麽能这麽面熟,我当时怎麽能就没想到是苏桦呢。”说著看著苏桦激动地冲上去就要拥抱,“苏桦 你说说咱们多少年没见了,我是小伍啊,当年和宽子咱们一起玩的小伍啊”,手还没搭到苏桦肩上,就被张宽一拨拉差点没拨拉到地上去。
“检点著点啊,谁你都想抱啊,叶子现在可是俺------”俺後面还没说出来,苏桦眼睛里的刀子已经把他射伤了,“是俺们家领导。”
小伍一听愣了一下,领导?再看看苏桦的脸一会青一会红的,立刻顿悟了,“原来你说的媳妇是------”苏桦的刀子直接杀将过来,小伍吓得赶紧住了口,接著眼睛都乐没了。
“口误,口误,领导,领导好,张宽早就需要一个领导了,苏桦,你也甭不好意思,张宽是我恩人,当初我混街上没饭吃的时候,他把我收留了,要不我也没今天,咱三是从小过来的,也不来那些虚的,张宽的事他不说我多少知道点,以前他天天看著电脑屏幕上你的照片发呆,我也没少给他出馊主意,现在知道是你了,我也就正式的给你陪个罪,小时候的事没脑子,您大人有大量,也就甭跟我计较了成吗?”
苏桦一听小伍的腔调就是和张宽那混子学来的,不由笑了,“多久的事了,想那干嘛,小伍,你跟张宽还真是有样学样啊。”
小伍笑道“那是,他可是俺领导。”
张宽又一巴掌抽过去,“什麽词,拉来就敢贴你身上去。”
小伍嘻嘻一笑,“行了,老板,叫老板总行了吧,你俩去哪,我送你们。”
“要你这个大灯泡干什麽,人滚,车留下。”
小伍悻悻地掏出车钥匙,“我还没跟你领导好好说两句话呢?”
张宽直接把他踢一边去,“我还没说够呢,有你什麽事,走,叶子,上车。”
看著那俩土匪上了车,小伍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来,一只手扒著车窗子。“宽子,说正经的,那个研究生你究竟想怎麽办,虽说基金会是慈善,可他一直虎视眈眈,我太有压力了,你真打算让他替掉我呀?”
“你觉得你比他强?”
小伍摇摇头。
“那不就结了,你还坐你的位置。”小伍一下子乐得没形象了,他就知道张宽不会就这麽把他撇了。
“不过,研究生坐我的位置。”说毕一踩油门走了。剩了个傻小伍气得在路边直跺脚。
谁是谁的鸡肋 番外2 回家-7
苏桦等车一开,就往张宽身上擂了一拳头。“下次再敢说媳妇什麽的甭怪我跟你翻脸。”
“别气,别气,真没把你当媳妇,学个洋文,BF行了吧。回来之前,小伍问媳妇回来不,他问的是结婚的那个,结婚那会儿他正好不在C城,在下面有事,没见过那女的,我就随口应了,其实这些年他知道我,假结婚的时候他还打了好几个电话挡过我呢,问我暗恋的那个小男孩怎麽办,是不是不恋了,他哪知道小男孩早不是小男孩了,N年前就被我糟蹋过了。”
“屁,也不知道N年前谁糟蹋的谁。”说完苏桦凑到张宽脸旁,“没想我我旁边竟然坐了个痴情的老总,我这景仰之心如-------”
张宽嘿嘿一笑打断了苏桦,“从哪学的油嘴滑舌的,痴情是必须地,老总就算了吧,我早打算把这块扔给那个研究生了,以後我就好好经营我那个破酒吧,当然前提是,留出够咱俩挥霍的钱,我早想好了,一年去一个地方,等咱俩老的走不动了,你有劲就你扶我,我有劲就我扶你,两帅小老头也是一景啊,对了,叶子,过完年就把这第一次的旅游计划放泰国吧,前几天我在网上看了个旅游攻略,听说在那里有个地方完全有条件打野战------”
“你脑子里还有不这麽流氓的事情吗?”
“什麽叫流氓,你那里快流出来,我这就得忙开了,这就叫流氓------”
“兔崽子,我倒要看看谁要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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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松手,松手,我开车呢,翻了,翻了-------,”
“你给我把好舵,再晃我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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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叶子,要喷裤子上了,快停下-------”
“你找地停下,保证喷不到你裤子上-------”
“操,哪有地停啊,主干道上这是,叶子,那里再舔舔,就那里------妈的,停车,我要停车------”
“警察同志,您可千万别让我停红绿灯这里,要死人的-------”
“我看到位置了,叶子,你这会要敢停我可真跟你急,--------操-------”
苏桦从张宽腿上直起身来,揉了揉被自动档档位抵得有点痛的腰,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包面巾纸,把嘴里的弄干净了,又翻出一瓶水来把嘴漱了吐到窗外,看著旁边一头汗水浑身虚脱的张宽,“知道什麽是流氓了?我忙起来了,你就流出来了,这才叫流氓。”
张宽好半天才深深喘了口粗气,“您真生猛------”
“吓住了?”
“没,就是,就是-------你能再流氓一次吗?”
“放屁,我的天,警察来了,快开车,快开,你停哪了,这是停车的地吗?踩油门啊,你往哪踩,裤子,先把裤链拉上,你猪啊,不把那东西塞进去,你拉狗屁拉链啊,不怕夹著啊?”
“叶子,我今天认清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什麽问题?”
“你比我流氓。”
“您老今儿才知道,我以为你大三那一年就领悟了呢。”
俩人打打闹闹进了病房,惠惠不在,只有苏桦妈妈一个人在旁边的小床上午睡。
苏桦给张宽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到外面等一会,张宽还没等悄悄退出去,苏桦妈妈听到动静就醒过来了,一见是苏桦和张宽,赶紧起来笑著拉著苏桦和张宽坐下,又是倒水又是削水果。
“阿姨,你甭忙,苏桦和我刚在我们家吃了饭来的,您歇著。”
苏桦一听张宽叫阿姨,故意对张宽比了比小指头,笑著接过一个苹果削了起来。问妈妈:“惠惠呢?”
“刚走,她今天还有最後一节钢琴课。”
“那个护工呢?”
“快过年了,护工回乡下了。”
“那您一个人照顾爸怎麽能行?”
“有个小护士帮忙,再说,现在晚上也不需要陪护,也就喂饭洗澡麻烦点。”
“妈,要不让张宽先把您送回去,在这里也休息不好,有我在这陪爸洗澡喂饭什麽的我来就行了,您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惠惠下课回去还要吃饭呢?”
“就是,阿姨,我送您回去,等会再过来给苏桦帮忙。”
苏桦瞪了张宽一眼,“要你帮什麽忙,我一个人就行了。”
张宽一听气的狠狠地在苏桦背上掐了一把。
“行,那我们先回去了,我买了好多吃的还没弄好呢,小桦,早点回来啊,惠惠知道你今天回来,昨天就把你房子收拾了一遍,又是洗又是擦的,枕巾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
苏桦看了看张宽,张宽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让他找借口别答应,苏桦可不能拂了他妈和惠惠的好意。
“行,我一准儿早点回去。”
直接把张宽气了个半死。
谁是谁的鸡肋 番外-回家-完
等到张宽和他妈走了,苏桦随手找了本杂志静静地坐等著爸爸午睡醒来後,给他喂了点水,然後把他抱上轮椅戴上帽子搭上小被子推到小花园里转了一圈,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学校的,张宽的,妈妈的,惠惠的,看到爸爸依然歪著头笑著、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他明白失去的永远是失去了的,一刻的疏离也许就是一生的後悔。
珍惜。还有什麽词能比珍惜更让苏桦重视呢。珍惜身边的人,珍惜感情,珍惜现在的所拥有的一切。
能得到今天这种结果是苏桦以前想都不敢去想的事,真正的亲情,真正的爱情,他何其幸,上天给他一个张宽,能让他得到真正的救赎,对家庭,也对爱情。
因为天冷不敢多待,看著树上的积雪挂在枝头上,苏桦抓了一小捧雪放在爸爸手上,抓著爸爸的指尖体会著雪的冰凉和湿润。
“爸,下雪了,你摸摸,一摸就融化了,您一定能好起来,这里不行,咱们就去外面,巩青说他一个日本朋友也得了这种病,三年不会说话,後来他家里人都放弃了,可是现在他能说能笑还能开车了,咱们去日本好吧,我一定要让你能看到明年的雪、後年的雪,看著惠惠长大成了大姑娘。”
听到身後的脚步声,苏桦没有回头,也知道是张宽回来了,感觉到热度近了,呼吸打在了脖颈,身体微微向後一靠,那边已经有了支撑,一片宽厚的结实的永远会存在的胸膛。
“给我妈说了?”
身後的人点了点头,苏桦看不见却也明白,“我妈怎麽说?”
“她说会考虑一下,但我觉得她顾虑很多,第一肯定是费用问题,我给她说钱不是问题,她还是有点怕你承担不了,可能拿你的钱,她有负担,第二就是如果她去日本,惠惠放你这,她还是怕给你增加负担。”
“我一定要让爸爸去日本,就是没希望也要让他去试一试。” “相信我,你爸肯定会好起来的。”
“宽子,有个事我一直想给你说,又怕你说我见外,我知道你有钱,但我爸这次的费用肯定小不了,虽说我的钱不多但我还希望这次能由我来负担,我爸的病就像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挪不开我的气也透不出来。”
张宽轻轻笑了笑,“随你。最好把你的私房钱花的一干二净,以後你就得跟在我屁股後面讨糖吃。”
“光糖怎麽够吃的,我非得榨干了你不可。”
张宽悄悄地握了握苏桦的手,感觉到手指上两个指环的磨擦,还有什麽能比现在的这种帖合更让人心动呢,那个从不需要人帮助的苏桦已经学会了倚靠,不去设防,不去怀疑。苏桦已经完完全全把他刻在骨子里了。两个人一起帮爸爸喂了饭,洗了澡,自己也简单地在医院里吃了点,看著爸爸像个小孩子一样沈沈地睡去。苏桦和张宽离开医院已经差不多快九点了。
“今晚你真要回你那小屋睡觉啊?”
“给我妈说好了的,不回去不行。”
看著苏桦毫不犹豫进了二楼的家,张宽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这种感觉还真有点恋爱的感觉。
恋爱。想到恋爱,张宽的嘴角不由的咧了起来,他和叶子还真的没有经过恋爱就直奔床上而去了,现在尝尝也不错。
进了家门,看到爸爸妈妈两个人一个坐沙发上,一个躺在长椅上看电视,就开了一个小灯,两个人也不说话,怎麽看都有种冷清的味道。
知道这两个月来他爸妈也没真正的舒心过,答应也只是因为他是他们的儿子,每天晚上还不知道在怎样的煎熬著。
张宽在他妈妈身边坐下,随手拿了张小毯搭在妈妈的肚子上。
“妈,要不我给你买条狗吧,有条小狗给你抱抱还能逗乐不是也挺不错的。”
“行,买吧。有的抱总比没的抱好。”
“妈,您是不是觉得委屈了,别人有孙子孙女抱您没有这心里就不舒坦了”。
“说舒坦那是硬撑的,哎,宽子,你爸说像你们这样的也可以收养个孩子的,手续什麽的我们想办法,带也不用你们带-------”